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婵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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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奶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今日到底还有多少人想帮这个骚蹄子说话，到底还有多少人要说“不许打”这三个字。没想到方才才打掉一个久病成痴的三少爷，这时厅外又传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骚蹄子果然会摄人心魄，大奶奶暗自下定了决心，这次不管是谁阻拦，她也要将这骚蹄子打至半死。若是继续留她下来，只怕她哪日就会爬上老爷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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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贵人丫环】………

　　　　“老爷！”

　　　　大奶奶正准备开口让阿祥阿安不必理会门外的人，没想到身旁的四奶奶却抢先一步开了口，喊出了一声老爷。

　　　　大奶奶听到四***提醒，连忙将头转向饭厅的入口，果然看到了忠叔扶着老爷从门帘后走了出来。

　　　　“老爷，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大奶奶见着居老爷的脸上有些蜡黄，不禁担忧的上前搀扶住老爷，哪里还有空再去管柳若儿。

　　　　“爹，您快坐。忠叔，爹他这是怎么了？”

　　　　大少爷很贴心的搬了张圆凳给居老爷，让他能快快坐下休息。这种可以借机表现自己的机会，即使没有大奶奶对他使眼色，他也不会白白错过。

　　　　“老爷在路上现肚子不太舒服，害怕继续赶路会加重病情，所以就临时折返回来。大奶奶放心，回来的路上我们已经先去了一趟寿春堂，李大夫看过，没有大碍。”

　　　　忠叔接过二奶奶及时递过来的一杯茶，伺候着老爷轻抿了一口，才慢慢解释道。

　　　　“身体要紧，爹你可要保重身体呐。”

　　　　大少爷伸手握住居老爷的手，一脸紧张的看着他，直到居老爷伸出另一只手轻拍了拍他的手之后，大少爷的嘴角才微微的往上翘了些。

　　　　“爹老了，以后居府还要靠你们几个小的才行。”

　　　　居老爷的话说的轻描淡写，但听到这句话的厅中众人心底却不禁的“咯噔”了一下。特别是已有子嗣的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心里都不自觉的起了微妙的变化。

　　　　“对了凤来，若儿这丫头是犯了什么错，怎么现在还被阿祥阿安给架着。难道我这个老爷说不许打，也没有人听了吗？”

　　　　居老爷喝过几口暖茶后，脸上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于是转头过去瞧向柳若儿在的方向，对着身旁的大奶奶问道。

　　　　只是他这话刚一出口，还不等大奶奶答话，阿祥和阿安就像触了电似地连忙放开了柳若儿。虽说平日里居府的内务都是由大奶奶说了算的，但是居老爷毕竟是一家之主，老爷要管起内务来，他们这些下人可也不敢不听呐。

　　　　大奶奶听了老爷的话，脸上的神色微微一沉，踌躇了一会，才缓缓的开口道：“就是管教管教下人，我也是一时气急了才会这样，差点就误了家规。幸好老爷回来的及时，提醒了我，要不我这个做正室的还有什么脸去面对众妹妹们。”

　　　　“既然没什么大事，那就别去麻烦罗知府了。凤来，为夫说过很多次了，管教下人要晓以大义，只会恣意体罚，那是悍妇所为，你身为正室，可别让人看了笑话。”

　　　　居老爷的眉头轻皱，看了看大奶奶又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故意装出一脸无辜样的柳若儿。看的出，居老爷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老爷教训的是，凤来明白了。”

　　　　若是换了三奶奶那样性格冲动的人，被居老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说教，也许脸上的面子早就挂不住，指不定会说出什么顶撞的话。可是大奶奶却全然不同，即使老爷是当着众人的面，当着她刚才还想惩戒的柳若儿的面，她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一副诚心受教、认真反省的模样。

　　　　和三奶奶平日里的冲动、喜形于色比起来，在一旁故意装无辜想激怒大***柳若儿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同样出自名门，为什么有三奶奶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么久，但大奶奶正室的位置却依然能坐的这么稳。除了因为她是先进门的夫人之外，大奶奶察言观色和忍耐的功夫，也绝对增色不少。

　　　　“呵呵……”

　　　　一声清脆的笑声毫不掩饰的从三***嘴边飘了出来。

　　　　“老爷，您还是别教训姐姐了，她已经知道错了。老爷，您回来的真是太及时了，婷婷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三奶奶才不像二奶奶和四奶奶那样为了给大奶奶面子而刻意低头看着别处，假装没有看到老爷对大***说教。但她不同，她段婷婷可不会怕了庄凤来，她不仅要笑，还要笑的很大声，她啊，就是要故意刺激居大奶奶。

　　　　“什么好消息？”

　　　　居老爷看着三奶奶满面春风的靠了过来，有些狐疑的问道。

　　　　“墨武，快过来，到你爹这来。”

　　　　三奶奶故作神秘的不去回答老爷的问题，而是将三少爷给叫了过来。

　　　　“墨武，还不跟你爹问安。”

　　　　三少爷刚走到三奶奶身边，就让她一把给推上了前，挤开了居老爷身旁的大少爷。

　　　　“爹，墨武给您问安了。”

　　　　三少爷的声音，清澈、温厚、如沐春风。

　　　　“墨武……墨武……你……这是我们的墨武吗？”

　　　　居老爷原本以为三奶奶还是在玩着以前的戏码，往常每年三奶奶都会突然拉着墨武到他面前来问安，跟他说之前听到了墨武开口说话。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真的，墨武居然能在这么多年之后能够重新开口说话了。

　　　　“当然是墨武了，老爷。”

　　　　三***脸上光彩四溢，她家墨武原本就甚得居老爷喜欢，要不是突然病了，也不会让大少爷那个没用的儿子上位。

　　　　“太好了墨武，快来爹身边跟爹好好说说话……对了，你是怎么好的，莫非是遇到了神医？”

　　　　居老爷开心的站起了身，牵住三少爷的手，拉着他一同走到了饭桌的主位边，让他坐在了自己身侧。

　　　　“爹，神医没有，贵人却是有一位的。”

　　　　三少爷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边对居老爷说着边转过头朝柳若儿站的方向看去。那唇角、那眼眸，尽是无限的温柔。

　　　　直直的被三少爷用这样的眼光望着，柳若儿不禁感觉到自己脑后有些麻。

　　　　“你……是说若儿？”

　　　　三少爷轻点了点头。

　　　　“哈哈，太好了……若儿果真是我们居府的贵人，才刚进府就让墨武的病好了。好，若儿你就继续当三少爷的贴身丫环，等到将来，老爷再将你提升。有你在，以后我们居家必将会福泽延绵！”

　　　　居老爷爽朗的笑声飘荡在饭厅之中，在居府里掀起了另外一翻波浪。

　　　　早饭过后，各房的夫人们都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大少爷还是一如既往的跟着忠叔去了同泰祥学习帮忙，二少爷的几位小妾也回了岚坊，三少爷自然是回了书房读书写字。不过这一次，他是真的“读”书，而不是用眼睛阅读了。阔别七年之后，从琼宇楼的书房内第一次传来了琅琅的读书声。

　　　　随着这琅琅读书声从琼宇楼里传出来，一直传到了凤仪阁，传到了水月居，传到清风院，传到岚坊，再传到厨房，传到下人房，整个居府的人都知道居三少的病情恢复了，又能开口说话了。

　　　　不过，最让众人好奇的，还不是又能重新开口说话的居三少，而是那位传说中能让居三少病情好转的贵人，那位刚进居府就带来福运的丫环——柳若儿。

　　　　相形之下，比起旁人的好奇，柳若儿自己心底的不解却还要更多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昨日还是哑巴，不爱理人，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呆的居三少，今日怎么就能突然的开口说话了。而且说话归说话，他的声音还偏偏那么好听，他的笑容还偏偏那么温柔迷人，完全一扫之前痴傻呆滞的模样。

　　　　“说吧，你到底装傻装了多久了？”

　　　　柳若儿一把夺过了三少爷手中的书卷，要不是之前玲儿一直待在一旁伺候，她早就想将三少爷那一张一合读书的嘴巴给堵住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三少爷越是读的开心读的舒心，她就越觉得诡异。这细皮嫩肉、缓带轻衫的正太居三少，前些日子每每对自己流着哈喇子，今日又说让他恢复正常的贵人是自己，柳若儿可不会傻傻的认为，这居二少是没有企图的。

　　　　“装傻？我可不会。”

　　　　居墨武见自己手中的书被柳若儿给夺去了，也不恼，而是抬起了头用他那双好看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位怒气冲冲、不知大小的贴身丫环，对着她轻轻一笑。

　　　　“你——”

　　　　柳若儿原本想张口揭穿居墨武，但转念一想，既然这三少爷想装傻到底，那即使自己点明了，他也不会承认。既然如此，那她还多说什么，只会浪费唇舌。

　　　　“若儿贵人，说起来，我还忘了跟你道谢呐。要不是你，我也不能重新开口说话，墨武这边有礼了。”

　　　　三少爷故作感激的站起来，合手对柳若儿作了一个揖，脸上的神情却嬉皮笑脸，全无正经可言。

　　　　“……”

　　　　柳若儿被这三少爷的举动气得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好不容易才平复住了心底的翻腾，慢慢的开口说道。

　　　　“三少爷多礼了，若儿本就是三少爷的丫环，少爷能重新开口说话若儿也替少爷高兴。若是没别的事，若儿就先行退下，为少爷去厨房看看炖品好了没，若儿不打扰少爷读书的雅兴了。”

　　　　柳若儿将手中的书卷重新又放回三少爷的书桌上，也不给三少爷开口的机会便迅的退出了书房。

　　　　虽然柳若儿自己也和外人一样，对三少爷突然开口说话的原因很好奇，但既然三少爷根本就不想提起他这七年来装傻充愣的原因，她这个做下人的又何必多问呢。反正问了也是白问，有这个时间她不如多去担心担心自己。

　　　　今日饭厅之上，居老爷突然折返之后说的那番话，还有他看自己时那好感有佳的眼神以及对她说话时那温柔、器重的语气，只怕已经让府中的几位夫人们对她恨得咬牙切齿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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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各怀鬼胎】………

　　　　【琼宇楼·三奶奶房】

　　　　“小姐，这是我刚从厨房端来的冰镇银耳羹，您快趁着冰未化，先喝了罢。”

　　　　徐妈妈将一碗冰镇银耳羹恭敬的放在了三奶奶房中的桌上，体贴的站在一旁用圆扇为三奶奶扇着风。

　　　　“奶娘，老大老四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三奶奶轻啖了一口银耳羹，随即便将碗放了下来。她这些天总是有些忧心，虽然墨武能重新开口说话的事，让她异常高兴，但高兴过后却又不得不去面对很多新的问题。

　　　　居大少是长子嫡孙，居二少一向不得老爷喜爱，居三少是个哑巴加痴儿，原本居老爷的家业几乎已经肯定是要传给大少爷的了，可是如今墨武已经不再痴傻，再加上他一向都甚得居老爷喜欢，若是现在就放弃争夺居府当家的位置，似乎有些为时过早。

　　　　不过居大少爷有大奶奶、四奶奶和老太太撑腰，即使三奶奶能让老太太站在墨武这边，也不一定能斗的过联合起来的大奶奶和四奶奶。所以现在当务之急，除了要提防大奶奶和四奶奶之外，最要紧的事，就是要取得柳若儿的支持。

　　　　看老爷那日对她的赞许，三奶奶几乎可以肯定，只不消一些日子，柳若儿必会成为居府的五姨太。

　　　　“回小姐，最近几日大奶奶都安分的很，大概是害怕老爷对她印象不好，所以终日都躲在佛堂里念经诵佛，只是……”

　　　　奶娘犹豫了下，不知道应不应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只是什么？有什么你尽管说好了，小姐我还不至于会被这一点儿芝麻绿豆的小事给气倒。”

　　　　三奶奶跟徐妈妈主仆多年，徐妈妈心里想些什么，三奶奶看一眼便能猜到七分。

　　　　“只是……前日里我无意从水月居院外经过，看到大***贴身丫环珍珠从里面出来；昨日在厨房，又听说大***另一位贴身丫环翡翠在帮二少爷的两位姨太太炖补品；刚才从厨房给您端银耳羹过来的路上，我又刚巧瞧见了朝佛堂方向走去的四奶奶，所以……”

　　　　“所以你就怀疑，大奶奶并非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安分，最起码，她在背地里一定搞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三***细眉轻挑，流露出一种别样的风韵。

　　　　“我也只是猜测，不敢妄下断言，让小姐担忧。”

　　　　徐妈妈一向都心疼三奶奶，不想因为自己的捕风捉影而让三奶奶费神。所以通常来说，除非是她万分肯定的事儿，不然是不会轻易说给三奶奶听的。

　　　　“奶娘你太小瞧我了，来居府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我没有经历过。十五年前被那个女人欺骗，七年前儿子突然变为痴儿，我不是都挺过来了吗？现在雨过天晴，墨武终于痊愈，正是我们重新夺回居府大权的好时机，有什么事儿你都该跟我说，不用担心我伤神劳心。”

　　　　三奶奶伸手过去，拉起奶娘那双粗糙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姐的心思我这个做奶娘的怎么会不明白，三少爷如今痊愈，那我们就不能只将目光放在让他今后衣食无忧之上，而是要为三少爷筹谋，让他有朝一日能成为居府真正的当家。”

　　　　徐妈妈安慰的反手拍了拍三***手背，好像在对她承诺着什么。

　　　　“奶娘，你明白就好了。如今我们势单力薄，大奶奶那边却羽翼丰厚，要想跟她斗，我们只有铤而走险，才能有获胜的把握。大奶奶那边若是继续和老二、老四走动，我们也不用去理会，她这些年来做的这些事情难道还少吗？

　　　　但是对于大少爷墨寒，你却一定要多加监视。必要的时候，我会找娘家帮忙，只要能抓到大少爷的痛脚，那就不怕老爷不将当家的位置传给墨武了。”

　　　　三奶奶虽然深居府中，但还不算是个没见识的女人。论计谋论忍耐她可能远不及大奶奶，但若论起胆识、决心来，她却毫不输于大奶奶。

　　　　这一边，三奶奶还在房内和奶娘谈论着今后该如何推墨武上位的计策，另一边，四奶奶已经在贴身丫环小翠和小柔的搀扶下，来到了佛堂外。

　　　　居府的佛堂坐落在宅中的东面，这间古色古香，整体呈厚重金黑色的佛堂从居府刚刚建好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它的年龄，大概远远大过西厢的那些院落。

　　　　这座佛堂紧贴着老太太的院落，平日里要是老太太在府中，那必定是每日都会来佛堂诵经礼佛的。但如今老太太去了别院静养，这佛堂便成了大奶奶每日必到之处。

　　　　特别是那日在饭厅里被老爷教训过一番之后，大奶奶便几乎整日都要住在这佛堂之中了。除了每日上几柱清香给居府的祖先牌位之外，大奶奶每日要干的事儿便只有吃斋礼佛了。

　　　　即使偶尔老爷和大少爷忙完生意回到家里一起用晚膳，大奶奶也会以吃斋为理由，推却掉和老爷一起用膳的机会。大奶奶这样的表现，和往常那个只要一有机会便会在老爷身旁跟前跟后的正室比起来，真是有天壤之别。

　　　　“嫣然，既然来了，就进来罢。”

　　　　大奶奶双目紧闭，手里捏着圆润的珍珠念珠，坐在一盏青灯之下。就算她此刻没有睁眼，却已经感觉到了正站在门外的四***来到，于是缓缓开了口让她进来。

　　　　“姐姐，你怎么消瘦成这样了，妹妹看了实在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