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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年-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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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时我跟柳青说明白了,我很抱歉拿她当试验品。我真的做错了,她太年轻太当真。有时她看我的目光跟你有点像,这或许我一直下不了狠心的原因,我说喜欢她,只是觉得她可爱单纯,并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让我彻底把她抹了个干净。”
“在里面这两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想这是老天爷给我教训,它在跟我说,做人不能这么张扬,你觉得你在得到,其实你一直在失去。人与人能相逢就是缘份,倒不如平平淡淡去过,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过我想的最多的还是你我,想到自己这些年的荒唐,想到你总是万般隐忍的模样,想到你自以为聪明的勾引,我觉得这些年,特别是这十年,自己是白活了。你应该有脾气,应该更大声的骂我,在我头昏的时候给我一巴掌,你早就应该这样做。”
佟西言又哭又笑,说:“我们真的不合适,兜兜圈圈十年,你为我想,我为你想,可为什么没能想到一块儿去?”
刑墨雷把他搂紧怀里,紧紧抱着,说:“对不起。”
两个人抱头哭了一会儿,渐渐又静下来,佟西言又说:“也许我们应该分开得久一些,想想更明白。”
刑墨雷心里一片惨淡,说:“如果真的要分开,该走的人,是我,不是你。”
梁悦说:“行啊,那就刑墨雷吧。”
佟西言说:“你不是说肿瘤外科不能再缺人了?”
梁悦说:“缺你不行,他就无所谓了。”
于是当即确定了送医下乡的人员就是主任医师刑墨雷同志。
梁悦让成向东去看了看柳青,回来时成向东说,她有很不好的记忆自己下意识的做了修正,估计没错的话她应该遭遇过强暴,或许孩子就是这么来的。就在刑墨雷抛弃她的时候,她遇到了这种事,自己就逃避了,刻意遗忘,连自己都欺骗了。
梁悦说:“这世道,幸亏我是个爷们儿。”
成向东说:“院长你离爷们儿还差一点。”
梁悦说:“差哪儿?”
成向东指着孙副小声说:“真正的爷们儿是不需要奶妈的。”
梁悦瞪眼睛,说:“这位不是奶妈,这位是太傅大人。”
成向东哈哈大笑。
梁悦去了趟病房,跟柳青谈,医院里人多口杂环境不好,不利她养病,已经联系了外市的一家医院,转院过去,康复了,就直接在那里上班,那个医院规模没有恩慈大,但是收益是不错的,院长跟梁宰平关系很好,人也很不错。梁悦特意补了一句,是个女院长。
柳青起初没有说什么,后来问,她能不能再见一次刑墨雷。
梁悦说,这个人已经不在医院上班了,我想见都还见不着呢。
这些事情处理完了,转眼的,马上就到元旦了。
医院里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年底了,院长隔三岔五的发补贴,顺利晋级的补贴,暖气补贴煤气补贴,忙季补贴元旦补贴,最少的也都发了五位数了。
孙副说:“还忘了,生日补贴。”
梁悦先是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生日要到了。每一年他的生日,梁宰平都是当节日过的,医院里每个员工都有一笔补贴,目的是小太子生日这天每个人都能笑给他看。
梁悦抓着梁宰平的鼻梁说:“叫你显摆,就你有儿子。今年生日补贴我不发了,给你发,你要开心一点长命百岁啊。”
护士长在清点今年收到的锦旗数目,按每一面两百块卖给院办,又能有个两三千,够全科室人出去撮一顿了。
她记了账,欢欢喜喜去主任办公室跟佟主任汇报,敲了好几下门才把站在窗口发愣的佟西言敲回神来。
佟西言望着灰蒙蒙的天说:“好像快下雪了。”
护士长走过去并排站着看,说:“嗯,又一年春节了。刑主任回来过年吗?”
佟西言说:“我们没联系。”
护士长自知不该多问,夹着一大捆锦旗换钱去了。
75
佟早早同学跟着父亲第五次去看外婆时,终于见到了人了,她心里一慌,下意识的往父亲背后躲。
佟西言把她拎了起来,放在身旁椅子里,命令道:“叫外婆。”
佟早早硬着头皮叫:“外、外婆……”紧张的小手死死抓椅子把手。
老太太欣慰的笑了,眼里有泪花。
佟西言说:“您别难过了。”
老太太反倒泪直流,说:“是妈对不住你……”
“哪里的话。”佟西言笑了笑,说:“早早奶奶想您能一起过个年,让我来接您。”
老太太说:“我不去啦,你谢谢你妈妈吧,我在这里认识了几个朋友,等过了年,你要是方便,就帮我们找个养老院。”
佟西言说:“您放心。”
顿了一下,佟西言还是问了:“妈,原谅我,您是不是知道爸他想不开的原因?”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点了个头,说:“那天早上,两个小护士来给他刷床,聊天聊起了你的一些事……他又想起女儿来了,哭了一通,可我是真没想到他会……”
“聊我的什么事?”
“……你跟刑主任的事。”
佟西言顿时木然,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说些乱七八糟的客套话,抱着女儿告辞了。
他跟医务科打了招呼请两天假,中层干部以及科主任离开市区之外必须要这么做,以防突然有大量急诊病人进来,院办调动人员不会扑空。
下了长途车后又辗转好些路,最后随着一辆面包车摇晃了近一个小时,才到目的地,本来不晕车的他,下了车都觉得有点反胃了。
这大概是全省最偏僻的乡了吧,一眼望过去全是瓦房,冬天看来尤其荒凉,他沿着机耕路往最近的一户人家走,询问门口坐着的老人,卫生站在哪里。
先用市里的方言问,察觉不妥,改用普通话,手舞足蹈半天,终于老人指了一个方向。
佟西言微笑着说谢谢,可脸上的皮肤已经干燥的没法有表情了,他朝着老人指的方向走,地势高的像是在爬了个坡,终于看到了红十字。
再走近看,四五间平房,设施实在是他见过的最简陋的医疗机构了,开着门的一间办公室里,两个乌黑油腻的药柜,两张桌子,凌乱放着听诊器钢笔书本,还有一叠市里早就淘汰不用的门诊处方,墙上贴了卫生宣传画报,靠近桌子的墙边打了两个钉子,挂着几张处方,那上面的字体再熟悉不过。
佟西言觉得身体热了起来,刚伸手想摸,突然背后有个女声警惕的叫:“你要干什么?!”
虽然是这边的方言,但语气还是听得出不客气,佟西言连忙收回手转身,门口站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小姑娘,也就二十来岁年纪,眼神灵动。
佟西言问:“刑墨雷医生在吗?”
小姑娘上下打量他:“你是谁啊?”
佟西言说:“我是他以前的同事。”
小姑娘这才缓了面色,说:“刑叔在前面塘子里呢,我带你去。”
下了坡,走了没几分钟,建筑物消失,田野广阔,不远处的大池塘里伏着几个穿着邋遢的人,似乎还热火朝天的聊着什么话题,男人女人调笑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男人直起腰爽朗大笑。佟西言静静看着这个背影,笑声是那么的自在,他已经很久未曾听到。
依稀听到有人在说:“刑医师你上去吧!水冷,别把你冻着了!”
男人豪气十足:“别看不起我唉,我祖上三代也都是农民咧,想当年我也是上山打过柴下地插过秧的咧!”
乱讲,你父母明明是知青,佟西言视线渐渐朦胧起来。
身边的小姑娘脆生生叫:“刑叔!你有同事来看你啦!”
刑墨雷一回头,看清那个朝思暮想的人,笑容慢慢消失,一手刷子一手珠蚌立在原地没了动作。
上岸洗干净泥腿,刑墨雷还没胆量拉人的手,淡淡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佟西言眼眶红的可疑,轻咳了一声,说:“我来看看你。”
刑墨雷找不到话茬,只好手一摊:“上去坐坐吧。”
宿舍就在卫生站里,开了门,一股子味道扑鼻而来,房间里只一桌一床,靠窗的桌上是厚厚的书,床窄窄不过一公尺二左右,佟西言上去摸了摸,褥子很薄,他低着头没说话。
刑墨雷从办公室拎了热水壶过来,边倒水边说:“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路上折腾够呛吧?”
佟西言看着他递过来的水杯没动。
“是我的杯子,不脏。”刑墨雷抓过他冰凉的手按在杯子外面,自己的大手包着他。
佟西言直直看他,才一个多月不见,那些皱纹却陌生的像是几年不见了,他什么话都说不上来了,喉咙哽得难受。他挣开了一只手去摸他的头发,慢慢划到鬓角,捧着他的脸。
刑墨雷突然大幅度转身甩上门,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压到了床上,眼神狂乱,猛低头凶狠的咬上了他的嘴唇,一手熟练的伸进了毛衣。
佟西言哭出了声,拳头泄愤似的捶他的背。
刑墨雷心揪得疼,不住叫:“不哭不哭,没事儿啊。”
佟西言扯他的衣服:“臭死了!”
刑墨雷很快脱了弄脏的毛衣,把人重新搂在怀里:“好了。”
佟西言埋头就在他赤裸的胸口狠狠咬了一记,很快就被困住手脚剥了个精光,刑墨雷耐着性子用手指匆匆做扩张,说了句:“手抓牢。”便一挺腰长驱直入。
佟西言抓着他的背疼得叫出声,声音却被吞进了刑墨雷嘴里。几次缓慢抽送,他才松口,偏头牙尖磨他的耳垂叹息:“……想疯了我了。”
佟西言愤愤:“你活该!”
刑墨雷一记狠顶,满意的听到他的喘息,咧嘴一笑,说:“你不心疼,那你干嘛来的?”
佟西言没回答,闭上眼,手臂拉下他脖子,送上了自己的嘴唇。
76
刑少驹放假回到家,有种人事已非的感觉,父亲下乡了,梁宰平再次昏迷了,梁悦现在是梁院长了,他觉得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还真是变幻无常。
梁悦说,这你就觉得无常啦,你老爹差点在里面过下半辈子你差点多一兄弟姐妹你都不知道吧?
刑少驹瞠目结舌,靠靠靠靠了半天,说,真是个疯狂的世界。
这一点小梁院长表示无条件认同。
廿八晚上医院外科系统年夜饭,以往都是梁宰平做东,内外科分开请,今年就轮到梁悦了,说白了还是两位副院长操心,数人头定席位算酒水,早早就预约好了。
佟西言下班了赶紧的去车站接刑墨雷,老家伙甩上车门就来一个饿虎扑羊,被佟西言一脚踹开了,说你严肃点儿,这是去吃年夜饭。
刑墨雷小媳妇一样坐副驾驶座不敢动弹了。
席上很是热闹,梁悦跟刑家四口坐一起,佟早早像树袋熊一样吊在刑少驹身上,刑少驹对梁悦说,来来来我跟你介绍,这是我女朋友,
梁悦说,你这不是乱伦嘛。
话说出口,自己先愣住了,刑少驹连忙叉开话题说我最多就是恋童嘛乱伦算不上吧。说完一想,恋童梁宰平也一样的跑不了,这叫什么事儿。
刑墨雷二话没说一个后脑勺扇了过去,刑少驹的脸差点没扑进饭碗里,瞪着父亲敢怒不敢言,佟西言解围说你们俩有完没完了吃饭吧。
从饭店出来,外面下起了小雪,梁悦跟陈若定了个超大的豪华KTV包厢,让王副替他招待员工,自己就不去了。
王副有点担心他是不是身体不适。
梁悦说没有,我爸一个人,我早点回去陪他。
王副看着他的背影无言叹息。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
梁悦趴在梁宰平床沿望着窗外的景象渐渐染上白色,慢慢合眼睡着了。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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