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婵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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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少爷对着柳若儿轻笑了笑，便重新又拿起书卷认真的看了起来。

　　　　三少爷倒是说的轻松，可这却害惨了柳若儿。

　　　　她被三少爷这样突然的温柔给弄得有些懵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继续研墨好，还是去端杯水来给三少爷好。

　　　　柳若儿一直以来都只是把这个三少爷当小正太看待，毕竟就算自己现在的身躯只有十四岁，但她的灵魂却已经快有三十岁了。正因为这样，刚来居府那段日子，她每天伺候着当时还痴痴傻傻只会流口水的三少爷，非但没有讨厌，还激了她伟大的母爱。

　　　　可是后来，当她在饭厅之上为三少爷出头，然后三少爷的病情突然好转，还站出来保护她之后。柳若儿现，她和三少爷之间的立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的转变了。这样突兀的转变，让她在一时之间觉得难以接受。

　　　　原本是她在保护、照顾这位痴傻不能言的正太少爷，可是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这位正太少爷来保护、照顾自己。

　　　　就是这样的转变，让前世根本还没涉足过男女之情的柳若儿，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奇怪又陌生的感觉。

　　　　“三少爷……三少爷……老爷让你到前厅去。”

　　　　柳若儿正在思量着自己心底那股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玲儿的呼喊声却突然的由书房门口传了进来。

　　　　“我这就去。”

　　　　三少爷不紧不慢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站起身后稍稍整理了下衣衫，便准备朝前厅走去。

　　　　“等一等，老爷说让若儿也一同跟去。”

　　　　玲儿圆滚滚的眼珠子瞧着若儿，那神情看起来似乎十分吃惊。历来在居府中，当居老爷叫齐三位公子议事的时候，从来都不允许有下人在场的。可是这次，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居老爷居然会破例让柳若儿陪着三少爷一起去前厅，难道仅仅是因为柳若儿能让三少爷的病不药而愈？

　　　　柳若儿跟着三少爷一路穿过花园和池塘，再穿过那曲曲折折的回廊，终于来到了前厅。

　　　　刚一踏入前厅，柳若儿就感觉到了三束各具特色的目光正聚集在自己身上。抬头一一回望，柳若儿看到的是居老爷略带慈爱的眼神，大少爷充满敌意的眼神，还有二少爷颇为玩味又略显鄙夷的眼神。

　　　　“老爷好。”

　　　　恭敬的对居老爷福了一福，再报以一个温婉的微笑，看得居老爷忍不住捋了捋胡子，高兴的回了句：“好……好……”

　　　　“狐媚女子……为老不尊……”

　　　　一句刺耳的话从二少爷口中冷冷的传了出来，虽然二少爷说话的音量并不算大，但在这仅有五个人又刚好无人说话的前厅之中，这八个字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你——”

　　　　居老爷突然拍了拍桌子，从椅子上猛的站了起来，伸出微微颤抖的左手手指生气的指着二少爷。

　　　　“你这个不孝子，我一个老头子被你这么说不要紧，虽然若儿只是个丫环，但好歹也是位未出阁的女子。你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

　　　　“老爷息怒，别气坏了身子，若儿不要紧的。”

　　　　柳若儿虽然跟居老爷并没有太多接触的机会，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忠叔一样，居老爷对自己似乎也没来由的特别亲切。即便居老爷的妻妾和二少爷都认为居老爷对自己是存了什么男女之情，但柳若儿自己心里明白的很，这位老人家看自己的眼神，绝没有参杂了其他不纯的感情，有的只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和疼惜。

　　　　“哼，虚情假意。”

　　　　二少爷看到柳若儿轻抚着居老爷后背的手，一张俊脸更加冰冷，忍不住的又嘀咕了几句。

　　　　“老二，你就少说几句，真要把爹气坏了你才高兴吗？”

　　　　大少爷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数落了二少爷一句，然后又从几上倒了杯热茶，恭敬的递给了居老爷。

　　　　倒是三少爷，就像突然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哑巴一般，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反而是一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就像看戏一般看着这堂上的闹剧。

　　　　“算了……”二少爷故作无聊的瘪了瘪嘴，然后又“唰——”的一声将手中的折扇甩开，轻扇着扇子，开口说道：“老头子，有什么事就快说罢，这一大早的，要是没别的事儿，我还要回岚坊补眠呐。”

　　　　二少爷的一席话刚说出口，居老爷原本已经平缓的气息又突然的紊乱了起来。只见居老爷巍巍颤颤的伸出手指头，指着二少爷，憋了半天才一口气将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你这个不孝子，除了会花天酒地、白吃白喝之外，你还会做什么？你大哥每日还知道去盐栈帮忙，你三弟也勤于读书。只有你———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爹给你找了那么好的一门亲事，你不仅不知道珍惜，还去娶了两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做妾，你这样算什么？”

　　　　“才娶两个妾室而已，老头子你不是也有一妻三妾吗，跟你比我还差得远了。”

　　　　二少爷似乎是听惯了居老爷这样的说落，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反而脸上还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毫不在乎的边扇着扇子边轻描淡写的回了句。

　　　　“你——你——”

　　　　居老爷伸出的那只手抖得更厉害了，虽然他才四十来岁，但柳若儿从侧面看着居老爷，却现他眼角的皱纹原来已经那么深刻了，而那黑之间也依稀有了些许银丝。

　　　　“居老爷，身体要紧……儿子可以慢慢教，但身体可只有一个，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柳若儿其实很不想说话，现在是居老爷和他三个儿子谈话的时间，她这个外人实在很不应该插一脚进来。但是，当她看到居老爷那老态尽显的模样，不禁的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时候，因为少时得不到父母疼爱，所以在成年以后便对父母冷言冷语。看看现在的二少爷和居老爷，想想自己当初和父母间的对话，不是一模一样吗？

　　　　原来当初自己，也是跟这二少爷一样，用冰冷的语句和虚伪的面容筑起了一道高墙，将父母的关心都拒于千里之外。想必当时自己的父母，也和居老爷如今一样，又伤心又生气又无奈罢。

　　　　“若儿，你说的对，儿子可以慢慢教……可以慢慢教……”

　　　　柳若儿说的话似乎很容易打动居老爷，她不过随便的说了句宽慰的话，居老爷的脸色就好了许多。不仅如此，居老爷口中还叨念着柳若儿刚才所说的话，似乎是有所领悟。

　　　　“算了二哥，爹也一把年纪了，你就不要再刺激他了。还是坐下来听爹说说，到底是有什么急事要将我们叫来前厅罢。”

　　　　三少爷终于出口了，就在二少爷将折扇一收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三少爷及时的伸手拉住了他，将二少爷没出口的话都挡了回去。

　　　　“也罢，就当是给老三你面子罢。”

　　　　没想到三少爷的话居然如此管用，二少爷只低头回望了一眼正坐在自己身边轻笑着看着他的三少爷，便决定不再跟居老爷争辩，转而坐回了二少爷身旁的椅子上，轻扇着折扇，看着居老爷等他开口说话。

　　　　就这样，厅内原本怒火中烧的气氛转瞬之间便平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在居老爷凝重的神情之下，居府三位少爷也不自觉的变得认真起来的紧张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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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四大世家的危机】………

　　　　“居、庄、段、陈并称为大宏国的四大世家，这是你们自小就知道了的。Ｉ。但是，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宏高祖当年会放心将关系着宏国命脉的盐、米、铁、漕交由给我们四大家族掌管？”

　　　　居老爷闭眼思量了半晌，才缓缓的张口对在座的三位儿子问道。从他那沉重的语气可以看的出来，今天之所以将三位儿子全都叫来前厅，要说的事儿必定和这居府祖业有关。柳若儿帮不上什么别的忙，只好拿着团扇，在一旁轻轻的帮居老爷扇着风，期望能减轻一些他心中的苦闷。

　　　　“这———孩儿真的不知，可是孩儿知道，从孩儿懂事时起，大宏国的盐就全都是我们居家的，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干涉。”

　　　　大少爷急于表现，抢先开口。可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四大世家拥有了如今这样的特权。于是，只能随便搪塞两句，颇为自大的回答道。

　　　　“爹，莫说大哥不知、孩儿也不知，可能就连大娘也未必知晓罢。”

　　　　三少爷恭敬的回了句，也顺势帮大少爷解了尴尬。

　　　　“呵……”

　　　　倒是二少爷轻笑了一声，一双勾魂的丹凤眼却是闭了起来，轻扇着折扇，感受着扇下的清凉，也不知他到底是听了还是没听。

　　　　“咳咳。”

　　　　居老爷假咳了两声，借以提醒二少爷要用心听着。

　　　　“你们都知道，如今大宏国北面的北齐国，原本是叫做齐国的。如今我们东瞻城所在的位置，在二十五年前，也是齐国的。那时齐国国势强盛，但却喜欢侵扰欺辱他国。齐国历史悠久，建国已有数百年，但那时已经日现衰落之象，齐国皇室与朝廷也日益**。当时高祖与我们四大世家的先祖，均是在齐国南面被欺压的小国君主，因为忍无可忍，所以就一同起兵，没想到前来迎战的齐**队居然溃不成军，我们便顺势将齐国赶到了如今的国界之外，而大宏国便就此诞生。”

　　　　居老爷提起当年先祖的那段威风事迹，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自豪的神采。

　　　　“也就是说，这大宏国其实也有我们居家的一份？”

　　　　大少爷听了居老爷的话，高兴的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激动万分。一向都好大喜功，喜欢在外面吹嘘的大少爷，现下又多了一个可以炫耀的资本了。

　　　　“你给我坐下！”

　　　　居老爷厉声的朝大少爷喝到，他就知道，他这个大儿子一旦知道了这件事情，必定会作出如此反应。居墨寒啊居墨寒，你怎么就一点都不长劲呐，唉……

　　　　“这件事情，你们自己知道就好，千万不能对外说起。如是有谁在外面谈论起，小心你们自己的项上人头，到时候，可别怪我这个作爹的不念亲情。”

　　　　居老爷脸上再没了之前的老态和无奈，取而代之的是作为居家家主的威严。

　　　　“爹，既是这样，我们居家在大宏国的地位必定是稳如泰山，为什么你还……”

　　　　这个问题虽然是三少爷一个人问的，但其实却帮在场的其他人都问出了心声。不仅是居府三位公子，就连柳若儿也不懂，居家有如此好的家世，为什么居老爷还会愁容满面。

　　　　“唉，伴君如伴虎啊。当初我们五家各自都出了人力、物力，但为了避免齐国卷土重来，所以我们的先祖便一起以宏高祖马是瞻，开创了大宏。为了感谢我们先祖的支持，也为了兑现当年高祖那句‘有福同享’的誓言，所以便将宏国的盐、米、铁、漕全权交给了我们四大世家来掌管。所以，就算是皇上不许，我们也可将盐卖往北齐，只要交足课税，皇上也不能奈我们何。”

　　　　“所以十年前我们和庄家没有将盐、米卖给北齐，才会感动先皇，嘉奖了我们两家那琉璃瓦片？”

　　　　问的是大少爷，他一直都听外面的人说居家和庄家当初是多么的仗义，多么爱国。可是因为那时他年纪尚小，对当时的情形记得也不太清楚，还以为都是那些外人无知的臆断。

　　　　大少爷从来都不知道居府原来享有着如此高的特权，从小他就只把居家当成普通的大富商来看。在他心里，商人就算再富，那也还是商人，四大世家不过只是皇室所安插的虚名而已。原来，当初他以为是外人太过高估了居家，以为居家罢卖盐给北齐只是迫于皇权，没想到……原来他这个长子嫡孙，居然拥有了如此不俗的家世。

　　　　“正是如此。”

　　　　居老爷的回答让大少爷很高兴，他原本一直以为自己将来要继承的家业，不过只是富豪商人家的祖业，却没想到这四大世家之一的居家，拥有的权势原来远远过他能预料的。

　　　　怪不得居府惩戒一个小小的下人都必须惊动知府大人，怪不得居府能稳坐盐业总商的位置二十多年，怪不得居老爷见了那些当官的从不下跪……原来四大世家并不只是普通的富商，而是……大少爷心底那些对于商人世家的鄙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欣喜。

　　　　真是可惜啊可惜，可惜了他白白浪费了这前二十年的光阴，可惜连娘都不知道四大世家的这些秘密。要是娘早知道了，告诉了他，他一定……一定……

　　　　“唉，可是纵使是四大世家又如何，自从新皇登基之后，我们四大世家的日子也都不好过了。”

　　　　居老爷低沉的叹了口气，根本没现大少爷那张原本还红光满面的脸，此刻也呆滞了下来。

　　　　其实根本不用居老爷说后面的话，刚才他那句“伴君如伴虎”一说完，柳若儿就知道居老爷到底在烦些什么了，偏偏那位不争气的大少爷，却完全听不出来。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新帝不是喜新厌旧的人，但也怕他们四大世家会功高盖主呐。

　　　　“爹，新帝有什么举动？”

　　　　三少爷那张从来都带着浅浅微笑，温和有礼的脸上，此刻也染上了一丝愁容。

　　　　“简单的来说，有两点。第一，便是制约我们四大世家的实力，后半年开始，盐、米、铁、漕业总商就不在世袭给我们四大世家了，而是会公开竞标。第二，原本我们宏国想要做官的人，都必须是由世家大族官员推荐的，但从后年开始，宏国将举行第一次的科举考试，直接为皇上选拔人才。”

　　　　居老爷的话一说出来，在场的其他人，就连二少爷在内脸色都变了变。其实，就算居老爷不详细的解释，柳若儿也明白新帝这样的举措，对四大世家来说，是多么大的灾难。

　　　　先，新皇帝先从经济上制约了四大世家。就拿居府来说，没了在盐业上垄断的优势，就等于是把植物的根部都破坏掉了，让它没有能量可以供给。对于居府来讲，盐业总商的地位一旦不保，那居府的经济来源就等于被截断了一大半，实力立刻就会大打折扣。

　　　　然后，新帝又继续从权势上去制约他们。如果柳若儿估计的没错，现今宏国的选拔人才制度，应该和中国古时汉代的“察举制”类似。在这种“察举制”之下，很容易就能借由着裙带关系、门生关系，而让世家大族在朝中的人脉越来越多。如今新帝却要改“察举”为“科举”，可想而知，这对朝中有人好办事的四大世家来说，会是多么严重的打击。

　　　　“没想到———这新帝还挺聪明的。”

　　　　二少爷的折扇刷的一声关上，他那双一直紧闭着养神的丹凤眼也睁开了，没想到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让居老爷听了差点吐血的话。

　　　　“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

　　　　居老爷被气的差点断过气去，没想到二少爷却只是耸耸肩，摊摊手，故作一副无辜样就算回应了他的这句话。

　　　　“罢了罢了，我教不了你，你就留给别人来教吧。我们还是先说回正题……”居老爷略叹了口气，才紧接着开口：“对于新帝的这些举措，你们几个人有什么好提议来应对吗？”

　　　　居老爷将目光一一扫过堂下坐着的三位儿子，希望他们中能有一个可以站出来，帮居府渡过这次大劫。

　　　　“爹，孩儿有办法。”

　　　　大少爷抢在三少爷前面开了口，一副自鸣得意的模样：“我们何不联络其他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