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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将功成-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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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打了一个寒颤。侯爷对这人与常人不同,很上心。可杨左也说了,这人在边疆这人救过侯爷,于是才如此……

辨不了真假,只是从刚才胡伯见着这小子如此的作为,便也心中生了一计。

“李全,”胡伯一脸隶容的轻喝着。

“啊?”

“随我去习一些家规,知道自己的本份。”

“好……”只是,李全抚着早已饿扁的肚皮,小声问,“能,能先吃饭不?”

“呵呵,你说呢?”胡伯在笑,却很冷。于是李全只能搭拉着脑袋跟着胡伯身上,乖乖的向另一旁家奴所在的院落走去。

其实胡伯的计很简单,也有些幼稚。便是用家仆之规把这乡下人给吓回老家,这样,也不算是侯爷忘恩负义。

而樊落在堂内见着这一切,却没吭声。一双美目有些恍惚的瞪着虚空,游移之际把勺子往嘴里递,却偏偏忘了先舀一勺汤羹。

另一头的兵部尚书的宅子里,方无璧坐在饭桌之前让母亲摸了又摸。他爹还没回来,不过看着这接尘的满桌子酒菜,显然也知道今天谁最大。

“好像瘦了……”

“娘,您倒是越发的福态了。”

“……不过,壮了不少。”

方无璧眼一转,觉得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坏心一起,拽着妇人的胳膊,“娘,我这不是怕那老头子走得早,把你给撇下了多寂寞?可若再嫁的被别的嫌弃又怎么成?你儿子我上阵奋勇杀敌,为的就是给你凑足殷厚的嫁妆,让您不用被欺负。”

“……”这话!说的是人话吗?尚书夫人气得想翻白眼。可偏偏这方无璧知道娘是最最宠着他,那种能命人上树摘月给他的人。

结果,这气在腹中左转右窜的,最终只能无奈摇首:“你这孩子,说话没轻重的。可别让你爹听见啊?”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我就是听见了!”兵部尚书如天降神兵,瞪着大眼威武之姿不下当年,提起个鸡毛掸子直扑而来,“我打死你这孽子!”

顿时这好好的饭厅鸡飞狗跳的,方无璧深谐草上飞的诀窍,这兵部尚书饶是年轻时武功盖世,也碰不着他半分毛。

追的累了,而夫人又在一旁直劝,兵部尚书一拍桌,“看看你现在成何体统!哪天我让圣上赐婚,找个能管住你的!”

缩在凳上,方无璧笑着,“急什么,樊兄都未成亲,我这小弟的又岂能居上?”实则,是拿樊落当挡箭牌。这花花日子还没过过瘾,他方无璧不舍得放了大片花丛只为了一朵。

兵部尚书也料到了,冷哼一声,“是不是征远侯娶妻了,你也就跟着上?”还未待方无璧回过神来,便丢下一记闷雷,“过了年,圣上便会颁旨赐婚,安乐郡主与征远侯的喜事,也就不远了!”

“哐啷”一声,方无璧张大嘴,脚底一滑便从凳上摔落下来。“爹,你说……樊兄要和郡主成婚?”

“对啊,郎才女貌的,难不成你还想高攀?”

“樊兄答应了?”

兵部尚书点头,“那是自然,虽然回得有些慢了,不过毕竟是皇室血脉,答应了百利而无一害。”

“哦……”方无璧呆呆的坐在地上,长长的吐了这个字。直至尚书夫人把他给扶起来,问:“怎么坐地上了?这大冬天的。”

方无璧乖乖的坐在自己位上,一句话也不说的扒着米饭。他总觉得怪怪的,可至于哪怪,却又想不出来……

结果,筷子送口里了,却总是忘了夹上些菜或是米饭。

迫近

其实不光是方无璧觉得这事怪异,连回到府中的江定衡听到江萧的来报,也着实吓了一跳。不顾天色已暗,直至宫中见到了金弦。

“是啊,朕是赐婚了。一个是朕的表兄,另一位则是朕的堂妹,亲上加亲的不是好事吗?”年轻的圣上坐在御书房内,习着字,看着相爷的表情,便有些奇怪。

“舅舅……你有何疑虑?”

疑虑?江定衡面色苍白,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这道旨即没经过他和兵部尚书的审阅,更没经过堂议,而完全凭的就是一句圣上的“金口玉律”。身为圣上必须谨言慎行,由他口中所说的,便是圣旨——这些,江定衡自小便教过他。

“圣上,会不会……太急了些?征远侯久战荣归,又近年关,是否让其休憩多日,等来年开朝再议?”

“议?有什么好议的?”金弦依旧带着小孩心性的脸上满是疑惑,“舅舅,是急了些。可是表兄这些年来为国效力却顾不上自己的私事。他早已落冠可府中却个女眷也无,市井百姓怕是早怪朕不体恤臣子了。”

江定衡无语,若只是一个奴婢便罢了。可金弦送上的却是一国的郡主,留着金氏王朝血脉的女子。

手下一颤,当今形势便在江定衡的眼中有了眉目。那位于南疆的王爷说穿了,只是养着的一条血脉。

先帝登基之时,金家血脉已是极为凋零。而他也知自己的身子先天有疾,怕活不过半百。于是,他留下了那个被无辜卷入谋逆之中的么弟。把他发去南疆镇守着一方国境,其实说穿了这职权便是与一太守差不多少。

而先前南蛮犯境之时,由征远侯樊落亲率军前去征伐。顺便,便是连那守境之军的一点兵权,也尽归他手。

所以江定衡其实不惧那位王爷,可却偏偏得顾忌那位郡主身子里流着的金家血脉。而樊落自身也是皇戚,现下圣上年幼,不足以当上大殿。江定衡怕他给自己,埋下一个隐患。

“舅舅,其实真不急。若是来年开春之际便传来大婚喜贺,正应了天瑞人和,岂不是繁国之兆?”金弦望着丞相的一脸凝重,依旧不知祸福的问着。

可回他的声音,却带着薄斥。“金弦,我教你过你的?你都忘了吗?”

少年天子一愣,因在其记忆之中,在父王死后,这位唯存的母系亲眷便从未再唤过他的名字。眼神闪烁,露出一脸惊慌,“舅舅,你生气了?”

可江定衡那温润之色难得的起了波澜,怒目的望着他,“先王驾鹤之时,对你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

金弦口舌一张,便吐出那句,“‘你是帝王!承天之运,天命之子!’这是父王常说的话,朕不会忘的!”

江定衡的眼中闪过一抹疼心,其实他也不想训斥他,只是今日之事他做得太过草率……这样的他,又岂能放手?

“臣,告退!”挥着衣袖不顾身后少年的错愕,步出书房。他有些烦躁,不,是十分。为何平日那种凡事尽握手中的稳妥之感,竟纷纷的从指缝之间流失?

究竟,他算漏了什么?

江定衡不明白这种在朝堂之上多年而生就的危机之感,从何而来。唯一能做的,便是回府里找到江萧,去布署下一步该做的,让事情尽早结束。

也因此,走得太过匆忙的他,却未发现,在他身后的少年早已收起了惶恐之色,静静的坐在书桌前,写着字。

很静,很慢——螳螂补蝉,黄雀在后。

隔日,待在侯爷府的李全这才明白,为啥有人会说宁为盗,不为奴。因为这奴啊,根本就不是人当的!

这鸡还未鸣,便被一阵锣鼓的轰起来。这人还未完全清醒的,一盆凉水便直扑而来。大冬天的一机灵,啥都醒了。

李全问,咋没热水?

胡伯冷笑着,这是主子才能用的,你一侍从的大清早还指望着谁给你烧热水?

李全不吭声了,啃着当早膳的干硬的大米饼,开始在这落雪的天气里,扫院落去了。

李全不明白,怎么下雪天的也得扫院子?这雪一盖的不是该等雪停了除雪吗?可结果胡伯又说,不成,这是规矩,你负责这事哪怕天下落铁了,你也得去扫。

这下,李全再傻也明白胡伯这是有意整他了。可又有啥法子?人家的地盘人家说了算,李全只想在经过将军的院落时,见着将军一面。

可那天,将军偏偏起得极晚,等快进晌午了,李全都扫了好几圈,这雪清了又盖,盖了又清,人早饿干了,却依旧不见将军露面。

垂头丧气之际,倒是一旁的胡伯暗自欣喜,他以为今天这一上午,给这小子下足了马威。却不知,这人只是因为没见着将军而提不起劲。

到了下午,李全的事便又变了。不用扫地,而是去帮着搬东西。

近年关了,这都城里的官员又得知征远侯已经回府。便一骨脑的,送来一堆贺礼。有庆祝将军得胜归来,有拐弯说将军劳苦功高得多注意身子送来千年老参的。当然,也有一些,是为来年贺喜的,愿将军年年岁岁有今朝。

礼单子一担又一担,李全眼花缭乱之际,看着这上面明明写着细软锦物,却藏着根根金条的箱子,直叫苦——也不想想这担夫提着多累啊!

一下午下来,李全趴在院口,不起来了。

胡伯背手一脸得意的走过,踢踢他,“怎么?这才第一天就不成了?还是为咱们大金打仗的人?”

“胡伯,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全坐起笑辩,“咱们那时可是把脑袋拴裤腰上的,再苦再累也只能撑着。而现下,当然提不起劲。”

胡伯神色略一僵,反问:“听说你救过侯爷?”

一惊,“你听谁说的?”

“杨左。”胡伯捋着胡子,打量着李全,“难不成那小子骗我?不对,是侯爷亲笔言明,要把你妹子接来都城的……”这时的福伯,不知道李全和樊落还有着层关系,只当他是樊落兴致来了,收的小小家丁。

到这会儿,为了不起疑,李全连忙跟上,“是啊是啊,一次行军之际将军受西狄围困,是小的一箭射落敌将,救了将军。”

“可你该去领军功啊。”胡伯暗想,呆这里干什么?

哪知,这小兵摸着下巴,一脸诞笑,“胡伯,这你就不明白了。再大的军功也只是能在乡下小地方呆着,怎么能及得上都城的半分好?小的素来知这里繁华,谁不挤破头想进来?”

“……”顿时,这福伯对李全便尽是鄙夷。在他心中,这李全便是那以一命之恩,缠着樊落要金要银的市井无赖。“小子,我可以给你银子在这都城安个家。毕竟这下奴可不是兵士,我看你可当不惯,早些知难而退吧。”

李全原本想说,将军会放了我吗?可转念一想,又笑得一脸谄媚,油滑的说:“别啊,做不惯的活等时间久了,也就惯了。胡伯,您看这侯爷府里进出的全是有钱有势的主。小的好歹也有兵籍,若是经由哪位大官提拔提拔的,指不定还能当上个小官呢!您可别阻了小的的官路啊!”

胡伯身子一晃,他没料到这人还真的如此无赖?难不成给这狗皮膏药给贴上了不成?侯爷也太不小心了!

而李全摸摸脑袋,看看天,“胡伯,还有啥事要小的做的?若没事了,小的能不能请几个时辰的假?小的的妹子去了新屋,还不惯吧?”

“……”冷哼一声,胡伯准了,转身便寻思着怎么向樊落进言,把这趋炎附势的小子给撇了。

李全给妹子置的屋子其实离将军府不远,推开门屋里很暗。借着外头的雪光李全见着自己的妹子正坐在榻上缝补衣物。

谁说瞎子不能做细活的?李全鼻子翘上脑门,骄傲的说,自家妹子是天上地上最心灵手巧的妹子。

“哥?你来了?饿不?我给你留了饭在锅里,给你端来。”说着,便停下了手上的活往厨房摸去。

李全点了灯却不上去帮她。看她已经摸熟了屋子布置,给李全端来了一碗热饭,上面浇满了热菜。

李全接过狼吞虎咽起来,口齿不清的赞道:“我其实在将军那儿吃的挺好,可还是妹子你做的香!”

李玲开心的笑着,又摸回床上拾起了刚才的活。

李全好奇的问,“这是你白天揽的?”

李玲点头,“我打听到这附近有间女红铺,就问过去了。正好年关,他们缺人手缝补,我露了一手他们就把活给我了!”女孩笑得很甜,颊边和李全一样也是梨涡深深。

李全嘴里说着“不愧是我妹子!真聪明!”可心里头却有着愧疚。自己在古马村时,忙着务农也顾不上妹子。后来被征去兵了,全靠村里人照顾她。现在想来,这几年聚少离多,当初居然还夸下海口说要照顾好妹子呢。

似乎是察觉什么,李玲突然放下了手头上的活,走至李全身边搭着他的肩轻按着。“哥,你这人就喜欢瞎想。我已经过得很好了,村里头的人都羡慕我有你这样的好哥哥呢!”

李全沉默半晌,又扒了口饭,“小玲,若是哪天哥不在了,你也得这么照顾好自己。记着外出时算好钱,别多带,免得被人看上眼。找人多又安生的县城住,还有,找个好人家托付……”

“哥,”李玲打断了他的话,“你又在瞎想了。”说完,抚上了李全的颈脖,愣了一下,“哥,大冬天的你一直带在身上的绸子怎么不绑上?”

李全脸一红,“这大红色的,还没过年呢,怎么绑上啊?”

“红色……”李玲神情有些不舒服,她不是天生瞎子自然知道这是何色。只是,每当她一想起却只觉得满目红艳铺天盖地的,似是淹了她般。

“小玲!”李全也知说错了话,连忙扶着她坐了下来,“没事吧?”

摇了摇头,女孩面色苍白,“没事,就是刚才晕了下……哥,你说这绸子是爹娘留给咱们的?可是,我为啥都不记得?”

那一瞬,李全脸上的神色十分怪异。似是欣慰,又似是愤恨。似是怅然,却又似……透着无奈。他蹲下身轻抚着妹子的脸,微叹着,“那时你小,记不住。再说,后来你发了场高烧,全给忘了……”

“那我们以前的村子呢?”李玲问,“哥,我只记得你带我上了都城。然后你给别人叩头,说着什么,却每次都被别人赶出来。有些人还很坏,用石砸你,用棍子打你。而你,把我死死的护在怀里,不让别人伤我……哥,以前的事,我真不记得了。”

若是李玲能看见,便会发现她那总是乐着的哥,一边笑着,却在也在静静的流泪。“不记得好啊,”他说,声音平静根本听不出丝毫的哽咽,“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记不得了重新开始,有啥不好?”

“可……”

“小玲,答应哥。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别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

李玲张了张口,她想问,哥,你被绊住了吗?是我吗?可这话还是咽了下去,只是体贴的点头,“好,哥,你真的别瞎想,会老得很快的。”

李全哈哈大笑,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我又不是姑娘,没听说过男的越老越稳当,越值钱?”结果又招来妹子一记甜笑,白日的再苦再累,都忘了。

说说笑笑的,看着妹子已经适应了,李全便先回了侯爷府。只是在一个小巷里,遇着了一个人。

身板极高,也壮,像根木头似的。穿着青色长衫,这脸色又臭又硬,往那小巷里一站,像是来寻仇的。

李全怕惹麻烦,转身想找另一条路,可结果,那人却喊住了李全。

“几年不见,你忘了我?”看着李全疑惑眼神,那人略一思索,有些生硬的挤出一个称呼,“刍狗,你难道连主子,都忘了?”

顿时,李全整个人都变了。身子不偻说话不颤了,大眼眯成缝闪着锐光。细看下来,竟泛着血红。

他看看四周,见无人便堪堪的走到那个青年的面前,右膝跪地,右手扶其上,而左手握拳撑地,行的,居然是宫中侍卫的礼仪。

他冲着那人喊了句,“主子……”

待李全磨磨蹭蹭的回到府里时,早已是半夜。好在守门的人认识他,便放他进来。原本想乖乖的直接去下人的屋子早些睡去,可鬼使神差的,便走到将军的主院。

探头一看,里面居然还亮着灯?将军没睡?欣喜之下连忙走去,可却远远的,听见个极熟的声音在那里问着。

“樊兄,你,你真的要娶那个郡主?真的?不是我家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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