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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景生-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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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生,你母后的一言一行都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我此时再想起来仍觉得像在做梦似的。”
景生听出明霄的声音带着一丝震颤,可见其心情异常激动,景生自己对母后今天的表现也觉得出其不意,“说实话,我自己也没料到,我深知母后是当世奇女子,可她对此事的态度和反应仍然太过奇特,我认为她早已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她并未制止,反而表示鼓励和支持。”
“是呀,最不可思议的是关于摒除后宫,如果她……她已知你我的打算,她难道就完全不考虑大夏的后继传承吗?”明霄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激动了。
景生在马上端正了一下坐姿,眉头微蹙,感叹不已地说道:“她肯定知道我要终生与你为伴,既如此还支持我一心一意,封闭后宫,当真匪夷所思,我本来还打算要费尽口舌向她解释祈求,没想到竟得来全不费功夫,此时想来真是惭愧,我还是低估了母后,这样体贴明理的母亲就是在前世也是难能可贵的。” 景生由此一下子回想起前世的继父方老爷,不觉对卫无暇更加感佩。
明霄对景生的前世之说不明所以,他只频频点头表示赞赏和钦佩,“确实如此,除了小怡,我还从未见过任何女子像太后千岁那样明慧坚强,我……我原本还曾怀疑她是想借此收回南楚,但你我若没有子嗣,就是统一了天下,于华氏,于你母后也并无多大意义。所以,看来她是真心对我们好,并不是单纯利用我们的关系。”明霄此时对景生已是畅所欲言,再无顾忌。
景生沉吟了片刻,并未立刻回话,他和明霄结为伴侣后,肯定将促成夏楚一统,但正像明霄所说,母后今天的言行并不单纯是为了这个目的。
“景生,你有这样的娘亲,真是福气,那么疼你,我……我也替你开心。”明霄的声音轻浅,随风飘散,景生却听出了他声音里浓浓的感伤,想到阿鸾幼丧恩慈,便并马过去,伸臂拍抚着他的肩膀,“很快她就也是你的娘亲了,我看她日后会更疼你,今天我就已经看出这个苗头了,我……”
景生还没说完,就被明霄一晃膀子躲开了他的贼手,明霄略显窘迫地看看四周奔驰护卫的禁军武士,小声嘀咕着:“你别拉拉扯扯的,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景生哈的一声笑了,促狭地扭头望着明霄,“你以为这么多人都是傻子,都不知道吗?能在大内禁军立足的可都是人精呀,……哈哈哈……他们早当你是皇后了……你看看这护卫队形。”
明霄心虚地偷眼打量着,果然如此,不禁窘迫地攥紧了马缰,一边没好气儿地训他:“你真让你娘给宠坏了,单看你的贴身内侍的名字就清楚了,愁眉苦脸,若不是由着你的性子胡闹,有哪个宫侍敢叫这名字呀?”
景生在记忆深处搜索着,好像确实如此,此时阿璃的记忆已与他的渐渐融合,他已很难分清彼此,想及此,景生黯然答道:“我想母后是想尽力补偿我吧,补偿那个本应回归天国的阿璟。”
幕云收,晚风微凛,烟笼层峦,马蹄声骤雨似地响彻在旷野之中,他们已将东林围场抛在身后,疾驰向昆明池西岸的鸣鸾宫,
“阿鸾,今晚求你收留我吧,让我留宿鸣鸾宫,可好?”景生望着身边赤马白袍的俊秀人儿,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心里可早就想将他揽到自己的马上。流金也噗噗地打着响鼻表示赞同。
明霄身子微颤,低不可闻地咕哝道:“那是你的宫殿,你……你想怎么住就怎么住呗。”
景生听了便喜气洋洋地一磕马腹,流金大头摇摆,似乎对此相当的不以为然,大眼睛眨眨望着赤练身上的明霄,目光温存,赤练却嘶嘶地低鸣起来,冲流金不满地喷气儿。
“阿鸾,如今连流金也变心了,老惦记着和赤练换换,要不,咱俩还是同骑一乘吧。”景生得寸进尺地笑道,却被明霄置之不理,“你呀,还是消停点吧,小心又从马上摔下来,那我可就真不管你了。”
两人说笑着已奔上昆明池畔的宫道,宫道笔直宽阔,可容十马并驾而行,跑在队前的禁军首领忽然驰马奔回,报告道:“陛下,太后千岁正在前方驻马等候。”
——哦!景生和明霄对视一眼,立刻奔上前去,果然看到卫无暇和端午骑着栗色小马,在一对禁军护卫下等在道旁,看到他们便催马迎了上来,
“怎么这时辰才回来,璟儿,我还叫你当心别累坏了阿鸾,你看看,阿鸾这脸儿煞白的。”卫无暇啧啧嗔怪着,一边与他们并马而行,“端午,你带的鸡汤还是温的吧,快拿出来给阿鸾喝了,肯定你们午膳也是在野地里将就的。”
明霄那小脸儿本来并不如何煞白,此时一听鸡汤二字,倒唰地一下有点泛青,他拧着眉头求救似的望向景生。
景生也是额上冒汗,迟疑地转身问端午:“端午姑姑,别又是那种药鸡汤吧,嗯,那个味道,阿鸾吃不惯,吃了就反胃。”
“反胃——!”
“反胃——!”卫无暇和端午几乎是同时低叫出声,随即便掩饰性地轻咳起来,心里却都又惊疑不定又欢喜不已,
“咳咳……那……那还是别喝了……喝了闹胃就先别喝了……咳咳……我在清晖园预备了晚膳……你们先上我那儿用了膳再回鸣鸾宫吧。”卫无暇边咳边笑,和景生如出一辙的星眸已笑弯成个月牙。
景生和明霄都被她笑得背脊发毛,又听她自然而然地提到他们将同回鸣鸾宫,就更是又欢喜又有点不自在,倒把卫无暇话中别的含义忽略了。景生转眸看看明霄,以目光向他征询意见,明霄并不理睬景生的视线,直接温驯的答道:“感谢太后千岁赏膳,就恐太打扰了。”
景生心里一笑,这小哥哥果然是个极乖巧温和的性子,卫无暇听了明霄的话更笑得欢畅,“阿鸾,你比璟儿懂事儿,以后要多提点他,就是你总‘太后千岁,太后千岁’的,我听着别扭,啥时候能换换称呼呀。”
——呃!这次明霄是真绷不住了,明润玉白的脸上迅速飞起红霞,这……这景生的娘敢情也是个急脾气呀!
“阿鸾,你别见怪,我是蜀人,说话一向干脆直爽,就怕令你难堪委屈了。”卫无暇看出明霄不好意思了,赶紧补充解释,心里却更加喜欢这个外柔内刚,敏锐多智的少年。
“哪里,太后千岁,我……”明霄刚想谦言一番,太后千岁一出口,他就想起卫无暇关于换称呼的话,竟窘的无言为继了。
就在他们各怀心思地驰马慢跑之际,从昆明池上的连排戈船间忽然纵起一个修长的身影,如青鹏般向岸上飞跃而来,大铃铛儿拍打着翅膀紧随其后,众人都是一惊,纷纷勒马站住,来人身如魅影,飘逸迅疾,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人,禁军如临大敌地抽出佩剑,一时间沧琅琅的一片冰光雪影,众武士刚要冲向前去,却听卫无暇和景生同时高呼出声:“慢——!”
就在这时,那青色身影已快如闪电般跃上池岸,气势如虹,狂放不堪,禁军众将呼啦一下聚拢上前,又被其来势震慑,马蹄纷乱。
“花儿……花儿……救救鸾生!”来人风行而至,口中疾喊,声音像命悬一线般急迫。
“老大——”
“花儿爹——”
“王兄——”三声惊呼于同时冲口而出,瞬间便被沉沉雾色消融。
“禁卫退下——”随着景生和卫无暇的急声命令,禁卫武士们如晚潮般向两侧退去,而与此同时景生明霄和卫无暇已同时翻身下马,迎向那个已奔至眼前的青衣人,
“花儿……花儿……鸾生他……他的碧血蛭毒突然发作……你……你救救他……这世上只有你兴许还能救他一命……你……你想不起来没关系……我告诉你如何运功……”卫无殇全然不顾环围的武士将领,不顾卫无暇不敢置信又惊喜不已的注视,不顾明霄惊诧莫名的凝望,他的眼中,他的心中,只有怀中奄奄一息的儿子和迎面走来的养子。
景生一把将无殇怀中的鸾生接在手中,“老大,别慌,我必竭尽全力。”他低头看去,眉头倏地拧紧,只见臂膀托抱着的鸾生已完全陷入昏迷,身体强直,露出在衣袍外的肌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清碧之色,毒发之状竟比几年前在溶洞中时更加危急。
景生顾不得向母后和阿鸾解释,抱着鸾生跃上马背,回身疾喊道:“阿鸾,母后,老大,救人为先,诸事容后再谈,我们去清晖园,驾!”双脚轻磕马腹,流金便如一道闪电般向前奔去。
“先生,请和我同骑。”明霄并未迟疑,也翻身上马,同时将手伸向卫无殇,无殇心焦如煎,立刻紧跟着明霄跃上马背,百忙中双眸望向依然呆立于地的卫无暇,“无暇——”迟到了十八年的呼唤终于冲口而出,当真是百感交集,此时,赤练已猛地急纵而去,跟随着流金扬起的细尘向前疾奔。
“娘娘——”端午低叫着策马上前,卫无暇梦游般扭头看着她,神色恍惚,“端午……王兄……王兄竟真的还活在人世!”
“娘娘,上马。”端午催促着,顾不上惊疑感叹,卫无暇怔了一瞬,像醒大梦般猛地倒吸口气,随即便跃身上马,“走,回清晖园!”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禁军们簇拥着卫无暇等人潮水般向前涌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惦记的小元和大花华丽丽地出场了,嗷嗷~~~
卫无暇知道坤山奇谭可能只是个寓言,那个子嗣之说也很不靠谱,虽然作为母亲,她也希望华璟能够圆满,但比起子嗣,如今华璟的幸福更加重要。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磨难,她早已看开了,如果是现在她生了双胞胎可能就不会像当年那样处理了,当时看重的事务,此时已如过眼云烟,所以,即使阿鸾不能有子嗣她也并不介意,她一心只想补偿这些年对华璟的亏欠。
我发现长时间呆在屏幕前,除了眼睛完蛋了,还有俺的手腕子和脖子,5555555,脖子感觉强直,低头都困难了,哪里有脖撑子呀,能帮俺撑住这个倒霉的脖子?
《花景生》多云 ˇ第一百三十一章ˇ
赤练紧追着流金跑进清晖园的大门,就见大凤铃铛儿一摆锦翅唰地飞上了院中的梧桐树,景生驱马绕过前院的雕龙影壁直奔正厅清辉堂,他在堂前石阶旁翻身下马,小心地将马鞍上的鸾生抱下马背,此时,赤练也已飞马来到堂前,明霄和无殇相继跳下马背,宫侍女官们也纷纷赶上前来,却被景生一挥手拦在石阶下,
“你们都在厅外守着,没有朕的吩咐,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清辉堂半步,阿鸾,老大,快随我来。”说着景生就抱着鸾生奔上石阶,卫无暇和端午也于此时赶到前院,她们俩飞身下马,一边屏退涌上前来的宫侍,一边跟随着明霄无殇步入清辉堂,随即沉重的楠木大门便在他们的身后紧紧地阖上了。
清辉堂正厅宏大,东西又各有两个宽敞的套间,皇上巡猎时可在此接见外臣处理朝政,在东侧最里进的暖阁中还置有床榻,以备皇上公务之余休憩之用。景生抱着鸾生直接奔入了东暖阁,将他在床榻上放平,随即便转身寻找着卫无暇,当他看到站于门旁的明霄时,歉意地说道:“阿鸾,今儿又要让你担心了,你一会儿就去吃点东西,千万别饿着。”
明霄摇摇头,了然地微笑道:“上次在溶洞中还不是我陪着你们,今儿我也不会离开你的,救人要紧。”
无殇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急如焚中也感到一丝的惊讶,——难道,难道花儿已恢复了记忆吗?就在这时,卫无暇和端午也走进了东暖阁,神情匆忙而略带恍惚。景生的双眸湛然有神,沉静地望着卫无暇,却开口问端午道:“端午姑姑,当年,给我用的是什么毒?”
宽敞的东暖阁于瞬间陷入死寂,众人的呼吸仿佛都于那一刹那停止了,沉重而缓慢的心跳声却在彼此的耳鼓内回荡。
“——是汨罗花汁。”端午平静地答道,声音却是说不出的沙哑苦涩。
“太好了——!”景生幽深的眼眸倏地闪过灿光,他惊喜地望着卫无殇,“老大,这下子鸾生有救了。”随即景生便弯腰在小元的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一痕潋滟明光随着刀锋出鞘激射而出。
“啊!滟痕!”明霄低叫出声,自从景生和亦袅摔下苍渊后他就再也没见到过滟痕。
卫无暇看到那上古名器也是一惊,纵然她已对璟儿的一系列言行震惊无比,此时看到滟痕也觉吃惊,那……那好像是当年真颜的嫁妆!
“老大你帮我扶着鸾生。”
景生简短地吩咐着,眼见卫无殇走过去扶起昏迷不醒的鸾生,景生也坐到床榻上,翻开鸾生的双手手掌,分别在上面划开一个十字小口,又转身将滟痕递给明霄,并摊开双手手掌。
此时,卫无暇和端午已震惊过度,完全忘记反应阻止,眼睁睁地看着明霄接过短刀,迅捷无比地在景生的双掌掌心划开两个十字小口,赤红的鲜血倏地涌流而出。
“母后,端午姑姑,你们都请去外厅等候吧,阿鸾,你……你……”景生本想劝他去用晚膳,但一想便立刻作罢了,阿鸾此时又怎么吃得下呢,“你若愿意就留下吧,只是要劳累你了。”
说完景生便不再理会身外之事,他在床上盘膝坐好,双手与鸾生互握,掌心互抵,闭目运功行气,立刻便进入浑然忘我之境。
卫无暇凝神看着阿璟,呆了一瞬,便给端午使个眼色,两人悄悄地退出东暖阁,临出门前又回头看看明霄,见他坐在案几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阿璟,好似也已物我两忘。
东暖阁的大门轻轻地从外面阖上了,将一切悲愁困厄锁在了门内,夜色降临,晚风带着薄寒从雕花描金窗扉间穿窗而入,旋起一厅的萧瑟,厅中虽灯烛煌煌,却仍掩不住从人心底泛起的凄凉。
卫无暇拉着端午远远地坐在大厅一角,不无忧虑地望着她,“端午,从刚才到现在,我怎么觉得跟做梦似的,从没有过的恍惚。”卫无暇的声音中透出无限的彷徨。
“先不说王上和鸾生之事,就是刚才皇上……他……他怎么问起了那……那毒……”端午的声音颤抖而恐慌,她娟秀的五官都有点变形,双眼没有焦距地在厅堂内逡巡,好像在躲避着什么暗藏的魍魉。
卫无暇听了这话,浑身战栗,她环抱住双臂,缩身于紫檀大椅中,愣怔地开口:“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此时终于时候到了,当年都是我的罪责,要报应便也报应在我身上吧。”
“娘娘——”端午低呼一声便扑倒在地,“娘娘,我早说过,若是皇上提起当年之事,我便以命抵偿,您和立春都与此无关,皇上是仙人下凡,要如何惩治我,我都绝无二话。”说着端午便缓缓站起身,脸上的神情茫然而又倔犟,华璃华璟出生那年她才十五岁,从那一天起,她就和卫无暇一起背负着天谴和自责,也是从那一天起,她须臾不离地照顾着华璃,陪他一起长大,十七年过去了,华璃已脱胎换骨为华璟,而端午,眼角却已爬上了淡纹,岁月无情,并未对她宽容。
“端午,你混说什么,要责罚要报应也是由我这个做娘亲的来承担,又干你何事!”卫无暇一抬手将端午拉着重新坐到椅子上,“咱们且不要担忧此事,我已为此担惊受怕了半辈子,此时也麻木了,阿璟已将大成,就是老天判我现在就死,我也心甘情愿了。”
端午抬袖擦擦眼角,勉力稳住心神,看着卫无暇迟疑地说道:“娘娘,咱们是不是……是不是多虑了呢?我看刚才皇上问起此事时的神情像是早已知晓,此时问起似乎……似乎只是为了给鸾生疗毒,他的神情平和,并无责难,甚至……甚至在听说是汨罗花汁时还面露喜色,这……这却是为何?”
卫无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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