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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如菊-正文-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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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见自己问了话后,她又是一阵神情变幻,明显心虚、羞愧、慌张,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快又镇定下来,想是在斟酌词句。
刘小妹在一旁惊呆了——明明是个男娃,菊花竟然叫人家姑娘!
而且她这会子也不像菊花了,说话也不再带着乡音,那模样叫人看了有些……有些害怕哩!
她心道,果然梅子说的没错,菊花发起火来很吓人,她原来还不信哩。
可是,这个人也没说啥,菊花干嘛要发火哩?
云影下了决心后,破罐子破摔地迎上菊花的目光,微微一笑——刘小妹觉得她这笑比四月里山上最红的映山红还要美艳——轻启红唇说道:“秦大夫让我……”
忽地她又停住了话头,愕然地瞧着菊花的脸——那面巾被微风吹动,从这侧面看过去,下面根本没有癞皮,惊鸿一瞥之下,不过是淡淡的疤痕罢了。
她再次慌乱起来:菊花这个样子,只要搽些养颜膏和清凝露,那疤痕很快就会消掉……
她茫然无措地想,菊花脸上要是没疤痕了,那会是什么样子?
她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转移话题,问菊花道:“你没有什么东西要送给秦枫吗?”
她要搞清楚,这个菊花到底对秦枫是个什么心思?
菊花面对这个美丽无比,却又奇怪无比的少女——她已经确定她是女的了——早就忍无可忍了,这人要是没有问题的话,她敢把头砍下来。
现在见云影又在顾左右而言他,因牵涉到秦枫,便谨慎地回道:“秦大夫要你帮他带什么东西?”
她问的是,秦枫是否要她从清南村带什么东西,但云影心里有鬼,惊得跳起来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的事。我是觉得你们关系不错,问你有没有东西带给他。”
菊花见自己一句话竟然把她问得跳了起来,至于这么大的反应么?
她更加困惑警惕了。
自己能有啥东西带给秦枫呢?
带些新做的香肠?秦枫是爱吃锅巴的,要不再带些锅巴给他?
于是她淡淡地说道:“我们乡下人,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人。秦大夫以前在这行医的时候,爱吃锅巴,要不就带些给他吧!”
云影正在心里腹诽,你有点乡下人的样子么?
听她说要带些锅巴给秦枫,简直喜出望外——谁会给心上人带锅巴呢?
她要是知道乡下的姑娘没准真会送锅巴给心上人的话,怕是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她开心地笑道:“好,锅巴好!就带些锅巴吧!”
她心里一放松,又想要不就把养颜膏和清凝露给菊花吧,总算完成师兄的一项嘱托也好。
她开心了,菊花郁闷了——带些锅巴值得她这样高兴?
这女孩到底想干嘛?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坏人,可是话说回来了,坏人也不会在脸上刻字,就冲她今儿这反常的表现,自己也要高度警惕——这吃的东西过了旁人的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她站在那深深地注视着兴高采烈的云影,看得她讪讪地收起笑容,说道:“秦枫确实说过这锅巴好吃,我这是为他高兴。”
她心道,师兄的确说过这话,所以这锅巴我在路上把它给吃了,师兄想也不好说什么;不比带物品,难道我还能把物品给吃了?
想到这,更觉得那包裹里的几样东西烫手。
菊花慢悠悠地到厨房打了个转,然后又回到廊檐下,闲闲地对云影说道:“锅巴没了。我忘了昨晚我哥吃了好些哩。我们乡下人,这锅巴可是留着顶顿饭的,来不及做饭的时候,就拿它当饭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刘小妹张大了嘴巴愕然地瞧着菊花——刚才她俩还吃了几块锅巴哩,都没掺玉米,全是大米饭的锅巴,可香了。
菊花咋这样跟人说哩?
云影看着云淡风轻的菊花,简直无语,她这副样子明显就是不想送,还说得这么自然。
这小姑娘怎么这样小气?
师兄不是说这村里的人都很好客吗?尤其是这个菊花家,更是赞了又赞的。
还有,她一听她说“乡下人”就生气,那口气,一点也不以自己是乡下人自卑,反倒很自豪,好像在说“我们皇家人”或者“我们当官的”一样。
忍了半天,她才说道:“没有就没有吧,也不是一定要带的。”
菊花没有任何东西带给秦枫,云影本应该高兴才对,可她就是不高兴——她觉得自己被这个菊花牵着鼻子走,因此,又不想把养颜膏和清凝露交给菊花了。
其实,这都是她自己的疑惑,所谓“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自己心虚,那精神就格外的敏感;菊花正好也因为警惕,便带着怀疑的眼光看人,待她就失了真诚。
两人鸡同鸭讲地交锋了一回,又静坐无语了,似乎在比拼定力。
时间一长,云影受不了了,她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把那个黑红色的盒子交给菊花,但刚才又临时决定连养颜膏也不给她了,这心里还是很纠结的,又天人交战起来。
就算师兄到时候看见菊花的脸没好,那也好解释——这药又不是灵丹,疤痕深的话。也是消除不掉的,而且,她一定不给师兄机会再到这清南村来。
真要来了,事情败露,到时候就看师兄信谁的话了。
从未做过亏心事的云影想好之后,心里也极不好受,那感觉就像珍藏多年的一件宝物染上了瑕疵,不再完美无缺。
她神色就冷了下来。站起身,对菊花道:“既然菊花姑娘没有东西要带给秦枫,那在下就告辞了。多有打扰!”
菊花也在心里盘算着,虽然觉得这人有问题,奈何不知问题出在哪。难道她要把她扣留下来拷问?
她正想着主意,听见云影告辞,不禁愕然——这就要走了?
她还想着不管这小姑娘有什么蹊跷,自己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就是了,哪知人家忽然啥也不说、啥也没干就要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她不是心里难受么!
于是,她便一步跨到她面前。微微一笑道:“这位姑娘,急什么?你既然是代秦大夫来看我,连姓名也不肯透露么?再说,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她比云影矮了一个头,站在她的面前仰头看她。
云影却觉得她在俯视自己,那审视的目光,探究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有问题!”
云影到底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她这一路饱受煎熬,心神皆疲,如今做了见不得人的决定,心里正痛苦难当,被菊花这么一问,几乎要老羞成怒了。
她冷冷地答道:“菊花姑娘好像也没问过我吧?我既是代人探望,看到了也就尽到了心意。再说。你连锅巴也舍不得拿出来,不冷不热的盘问我,又岂是待客之道?”
菊花见她发怒,轻笑道:“你连个问好也没有,有你这样探望人的?秦大夫就没让你带个好?他不会让你带了什么东西来吧?”
她找不到云影举止失常的原因。便尝试着拿话乱碰。
如果说先前云影还内疚、难受,现在则是大怒,精神彻底崩溃,她感到自己被剥光了一样被菊花看个光溜溜,羞愤、耻辱和怒气一齐涌了上来:“他会给你带什么?你想让他给你带什么?想的话就亲自去找他啊!”
菊花被她歇斯底里的语气给弄得愣住了,随即眼神也是一冷,挡在她的面前寒声问道:“你到底是谁?‘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管你心里藏了什么,想干什么,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莫要误了一生。”
她虽然觉得云影有问题,但也看出来她是一个单纯的少女,不是那种阴险狡诈的人。从她开始进来很紧张的样子,就可以推测她是想做什么事,可又有些犹豫不决。
因此,当她判断云影想做什么不利于自己或是不利于秦枫的事后,便想拿话震住她,好让她不敢妄动。
谁料她的话戳中了云影的痛处,她大声道:“笑话,你一个乡下丑女,值得我干什么?”
说完,挽起包裹,一把推开菊花,扬长而去。
菊花被她推了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只见那少女早已经出了院子。
刘小妹惊愕地过来扶住她,完全不明白两人没说几句话,为啥就吵起来了。
菊花心情也不好,直觉这里边有大事,她的心忽然狂跳起来。
她疾步跑到院门口,只见云影正要上马离去,心里一着急,四处一望,一眼看见村路上来了青木和张槐,顿时大喜。
云影见菊花追出来了,她虽然并不害怕,但也不知为何,却非常不喜欢面对这个乡下丑女,她一向高洁的心性,在菊花的面前好像被打了个折扣,这使得她十分不舒服,因此,她急于要逃离这个地方。
她纵身上马,一提缰绳,双脚轻夹马腹,那马儿就小跑了起来。
菊花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对着青木和张槐厉声喝道:“拦住她!一定不要让她走了。”
她说完也拔脚追了上去。
紧跟着,大黑狗也从菊花的身后窜出,狂叫着向那马儿追去——它早就想咬这大家伙了。
青木和张槐早看见一个少年从郑家的院子出来,正要上马离去;紧跟着菊花就追了出来,高声喝叫“拦住她”,那声音竟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和紧张。
两人不知这人做了什么。但既然菊花这样叫,肯定有她的理由,于是,他俩神色肃穆地站在路中央,不闪不避,就那么盯着迎面而来的马儿。
云影没想到菊花如此紧追不放。
她慌张不已,同时又痛恨不已,再也不为自己的决定内疚和自责。她觉得自己做的无比正确——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威胁太大了,一定不能让师兄再来找她。
那一声厉喝气势无双,哪里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该有的?她真的一直生长在农家?由始至终,除了那一身粗布衣衫,她就没瞧出菊花哪点像个乡下人。
云影紧抿嘴唇。根本无视青木和张槐的拦阻,双脚猛一用力,扬鞭抽在马屁股上,那马就撒开四蹄,直冲二人奔去。
马后边,大黑狗直追上来;再往后,菊花也是撒腿狂奔。
青木和张槐飞快地对视一眼,点点头。轻一侧身,准备左右夹击,把这人从马上扯下来。
菊花见这少女竟然不顾人,眼看那马就要伤到哥哥跟张槐了,真是怒气攻心,越发的紧张。
青木和张槐算得很好,乡下的男娃,也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可他们到底不懂马的脾性,就见那马奔到跟前,也不知马上的人使了什么法子,它一跃而起,竟是腾空从他们头顶飞过去了。
张槐瞥见菊花惊慌和焦急的眼神,晓得这马上的人定是做了啥让她无法容忍的事,他心里一怒。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转身就跟在马屁股后头狂奔起来。
他盯着那不停弹起的马蹄,发疯似地追赶。一瞬间的爆发居然让他接近了马尾,他也跟马儿似的,猛地跃起。飞扑向前,一把揪住了马尾巴。
可是,不等他站稳脚跟,立即被巨大的力量拖着往前跑。但他的脚步根本就跟不上马的速度,最后被马拖在了地上。他几次想提起脚步跟上,好站稳身子,哪里还能站得起来。
黑狗凶狠地窜了上去,跟马儿并排跑着,冲它大声地狂叫,数次要扑上去撕咬,可是马儿也在疾奔,总是差了一步,一直没咬中。
青木也随后紧追过来。
菊花见那马拖着张槐跑,心里就紧揪了起来,生怕那马一脚把他踢个好歹,那可就麻烦大了。
她鼓足中气,厉声高叫道:“赶快停下!要是伤了人,你休想走出这个村。”
她不知云影此刻也是心慌意乱、六神无主,菊花的话不仅没有让她有停下,反而使得她更加急于离开。
要是这个村的人都出来阻拦她,她可不是就完了?
到时候搜出了秦枫的信,她要如何解释?
还有,这些人也不知她是秦枫的师妹,要是以为她是坏人,怕是不会轻饶她——乡下人野蛮起来可是不讲理的。
她也感觉到有个人拽住了马尾巴,心里凄苦——她真的成了坏人呢,被人和狗这样追赶。
她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
以前走到哪都被当成善良美丽的仙女似的,被人捧着、尊敬和呵护着,那些觊觎她美色的人总是被人揍得抱头鼠窜,可是,今天却被这两个少年当成了坏人来追赶。
都是那个菊花!
她泪流满面,一咬牙,从腰里抽出防身的匕首,侧身往后一挥,那马尾就被割断了。
张槐手中一轻,身子失重,一下子摔倒在地,眼睁睁地瞧着那马绝尘而去,只有黑狗还跟在后边狂追不止。
云影甩开了张槐,纵马狂奔,一路不停地出了清南村,惊扰得村里鸡飞狗跳的,她也不管,出了村子直奔下塘集。
她在马上大声地哭泣着,像在哀悼那一去不复返的纯洁过往,从此后,她再也不能心安了,这根刺扎在她的心里,永远也别想拔出来了。
到了二里铺,她不管那些乡下汉子看她的异样目光,红肿着一双眼,租了条船连人带马坐了上去,吩咐船家开往清辉县,然后才放松身心地坐到船头,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美丽的山村田野、农家院子、挂在廊檐下的猪肠、蒙着脸的菊花、追赶她的两个农家少年,一一从脑海里滑过,再一想整件事的原委,心里就一阵绞痛——她本来生活得好好的,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伸手拽过包裹,把那些罪魁祸首掏出来,想也不想地扬手抛入清辉江——她不要再看它们一眼。
她心里痛苦万分,全不知自己随手丢弃的是对菊花性命攸关的东西,待秦枫知晓后,从此师兄妹离心,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第一百五十四章 错失
云影扔掉那些东西后,含泪呆呆地坐在船头,什么也没想么也想不起来了——她的思想已经麻木了。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我干了坏事,成了坏人,爹跟师兄都要骂我的;师兄知道了这事,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理我了。
怪事,怎么来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后果呢?那时候一心想的是不能让师兄把这东西送给菊花。
现在,东西都扔了,她回去要怎么跟师兄说呢?
师兄去了东临州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她有很长的时间慢慢思考,如何对师兄说这件事。
云影呆望着暮色降临的江面,心里慢慢地平静下来——既然做了,总要去面对的。
再说菊花这边,张槐被云影甩脱后,跌坐在地上,紧跟着青木气喘吁吁地就追了上来,越过张槐就要继续追—他以为这人肯定是从家里抢了啥东西哩,因此誓要追上他,而且,前面就是村庄,到时候一声喊,他就是骑着马也未必能跑得掉。
却听见菊花在后边急声叫道:“别追了,哥——”
青木这才停下来,转身来扶张槐,问道:“可摔坏了?”
张槐气喘地说不出话,挥手挡开他—-—他要坐在地上歇会。
他脸色潮红,口干舌燥地喘息了一会,才懊恼地捶了一下地,说道:“没。到底还是叫他跑了。”
青木无奈地说道:“人咋能跑得过马哩。你倒是快,冲上去揪住了它的尾巴,我根本连边也没沾上哩。”
这时,菊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站在二人面前,用手撑住膝盖,一边喘气,一边问道:“槐子……哥,你……没事吧?”
张槐急忙站起身·说道:“没事哩。
就是没拦住那人。”
菊花对张槐的下半身瞧了瞧,见他的膝盖只是沾了些灰,倒是鞋子的前面被磨破了,露出了脚趾头·灰蒙蒙的,也看不清磨破皮没有。
“槐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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