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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成婚+番外-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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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定胜天!能救那个人的办法,即使有再大的危险自己也一定是要去试的。而且,相信他对自己能以性命相救的真情,自当可以重新唤起自己的记忆才是。
对李槿有着满怀信心的独孤钰微微一笑,当着少林诸位大师的面把那个小小的白玉瓶慎重地收下,立誓自己当不悖今日之言。
「事不宜迟,你还是快快下山罢!半月之后,贫道当与圆空大师一起亲到长安,验证独孤公子是否遵从今日之誓,自行服下此药……相信公子为人,不会叫我们失望的。」
「多谢诸位大师成全!」
那少林易筋经果然厉害,他不过得一了大师真气补助,并小小的功行二转而已,居然就已经觉得自己因为生病而沉冗的身体轻松许多。
婉谢了少林众僧让他多留几天,待身子大好再回去的盛情,独孤钰催马扬鞭,只觉得自己归心似箭。
第九章
风和日丽。
精致而华美的水上长廊里,兴致高盎的太后正率领众多后宫嫔妃,拖着不甘不愿被拉来做陪的皇帝一起宴请准亲家淮西节度使吴少阳。
照她的慧眼看,自己那眼界极高的小儿子对吴家那姑娘还是相当满意的,打算今儿个就把话挑明了来说,好正式定下这门亲事。
叮咚的琴声自水面传来,合着水音,愈发显得这美伦美焕的宫殿如人间仙境。
吴少阳呷了一口杯中的琼浆,再看看正席上被诸多嫔妃包围着的皇帝,心中的愤懑不平渐涌。他多年征战,饱经风霜,到头来一个连皇宫都没出过一步的黄口小儿倒是骑在了他的头上,享受着这人间的仙境,这世上最高的权力。
这几年招兵买马,淮西的实力日益强盛。应付过了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风声引起京城里的皇帝注意的召见后,回去他一定找最快的时机,挥师南下,一举把这如画江山纳入自己的掌握之中。
仰头饮尽杯中只有帝王家才能享受到的醇酒,吴少阳的目光转而深沉。
他实在有点不耐烦继续留在京师与这些除了享乐外别无长处的达官显贵们虚与委蛇了,能早早回去自是最好。
另外他也实在担心最近听到一些有关自己儿子的流言。
虽说是自己的至亲骨血,但上阵不提亲父子,万一那个有勇无谋的儿子被他旗下一些不屑谋士鼓动,趁他这次进京朝圣时就先行发动叛乱,明摆着把困在京城的老爹送入绝路后,一可自立为王,二又可借为父报仇的借口挥师南下。
忧心忡忡地斜睨向侍立一边的「女儿」,他可是昨天得到了她的亲口保证,今天就算太后不提这门亲事,那个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好色王爷也会亲自提出来,然后他假做推托一番答允之后,结下这门亲事消除了皇帝的戒心,也好早早回淮西准备举旗大业。
「槿儿怎么这么久还没来?」见酒过三巡,应是今天主角之一的小儿子迟迟未出现,太后倒是微有些诧异。
依他的花蝴蝶般的性子,知道今天有一朵百媚千娇的旷世奇葩在场,只怕腿断了也会爬来的。
「母后,儿臣不介意去把他揪出来,告诉他丑女婿终须见泰山。」被诸多在后宫难得一见圣颜的饥渴妃子纠缠得应接不暇的皇帝看起来很渴望能找到个借口,早早甩开那一群搔姿弄首的女人们。
「你坐下,让你走了就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了!」太后一早识破他的用心,说什么也得把这无心留情于后宫嫔妃的皇帝留下,把嘴嘟嘟的皇帝按回座位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向派出迎请九王爷的宦臣询问道:「九王爷知不知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居然敢让哀家三催四请还不来?」
「这……九王爷好象身子不太好,下臣已经让人带太医前去诊视了。」被太后的咄咄垂询冒了一头汗,那苦命的宦臣将额抵在玉石阶上,连连磕头。
「哼!他昨儿个才喝了我熬的补汤,龙精虎猛的,今天怎么好端端就病了?」太后冷哼了一声,真不明白她这两个儿子,明明都是人中龙风,天之骄子,却偏偏在「女人」这个问题上挑三拣四得让她这做娘的碜牙!
大儿子一心一意只宠着那个从歌坊收来的女子杜秋娘,被她百般阻挠后虽然将这一有辱皇家身份的贫贱女子送到了骊阳行宫,可是这不合作的皇帝虽然表面上没有与她过不去,但也硬就是不肯在她挑出来的嫔妃中选一个立后。
小儿子就更挑剔了,等闲脂粉根本看不入眼。
以他那痴人说梦般的高标准,那个真能符合他要求的女娃儿多半还赖在娘胎里不肯出世,偏偏他又死活不肯屈就,送去给他做小妾的女子也一个都看不上眼,再这样下去搞不好得一辈子打光棍,直让她这做娘的看了心焦。
她这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绝色的,而且听说槿在吴湄兰入京后他也曾好几次悄悄儿私下相访,这会子给他名正言顺的立妃,可以让他们朝夕相处的时机来了,早点了了她抱孙子的夙愿多好!偏生现在他连个人影都不见,她就不信这个邪儿,要给自己儿子立妃就这么困难啊?
在大堂上多少还顾及颜面没有大发雌威的太后拉长了脸,压低了声音对阶下汗流浃背的宦臣下令:「这臭小子一定是找借口搪塞我,传哀家的懿旨,抬也得把他给我抬过来!」
「是!」一道迅急的人影匆忙而下,继续他来回奔访于禁城与九王爷府第的历程。
☆ ☆ ☆ ☆ ☆
靖王府。
湘帘低垂的内厅,一个团团乱转的人影如热锅蚂蚁般走来走去,晃得人头晕。
「怎么办?他要回来了!」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九王爷终于停下他那扰人视线的步子,无助地看着一旁一头雾水的贴身近侍小锅子。
敢情,弄了半天,他一早起来绕着这个房子转了三百多圈的原因就为这个?
小锅子很想对他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却又不得不开口安慰看起来真的很烦恼的主子。
「独孤大人捎来的飞鸽传书上说,他可以治好您的肚子了,为什么还这么不高兴啊……」
「笨啊!今天是我答应太后指婚的日子,他要回来了,我怎么办?」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个冷冰冰的独孤钰要知道了这个消息,最轻也得把他凌迟。
他二十年的群芳争妍、左右逢源的日子里,可从来没试过这种狼狈。
若是寻常女子还好说,他喜欢牡丹的清丽,却又被玫瑰的妩媚所迷惑,大不了双花并妍,两个一起娶回来就算了。但他可没忘了,在那个合卺之夜,独孤钰附在他耳边说的话。严格地说,他那天没办法拒绝他的求婚,早跟他私订终身在先(而且是被迫做了他的「妻子」),现在又一时色令智晕下答应娶淮西郡主,这对那个俨然视自己为妻的独孤钰来说,等于给他头上戴男人最难以忍受的绿帽,而且他这么傲气,天啊,要让他知道了这件事,他存活的机率能有多大?
他怎么会这么倒霉,好好地过了二十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日子,如今现世报得也真快,弄得自己如此狼狈,整天提心吊胆被人捉包……啊,呸呸!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间竟也认同自己是他的「女人」这一事实,李槿就忍不住很想给自己几个大耳括子——虽然「小小」有过两次被他上的经验,但是他也有在积极而努力地寻找翻身的机会,干嘛这么英雄气短?
「那个……如果您真的不喜欢独孤大人了,直接告诉他,我想独孤大人不会纠缠的……」只怕别人还会为了能够摆脱他的纠缠而大放焰火以示庆祝呢!有点坏心眼地帮着一表人材又能文善武的独孤大人唾弃自己毫无原则的主子。
「我不要!我……我也喜欢他啊……不对,应该说是我很喜欢他,可是我也蛮喜欢湄兰的,而且这也对大唐基业的安稳有一定的保障——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反正,我要是娶了她回来,阿钰一定会很生气,他一生气就会不理我,搞不好还会一走了之让我找都找不到,我不要失去他啊,至少也让我抱他一次好不好,啊啊啊,小锅子你说怎么办才好?要怎么跟做才能两个都不得罪地娶回来?」李槿差点没懊恼得把三千烦恼丝揪下一半来。
「啊?您想脚踏两条船!?」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上面那一番长而无用,莫明其妙的说辞中的重点,小锅子警惕地跳开三步远,远离那个因被点破心事而老羞成怒的狂燥男人。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不然这样,反正不让阿钰知道淮西郡主的事就行了,你想办法把这个消息压下来,至少也要帮我骗住他,必要的时候打昏他也不许让他走,听到没有?」走投无路的李槿开始效仿超级驼鸟,并出馊主意病急乱投医。
「欺骗独孤大人……这不太好吧……」光是用听的小锅子就觉得良心不安。
他只是一个公公,实在不明白世间这情感一事为何会如此纷乱,不过让他说实在的,依独孤大人那冷傲的性子,若不是自己的主子一开始先沾惹上他,并且通过一次误打误撞的相救让独孤大人以为他真的痴情如斯的话,独孤大人根本就不会对自己这一无所长的主子多看第二眼。
现在好了,他看着独孤大人对主子日渐温柔,主子也真因为找到了自己理想的梦中情人而大有收敛,虽然不知为什么嘴里老是嘟嘟囔囔的说什么「丈夫翻身十年不晚」,但实际上眼里心里都只围着独孤大人一个人转。
可是就在他真以为主子收了他那贪花好色的坏脾性,定下心来一门心思跟独孤大人计议从长,不料才过了短短一个月,他就又故态复萌,而且这次夸张到已经答应下女方应允娶亲的条件。
回想主子集花心滥情、不学无术、苗而不秀、毫无节操等等诸多缺点于一身,小锅子愈发觉得人才出众的独孤大人对他动心就已经象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要他昧着良心助纣为虐?还是摇头比较快。
「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呢?我很喜欢他呀,非常的喜欢……不想让他走啊!」李槿几乎是在用吼的了。
「可是……」就算是对感情鲁钝之事如公公也知道,喜欢上一个人就应该忠诚于爱情,最起码也该不让他伤心,王爷怎么可以在严重出轨的同时还信誓旦旦地说他喜欢独孤大人呢?
小锅子头也被他晃晕了,实在有点不明白他到底想取舍的是什么?人间最难解的一道三角习题就这样摆在自己面前!
「我为什么要离开你?」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九王爷的吼声太大所以让他们没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以至于这样一道清雅的嗓音接上了他们的话茬儿的时候主仆俩都大吃一惊。
回头看去,风尘仆仆的独孤钰已经站在门口,一月的奔劳让他清减了不少,疲惫的面容愈发显得我见犹怜,但眼中的光彩却依旧熠然有神,目光在落到李槿身上时,那一份清泠渐渐变得温柔如水。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槿差点没惊跳起来,生怕他已经听到前面太多的废话,没等他的谎言撒出来就已先不攻自破,赶紧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就先抱住他再说。
「怎么了?」看到小锅子在场,独孤钰有点不好意思在旁人面前表示亲热,被他这样毫不掩饰般地表达自己的依恋开始时颇有点不太习惯,静默了一晌后,终于还是抗不住他枷锁般的拥抱,融化在他如火的热情里,伸手反拥着那个紧紧揽抱住自己的九王爷,在自己思念的人儿唇边印下轻吻。
「不要走!」只怕他听到他们前面的密谋,李槿这一份担心与害怕倒是不假。
「我才刚回来,为什么要走?再说我已经找到了可以治你的办法了,一会找个静室帮你运功,这样以后你就不会怕被体内过于充沛的真气反噬了。」拍了拍还是死抱着自己不放的九王爷,独孤钰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这样的担心,但见他对才小别不过一月的自己也是如此思念也十分高兴。原本还担心救了他后自己服下「忘尘」一事不好跟他提及,也担心他若是对自己真情不够就不能再让自己重新把他想起,现在见他这样,也放下了一半的心。
「我想你。」低低地在李槿的耳边说出自己这一个月来最真实的感受,独孤钰白玉般的面颊上飞起一抹霞红。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人,最初的记忆以来,他因先天不足,生下来就是一个挣扎在垂死边缘的孱弱少年,父母只敢战战兢兢地照拂着他的起居,却不敢对他投入太多的感情,因为父亲深知感情丰沛的妻子若对这随时可能朝不保夕的儿子太过宠爱,多半一想起他的事就会伤心不已。妻子的身体已经够瘦弱的了,若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得连妻子的命也得赔上,是以在他小时候独孤老爷只敢让自己亲信的仆人照顾住在别院里的他,对夫人只说把儿子送去乡下亲家,乡间的空气对他有好处。那一段近乎幽闭般的日子对孩时最渴爱的他来说,母爱只能是可望不可及的空中楼阁。
母亲死后,他在机缘巧合下跟随性格孤僻的冷面怪叟学武,练功时更被告诫了要冷心绝情,不动七情六欲,平时除了传授功夫的时候偶尔与师父相见,其他时日他大多被放任著自生自灭。
等他把「玄冰寒玉功」练成,本来就因缺乏爱抚而荒芜的内心更因那摒情弃爱的功法结成了厚厚雪原,对谁也无法轻易接近。
长在后他明白父亲的最初这么做的苦衷,也敬重他,并且不计前嫌地关心后母生下的妹妹,但到底心里仍存了一份说不出口的遗憾。
不过这一切,都在一张冰冷的面具下掩藏得无懈可击。
在这冰冷的面具下,他远着别人,别人也远着他。
如果没有意外,他多半是秉着这份无人可亲近的冰冷一个人孤独终生。
直到李槿突然自他功力最弱的时刻破开覆盖他心田的厚厚坚冰,闯了进来,他方才品味出有一个能与自己相互依存的人,对他而言有多么特殊。
孤独了二十年,生平第一次,他开始对自己亲人以外的人牵肠挂肚,开始对那个人的安危焦虑在心,开始懂得真正的关心他人,并不惜为了能达成这个愿望而下跪求人。
他突然学会了担心,学会了温柔、学会了回应别人的热情、学会了以前无论如何都不知如何做起的宠溺,头一次这么积极而渴求地想让另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心思,并进而也得到他的关爱。
就算心里很明白此人一无所长,还有一种极令人放心不下的贪色之欲,但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情心一动后牵起的万道柔丝,丝丝缕缕皆牵挂在他身上,才离开他一个月而已,思念僦已经如疯长的藤蔓,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变化很不可思异,但却又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我……我也很想你!」爱宠若惊的李槿暗中吁了一口长气,想来他是没有听到在自己说喜欢他之前的那些话,那就还有挽救的机会。
「先给你疗伤吧……」才一见就他就很想亲亲他,抱抱他,把那个让思念入骨髓里的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独孤钰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顾不上自己的疲劳,一切以他的身体为先。
认识到危机暂缓的九王爷只懂得傻笑与拼命点头。
小锅子受不了地看着相拥进入内室的两人,开始考虑是不是真的必要帮九王爷骗住独孤大人,反复思量了半天,他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思量定了后,才静静地坐在门前打算给专心运功的独孤大人权充护法,就听到前厅传来一阵喧哗。
「传太后懿旨,着靖王即刻进殿!」第四次前来的驾前内侍再也不管别人的阻止,长驱登入内堂,也不管才刚刚运功一周天完毕,仍在榻上衣冠不整的九王爷是否准备好了出门,忽啦啦冲上前去抬了人就走。
「那个……我进宫有点小事,阿钰,你要等我回来……」完蛋了,他的娘果然用了这一招,被强行绑入宫的李槿还不忘回过头来频频叮嘱,留下一头雾水的独孤钰怔在当地,只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与李槿交往过密,引起了太后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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