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古梦录-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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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叔也是个狠角色，看见屋旁弃置了一把生锈的铁铲就抡起来，等那发婆再闪过来时就一把拍了上去，我看见那发婆几近透明的脸都扁了下去。
　　十三叔喘了口气道：“干啥老是来纠缠我，我跟你有仇哦？找他们去。”那发婆似乎也是忌惮他手里的铁铲，就转头向我们望来。我看见她的身子朝我这边闪来，暗道不妙，就举起手边刚刚拿来防身用的事先用火折子点燃的木棍向它挥去。果然那东西就往后退了几步，我心里默念道：找他们去，找他们去。
　　我看它怕火，就也胆大地走到澹台他们身边，只听澹台道：“这东西如此滑腻，只怕拧不断它的脖子。”
　　“用火烧，再试试看。”付霜华道。
　　我将火把递给澹台，就见他几步跃向前去，那发婆看到火自然也往后退，澹台将火把扔到它拖在地上的头发上，它的头发就着起火来，发婆一下子四处乱窜，似乎想将火甩掉，但澹台没有给它这个机会，身手敏捷地往旁边的石柱一蹬，将发婆从柱上拉下来，两只手握上发婆那瘦长的脖子，一拧那头跟身躯就分了家，我看见地上流出了一些浓浓的绿色的水，觉得一阵恶心。
　　这东西算是解决了，我松了口气，几人这时也席地坐了下来，幸好付霜华带了些止血止痛的药，我就帮十三叔处理了一下伤口，看来应该只是皮外伤。
　　经过这么一闹腾，没想到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我们打算就在这衙门里歇一夜，虽然对着那发婆的尸体比较反感，但我真的不想再出去外面了，说不定还有更多未明的危险。
　　我们从周围拾了些干草，在天井处点起一个火堆，一来要是有怪物近身，不至于黑灯瞎火地拼命，二来也可以把带来的干粮弄热了吃。
　　“澹台小哥，你那只灵鸟怎么没了消息？它要是能飞回来咱们把它烤一烤再下点配料，那滋味肯定绝了。”我十三叔一边啃馒头一边道。
　　“不知道，从进入这沈家院就没了消息。”澹台道，我看他眉毛微微皱起，好像在担心什么。
　　“我说你这人可真缺德，这灵鸟是普通的东西吗？那里面藏着的可是灵物，小心遭报应。”付霜华说着就笑了笑。
　　“吓唬我呢你，说正经的，这地方这么大，按我说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回事，总得想想什么法子，何况此地也是凶险，安全才是真。”十三叔起先还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突然脸色就严肃起来，我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就道：“灵鸟不归恐怕真的遭到什么不测。”我刚说完，就见澹台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口中念道：“老鱼跳浪，瘦蛟婆娑。巡行不已，尽职尽责。”
　　此时眼前突然就浮现一抹蓝烟，一只夜叉就凭空出现在眼前，这夜叉也称捷疾鬼，分多种，有地行夜叉和空行夜叉，当然还不止这两种，像上次给夜游神拉车的那只看起来就没那么凶。眼前这只左手握叉，右手拿鬼面，头生尖角，目如铜铃，獠牙尖长，背上生两翅，实在令人望而生畏。我只听澹台又念了句什么，那空行夜叉就迅疾地飞了出去。
　　“这夜叉极其凶悍，生平不喜助人，普通人召集不了它，也难以驾驭，何况它是为阎王巡夜的。你唤它出来这事本就有违天道，弄不好恐怕你会损阳折寿。”付霜华有些担心地看着澹台道。
　　“不会，我的身份特殊，召集个夜叉不碍什么事的，有夜叉先行帮我们探路，也许不多时就能找到殷罗山。”澹台语气似乎很坚定，脸上依旧平静，火堆照出的光印在他脸上有种柔和的感觉，但我觉得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担心他。
　　吃完了干粮几个人就各自找了地方休息，在有几百年历史的这样一个衙门里，昏黄的光照出这弄堂天井，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本来奔波一天，按理说应该是很累了，但我却没有什么睡意，眼睛也是半睁半眯，可能在这样一个地方谁也没办法真正安心入睡的吧。
　　正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间，就看到大门外很快地跑过一个黑影，虽然暗夜里漆黑无光，但我看到那似乎是一个人影，突然心里就冒起一个念头，难道那是我爹？这时候我就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他跑了！于是我爬起来就追了出去。事后回忆起来觉得自己当时胆子真大，可能心里真的觉得有时候得紧抓住一些容易错失的机会。
　　我跑到大门一看发现黑漆漆的一片根本连灯火都没有，但我看到下午走过的那天巷子有微微的光，似乎刚刚那身影就是跑向了那里，于是我也追进了那条巷子。
　　挂在两旁的灯笼能稍微照出这条小巷，底下的青石板凹凸不整，几次差点害我跌了个狗吃屎，明明下午觉得走了好久的窄巷，这会却突然觉得很短，可能是我跑的比较快，而下午是几个人小心翼翼地走，才会那么慢。我一口气跑出去时，就见到了下午那个几百平米池塘，这个四方形的池塘四周竟然都结起了灯，我看见池塘里盛开了一朵一朵的荷花，中间的水里有个穿袍子的女子，不过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我就看不出来了。此时我站在她身后，只觉得这个背影有些凄清，但又透出一种妖冶的美，就是不知道正脸长的怎么样。
　　直到这时候我心里才有些害怕起来，眼前看到的东西肯定也不是什么干净物什，半夜三更的一个女子泡在池塘里，说是在洗澡鬼才信，穿着这么厚重的衣服洗澡，不是脑子秀逗就是骨骼奇异。我又看了看那女子，只见她微仰起头，她的头顶上一轮半残的银月，似乎有一缕缕的银华从空中慢慢地飘落到那女子仰起的脸上。
　　我晓得了，这自古就有妖物吸食天地日月之精华来壮大自己的。
　　此时我就想悄悄往后退，刚刚我追的那身影也不知跑去了哪，这时候我只想快点回到我十三叔他们身边，但令我悚然的是，我居然迈不动步伐，脚底就想生了根一般，不能移动自己的脚，就连头也无法转动，眼睛眨也不能眨地望着那女子的背影。我暗道这回真是见鬼了，恐怕要完蛋，就见那女子缓缓地转过身来，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候从我的身后伸出来一只手覆上我的眼睛，耳边似乎有丝丝凉气拂动我的鬓发。
　　他说：“不要看她的脸，红轿娘可是会勾魂摄魄的。”
　　我心里突然一动，这个人，我这时候最想见的人，他此刻就在我的身边。我刚刚其实心里也害怕得要死，但那时候脑子里闪过的却是他的身影，总觉得他在我身边就能十分安心。
　　这时候澹台将手从我眼上放下，我觉得脚下一软就顺势靠进他怀里，他从身后伸过双手来环住我，我眼睛只盯着前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仍然很快。
　　那女子此时已上了岸，却仍然是背对着我，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一顶轿子，由四个纸糊的面人抬着，那面人扎着辫子，脸上涂着胭脂，嘴角似乎在笑着，红轿娘上了岸，面人撩开了轿帘，她就坐了进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中。
　　良久我才转过身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闹那么大的动静我们怎么会不知道，看你急匆匆地跑出来，我就在后面跟上来了。”澹台道，听他语气里似乎有些微怒。
　　我连忙解释：“我刚刚是看到一个人影从门外跑过去以为是我爹才追上来的。”我想了想又道：“不过你跟在我身后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这得问你自己，真是没见过像你这样粗神经的，也不想想在这种地方什么怪物都可能出现。走吧，久了你十三叔该着急了。”他往后退了两步道。
　　我吐吐舌头低声说：“幸好刚刚有你捂住我眼睛，不然我就被那红轿娘给勾了魂了。”
　　他走在我前头声音很低沉地说：“不要老是让我担心，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说完也不等我就迈着大步往回走。
　　为什么我觉得他的话里有一种淡淡的悲伤，似乎有些深意但似乎又没有，我听到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说：那就让你永远都在我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发文，夜猫留爪，感觉自己要熬坏了orz……
　　话说文中的发婆是参考了盗墓笔记里的原型禁婆，这样应该不算抄袭吧QAQ。。。

　　☆、险境

　　这一路走来也算是凶险，我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还会遇到些什么，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就只有继续小心地走下去，这几天其实已经觉得很累，长途跋涉，又跟一些凶悍的怪物打交道，现在我只想马上找到六哥，然后打道回府，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吃顿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感到肩膀被人用力摇晃了几下，我睁开眼见十三叔正坐在我旁边收拾东西，就听他道：“赶紧收拾收拾，该出发了。”
　　我突然就一愣，道：“去哪？”
　　十三叔瞪了我一眼：“你丫的还没睡醒吧！”我看见澹台跟付霜华也都起来了，就听澹台道：“我们可能就快要找到你六哥所在的地方了。”
　　几个人很快地收拾好，我感到有些兴奋，除此之外还有忐忑，因为不知道将要见到的是什么样情景。我们进入了一条巷子，几个人闷头走路，在这些古老的屋子来回穿梭，我们走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大屋前停了下来。
　　这间大屋其实跟刚刚那间衙门差不了多少，只是更大了些，走了这么久，我发现眼前的这些建筑后面都是靠山的，原来不知不觉中我们一直在往深处走，除了背靠山之外，这些建筑前面还有一个大池塘，背山靠水，在风水上其实是很好的一块宝地。书上说背山贵人有靠，明堂朝案有水，财运佳，这间大屋正是这些建筑中的其中一座，但宅子的走向却不是坐北朝南，这建房子的人真是矛盾。
　　“宅子是好，但全被这走向给破了，恐怕本来是吉宅就变成凶宅了。”付霜华看着面前的宅子皱着眉头道。
　　“水属阴，山又挡住了阳光，光透不进来，这宅子恐怕有问题。”我十三叔打量了四周，脸色也有些凝重。
　　“宅子会有什么问题，十三叔，我怎么听你说的邪里邪气的。”我一边说一边看那大宅里，就见堂口端端正正地摆了一口棺材。
　　澹台这时阴森森地说了句：“宅子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宅子里的东西。”
　　堂口摆棺材，肯定是要拦住什么东西不让进去，但就算现在前面有虎，我们也得闯一闯了。
　　我们来到那棺材面前，发现那棺材上面的棺材盖被掀开了，看那棺材的大小明显是一副童棺，棺材里铺了绣花棉被，呈褶皱状，显然先前里面是有东西的，只不过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了，应该是只小僵尸或小鬼。不过白天应该躲在里面才对，却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澹台蹲下来仔细看了那口棺材，突然掀开了棉被，用手指在上面的棺板敲了敲，就道：“里面有暗格。”
　　十三叔们一听就拿出家伙将那块棺板撬开来，就见里面竟是一条暗道，小小的入口里有一级级的阶梯，不知通到地下的什么地方。
　　我们又四处看了看，发现四周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几个人商量了下，决定下到那暗道里去。本来这暗道是个极其隐蔽的所在，但是因为那本来应该躺在棺材里的怪物不在，才被澹台发现。不然若是正面遇见那怪物，场面肯定也是混乱的，那样我们可能也就发现不了这暗道了。我心想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暗道很窄，几乎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我们几人鱼贯而入，澹台打头，我和付霜华中间，十三叔殿后。眼前马上就被黑暗笼罩了，我们不得不更加小心地走，要是不小心一脚踩空，可能得摔死。这时候澹台吹亮了一个火折子，但火折子照的范围有限，基本上也看不到前方有什么，这样冒冒然下来其实很不好，万一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伏击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还手。
　　这时候澹台就道：“我能感应到夜叉鬼就在这个地方，一般它在的地方，不会有什么鬼怪敢作祟，除非还有比它更厉害的东西。”他说完就顿了顿，我感觉到他最后的语气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很快眼前开始有了亮光，我们加快脚步向下走，这长长的阶梯总算走完了，但当看到眼前这个地方时，我们几个人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地方很大，三面石壁，石壁上有一个个的像是凿出来的凹进去的石槽，密密麻麻的三面皆有，更古怪的是这些凹槽里放着一个个的小坛子，像骨灰盒般大小。而对面是一块大大的山壁，山壁下面似乎有一个门。我抬头向顶上望去，就见几十米高的上空是一大块木板，我想那应该就是刚刚从上面下来的那宅子的地面，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木的，我看见上面用那种很粗大的木栓支撑着，而在那山壁的一侧有巨大的山缝，光线就是从那里透下来的。
　　这时候十三就说：“娘的，没想到这大宅底下别有洞天啊，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老子今天也算是开眼界了。”
　　我也觉得有点震撼，就问：“你们看那石壁上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看起来很像骨灰盒，该不会这里竟然藏了成千上万位祖先前辈的骨灰吧。”
　　十三叔咂咂嘴道：“管它是什么东西，只要不是什么邪门妖物就行了。”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又问澹台：“诶，小哥，你说我们现在该往哪走？”
　　澹台手一指，就指向了远处山壁下的一个门：“我的感觉是夜叉在指引我们进去那里，但是很奇怪，不知为什么好像还有另外一股很抗拒的感觉。”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我觉得其实那更像是一个山洞，只不过被凿得四四方方，很是规整。
　　其实我心里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时听付霜华说：“大家小心一点。”
　　他话刚说完，我们就看到眼前出现一股黑烟从不远处迅速地向我们靠近，那黑烟慢慢聚拢，竟化成了一个似人非人的形状，慢慢地我便看清了那东西的样貌，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只见那东西身披铠甲，头戴盔帽，右手握着一把尖锐的刀，手臂上长有长长的尖刺，更骇人的是它青绿色的一张脸，血淋淋的眼珠如铜铃般鼓起，有着血盆大口。它身上散发着一种极强的怨气。这时候付霜华大叫道：“不好，罗刹鬼来了！”
　　我同时脑海里就闪过爷爷跟我说过的话，他说罗刹鬼是地狱第一恶鬼。
　　那罗刹鬼举起手中的尖刀就向我们扎过来，澹台站在最前边，这时他迅速往旁边一滚，险险躲过，同时咬破了手指在地上迅速画符：“夜叉夜叉，速召速回，助我一臂，天下太平。”这时候从不远处飞速袭来一股蓝烟，幻化了形状就与那罗刹鬼缠斗在一起。只是刚刚那一瞬间，付霜华就被那罗刹鬼划破了手臂，我看见十三叔背上也有一道口子，血正往外流。可是唯独我却没有事，也许身上的佛生印这回真是显神通了，我念了句：“阿弥陀佛。”
　　这时两只恶鬼打的十分激烈，夜叉左手拿着的鬼面牌抵挡着罗刹鬼的尖刀，它们将手上的利器往对方身上狠狠扎去，这时澹台双腿盘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张黄符口中也念叨着。
　　他这样子看上去倒有点像个道士，很快我就觉得不妙，那夜叉逐渐地开始处于下风，被罗刹鬼打得节节败退，最后被它的尖刀扎进了身躯穿透而过，夜叉顿时化成一股蓝色的烟慢慢消失在空气中。这时候澹台终于撑不住了，一口鲜血就从嘴里喷了出来。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来，同时从腰侧拔出一把短刀就向那罗刹鬼扑去，罗刹鬼咧开血口露出尖牙就一口咬在澹台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