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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处逢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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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米德兰
申明:本书由 。。

惊闻噩耗

许宁心一脸呆滞地从脑科专家的诊所出来,浑浑噩噩地往停车场走去。她还沉浸在听到医生诊断的震惊中,本能的拒绝相信最近发生的一切。

三个月里两次抽筋般的头痛让她最终决定去医生那里一趟。家庭医生看过之后推荐她去看脑专科医生。脑专科医生又让她去做了脑部的核磁共振。之后,她就接到了脑科医生的电话,约她到诊所面谈,并暗示结果可能会不太好,还建议她带家属一起去。

宁心的父母在她上大三时先后过世,先是父亲得了癌症,发现时已是晚期,六个月后,父亲就去世了。而和父亲感情笃信的母亲,始终接受不了父亲过世的事实,也于次年郁郁而终。对母亲她始终是有些怨恨的,这个家里并不只有父亲,还有她,母亲竟视而不见,还是随父亲去了。

而后宁心为了远离伤心地,大学一毕业就选择了出国留学。而一起出国的男友在出国后又移情别恋,所以宁心在这异国实在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宁心觉得父母过世后这几年什么事都是自己扛下,这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第二天,宁心一个人准时到达诊所。几分钟后,和蔼的老医生David在宁心所在的诊室里却如无情地法官一样毫无商量地宣判了宁心死刑。他告知宁心,她的前两次头痛的是源于长在脑干上的一个肿瘤,而且鉴于瘤子的位置,无法用手术切除,所以唯一的办法是用化疗和放疗控制它的增长。

半晌之后,宁心之文了一个问题,她觉得必须知道的问题。“我还能活多久?”

David并没有给宁心明确的答复,只说要看放疗和化疗的结果,也许一、两;也许三五年。之后David又说了什么,宁心根本没听清,她还在在努力消化自己不久于世的事实,后来看到医生示意她可以离开,就稀里糊涂地向外走去。

宁心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虽然家也只不过是她租的一套小公寓而已,但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还是让她平静了不少。时间刚好下午3点多,午后的阳光透过客厅的大玻璃窗照进来,温暖了整个房间。可那曾经能把心都照暖的阳光此刻却照不到她的心里。

宁心习惯地坐到窗边的摇椅上,默默思考着将来。宁心想着想着,不觉自嘲地一笑,原来还老觉得孤单,没什么亲戚朋友,现在倒成了幸事。既然没人会伤心,自己也就别受什么放疗和化疗的苦了,早点去另一个世界和父母团聚吧。

这样,事情倒是简单了,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连计划都可以省了。不过也该是她回国的时候了,四年了,以前总是拒绝回去,但落叶总是要归根的。她忽然想看看以前生长的地方,给父母扫扫墓,再到一些一直想去而没机会去的地方看看。最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一天算一天吧……

宁心本就是个沉静淡然的人,听到噩耗时也是惊讶多于悲伤,现在想明白了,心也静了下来,对未来不仅不再恐惧,还有了淡淡的期待。宁心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异乡的一切,准时踏上了归国的航班。

十几个小时的颠簸之后,飞机徐徐降落在了北京机场。宁心有些莫名的激动,毕竟是故土,也毕竟阔别了四年,不很长,但也不短。进关后,看到密密麻麻接机的人群,和亲人们相拥的样子,宁心还是忍不住难过,于是飞快的出了机场,上了出租车。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宁心终于到家了。让她高兴的是每个房间都很干净。房子一直由一位和父亲关系很好的叔叔帮忙照看,她回国前通知了那位叔叔,想是叔叔已请人将房间细细打扫过。宁心把行李放到自己以前住的房间,洗漱之后,休息了片刻,然后她去离家不远的便利店买了些日常用品和速食品。回到家,简单地吃了晚饭,她便开始思考剩下的日子怎么过。

唉,想到未来,宁心还是忍不住叹气。任她再怎么看得开,还在无法对来日无多完全释怀。算了,就让她任性最后一次吧,也不用计划什么,随心所欲地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吧。只是明天,她也该给父母扫扫墓了,这么多年了,因为一直对母亲难以释怀,竟不曾去扫过一次墓。这次再不去,不知会不会有下次了。这么想着,宁心收了一只随身的小包,早早睡下了。

只用了大约10分钟,出租车就把许宁心带到了她父母在西山的墓地。平常的日子墓地永远是那么冷冷清清的,连不远处的卖祭品的小店里也空无一人。宁心虽然早上已经买好了花,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小店里买了些纸钱。

宁心走到父母的墓前,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插好花,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然后坐下来,开始烧纸钱。不知是不是因为被烟熏了眼睛,眼泪一颗颗,无声无息的滚落下来。直到纸钱都烧完了,泪竟也没止住。

过了好一会,宁心擦擦眼睛,叹口气说:“对不起,老爸老妈,这么久都没来看你们。不过大概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我也不知自己还能再活多久,也不知道剩下的日子要干什么,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无论如何我会好好活着的。”停了一下,宁心又接着说:“嗯,还有,我想死了以后把内脏、眼睛都捐出去,说不定还能救几个人,这样我的生命也许可以在别人身上再延续一段时间,不枉你们带我来一趟世间。”

说完,有些下意识地,宁心一笔一笔地摸过墓碑上父亲的名字,想起以前总是很幽默的父亲,忍不住笑了,有些顽皮地说:“老爸,以前你开会时动不动就讲‘我们党员干部一定要做到舍己为人’。你说,我是不是该从现在开始没事就在大街上溜达,要是看到有什么人要被车撞了,就跑过去把把他推开,也舍己救人一把,说不定还能被当成个什么光荣事迹,被宣传宣传。这样才刚好符合您一贯的教导,而且说不定这么死了,以后还能进天堂。”

宁心自顾自的开着玩笑,已经作古的父亲当然不会答她。可是宁心话音刚落,却听到一声淡淡地叹息。然后一个温和,又带着些许的怜惜声音说:“孩子,你说了半天,都是要怎么救别人,可是你难道就不想先救救自己,医好身上的病呢?”。

宁心有些惊讶怎么会有人知道她的病,于是抬头向周围看去,她觉得说话的人应该就在她的身边。可是墓地里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她忽然觉有些害怕,这里毕竟是墓地,有几个冤魂野鬼出没也不奇怪。

“不用怕,我不是什么鬼魂,也不会伤害你的。”

听到这句话,宁心更加不安,这个“人”居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也不用惊讶,这世上,大概还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那声音又轻轻道。

“那我、我能不能见一见你?”宁心壮着胆子问。

“也许吧,但不是今天。”停了一下,那声音才继续缓缓地道,“孩子,既然你刚才说了要舍了自己去救别人,那你就先去救个人吧,至于要不要赔上自己的命,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那人话音刚落,宁心就觉得忽然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了一下,眼前一黑,身体也开始缓缓下落。然后她又听到了那个温和的声音道:“你要救的人在另一个时空,我送你过去。不用怕,你会习惯那里的。去那个不同的世界走一遭吧,也许你会把迷失的自己也找回来,也从此放下对母亲的怨念……”

最后一句话很轻,宁心没有听清,待她再问,回答她的只有几声鸟叫了,显然说话的人已经离开。

山谷救人

黑暗褪去时,宁心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山谷中。四面青山环绕,脚下是大片的草地,开满了一簇簇白色和黄色的小花,不远处,一条小溪蜿蜒而过,溪畔立着几间木屋,整个山谷透着宁静悠然。

宁心暗想,虽然不知这是哪里,但是倒很像她想要找的渡过最后的日子的地方。刚才和她说话的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莫名其妙地把她放到这么一个地方,不过她倒是很喜欢这山谷,真的希望如他所言,自己会习惯这里。其实对于宁心来说,虽然到一个个陌生的地方会让她有些不安,但反正她在哪里都是一个人,再加上这么多年的漂泊,随遇而安几乎成了习惯,所以对于新地方她倒也没有太大的恐惧。

只是那个神让她救的人到底在哪里,又会是谁呢?不过既然他把她送到了这里,那么那个她要救的人应该也就在附近吧。这样想着,宁心决定先沿着小溪找找看。

很快的,她就走到了小溪的源头,居然一汪清泉。泉眼不大,正咕咕的往外冒着泉水。到了这里,宁心发觉已无路可走,因为泉眼后面便是山谷的尽头了,一面峭壁陡直入云,看不清有多高。靠近峭壁处是几颗高大的木棉树,枝繁叶茂。

宁心看到峭壁上好像插了个东西,便走过去想看个仔细。她刚走到离峭壁最近的一颗树下,站定,就发觉好像有几滴水掉在了脸上。宁心也没太在意,随手一抹,这才觉得那水好像有些怪,粘粘的,抬手看时,指尖一片殷红。见到血,宁心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接连退了数步才将将停下。她心有余悸的又看看四周,确定附近没人之后,才平静了些。

宁心犹豫着是该再次上前看个究竟,还是该顺原路返回。她想既然来这里是为了救人,怎么也该去看看,就又壮着胆子慢慢走回了树下。她顺着刚才血滴下来的方向慢慢抬头一望,发现好像有个人半躺半挂在树的两个枝丫间。

那人浑身是血,垂下来的右手里还紧紧地握着一柄断剑。看到断剑,宁心才想起原来峭壁上插着的便是那断剑的另一端,这么看起来那人应该像是从崖上面摔下来的,只是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那人的衣服虽然已破了很多道口子,但仍还能看出是古人的长衫。他的脸朝上,看不清面孔,但原来是应该挽着髻的,只是现在发髻已经非常散乱了。

宁心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就对着他轻轻地“喂”了两声。隔了半晌,那人也没回答。宁心于是决定再去别处看看,可就在她要离开时,却忽然听到那人发出一声很细很轻的呻吟声。宁心不由停住了脚步,她思索了一下,想着,既然她在这里也没看到别的人,而且这个人虽然受了伤,但好像还活着,这么看来她要救的大概就是这个挂在树上的人了。

可要救人,总得把人先从树上弄下来吧。树枝虽然不高,宁心伸出手刚好可以够到那人的头,可她是不可能有力气把他抱下来的。也不能硬把他拖下来,搞不好再摔一次,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她想起刚才的木屋,虽然杂草一直长到屋门口,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但还是去碰碰运气吧,看看有什么可用的也好。于是她飞快地向木屋跑了过去。来到木屋前,她发现屋门紧闭。她一边敲门,一边问;“有人吗?”连问了几声,都没人回答。

她用力推了推门,门没有上锁,吱吱的就开了。看了眼屋里的东西,她就更加确定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屋里陈设很简单,一桌一倚,几架书靠在墙边。桌上放了笔墨,书也都是线装书。屋里的每样物品上都已经积了一尘灰。外间屋子有个侧门和另一间相连。宁心又走进了另外那间屋子。那间屋子像是间古人的卧室,一张古旧的大木床上铺了几层青色的褥子,床的一边靠墙,几床叠好的被子也靠墙放着。床边还有两只大木箱,箱中有些衣物,也是古代式样。

宁心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心想,有了这些衣服和被子,大概可以把那个人弄下树了吧。

这古人的长袍真好用,打开就是一大快布。宁心卷了两件长衫,又抱了两床被子,以最快的速度走回她要救的人旁边。她先把两床被子在树下的草地上铺好,又把两件长袍系在一起,希望这样长袍可以承受更多的力。然后,她把长袍象吊床一样高高的在两颗树之间绑好。

都弄好后,她走到那个仍旧昏迷不醒的人下面,伸出一只手,托住他的头,用另一只手移开一枝夹住他的树枝。那人的身体就从另一枝树枝上滚落下来,刚好落在吊床上。宁心把他的头也放到吊床上,然后不断的放低吊床的两边,折腾了十几分钟,宁心出了一头汗,但总算把那个浑身是血的家伙弄到了地上的被子里。

宁心这才看清他的模样。他的脸上有几处擦伤,嘴角还有一道血痕,但还是可以看出他是个英俊的人。两道挺秀的剑眉,双眼紧闭,密密的睫毛微微上翘,挺直的鼻梁,薄而微抿的嘴,配上略有些方但消瘦的脸。虽然宁心在国外看过无数西方帅哥,还是独爱东方人特有的这种刚中带柔的味道。他看起来应该还很年轻,但也不像未经世事的毛头小伙,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吧,宁心猜测着。

看过脸,宁心又查看了他身上其他的伤。刚才,托他的头时,就发现,他的后脑右侧肿起了一个老大的包,大概是跌下来时,撞到的。他右臂上也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并不整齐,像是树枝划伤的;大腿外侧也有一处狭长的伤口,血已经凝住了,把伤口和裤子粘在了一起。但他最重的伤应该在左胸上,一个看起来不大,但很深的血洞。血已经把胸口的衣服被浸湿了好大一片,还在一股一股地向外渗。看到那么重的伤,宁心头皮有些发麻,但也知道必须马上给他止血包扎才行。

宁心没有什么处理伤口的经验,对这么深的伤更是发怵。但向来冷静的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她低头想了一下,然后自语了一句:“那人既然送我来救你,又没给我药,那我就只能从你身上找药了。”说完就伸手把他怀里的东西全都掏了出来。还真有几个瓶瓶罐罐,其中一个白瓷瓶上真就写着“金创药”。宁心心说:“希望这个能救你。”

宁心先把他的外袍和上衣脱了,放在一边。与其说脱,还不如说撕更合适。然后宁心又把一件她从木屋拿出的看起来还干净的袍子撕成长条。想想,宁心又跑回了木屋,希望找个容器盛水,打算给那人清洗一下伤口。

让宁心高兴的是,另一间木屋好像是厨房,她不仅发现了几只锅,还找到了一些盐。于是她拿了一只小锅,放了一点盐进去,然后跑回那受伤的人身边。她从泉眼里舀了一些水,兑成盐水,尝了一下,淡淡的,用来洗伤口应该还至于太痛。

她拿过布条,灒了盐水,咬咬牙,决定先从最重伤口开始洗。当布条碰到那人胸口的伤时,那人浑身一震,呻吟出声。宁心手也一抖,险些把盐水泼了。她猜一定是盐水把他的伤口弄疼了,但也没别的办法。只好一边轻轻向伤口吹气,一边尽量温和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大概有些痛,不过忍一下,马上就好了。”说完又握起他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拍着,试图安慰他。

等了一会,昏迷中的人渐渐放松下来。宁心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胸部的伤口,又把金创药倒在上面,然后把那人稍稍侧过来,用布条在他身上缠了很多圈,紧紧地包住伤口。接着,她又开始处理那人右臂上的伤,这个虽然长,但不深,也好包扎。宁心依旧拿盐水洗了,撒上金创药,包好。然后是腿上的伤,宁心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好意思脱他的裤子,只是把伤口附近的裤子撕去一些,然后洗好,上了药,把布条缠在了裤子外面。最后,宁心又把那人脸上和身上其它几处的擦伤也都用盐水清洗好。

伤口都弄好后,宁心又把一件从木屋里拿来的外袍给他穿上,让仍旧他躺在铺在地上的被子上,自己又舀了一小锅清水,用布蘸湿喂给他一些,然后用剩下的水给他擦了脸。

“你还真是个英俊的人。”宁心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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