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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方-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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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容笑道:“五爷想来没有尝过落后的滋味儿,若是落下一些倒也无妨,若是往前瞅几里地都不见同伴们的身影,那当真是心慌得很,一来怕越拉越远,二来更是担心一个人在后头遇上个什么土匪山贼的,所以即便骑术再不好,那也得快马加鞭,不能落下太远。”

书容这话一说,保绶与崇礼纷纷作揖赔不是,保绶说是他们两人疏忽了,书容笑说无妨,说他们时不时的等她一阵,她便也没落下多远。

崇礼笑道:“不过近段时间,湖南这头是不大太平。”

保绶点点头,“我此番游历,尚在贵州境内,就听得人说湘西之地不安稳,苗民恣意闹事,前阵子安息了些时日,最近听闻又开始闹腾了。”

崇礼点头说是的,又道:“前阵子安稳,是地方官出手压了压,如今却是压不住了,只怕要出大事。”

保绶正襟敛容,道:“九月末镇筸几名生员冒死叩阁,向圣上禀明此事,圣上英明,断然不会看着苗民继续恣意妄为,这点我是极信任的。”

崇礼望着保绶笑了笑,书容赞同保绶的那句圣上英明,也笑着说:“圣上英明,又正当盛年,大清子民的福气。”

保绶笑着点点头,三人似乎聊开了,便都驾着马儿闲情逸致的慢走,保绶骑在中间,书容两兄妹一左一右伴着。

崇礼跟着廉正没少应酬,因此这陪客的路数他是熟悉得很,既是骑马慢行,便得拿出些谈资来,才不致于一路尴尬无语,遂看准了保绶的趣味,将保绶游历四方的那话题寻了出来,书容见二哥向保绶问起游历一事,颇是赞赏的朝二哥看一眼,游历这话题,非但能叫保绶一个人说上一个下午,自己兄妹只轻轻松松听便是,还能叫保绶说得开心说得春风得意了,真真是个好话题。

于是保绶一路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从蒙古科尔沁的草原说到达拉特的响沙湾,又从响沙湾说到银川的戈壁滩,再到新疆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再南下说到西藏布达拉宫,说他看到了一群群磕长头匍匐在地的信众,最后说了他如何去的贵州,如何来的宝庆,如何就找了廉正,一字一句,愣是将他这一年多来的历程道了个明明白白。

书容一路上都只微微笑着听他讲,他说的地儿,书容前世都是去过的,于是没有多么羡慕感叹,只是觉得这郡王若是说书,定然不错。慢行在保绶另一侧的崇礼表现就大不相同了,崇礼长这么大,去的地儿只奉天直隶京城加宝庆四处,实实在在是没见过多少世面,于是乎,保绶每讲一处,崇礼都要哇的感叹一声,然后再兴致勃勃的听保绶讲下文,他如此激情澎湃,无疑更增长了保绶讲故事的热情,也增加了些许亲近感,于是这么一行下来,两人的感情增进不少。

待骑马回去之时,保绶已稳稳当当的坐了崇礼心中偶像那个位子,崇礼因听保绶这么一讲,顿时也生出了游历之心,遂问保绶下一站打算去哪里,保绶道:“过两日便打算与知府大人道辞,往江西滕王阁去坐上一坐,途径崀山,顺道去看看丹霞奇观。”

过两日就走,诚然这话出乎崇礼书容的意料,崇礼有些惊讶的问道:“就要过年,五爷没有回京,难道不打算留在府里与我们一道过年么?”

书容也是这般想的,望着保绶等着他回话。

保绶笑得极潇洒,说:“若是逢年过节便要把家回一回,那又如何算得上游历,我这一年多,都是想走就走,想歇就歇,不受这么多拘束。”

29情书胡来,风筝乱飞

书容听罢笑了笑,想着如此确实是潇洒,想当年,自己又何尝不是抱了保绶的这番心态远走长行的呢?遂也没多说什么,崇礼却是不情愿保绶就这么走了,将马儿往保绶近旁赶了赶,道:“五爷说要去滕王阁,我课业重,定然是没机会的,但是崀山离宝庆近,我便也想去走一走,五爷可否留下一道过年,待过了年我与阿玛告个假,随五爷一道去崀山看看,如何?”

保绶笑着望望崇礼,问:“你真想去?”

崇礼重重的点了点头,见保绶只望着自己笑并不回复,便连忙把书容也拉了进来,道:“三妹也想去呢,三妹是不是啊?”

书容正在想着自己前世的旅游历程呢,听了崇礼这话先反应了两下,见着崇礼在对面冲自己眨了两下眼,遂才笑道:“是呢,我也想去,既然五爷一路上都很随意,不妨先留下一道过了年,届时我们一道去崀山看看,有人作伴,究竟要好玩的多。”

保绶想想也是,遂笑着应了,崇礼甚是欢喜,坐在马背上嘿嘿嘿嘿的笑着。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待到了府门口便纷纷下得马来,管事福禄刚巧在门口给守门的小厮说事,见着了三人连忙笑着过来行礼,又从袖筒里掏出封信来给书容,说是刚刚到的,书容接过看了看信封,笑着说谢,又塞进自己的袖筒里。

众人一道用过晚饭后,书容回自己院子,丁香早已命人备好了热水,书容一回来便被伺候着去泡了个暖暖的热水澡,实在舒服的紧。

着好衣裳,书容坐到火炉旁,丁香拿来盒香蜜,说是叶赫氏命人送来给书容擦脸的,叶赫氏说冬天风大,脸上不涂点容易吹伤。书容瞧了瞧那香蜜,又想了想如今貌似农历十二月都要到头了,遂不以为然的笑笑,伸手沾了点涂抹在手背上。丁香道:“四奶奶说这是涂脸的,姑娘拿着涂手,着实有些浪费!”

书容笑了笑没做声,又叫丁香也往手上涂点,丁香啧啧两声,说她不涂,书容便叫她把方才那封信拿来,丁香递过信,书容边拆边想,猜测是宜宁表姐写的,想起宜宁书容便想起下一次的选秀,不由得在心里替自己愁了两把,待取出信来一瞧,书容心里便又狠狠的愁了两把,抬眼望望站在一旁一副看戏八卦模样的丁香,道:“去替我瞧瞧安妈妈如何了。”

丁香道:“方才看过,安妈妈无碍了。”

书容微笑着将她望着:“方才是你自个儿去瞧的,这下是替我去瞧的。”

丁香于是撅了撅嘴,往安妈妈屋子里去。

书容这才将信展平细细瞧着,越瞧越心慌,周玉堂啊周玉堂,你我满汉两族,如今满汉并不通婚,你这情深意重信誓旦旦的一番说辞是想挖个坑亲手埋了我们两个么?那李晴,性子是怪了点,你拒绝她倒是可以理解,但你若是因为我而拒绝她,那我即便是长了两颗脑袋,也理解不了更不敢去理解的呀!

摇头哀叹一声,书容随手将信扔进面前的炉子里,一时间周玉堂那满心情意,便都化作了火星灰沫,书容望着,不免又叹息一声。

书容没有回信,周玉堂却是个轻易不死心的,一天寄一封过来,里头倒不再写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只是交待些如何预防伤寒如何防止冻疮之类的,偶尔也附上一小则笑话,笑话诚然能叫书容开心一小下,但想想这大环境,书容更多的还是头疼,于是在临近年节前的几日,书容终于提笔回了封信,信中先夸了番周玉堂于医道方面的造诣,又说他附上的笑话都不错,最后特特加了段道:“明年□月份,将北上直隶,名为探亲,实则为候选一事筹备,书容虽鄙陋欠佳,无德无才,然外租家中,曾有凤栖梧桐,母仪天下之荣宠,书容此番,便也不忍损祖上伟德,势必拼搏一番。”书容写好后又细细阅读一遍,尤其是后头那段,觉着虽然违心得很,委婉的很,但意思到底是道明白了,又想着周玉堂聪明人,不会看不出自己一心要入宫门的意思,最后再涂了几个墨疤改了几处自己都觉得不通的语病后送入信封,严严实实的封好,再命人送去了出去。

于是,书容第二日没有收到周玉堂的信,第三日也没有收到,第四日,也就是腊月二十八了,依旧没有收到信,书容于是心情倍儿好,加之天气也不错,头上太阳难得又冒了头,便搬了根凳子坐到院子里,丁香如今做丫头做得越来越机灵了,赶忙的在书容旁边摆了个小几案,案上再放上瓜子糕点,书容甚是满意的瞅眼丁香,又悠哉悠哉的抓了把瓜子嗑着,因为心情好,书容便连带着心也越发好了起来,问丁香道:“安妈妈的药送过去了没有?”丁香道送了,书容点点头,又问:“五妹这两日如何?”丁香答一切都好,书容又点点头,再问:“外头施粥的情况如何?”丁香道不知,四奶奶管的事,她没去过问,书容便还是点点头,最后忽然又抬了头,问:“那是什么?”

丁香只以为书容又要过问谁谁谁,便是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后才抬眼跟着往天上看,又对书容道:“那是一个风筝,这日子,怎有人放风筝?”

书容也觉得奇怪,“这么丑的风筝,看着像粗制滥造的,只怕飞一下就得掉下来。”画才说完,那粗制滥造的风筝果然就直直的往下掉,这一掉,刚巧就掉在了书容院子外头的荷花塘里。书容觉得自己这话也说得太准了点,遂抬手捂了捂自己的嘴,又起身去到外头,叫人把那风筝捞上来。

一小厮把水淋淋的风筝送到书容跟前,书容退后一步颇是嫌弃的打量两眼那丑得不能再丑的风筝,吩咐道:“去问问是谁掉了,还回去罢。”

那小厮领命拽起风筝转身走,书容也提步进院子,却在转身的瞬间瞟到那风筝底子上似乎写了些字,遂叫住那小厮。这时书容也不嫌弃那风筝了,拿过那风筝,翻开底子来瞧,果真是有几行字,虽然方才浸了水,墨迹晕得厉害,但隐隐约约还是叫书容看到了软禁两字,书容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笑着对那小厮道:“这风筝我瞅着倒有趣,想私藏了,你们都别吭声,若叫谁知道了来向我讨要,我定然不饶你们。”

那小厮与一并帮着打捞的其他几个小厮都扑哧笑了,觉着这三姑娘真真是一小朋友,遂都笑着说是,书容便也笑笑,拿着风筝回院子,待进了院子立时就吩咐丁香把院门关了,又坐到正屋仔细的研究那风筝上的几行字。

丁香不识字,见着书容埋头认真的模样便只在旁边默默的候着,良久,书容终于坐直了身子,道了句“原来如此!”

“姑娘瞧出了什么?”

书容长长输出一口气,没回丁香的话,只是叫丁香把这风筝好生收好,不要与外人道,自己便往西厢去。

保绶这段时间大多与崇礼处在一块,保绶比崇礼大几岁,学业上高崇礼好几个层次,崇礼于是经常向他请教,又时不时问他些各处的风土人情,将那日没有听尽兴的地方又都一一问了遍,如此两人的感情越发的好起来。

书容到时崇礼与保绶正坐在书房探讨达拉特的响沙湾是个何响法,见了书容两人都起了身,书容笑着行礼,又道:“上次五爷讲起响沙湾,二哥就好奇得不得了,讲起银川戈壁滩的风飞石走,塔克拉玛干的大漠黄沙,二哥也是憧憬得不行,二哥这么喜欢塞外风光,不如将来去考个武状元,戍守边疆好了!”

崇礼神色一敛,道:“行啊,戍守边疆是个好官职,如过有幸,我乐意呢!”书容笑笑没再说话,保绶笑道:“封疆大吏如同大鼎之足,当真是了不得,崇礼有这心,国之大幸!”

崇礼被保绶说得不好意思,脸蛋红了红,又问书容今日上午怎么没有学礼仪,书容道:“安妈妈身子还没大好,需要休息,再者后天就要过年了,二哥都不上课了,我哪里还需要学礼仪。”书容说完嚯嚯嚯嚯的笑着,觉着没课业的日子,真是轻松的很。

因保绶在,书容也不好与崇礼商量什么,更不好把保绶支开,遂只得与二人一并说笑,待到快午时了,保绶终于打了个哈欠,书容便道:“五爷是困了么?眼下离用午饭还有大半个时辰,不妨先回屋里小睡一下。”

保绶微微笑着说也好,便起身告了辞,书容见着保绶出了大门才正襟危坐了与崇礼道:“二哥,我有一要事要说与你听,你得与我一并拿个主意才行!”

崇礼便也端端正正的坐了,书容于是将崇礼姨娘走投无路之下放了个风筝碰运气的事说与了崇礼听,又道了那几行字的大致意思,崇礼听后满眼红澄澄的,右手紧紧握拢在桌案上狠狠敲了一记,咬住牙齿,忍住一腔的怒火。

30庶子无奈,要挟继母

崇礼如今越发沉稳,知道叶赫氏刻意要对付姨娘,这事便轻举妄动不得。书容见崇礼正怒气冲冲的,只怕脑袋不甚清楚,便轻言轻语的替他理清思路:“姨娘被软禁,由头是推了五妹一下,姨娘向来喜欢孩子,对五妹也是好的,此番定然是额娘在背后做了手脚。”

崇礼将牙齿咬得更紧了些。

书容继续道:“姨娘之所以处境如此困难,皆是因为腹中胎儿,软禁之前,额娘因胎儿要对付姨娘,软禁之后,姨娘因无法告知阿玛胎儿一事,寸步难行,如今年节将到,即便是软禁,即便阿玛声姨娘的气,但在年夜饭时,阿玛看着二哥来,也是要将姨娘放出来过个年的,若是叫姨娘见着了阿玛,额娘那头只怕就不好收拾,所以额娘这两日定然要是对姨娘动手的,姨娘也知道自己的处境,百般无奈,才做了那风筝来碰碰运气,好在是吹到了我院子,若是落在别处,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

崇礼忍了这么一下后心里平静了好些,稳了稳自己的呼吸后对书容道:“既然姨娘早就有了身孕,为何之前不告知阿玛,若是告知了阿玛,额娘便是再不喜欢她,也断然不敢如此待她!”

书容笑了笑,道:“二哥算算日子,额娘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又是什么时候小产的,姨娘不说,也是有她的苦衷。”

崇礼想了想后叹声气,不再追说此事,只道:“既然姨娘已将消息告知了我们,我们便去告知阿玛,如此姨娘便可无事了。”

书容又笑笑,道:“二哥只看到了眼前,这样去告诉阿玛,姨娘自然是不会有事,但是阿玛又会如何处置额娘呢?眼下就要过年,阿玛若是处置了额娘,这个年便是不用过了,外头的风言风语便是很快就会传起来,到时只怕会给阿玛惹来不少麻烦,阿玛若是暂且不处置额娘,须知这过年便是要应酬好些天,这些天,足够额娘想出些法子将功抵过,又或者直接演几出楚楚可怜的戏码,额娘是什么样的人,阿玛又是颗什么样的心,二哥心里清楚的,只要额娘熬过这一次,那么日后姨娘的日子,二哥的日子,可都别指望好过了!”

书容这番话当真是分析得清清楚楚,崇礼也听得明明白白,奈何崇礼虽还算会读书,却是小小年纪,没有多少心计,这事还真拿不出个十全的主意,遂将两眼望着书容,道:“三妹是姑娘家,后宅的事三妹想来甚懂,三妹说该如何才好?”

书容听了那句甚懂,不免心虚了番,呵呵笑道:“懂一点点啦,一点点!”又想了想后便往崇礼那头趴了趴,附在崇礼耳旁低低的说了几句,奈何这崇礼对后宅之事实在是个蠢笨的,听了书容的话后不置可否的问了句:“这样成吗?”

这无疑是对书容聪明才智的莫大侮辱,书容扯了扯嘴角,道:“不成那二哥自个儿想法子去!”

崇礼于是赶紧的将书容哄一哄,叠声说成成成,书容遂乘势将她早就看上的一个花梨浮雕笔筒要了去,又眼放精光的在崇礼桌案上到处看,崇礼赶紧笑着把那方难得的寿山田黄石印章递了到书容手里,书容接过瞅了瞅,又笑着放回了崇礼桌案上,道:“倒是好东西,不过都刻了二哥的名字了,我拿着又用来做甚,卖钱么?”

崇礼于是憨憨的笑着,书容拿起他笔架上一支新买的狼毫笔放进那浮雕笔筒里头,笑道:“既然拿了个笔筒,那便再拿支笔得了,三妹我不贪吧?”

崇礼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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