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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医煞-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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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蓝转头,将视线投向华以沫。

华以沫轻咳了两声,见到苏尘儿这般,再迟钝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摊了摊手,也拒绝道:“看来要让甘蓝姑娘失望了。”

甘蓝朝华以沫无辜地眨了眨眼,方要开口,之前的巷子里忽然又拐出来一男一女。

这两人不同于之前的大汉,都是三十岁左右模样。男子长得俊俏如玉,虽是冬日,却不怕冷似的只着了一件白色单衣,甚至胸口衣领都微微敞开着,半遮半掩了胸膛。只见他眼角狭长,微微往上勾起,一眼瞧去,颇是风流。身旁的女子长得也注目,一身紫裙上绣着大片大片的紫荆,脸上妆容极浓,眉眼之处艳丽逼人,却不显俗气,像极了一颗熟透了的鲜桃,诱人得紧。

他们方从小巷出来,抬眼间便望见了横陈在地上或□或昏迷的大汉,脚步不由一顿。再一扫,就看到了甘蓝与华以沫、苏尘儿。

率先开口的是那男子。只见他的目光落在甘蓝身上,惊讶过后便带了反常笑意,出口的声音有些阴柔:“没想到甘蓝姐姐这么快就找到帮手了?”说着,男子目光偏转,似乎是斜着眼扫过甘蓝身后的华以沫与苏尘儿,又笑出声来,“看来是江湖中人,不过……甘蓝姐姐还是这般好眼光,两位俏公子长得倒是都不错呢。”

华以沫听到男子声音,忍不住就要打个寒颤,一脸嫌弃地望着男子道:“可有人告诉过你,少说话,多做事?”

男子闻言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华以沫的意思,出口讥诮道:“哟,公子嘴巴倒挺利齿。”

华以沫勾了勾唇角,重复道:“少说话,多做事。别忘了。否则听得别人难受,可是罪过。”

男子眉眼一沉。正欲辩驳,却被身边女子阻了。

“昀彦,别废话,正事要紧。”女子低声道,随之抬头望向甘蓝,一张艳丽的脸上神色严肃,“甘蓝,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同我们乖乖回去,也许妈妈还会饶你。”

“如果我说不要呢?”甘蓝朝两人笑了笑,便一个转身,站到了华以沫身后,只露出半个头。与此同时,她难得正经了语气,压低声音朝华以沫道:“看在我与华公子投缘的份上,就这次,务必帮我一帮。否则怕是甘蓝真的要找人收尸了。”

华以沫的眉眼闪过一丝犹豫。甘蓝的脾性的确合她眼,言行诙谐落落大方。若放在平日,起兴搅个局也是常事。只是如今……华以沫征询一般望向身旁的苏尘儿。对方似是沉吟一番,注意到华以沫的目光,已一个眼神扫了过来,随即声音清冷道:“甘蓝姑娘,我记得我们与你也不过一面之缘而已。这两人,可非方才的大汉好对付。红魅馆势力在江湖上虽不大,在花城里却是不小。”

言尽于此,意思已再是明显不过。犯不着为萍水相逢的人得罪地头蛇。

甘蓝闻言目光一顿,声音忽然柔弱下来:“两位公子当真忍心将甘蓝置之不顾?”

苏尘儿不置可否地朝甘蓝笑了笑,没有反驳,瞧来甚是冷漠。而华以沫的余光则瞥向苏尘儿,什么都没有说。这种关头,她可没傻到为自己招惹到尘儿的不悦。不过,她对此倒有些诧异苏尘儿当真能冷眼旁观甘蓝被人带走么?

见到两人反应的甘蓝低了低眉,掩下的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不明神色,转念间脸上已有了胸有成竹的神情,抬起头来望着两人,神色认真,缓缓道:“那,若我有办法对付华公子身上的寒毒呢?”

一个时辰前。红魅馆。

甘蓝盯着红烛将大腿处的伤口处理完毕,又上了床榻休憩,才放下心来,返身准备走回自己的房间。

只是坐下没有多久,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为清脆的破空声,“咄”地一声钉在窗框之上,露出小小的一枚箭尖。

甘蓝脸上神情一顿,随即缓缓站起来,走向窗户,然后打了开。

正是四更天不到,夜色正浓,一只白羽箭直直地插在木窗上,上面则绑着一个小竹筒。

甘蓝并不诧异,神色平静地取下了箭,然后打开了竹筒里的纸条。

暗王有令,想尽办法拖住鬼医。

一行小楷映入甘蓝眼帘,让她的眉轻轻蹙了蹙。

半晌。甘蓝方举起手,将纸条伸到了烛火之上,让火舌舔舐成灰。她的目光则缓缓扫过那支白羽箭。

说是白羽箭,上面的羽毛却不似寻常羽箭,而是在边缘处染了一圈诡异血色,正是刺影楼专门用来传达暗王命令的消息羽箭。

甘蓝忽然松开火舌几乎要在下一瞬就舔上她手指的纸条,任凭那灰烬飘落在桌,继续未完成的燃烧。她看也不看,只是垂下眸去,缓缓抚过那箭羽,掩下的眼底神色在跳跃火光里看不分明。

半柱香后,站立不动的甘蓝突然抬起头,出声唤道:“耀,出来。我有事找你。”

话音方落,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甘蓝身前,沉默地单膝跪地,等待着眼前女子的吩咐。

在刺影楼,有一类人,名唤“鬼使”,从小只习轻功,来去如鬼魅,常被用作暗王或魑魅魍魉四主与手下以及彼此之间的联系。之前的羽箭,便是暗王身边的鬼使所遣。如同此刻跪在甘蓝身前的耀,是甘蓝作为魑主所能支配的鬼使。

“你速去帮我将仲狄寻来,让他明日便负责替我将流霞带回刺影楼,我有事要逗留花城些许日子。切记,不得大意,务必将人送回楼中,没我命令,不得将人看丢。”甘蓝吩咐道。

耀鬼使低下头去,应了下来,然后重新消失在敞开的窗外。

恢复安静的房间里,甘蓝无奈叹出一口气来,喃喃道:“流霞,可别再让我为难了。”

莫说是华以沫,纵是苏尘儿听到甘蓝的话,也不由惊了一惊。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目光里看到了震色。

苏尘儿似是下定了决定般,脸色沉凝地朝华以沫轻轻点了下头示意。

而在这一刹那,对面的两人也不管她们在商量什么,往前逼近了几步,又皱着眉道:“甘蓝,你若不走,休怪我们动手了!”

话音一落,也不等甘蓝真的答话,似乎料定对方必定不会答应般,两人脚尖一点,已朝华以沫身后的甘蓝飞快抓来。

迎接两人的,是一把分别袭向两人不同要紧穴位的银针,迫得他们往后退了一退。

“小心些。”苏尘儿低低的嘱咐声飘入华以沫的耳朵。她飞快地点了点头,知晓苏尘儿是担心她大伤未愈的身体。她本来也无意与两人多纠缠,只望速战速决,因此一上来就撒了一大把银针,随后身子前倾跃去,衣袖里的毒也毫不吝啬地挥了出去。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料到会突然迎来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更不知竟又是暗器又是毒物,顿时有些手忙脚乱,硬生生被逼退了一大截,几乎快要退入巷口之中,好几次光顾着躲避毒粉,险之又险地避过毒针袭来。

“甘蓝到底从哪里找来的人,下手这么狠!”男子眼见墙角一朵花在沾了毒粉后迅速枯萎成灰,惊得瞳孔都紧缩了下。

女子咬着牙又旋身躲开一根银针,咬着牙不做声。

☆、169乱象丛生(四)

忽然。男子轻叫了一声。女子猛地转头看去;正看到一根针系着银丝直直地穿透毒雾,准确地刺向男子喉咙。

女子大吃一惊。只见男子迅速地往后仰去,在空中翻了个身,避开了那枚针。然而他脚步方落地,那针似长了眼般折返而来,男子脸色一变;眼看就要被针尖擦到,手臂上一阵大力传来;整个人都被扯得往旁边飞去。

原来是女子见势不对,伸手去拉了男子一把;才助对方堪堪避开了毒针。

而男子趔趄脚步稳住的同时,一个白色人影从毒雾里破开来,白皙手心一掌拍在男子肩头。一声衣帛撕裂声清脆响起;男子衣袖一断,被拍的从女子手里飞出去,“砰”地摔在地上。

女子见华以沫右脚前迈,要追击而去,连忙丢开了手里男子衣袖的一块残布,柳眉倒竖,低喝了一声“看招”,便朝对方背后攻去。

华以沫似是料到女子反应,极快地转过身来,一掌对上了女子的右手。两人距离极短,女子只觉掌心一痛,翻了身便往旁边闪去。

华以沫轻笑了声,随手将夹在指间的三根银针甩到一边,淡淡道:“还想将人从我手中带走么?”

女子往后退了两步,低头望见掌心的三个小孔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身后男子已在这档口站起身跑到了女子身后,此时也看到同伴的伤口,神色一变,

女子面容严峻地望着华以沫随意地望着他们,低声朝身后男子道:“银针有毒。此人不好对付。”

“嗯。”男子点头,额头沁出了些冷汗。方才那针的速度快到让他诧异,加之收放自如,角度狠毒刁钻,辅以毒雾遮挡,还未摸透对方的底子,自己这边的两人却已经颇费了好大气力。谁知道那针上的毒会厉害到什么程度。他可不想为了追一个女人,就莫名其妙地送了自己的命。加之女子又中了未知的毒,需要医治……这般想着,男子出声道:“我们不如先回去,将此事告诉妈妈,再作决定。甘蓝短时间内也不至于跑太远,凭红魅馆的情报找到也不难。你的伤要紧。”

男子方同女子说完,这边华以沫已冷冷勾了唇角,戏谑道:“怎么不过来了?我这还有好多东西没来得及招待两位呢。”

女子咬了咬唇,忽朗声道:“你到底何人?竟使得这般阴险毒术。甘蓝乃是我红魅馆的人,何必与我们为难?”

华以沫闻言,不以为然地开了口:“何招不杀人?我本是使毒之人,谈什么阴险不阴险,岂不可笑?至于为何插手……”华以沫的语气来带了些揶揄,“我乐意,不行么?”

“你!”女子双目一瞪,眼底有怒意闪过。

“姐姐,莫要冲动。”男子伸手扯住了女子衣袖,朝她缓缓摇了摇头,然后转向华以沫,阴着声音朝甘蓝道,“算你动作快,找到了傍身的树荫。不过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等着罢!妈妈不会放过你的!”

言罢,男子又拉了拉女子,朝她使了个眼色,随即最后望了甘蓝一眼,便带着女子一个跃身,消失在身后拐角的小巷处,不见了踪影。

“咦,走这么快?”甘蓝从华以沫身后走出来,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轻松地笑了笑,“早这样不就好了嘛。”说着,她转身望向华以沫,正欲开口道谢,华以沫却脸色一白,随即偏过头去,捂嘴咳嗽了几声。

“怎么了?”两个声音同时有些急切地响起。

苏尘儿蹙着眉极快地扫过甘蓝搀着华以沫另一边的手,一时也顾不上计较,语气里染了担忧道:“可是伤发作了?”

华以沫压下了喉咙里的咳嗽,唇间染了鲜红之色,有血腥气味在唇齿之间弥漫。她擦过唇角的血迹,朝苏尘儿安抚地咧了咧唇角:“还好。只是动了些真气,体内气血有些翻涌。尘儿莫要担心。”

苏尘儿抿了抿唇,扶着华以沫的手愈发紧了紧,出口的语气有些复杂:“都吐血了,我如何不担心。”

华以沫闻言,唇角笑意愈发明朗,并未说什么,只是伸手覆盖住了苏尘儿的手背。

一旁的甘蓝眼底闪过光彩,忽然从怀里取出一抹崭新锦帕,伸手便往华以沫唇角拭去。

华以沫一时没有注意,眨眼间对方的锦帕已擦过自己鲜红的唇,忍不住一怔,下一刻连忙按住了甘蓝的手,余光顺势瞟过苏尘儿沉凝的神色。

甘蓝抬头与华以沫的视线对在一处,舒朗地笑了笑道:“你受伤了。”

“给我就好。”华以沫说着,从甘蓝手中取过那一方锦帕,将唇角血渍拭了干,才重新站直了身子,将甘蓝的手不着痕迹地挣脱了道:“那两人也是红魅馆的?你到底做了什么,引来对方这般?”

甘蓝放下手,笑得眉眼都有些弯起来:“我只是闲得慌,逛到妈妈的院子,然后不小心嘴馋将她珍爱的东西吃掉了。我担心她生气,就逃出来了。”

华以沫闻言,抬眉不解道:“什么东西?”

甘蓝的眼珠转了转,明眸皓齿的容颜晃得人眼花,唇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来:“青纹果。”顿了顿,笑着补充道,“好像是五纹的。”

华以沫闻言,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你这都敢偷吃?”

“我怎知道这东西这么珍贵,只是瞧得特别可口便是了。”甘蓝不以为意地摊了摊手,“枉费我为红魅馆招揽了那么多客人,竟为了一个果子要找我算账。真是人心喂了狗。”

华以沫无奈地扫了甘蓝一眼,不再做声。

倒是一旁的苏尘儿,忽然插了口,正色道:“你为何会知道寒毒?”

听到苏尘儿提及,华以沫也反应过来,目光望向甘蓝。

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甘蓝身上。甘蓝眨了眨眼,指了指华以沫,神色坦然道:“这不是很显然吗?华公子身上温度,可比第一次见面冷得多呢。何况脸色又很是苍白。甘蓝碰巧懂些医术皮毛,才妄自猜测。看来蒙对了?”

苏尘儿望着甘蓝,神色深邃,眼底有一抹疑虑。片刻后,她又道:“那你方才所言,可是属实?”

“嗯?”甘蓝扬了扬语调,似笑非笑地望着苏尘儿,“我方才说了许多,不知柳公子指的是什么?”

闻言,苏尘儿的目光扫过去,眼底带了冷凝之色,望得甘蓝投降道:“柳公子别这般瞧我,甘蓝说便是。”说着,甘蓝在两人的注视里,缓缓开口道,“华公子所中寒毒,甘蓝自是不清楚是什么。不过……天下寒毒,万变不离其宗。这方法,也不是没有。”

“是什么?”苏尘儿平静的面容下,眼底有波光一晃而过。

甘蓝的目光缓缓扫过华以沫与苏尘儿两人,一字一句道:“阳心草。”

阳心草。说是草,其实是一种花,只是十年才开,寻常时候不过是一株草的模样,成长条件极为苛刻,过热过寒都易死亡,因此只分布在气候极佳的花城西边区域。花呈火红之色,枝长叶阔,草叶青中带黄,有异香飘散。此物十分奇特,其叶性寒,其花却性热,因数量极少,不常为人所知,却也不算特别珍稀的入药之物。

因此当甘蓝说出这名称的时候,纵是华以沫,也微微愣了愣。

半个时辰后。华以沫与苏尘儿暂时改变了离开主意,来到了花城西边。

“阳心草即便在花城长势也不如何,我记得曾在这里看到过,你们记得找得仔细些。”甘蓝的眼睛缓缓寻过身前一大片花草,口中嘱咐道。

华以沫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疑虑,身边的苏尘儿已先她一步沉吟着问出了口:“这阳心草对寒毒有奇效,甘蓝姑娘又是如何知晓的?”

甘蓝的手拨开身前的草叶,闻言脚步一顿,片刻后眼也不抬地解释道:“以前听一个客人说起过。身为红魅馆的前任花魁,莫要小瞧了我。虽不知真假,但也不妨一试。不是么?”

苏尘儿的眼底依旧有着怀疑,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视线注意着草丛。忽然,她的目光一顿,随即低低俯身下去。

“找到了。”

阮家堡。

管叔快步迈入院子,迎面一个丫鬟惊讶地走上前,朝管叔福了福身:“管叔有事?”

“少爷在吗?”管叔的眉紧紧皱着,出口便问道。

“嗯。在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丫鬟低头禀报道。

“好。”管叔随口应了,边往前走边道,“在门口守着,不要让别人进来。我找少爷有事。”

“是。”丫鬟点点头,目送着管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少爷。”管叔将门关好,抬头望见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阮君炎,语气颇急切地出声唤道。

阮君炎听到声响,方从思绪里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望向朝自己走过来的管叔。

“少爷,出事了。”管叔的眉拧着,快步走到阮君炎身前,低声道,“易远的尸体不见了!”

闻言,阮君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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