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望西楼-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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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剑上沾满了鲜血，如同地狱的阿修罗挥舞手中的剑。
　　原本气势汹汹的江湖人士，纷纷投鼠忌器，逃的逃死的死，剩下的溃不成军，承乱逃出了傀儡门。
　　这一场战斗被江湖人士津津乐道，谁也忘不了那血色阎王和他的傀儡武士；这一场战斗过后，傀儡门消失在江湖中，人去楼空，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这场战斗过后，留下的是满地的尸骨和未完成的欲望，从此黑枫林变成了名符其实的鬼林，很多前来寻找傀儡门宝藏的人，死在黑枫林中，据说，到了秋天，秋雨落下，能听到兵器的打斗声和凄惨的叫声。
　　故事讲完，火苗渐渐熄灭，天空上慢慢露出一点橙黄色的光，月光已经慢慢淡去带着寒意撒在我们身上，江承佑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不能自拔，他拿着手中的洛神花簪，一遍一遍抚摸上面的花纹，我坐在他身边，没有开口，静静相陪，虽然这一世，我错过了守护他，但我还能这样陪在他身边，看他舔舐心口的伤痛。
　　“玥儿真傻，她是莫邪在酒后弓虽。暴民女生下孩子，她从未受过一天母亲的疼爱，就被带回碧血宫，受着非人的待遇，莫邪将她培养成只知道杀人的机器，那年，她才七岁，跟着莫邪大战正派人士，小小的身子中了数剑，莫邪却根本不管她，逃走了，任由她被那些人欺凌，没了半边血肉，就这样躺在血水中，失去了两魂四魄，却依然坚强地吊着一口气，我看到她，觉得她是跟我那样的像，要做傀儡师不止要有天赋，还要有颗绝情冰冷的心，我打败了无数曾经的伙伴才能成为傀儡师。”良久，江承佑依然看着洛神花簪，开口。
　　“江承佑，逝者已矣，你再纠结于过去，萱玥也不会安心。”我心头一阵刺痛，伸出手想安抚他的脊背，还是放下了，江承佑似没有听到我的话，继续沉溺在他的世界中。
　　“我救活了玥儿，为她取名，教她知书学礼，她第一次扑在我怀中，唤我阿佑，你知道我有多欢愉，那小小的身子，是那样的瘦小柔软，我发誓要护她一生一世，再不让她受那样的苦难，我一遍又一遍教她吹笛，直到她完整为我吹出一首曲子，我却没有告诉她，那首曲子名叫凤求凰，那夜我找不到她的踪迹，是那样的紧张，我想是我太过严厉，她才会逃走，还好，我找到了她，可是她却在七刹身边，我是那样的嫉妒，恨不能打断她的双腿，让她再不能离开，我终究还是舍不得，我看到她一天天长大，越来越美，我的心也慢慢被她的身影填满，我带她过七夕夜，她是那样的开心，她已经知晓何谓男女之情，我是那样的高兴，我真的很希望她的铭牌上写的是我的名，那夜，我再一次失去了她，我像个疯子一样，不管不顾，让所有燕子楼的探子出去寻找，只盼能再次见到她的身影，还好，她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我再也无法控制，我要她，我要她成为我的妻子，终于如愿以偿，新婚之夜，她是最美的新娘，只属于我一个人，为我舞了一曲红袖舞，是那样的美，我一直记得她那动人的舞姿。可是，燕子楼送来一份关于莫邪的密函，我在那上面看到了她的名，莫邪早就开始预谋建造傀儡，他聚集了当初傀儡门的人，制造傀儡，可是不知发生何事，傀儡开始反噬，不少傀儡师死在那座秘密宅院，七夕夜那天，莫邪认出了玥儿，将她抓到他面前，莫邪告诉了玥儿身世，还以她的母亲要挟，玥儿那日回来，应下了我们的婚约，偷取了傀儡门的傀儡术，交给了莫邪，我不信玥儿会背叛我，我假装外出，没想到，她还是背叛了我，可是，玥儿，你为何不肯相信我呢，只要你说，什么碧血宫，什么莫邪，没人可以胁迫你，为什么，还要在我心口刺上那一剑，为什么，啊！”江承佑站起身，手指紧紧握着洛神花簪，墨黑色的眼眸染上了血红，墨黑的头发慢慢变成了银白色，周身全是戾气，狂风四起，在他身边围城了风圈，树上的叶子被刮落。
　　“江，江承佑。”我惊诧地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江承佑口中说着为什么，为什么，一步步逼近我，我被迫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退到一颗大树的树干上，我紧贴着树干，心慌乱地跳动，手中祭出莫寻剑，手心全是汗水，江承佑身子一动，我完全没看清他的步伐，他已经到我面前，左手掐住我的脖子。
　　“玥儿，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背叛我，为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啊！”江承佑像个疯子一样问我，手指慢慢收拢，我鼻中能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他慢慢将我举起，我费力举起手中的莫寻剑，准备刺他。
　　“唔”
　　“咳咳，咳，咳咳。”江承佑闷哼一声突然倒地，禁锢脖子的手也放开了，我跌坐在地上，摸着脖子，不停咳嗽。
　　“幸好赶上，喂，你还没死吧。”小噬和七刹走到我面前，小噬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拔下江承佑颈脖上的银针，又在他的脊背上落了几针，银白色的发慢慢恢复了墨黑，起伏的身子也平静了，我第一次觉得小噬是那样的可爱。
　　“门主自那日大战，服下云落，又因小玥的死，走火入魔，经过小噬的调养，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你这丫头定是那扫把星，捡回一条命算你的运气。”七刹冷冷地看着我。
　　“咳咳，多谢。”我知道是七刹出的手，没有与他顶嘴，倒是吓了七刹一跳。
　　“天亮了，你走吧。”
　　“我是不是跟萱玥长的很像，我的血是不是能救活萱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都与你无关，小噬，送她出谷。”
　　“我不走，只要江承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走。”我的目光落在江承佑身上，他是那样的脆弱，我的心泛着疼痛，让我想起西珏。
　　“那我杀了他。”七刹拔出剑，冷冷地指着江承佑，我同样也拔出莫寻剑，挡在他面前，坚定地看着他。
　　“随便你吧，小噬，我们走。”七刹看了我许久，终还是收起了剑，转身，唤小噬离开，小噬临走前有些担忧和同情看了我一眼。
　　“哎，江承佑，我带你回家。”我收起剑，费力抱起江承佑，将他的胳膊放在我肩上，我似乎听到他一声嘤咛，我笑了，扛起他，慢慢走回那座院落。
　　天大亮，一股浓浓的黑烟从厨房漫出，带着糊味飘散在空气中。
　　“咳咳，你在做什么，给我滚出来。”七刹捂着口鼻，愤怒地对厨房里的人吼。
　　“咳咳，我的眼睛，咳咳”我抹着眼泪，从厨房冲了出来。
　　“你这丫头是要烧了我的厨房吗？”七刹揪着我的耳朵大吼，我推开他，揉揉生疼的耳朵，一脸无辜可怜地看着他。
　　“算了，给我滚回去，洗干净，哎，不知道还能不能救。”七刹的嘴角明显扬起一抹可疑的微笑，转瞬即逝，然后又一脸惆怅地看着还在不断冒黑烟的厨房，为了避免他的狮吼，我快速闪离案发现场，走到了那个溪水边，绝世的容颜上布满了黑色的烟灰，像只小花猫，我看着狼狈的自己，放声大笑，收住笑声，我看到，瀑布之下，那具无脸女尸，不，现在应该是萱玥，依然静静地躺在那，任由瀑布冲刷，我鬼使神差地走到她身边，看着她那空白的脸，小噬告诉我，江承佑找了具与萱玥年纪相仿的尸体，修复了血肉，萱玥的脸伤的很重，江承佑也不想看到一张陌生的脸，用了冰蚕丝制了一张无面，再将灵魂封在这具重生的萱玥身体上，可是不知为何，走火入魔后，萱玥的容貌渐渐在江承佑的脑海中消散，萱玥的灵魂也被禁锢在这尸体中，一直沉睡。
　　“红瑶，救我，只有你能救我。”
　　“是谁？”一声柔和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四处查看，除了我与这具尸体，再没有其他人，我凝视那尸体。
　　“难道是你吗？萱玥，是你再召唤我吗？”我蹲下身子，萱玥并没有回答我，瀑布同样也冲刷着我的身子，我感觉到了无比的寒凉，我拿出莫寻剑，在手指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滴落在萱玥的额头，那血液竟快速被她吸收，还在源源不断吸取我手指上的血液，我的手指变得有些惨白，看着她慢慢红润的身子，我没有收回手指。
　　

　　☆、第五章　遗

　　“你疯了吗？”七刹跑到我身边，拉起我，撕下一块衣角，快速包裹我的手指。
　　“我没疯，还很清醒，我的血真的能被萱玥吸收。”
　　“你这个疯婆子，你知不知道，你的血会被她吸干，这样你也会死。”七刹冰冷的面具终于崩塌，对着我大吼，口水溅在我脸上，我无奈地抹去。
　　“会死吗？可是我是不死之身，你不用担心。”我对他灿烂一笑。
　　“江承佑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你跟我走！”七刹口中的你，不知道说的是我，还是萱玥，我来不及思考，就被他拖走了。
　　我们都不曾看到那瀑布之下，萱玥的手指微动。
　　“你走！”七刹将我拖到我来时的树林边，推搡我离开。
　　“你凭什么赶我走，我若想留下没有人可以赶我走。”我祭出莫寻剑，冷冷地指着他。
　　“小玥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她不过是一缕灵魂罢了，再复活也不可能变成从前的她，我不知道为何你们的血可以融合，这对江承佑来说无疑是一桩好事，他会用你的血去复活小玥，这是傀儡术的最高禁忌，傀儡会吸干你的血，不过是变成一个魔物罢了，我不想小玥变成那样，我宁愿她永远活在我的心里。”这似乎是七刹说的最多的话。
　　“你不去试试又怎么能知道呢？也许我不会死，萱玥也会变成以前一样。”
　　“朽木，跟江承佑一样白痴，你若不离开，休怪我剑下无情。”七刹彻底被我激怒，拔出剑与我对持。
　　“住手，七刹，红瑶姑娘，你若想离开，我会放你离去，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奢望和执着罢了，玥儿已经死了，我禁锢着她的魂不过是徒留一丝希望罢了，我却连她的容貌都遗忘了，那天看到你，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你就是她，看到你的血融合在她的骨肉上，我才会抱有那样的希望，七刹说的对，我不该拿一个无辜的人的性命去救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江承佑一袭月白色的衣衫，洁白如雪，清瘦的脸颊让人心疼，略带歉意走到我面前。
　　“江承佑，我不会走的，你想复活萱玥，只有我可以帮你，我并非常人，乃是修仙之人，这点血液对我来说不过什么，你也可以放心，我不会死的。”我收起莫寻剑，看着他的眼眸，是那样坚定，我听过他说的故事，我觉得帮他一次，这一世我没有守护在他身旁，他对萱玥始终有未了的心愿，只有复活了萱玥，他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才会心甘情愿随我离去。
　　“红瑶姑娘，多谢，我有个请求，可否请红瑶姑娘答应。”
　　“可是想用我的容貌为萱玥画面？”
　　“是，劳烦姑娘了。”
　　江承佑坐在我对面，我就这样看着他，他执笔，在画纸上勾勒，一点点，我的容貌跃然纸上，墨迹未干，他看着画上的人，是那样的激动，双手颤抖，不敢去抚摸画上的人。
　　“玥儿，玥儿，真的是你。”
　　我走近去看，有些惊到，那画上的人与我有九分相似，穿着一袭红嫁衣，墨黑的发上插着一支洛神花簪，柔柔的眼神，浅笑的唇角，温婉如云，这是江承佑记忆中最美的萱玥，而不是我红瑶。
　　江承佑抱着萱玥的尸体已经关在房中六日，饭菜都是我放在门外，直到凉透，他才会拿进去吃几口，再送出来，我看不到黑屋子里的情况，只能在外面静静等候。
　　“砰”七刹一袭黑衣，手上拿着一壶酒，摇摇晃晃进入院子，我起身，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他走到我面前，将我搂入怀中，浓烈的酒气刺激着我的嗅觉，我微微皱眉，想将他推开，却听到他犹如梦呓的话。
　　“小玥，为何你从没看到我，只要你一转身，就能看到我一直在你身后，当初我没救你回傀儡门，你是不是不会死，我们是不是会浪迹天涯。”
　　“七刹，你…。”我伸手想拍他的脊背，却发现七刹没了动静，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我叹了口气，翻过他的身子，扛着他送他回他的院子，穿过那时我初见的小院，那些鬼仆机械地站在花丛中，面无表情，面无血色就这样站着，看着我们，在月光下是那样的渗人，我打了个冷颤，快速将七刹送回他的房间，房间里浓烈的酒味瞬间窜入我的鼻子，地上扔着几个酒瓶，看来七刹喝了不少酒，我将他丢在床上，准备离去，看到床后有个柜子，里面有一块锦布露在外面，好奇心驱使我打开了那柜子，锦布上放着很多小玩意，有陶瓷人偶，有小兔面具，有拨浪鼓，有蹴鞠。
　　“这些都是萱玥的吗？真是个大傻子。”看到这些，我脑海中竟浮现，一个黑衣男子将一件件小玩意悄悄放置在门口，在躲在树后，看到女子开门，满心欢喜拿走，他是那样的满足，那画面是那样的熟悉，那两人我看不清面容，却好似我曾经经历过，也有这么个人这样讨我欢心，我关上柜子，离开，回到江承佑的院子，小黑屋里透出微弱的光，他依然没有出来，我看着清冷的月光，不知为何，身上会那样的凉，我有些迷茫，西珏的面容似乎有些模糊。
　　难得万里晴空，在院子中晒着药材，小黑屋的门终于在第七日打开了，江承佑清瘦的面容上挂着胡茬，黑色的眼袋，但眼神中泛着光亮。
　　“成了，红瑶，我成功了。”江承佑激动地抓着我的手，滚烫的手掌带着汗水。
　　“门主，你终于出关了。”小噬从院子外冲了进来，想抱住江承佑，可是闻到他身上的臭味，还是停止了脚步，七刹看到我们相握的手，有些不悦。
　　“可否让我看看萱玥的面容。”我尴尬地抽出手，在江承佑的带领下，我们进入了小黑屋。
　　萱玥穿上一袭红色嫁衣，倾国倾城的脸与画上一般无二，眉宇间一枚洛神花印记熠熠生辉，乌黑的发上插着白玉洛神花簪，红润的唇，在红嫁衣的映衬下有了几分血色，静静地躺在冰棺之中，脸上带着几分寒气。
　　“小玥。”七刹愣愣地站在冰棺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去抚摸那日思夜想的容颜，却被江承佑挡住。
　　“我已感受到萱玥的灵魂有活动的迹象，事不宜迟，红瑶姑娘，麻烦你将血液滴在我妻子的洛神花印记上。”江承佑似乎有些急不可耐，抓起我的手，走到萱玥面前。
　　“江承佑，你若这么做，小玥复活后也只不过是一个嗜血的魔物，你放过小玥吧。”七刹拦住我们。
　　“七刹，难道你不想再见到玥儿吗，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她，难道你想看着她一直沉睡，我不管玥儿醒来是什么样子，她都是我的玥儿，都是我的妻子。”七刹无言可对，让开了身子，江承佑拿起一把匕首交给我，我挽起袖子，准备在皓腕上划一道口子。
　　“红瑶，住手！”一道黄符飞来，没了仙术的我，竟被定在原地，匕首离我的手腕不过一寸的距离，险险停住。
　　一袭蓝色道袍，背着一把剑，仙风道骨，踏着日光而来。
　　“你是何人？为何阻止我们。”江承佑有些不悦戒备地看着门口的人。
　　“小道乃紫霞山修仙之人，蓝脩，这位公子，你所用之术乃傀儡门禁忌，这位姑娘受了红瑶的血，已经有魔化的迹象，若让她复活必会变成一个嗜血的魔物，到时公子也无法掌控她，只会危害人间，届时，人间将生灵涂炭。”
　　“小道士，休在此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