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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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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两家,都不会是吝啬小气之流。
等秦枫几人离开了大堂,陈浩宁才将目光看向薛府的护卫们,走到陈浩宣身旁拧眉道:“你又给家里惹事了!”
语气冰冷,识眼色的人都听得出陈浩宁并不待见陈浩宣。
上方的薛如锦自陈浩宁踏进大堂的一瞬,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听着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观察着他的每一个步子,做的每一个动作,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方才他的目光掠过自己,却陌生到极致,冷漠到极点。
还有他对秦家公子的态度,那说话的语气,不留情面的拒绝,都与以前很不一样。
是他变了,还是自己从未了解过他?
薛如锦在心底不断地问着自己,耳边却传来银杏的声音,“董妈妈,姑娘听到外面似是有打斗声,让奴婢出来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薛如锦转过身子就见到银杏正低头恭敬地问着董妈妈,但眼神却偷偷地瞄向自己。
董妈妈见薛如锦转身,就不想顾银杏,随意摆手道:“你回去跟二姑娘说,让她早些就寝,不要出来。”
银杏见董妈妈似是火气不小,一刻都不敢停留,连忙福了身退下。
“姑娘,回屋歇息吧?”
董妈妈心有郁结,方才夫人就差自己出来问为什么会如此吵闹。如今不防连五姑娘都走出来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这么都双眼睛看着,老爷夫人那就是她想瞒也瞒不住。
姑娘她自然是不会有事,可等会自己回屋该怎么与夫人交代?
薛如锦见她苦着一张脸,也不好再为难她。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再闹下去对两家都没好处。低头又望了一眼熟悉的他,见他正专注着教训着陈浩宣,嘴唇一张一合地不停,目光始终未曾往上瞧一眼。
“嗯,不过下面的事情可是要有劳妈妈了。”薛如锦笑着道,目光中似是含着些不好意思。
这薛如锦的眸中深意董妈妈是没有瞧见,但听到这小祖宗肯回屋了心里真是谢天谢地,边帮她开门边道:“奴婢晓得,姑娘不必操心,您可千万别出来了。”
“好。”
薛如锦轻轻应道,待走进屋子背对着房门,两行清泪才不可抑制地流下,她的宁哥哥……她的姐夫。
第11章 偷马贼
薛如锦回了屋子,一个人坐在烛光下,外面的事情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她不知道,现在也不想知道。脑海中来来回回都是以往在平易王府与宁哥哥数年来的点点滴滴,心怎样都无法平静。
过了不多久,白芍与白英推门进来。
薛如锦便在她们二人的侍候下上了床,由于客栈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外面连榻都没有安置一张,故而薛如锦今夜并没有留人。
一开始二人是有那么一瞬的迟疑,但想到二楼上住着的都是在自家人,且下面木梯那整夜也都安排了人守着。最关键的是,姑娘睡眠沉,半年来除了偶尔做梦醒来,平时都不会唤人进屋。
白芍白英抬眸又见薛如锦此时表情凝重,眉宇间似是有化不开的烦恼,所以再三考虑,最终便乖乖退了出去。
其实她们不知道的是,薛如锦的睡眠一直很浅,每每午夜的时候,就算是听到外面的蝉鸣声,她也会醒来。
前世里生命最后一刻的那幕情景,她忘不了,也不敢忘。最最让她伤心的除了宁哥哥,就是綝儿。
她们是亲姐妹,她至今无法相信她会对自己下那样的毒手?
落綝是父亲的姨娘所出,但因为姨娘早逝,故而自小就被抱在母亲身下抚养。
自己与她从小关系亲密无间,六年前母亲病逝,外祖母平易王府老夫人王氏思女心切,又恐她在柳州无人照顾,便派人将她接至燕京。本是接她一人,但因临走时八岁的落綝死抓着她的衣袂哭泣,一声声“姐姐”、一句句“你不要丢下綝儿”地唤着说着,就是不肯放自己离去。
后来就是连陈府的仆人都看不下去,有年纪长的老人开口发问,自己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她也是母亲的女儿,能不能将她一起带去?场面僵持不下,故而队伍只好停留几日,来人又传了消息回燕京,很快王氏便允了。
此后,她与落綝二人便一同到了繁华的燕京,住进了那精致奢华的平易王府,与陈家的姑娘一起读书识字。
其实陈府的人对花家的情况并不清楚,一直以来都认为落綝也是母亲的女儿。当自己与妹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綝儿又害怕因为她不是母亲的女儿便会被送回柳州,所以自己六年来一直都没有再提过,她也怕与綝儿分开。
在平易王府的六年,虽然生活吃穿用度都比在柳州的时候好很多,但是人却失去了自由。她因为寄人篱下而必须处处低调藏拙,时刻压抑自己的情绪,伪装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但好在她有真正的亲人在身旁,綝儿总是陪着自己。而且每每想起疼爱自己的外祖母,宁哥哥时不时的一个关切眼神,一句柔情问话,她就觉得怎样都是值得的。
躺在床上,薛如锦想起以前在平易王府与綝儿一起被浩安捉弄,被那个人欺负的之后都只能闷声不吭,私下里二人一道诉苦的场面,心里真是百感交集。烦躁地翻了个声,薛如锦却觉得更是闷热,心思怎么都定不了。脑中极力地压抑着自己不要再去想綝儿,可记忆却似打开了闸门一样涌出来,任她翻来覆去,心乱如麻。
最后,薛如锦也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等听到外面道上的动静与说话声,她才猛地睁开眼。
难得一夜无梦,薛如锦坐起身子掀开床帐,发现白芍与白英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在旁侯着,而香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尽。意识到许是时辰尚早,透过薄薄的纸窗看向外面,天依旧黑蒙蒙的,这个时候也不会有行人上路吧?
掀了被子下床走到窗边,轻轻打开纸窗,初晨的空气还是有些微寒的,让薛如锦忍不住伸出胳膊环抱胸前。太阳还没有升起,远眺过去,对面的竹林前并无动静,只有偶尔有风吹过,让满片竹林的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嘘,叫你别这么大声。”
薛如锦刚想转身回去,就听到下方听到有男子的低语声。低头定睛寻找一看,见正好有两个模糊的身影在客栈西面的马棚前。薛如锦好奇,闭了眼又睁开,借着东方传来的微弱光芒,又适巧见到男子转身面朝东面,仔细才辨别出了原是昨夜在大堂里见到的二人。
一个是那个穿了宝蓝色丝绸的贵公子,旁边那个个子稍矮的,想必就是他的弟弟了吧?
薛如锦还在打量间,就见那做了禁声的高挑男子拍了拍秦林的脑门,紧张道:“时间不多了,陈府的人不肯帮忙,那咱们只好另寻生路了。”
矮个子的似是十分不解,挠了挠头道:“哥,昨日那陈家二爷与五爷与我们玩得不错,再下些功夫不就可以了?”
秦枫一边牵着马绳子,一边皱眉道:“你昨天没听那陈浩宁说吗?很明显他们早就知道我们在打什么注意,陈浩宣与陈浩安愿意帮忙有什么用,他们又不是薛家的女婿。唉,这些日子的功夫算是白下了!”说完将马绳子交到秦林手里,便在一旁开始解另一匹马的绳子。
薛如锦在上面听到“薛家的女婿”这几个字的瞬间,身子明显的一震。
说的,是宁哥哥吧?
无奈地露出一抹苦笑,她与宁哥哥自小就有婚约,青梅竹马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碧玉年华完婚。一转眼,再相见,他竟是成了薛家的女婿。
秦林心知不好惊动别人,轻轻摸着身旁的马安抚住它,才道了句:“哥,这马是匹良驹啊。”而后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拉了秦枫的后衣襟道:“哥,咱们这么将他们的马给偷了,岂不是当了回偷马贼?”
薛如锦听了秦林的话也瞬间明白过来,这不是她们家的马吗?
是了,昨夜那几人都是徒步进的客栈,此时马厩里的可不都是薛家的马匹么?薛如锦瞬间有股发现了小贼想喊捉贼的冲动,但又立马停住了,心里犯痒好奇地想听他们的下文。
再且,既是在算计着陈家的人,她又为什么要去为难他们?
秦枫解了另一匹马的绳子,转头道:“是,我早看过了,这里的都是上等的好马。昨天浩宣他们得罪的这家人,怕是来头不小。”
秦林一听,哪还敢再动偷马的念头。再者,他们自小受的教养,怎么能做出这等可谓是要被人唾弃的事情来?拽着绳子的手松了些,对着秦枫道:“哥,不问自取,是为贼也。让人知道了,我们还怎么做人,秦家的面子又往哪里去?”
秦枫一皱眉,反口回道:“谁说我们是做贼了,咱们把银子留下,就当是问他们买的。”说着自袖中取出一锭白银放在旁边摆着水桶的木桩上,而后转头看向不情愿的秦林继续道:“快走吧,我算好了时辰,现在回去,城门刚刚开,咱们能最快的时间回到府里。”
秦林望了望那银锭子,想起方才秦枫口中的话,如今说话又曼斯条理,肯定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伸手抓住秦枫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匆忙追问道:“哥,你方才说另寻生路,是不是要答应去娶那个女人?”
秦枫不答,只轻轻道:“快点,等会那家的人起了,咱们就是想走都走不了。”
秦林只好放开他的胳膊,跟着翻身上马,嘴里却不依道:“哥,薛家那女人真的娶不得啊!”
薛如锦脚下步子一退,险些就惊呼出声,双手忙捂住嘴巴,倒似是她在做贼怕被发现一样,见下面的人并没有发现她才松开双手。脑中却是无法平静,薛家的女人?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秦枫已经上了马,觑了眼秦林道:“这虽是下下策,却也是唯一的法子了。”
心知时间不等人,就是听出兄长话中的无奈,但秦林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在陈家人身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花了那么多心思,最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可不是让人着急嘛。怪不得大哥连一刻都等不了,秦林低下头又立马抬起,发问道:“咱们就这么走了,子默大哥怎么办?”
秦枫随意道:“他自己会回去!”话中一点都不担心,说完久一夹马肚子,往前驶了去。
“驾!”后面的人见了也急急跟上。
“呀,有人偷马,快追!”
第12章 国公府
秦枫二人刚离开不过才一里路,正被打开客栈门探头寻望的薛家小厮发现。此时大声惊呼,引了不少人出来,那小厮叫完拔腿竟是就想去追,才踏出一步便被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拉住,“你这两只腿能追上那马的四条腿?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晓得么,那都是一等一的好马,不说那两个小贼已经行了一段路,就是立即上马跟上也追不回来了。”
丢失马匹是他们失职,说者一急就敲起了眼前人的头,又斥骂道:“处罚是躲不掉了,但你现在大吵大闹要是吵醒了老爷夫人姑娘们,可真是活腻了!”
那人头脑一缩,忙点头道是。
薛如锦看向吉祥客栈前方往东的那条泥路,此时上面赫然都是一路深深的马蹄印子。想起方才二人临走时的对话,薛如锦面露一笑,真是对有趣的兄弟。
既然是做了偷马贼,不牵着马走上一段再骑上去,还大声喝着“驾”,生怕别人不晓得马被偷走了吗?
转而想起他们一开始的所言所语,薛如锦轻轻关上了窗户走回到床边,坐在青布垂幔的硬板床上,整个人怅然若失。若她所料不差,大家该是都会很快就见面的,薛家的人、陈家的人,还有方才的那对兄弟……
早膳是由白芍与白英端来房中用的,等到了辰时三刻,董妈妈就过来通知薛如锦道是该启程了。
昨夜天色还阴霾昏暗,今早就晴朗明媚,或许是因为雨后,空气中泛着丝丝潮湿,这种感觉在七月的日子里并不让人觉得潮闷,反倒是清爽疏朗了些。
从村庄的客栈到燕京的路程并不远,不过个把时辰的功夫,队伍就到了燕京城门外。还没进城,就见到早早有人在城门口那等着,薛家的队伍渐渐放缓了脚步。
一干家仆前,一男子立在白马旁边,等见到队伍的时候低头轻轻弹了弹衣袍,见四下整洁并无褶皱才上前走去,恭敬地对着为首的薛仁康作揖道:“侄儿见过二叔。”
薛仁康翻身下马,早有随从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马绳。走了几步望着眼前的侄子,薛仁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口气豪迈地道:“俊然啊,半年多不见,又长高了啊。”
被薛仁康的两下拍的薛俊然似是有些吃力,人勉强站直,而后抬头憨笑回道:“二叔,你这力道……”说着抖了抖肩膀。
“哈哈,你小子这点都受不住,还想跟我回边城那杀敌?”薛仁康似是心情不错,望着眼前的男子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收了神色往薛俊然身后看了看,好奇道:“怎么,亦然没来?”
“听说今日太子殿下在宫里办了个诗会,请了好多人,二弟不好推拒,便让我来向二叔您先道声不是。”薛俊然中规中矩地然解释,抬头又小心地观察着薛仁康的神色。
薛仁康并无责怪,只呐呐道:“他是个勤学的,都是自家父子,留他在燕京本就是想让他学有所长,我不怪他。”
薛俊然见薛仁康脸上到底是有几分失落,故意往后面的马车那看了看,转移道:“二婶与两位妹妹也都来了吧?”
薛仁康回神,转头望了望听着的队伍才道:“是啊。走,回府去,等到了家里咱们叔侄俩再好好详谈。”
“是,二叔!”
薛俊然大声附和着,又紧盯着薛仁康道:“二叔可要同我说说年初与那匈奴人交战的情景,听说您当时以八千精兵打退了他们三万人。消息传到燕京,大家都闻之骇然,侄儿可是好奇得很。”
话语间无一不透着钦佩与敬重。
“好。”薛仁康爽快应下,一个翻身上马坐在马上望着他道:“回府。”
“嗯,父亲与母亲都叨念您和二婶许久了,本想着昨日就会到的,熟料竟是下了那一场大雨。”薛俊然边说边接过旁边小厮传来的马绳,就着蹲下小厮的身子上马,与薛仁康并排着进城。
薛如锦坐在马车里,隐隐地只听得到前方自家父亲与人说着话,口气极为大声,似是一点都不顾及周边行人的注意。马车不过只停了一会,便继续往前行了起来,进了城的路明显比之前平坦得多,马车也稳了,但薛如锦感觉得出队伍很明显的放慢了速度。
等到了国公府的门口,已经是接近午时。丫头们掀起了车帘,薛如锦就着白芍的手下了马车,此时国公府门口黑压压地站满了一排的人。
为首在众人前梳着盘桓髻、戴翡翠头面衣光鲜亮的妇人自然是国公府的大夫人钱氏,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等见着自己母亲廖氏的时候上前握住她的手笑道:“二弟妹,可算是把你盼来了,昨儿个我等了你一晚,最后倒是只见着了小厮来报,说是要今儿个才来了。”
钱氏语气极为亲昵,廖氏却显得并不是特热乎,淡淡笑着回道:“昨儿个雨太大,路不好走,若是耽搁在路上,姑娘们也不方便,所以干脆就晚一日再启程了。”说完转过身和蔼地望着薛如锦,招招手道:“锦儿,还不来见过你大伯母。”
薛如锦忙“哎”了一声小步子上前,至钱氏面前福身唤道:“大伯母。”
见薛如锦走路举止极为文静,声音又细细柔柔,很明显钱氏一下子就愣在了当场。匪夷所思望着她看了一会,才露齿掩帕一笑,“这不是锦儿么,许久不见,倒是让伯母认不出来了。”等话落声,似是又觉得不太妥当,改嘴又赞赏道:“真是越长越标志,果真是女大十八变。”
钱氏笑着转头望着廖氏继续道:“二弟妹有福了,锦儿如此才貌,想必咱们府上的门槛都会让人给踏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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