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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落韶光-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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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的入冬时节,是不是注定是个多雨纷扰之季?
郁婉西坐在偌大的玻璃橱窗前,雨点随风斜劈敲打着玻璃,肆虐而激烈。一只小虫子顺着玻璃不断向上攀附,爬上一点,下滑一点,再向上爬再滑落,周而复始,坚持不懈。生活亦如此,总是在不断的往上跳,不断的挣扎,到最后精疲力竭,便只能随波逐流,可谁又能说压抑的安逸不是平淡的幸福呢?
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郁婉西懒得动一下,直到电话在响了很久后停顿,然后又重新再响起,郁宛西似乎才意识到今天刚放了小玲的假,现在这家店只唯有她一个人守候。
郁婉西绕过满地的花圃,拨开满桌绫乱的花束,花店里到处是凋零的花瓣,处处弥漫着花香,还有残花的凋残味,混合在一起,味道十分怪异,隐隐地有些难闻。郁宛西常常莫名地想要窒息,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努力地经营着这家花店,不是因为生活所迫,那是为什么?因为宛琪吗?
郁宛西伸手抡起电话,温柔清脆的招牌声音,如机械语音般复制:“您好,琪西花语。”
“你好!现在能帮我送几盆花篮过来吗?”
这家花店甚少有老顾客,郁宛西迅在记忆中搜索此声音,一时无果, 便问道:“请问你是?”
“我这边是萧宛酒店。明天一早我们酒店开张,可是原本订的那家花店出了些状况,送不过来了,你能现在帮我们送过来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容不得客套的周旋便直奔主题。
郁婉西甚是为难,现在店里只有她一个人,就算是以最快的度,配起所有的花篮,搬货,送货也是一个问题,而且又是下雨天。
“老板娘,求你了。就算帮帮我这个大忙,以后我们酒店的花都在你们花店订了。拜托了,你不送过来,我真的要砸饭碗了。”
郁婉西禁不住这种软磨硬泡,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独自在雨天开车,还是略有心悸,雨刷器不断地扫过前挡玻璃,视线依然模糊,郁婉西费力地行驶着,心里想着如果让邵士森知道她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还冒雨送货,估计又是一通不冷不热的责备吧!
想起邵士森,郁婉西的心里依然感觉粘稠不自在,好像突然被蜘蛛网缠住的蝶,想扑闪翅翼,挣扎逃脱,却又无可奈何,最后任其俘虏……只是她和邵士森之间到底是他俘虏了她还是她禁锢了他?纠纠缠缠,纷纷扰扰,谁又能说的清呢?
艰难的搜索行驶下,郁婉西终于找到了中兴路68号,在滂沱的大雨中,那几个赤金大字也如雨中水花般朦胧,刚才她似在电话里听到“萧宛酒店。”只是一念之间的心颤而已,原本以为不过是同音,却没想到还是同字同形,但此萧宛非彼萧宛,故事不同,意义也不同。年少轻狂的承诺或者说梦想,经过岁月与生活的不断冲刷,然后沉淀,最后也只不过像郁婉西此时此刻这般一笑而过。
………【第二章 扎心的仙人掌】………
只是郁宛西没想到她可以对曾经共同谱下的梦轻笑而过,却无法对那个共同谱梦的人潇洒而对,她只是没准备好,也从来没想过做这样重遇的准备。明明早已经将那段血肉模糊的过去用毕生的眼泪永远地尘封了,可是为什么生命如旋转木马般,兜了一圈,转得头晕目眩,转得天荒地老,却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遇到原来的人。
当电梯的门一开一合地隔绝着一里一外全然木化僵硬的两个人,旁边的人皆面面相觑,疑惑重重,又不敢莽然说话,连流动的空气也在这一刻凝结。
身后传来尖锐的女声,将中穴的两人都清明过来:“老板娘,你送过来了,真是太感谢你了。”曾助理边说着边走过来,很快看到电梯里的叶萧岑,自知鲁莽,恭恭敬敬地喊道:“叶总”。
这一句叶总,也将郁宛西唤醒,原来“萧宛酒店”不止同音,同名,同字,还是同一个故事,同一个人。
多年后,当爱逝去,当恨沉淀,再翻出来也只不过是源源不断的痛,郁宛西转身已经没有眼泪,再也不会有眼泪,只是这个人,这个地方,她一秒都不想再呆,再面对。
记得小时候,她以为仙人掌是一种温顺普通的植物,便伸手去碰,那一次的扎痛让她刻骨铭心。现在虽然已经没有当时的疼痛,可是从此她却不再去碰仙人掌,每一次都躲得远远的,不再受其伤害。
而叶萧岑就是她一辈子的仙人掌,永远也不想再触碰,郁宛西踉跄的脚步打翻了几盆花篮,慌乱的跳跃过,便仓皇而逃。
电梯的门再次合上,站在电梯里的叶萧岑忙按下开门键,跨步跑出电梯,急追上郁婉西,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她看他的目光是如此冰冷,无爱无波,无恨无央,但她的眼睛不再那么清澈,深底处隐埋着看不见的痛和泪,让人看了如此心痛难抑。
叶萧岑原本想过再次遇到她,他会有千言万语和她倾诉,可是迎上这样一双陌生冰凉的眸光,竟让他的千言万语硬在喉间,抑在心口,难以倾倒。“宛西,这几年你过的好吗?”他的声音低哑,沉沉的,像要把什么拉下来似的。
郁宛西冷冷斜瞥一眼此时此刻低眉顺眼的叶萧岑,这还是原来那个霸道,无法无天的叶萧岑吗?再上下打量叶萧岑,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披穿在他伟岸的身躯,果然也是个衣冠楚楚的公子之相。
“我很好,请放手。”郁宛西再低头看了看他抓着的手臂,冷冷地命令道。
面对忙碌穿梭的工作人员,叶萧岑适时放开手,依然低哑着声音说道:“宛西,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郁宛西不可自抑的轻哼一声,找我?然后是不是要说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忘记,对她朝思暮想,想得日夜憔悴,然后又奋图强,凭借自己光明或者不正当的手段终于开了这家不大不小的“萧宛酒店”,圆了年少轻狂时的那一年,他对她许下的诺言,圆了年少的梦……可是已经历经千疮百口的这颗心还会在乎这小小的城堡吗那不过是小时候堆玩的积木,一推便倒。
“明天是酒店开张的日子,也是你的生日,”叶萧岑费力而小声的说着,他希望她能因为他刻意选在这样的日子开张能有一点点动容,即使没有感动,然而郁宛西只是冷冷的讥笑让他寒了心。
生日?明天是她的生日?多少年了,她已经不过生日多少年了?因为她的生日是多少人的忌日,也是她一辈子的悼念日。
郁宛西冷冷淡淡地从他身边走过,留下阵阵幽香,那终究是他再也捕捉到的…
………【第三章貌合神离】………
景物再朦胧,在偌大的城市里,却还是能准确无误地摸索到那个家的位置。人总是在习惯中认知,在习惯中习惯并且沉沦,只是郁婉西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所谓家只是那处房子构成的城堡,还是住在房子里的人相互拥有的港湾?
郁宛西下车才现车里没有备伞,索性淋雨走进去,只是没有想到原来雨是这样冷,这样冰,打落在身上还有微微的冷痛感。
拿出钥匙,打开家的门,客厅里的电视停留在一成不变的ccTV…5,邵士森唯一看的娱乐节目。
郁宛西换下拖鞋,拿了块干毛巾擦拭着自己湿嗒嗒的身体,邵士森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了看郁宛西,并不十分厚沉的镜片在灯光的打耀下,闪着光片,郁宛西看不到玻璃镜片下那双幽深如井的瞳眸,很多时候,郁婉西觉得自己是个很懒的女子,懒得绞尽脑汁,费尽心机也要去了解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是整日整夜睡在自己身边的亲密爱人,她也不要去看得太明白,太透彻,傻人有傻福,稀里糊涂地逆来顺受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换得表面的平静和安逸。
“你又没带伞?”邵士森平稳无波的声音传来,带着并不明显的责备,郁宛西对这样的小小责怨早已习以为常,随意“嗯”了一声,顾自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热水器从冷水转换成热水需要一段小小的过程,郁宛西一件一件褪下所有的衣衫,平面镜中呈现尚算完美曼妙的身体,然后在这表面的完美之下,内里却是看不见的残缺。
水温渐渐趋高,袅袅雾气弥漫这间宽大的浴室,镜面也渐入朦胧,既然是看不见的内伤,那就永远埋在心里,直到腐烂。
郁宛西从浴室出来,走进房间,邵士森已经半躺在床上,专注地看一份报纸,见郁宛西进来,并未从那些铅字中移开一下目光。
郁宛西也习惯这样的平静,顾自走过去,拉开被床,半躺下去,也拿了本杂志,随意翻了几页,觉得无趣,又扔到一边,躺睡下去。
邵士森斜眼看了看她,也放下手中的报纸,关上灯,睡下去,房间里很静。郁宛西听着屋外的雨声,细数自己并不规则的心跳声。
“明天我们先去接阳阳,再去看宛琪。”邵士森的声音在寂静压抑的空气里破碎地溢淌出来,粘稠的液体也终于将她蠢蠢欲动的羽翼轻而易举地黏贴住,控制住,差一点,她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一辈子的罪人,不过是赎罪之身,就应该一辈子都鞠躬尽瘁,无怨无悔。
郁宛西如梦呓般轻轻“嗯”了一声。
“你那花店不喜欢,就别开了。”邵士森叹了一口气,低沉着声音说道。
“没有不喜欢。”开花店一直以来是宛琪的心愿,从小,宛琪总喜欢采集很多不知名的野花,但总会给他们取非常好听的花名,编想很多新奇的花语。
………【第四章梦靥】………
可郁婉西从来不知道如何照顾不同的花,如何能让它们的生命绽放得更加绚丽灿烂,更加长久些。
也因此这么多年来,她经营的花店只是勉为其难地维持着,毫无利益可言,甚至都支付承担不起昂贵的房租费,好几次频临倒闭,但最后还是自不量力地坚持着。
“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画画。”邵士森继续说道。
画画?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久得连她都忘了。
邵士森轻微的叹息声揉碎在空气里,低哑的声音几不可闻,“宛西,你这是何苦呢?”
何苦?是呀!何苦呢?
夜越来越沉,窗外的风声夹杂着雨声,肆虐地呼啸着,郁婉西沉沉的合上眼皮,关上疲倦纷扰的一天。
在梦里,郁婉西赤脚踩在泥巴上,翻开一块块石头,石蟹从泥堆里钻出来,郁婉西欣喜之余,走得越来越远,泥巴陷得越来越深……
郁婉琪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她的脸是那样惨白,白的毫无血色,郁婉西想伸手去触碰她的脸,突然一袭浪卷将她冲散,当郁婉西回头时,郁婉琪已经被狂浪卷走而去,滚滚的海涛依然扑打着,翻滚着,郁婉西在狂卷的浪涛中嘶喊着,痛哭着,直到风平浪静,并不湛蓝的海港上飘散开一路的殷红,细碎的粼光像梦一般闪耀,郁婉琪温婉的笑影依然映衬在海面上,顷刻便支离破碎……
“宛琪,宛琪…”郁宛西分不清梦还是现实,手舞足蹈地喊着,泪水婆娑。
“宛西,宛西。”另一个声音从另一个时度,另一个空间传来,温热的手掌轻轻拍打她的脸庞,又用力捏了捏她的耳垂。
郁婉西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邵士森充满忧虑的眼睛,郁婉西迷茫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邵士森,刚才他叫的是宛西而不是宛琪吗?
“做噩梦了吧?”邵士森见郁宛西醒来,刚才的忧虑不复存在,替换之的依然是一副漫不经心。
郁宛西从来没把太多的时间花在研究一个人的内心上,起身下了床,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又习惯性地在橱窗的角落里找到一瓶小药丸,倒了一颗又烦躁的倒了一颗,想一并吞下,却突然停滞住,拿起小药丸仔细研究,眉心拢皱,肯定之下,急步走到房间。
邵士森依然侧身睡着,以郁宛西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脸。
“邵士森,你凭什么擅自换掉我的药?”郁婉西气急败坏地吼着。
邵士森并没有立刻翻过身,或者坐起身直视怒气重重的郁婉西,身体依然一动不动,只是用极其平静的声音说道:“安眠药多吃对身体不好。”
“这是我自己的事。”郁婉西不客气的低声回道。
邵士森慢条斯理地坐起身,他的眼睛因为一直带着眼镜,有些凹陷进去,瞳眸也并不集聚,相反看起来有些涣散,慵懒,强压的平静下带着隐隐的颤波,说道:“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我只是一个替代妻子。“郁婉西冲口而出,迎来邵士森晦暗不明的眸光,即刻避过,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邵士森纠缠,绕道回到自己的床侧,伸手熄灭灯,房间顷刻陷入黑暗,依然相背而睡,窗外依然风雨交缠,深浅不匀的呼吸声也被风雨声所淹没。
………【第五章一家三口】………
翌日,雨依旧缠绵而下,若不是看了时间,如此阴沉沉的暮空恍若还是夜暮时分。
郁宛西醒来的时候,床侧已经空空,郁宛西换上一套简便的衣服,走进洗漱间,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脸色略显蜡黄,眼睛浮肿不堪,空洞得毫无生气,深叹一声,原来内心的苦痛挣扎换之表里竟是这么憔悴。
郁宛西快地整理好,走出洗漱间,走下蜿蜒的楼梯,邵士森抬头看了她一眼,平淡地说道:“先过来吃早餐吧!”
郁婉西意外地现今天的早餐加了几个鸡蛋,疑问的目光看了看邵士森,而后者只是专注于今天的报纸,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感**彩,郁婉西自嘲地嘴角一扯,她的生日,宛琪的忌日,阳阳的生日,世上的事情有多少是如此讽刺痛苦地串联成,死的人永远长埋于地下,而活着的人却永远背着沉重的十字架,或者小心翼翼或者在痛苦的缅怀与煎熬中度过……
只是自从那一年,郁婉西就再也没过过生日。
“吃完饭我们先去接阳阳。”邵士森终于放了报纸,喝了口牛奶,说道。
郁婉西食不知味地吃了一点,便随着邵士森,去了阳阳所在的幼稚园,当小小的阳阳牵着老师的手出来时,郁宛西的脸上出现难得的笑颜,以邵士森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漾在左唇角的浅浅酒窝。
阳阳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翘而盼的邵士森和郁宛西,急忙挣开老师的手,飞跑过来,扑进郁宛西的怀里,小小的脸在郁宛西的脖子里蹭娑着,稚声稚气的撒娇道:“妈妈,我好想你。”
每每这时,郁宛西心里膨胀的幸福总能掩盖所有的阴霾。
“那只是想妈妈,不想爸爸了吗?”邵士森半蹲下身子笑道。阳阳放开郁宛西又扑到邵士森的怀里,圈住他的脖子,甜甜笑道:“爸爸还吃醋了?”
“是呀,爸爸吃醋了?”邵士森边说着脸边往阳阳小小的身子里蹭,惹得阳阳不停地咯咯笑。
郁宛西站在一边,温柔地看着阳阳,抚抚他的头,如此幸福甜蜜的一家三口,如影像般定格在一瞬间,就这么永恒下去,那是多么美的一件事,只是生活总不能如人所愿,而心也常常逆道而行,他和她的婚姻从开始就是荒谬的结合,也注定飘摇在风雨之中,只是谁也不知道,最后的最后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在驱车去往的路上,邵士森和郁宛西的心情一直是压抑的,可小阳阳则不同,一路上开心雀跃,讲着这一星期老师讲了什么课,每天吃什么,哪个小朋友又尿裤子了……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五彩缤纷,手中永远挥舞着水彩笔描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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