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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面妆-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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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也!无论男女,动了情自该是一辈子的,许过的诺,付过的柔,怎还能去想退路!”
  他顿时站起身,略显激动的据理力争,惹得我仰头望着他,嗟叹。是否,不食人间疾苦,繁华伴生的人皆是如此。
  “你别介意,失礼了。”以为我被吓住了,他赶忙着手足无措的又坐了下来,赔着不是,“对了,明儿一早就要启程了,你亲自酿酒封坛,忙了好些天了,怎么不歇着?”
  “若王爷不介意,我一会想打理下趁夜上路,早些送了,早些了事。”这回的贡酒我可算是求了师兄们许久,直至提议加些谷糠再发酵,还果真去了酸味,添了酒香。这才让他们放心由我亲酿封坛,护送着去宫里的。
  闻言后,他愣了半晌,不明白我在匆忙些什么,只怔怔的点了点头,便退下整理了。确实啊,大伙皆不明白以往有了麻烦便躲开的柳默静这回怎么会主动凑上来。
  晨姨和潇叔的事太过蹊跷,师兄们只说是被身着官服的人带走了。回来时,晨姨便只身带着潇叔的尸首,什么都不愿说。没隔几日,不眠不食,日渐消瘦,起初大伙只以为她是伤心,而后才知是被灌了毒,撑不过一侯。
  究竟那些身着官服的人是谁?
  晨姨说她的酒是酿给仇人喝的,可见她的仇人定是能喝到贡酒的人。所以,我必须入京,我要手刃那个负了晨姨的心还要了她命的男人!
  想着,我快步回房,更衣,一个人偷偷跑去把贡酒全装上了马车。单腿跨坐着,等那王爷主子出现。这样也好,免得明日一早走时,那堆大男人依依不舍的送上千里最后又变了卦。
  直到他姗姗来迟,眼瞧着比我梳洗的还清爽,原来这劭王爷不仅美得胜过女子,连打扮都烦过女子。睨了他们眼,我冲班泉扬了下头,待他们跃上马车后,我才探头招呼了句:“王爷,坐稳了,小女子我驾车可疯得很。”
  马车的震荡声伴着破晓,山间已有些樵夫忙碌穿梭的身影。颠簸中,我盘着膝挥着马鞭,轻哼着儿时潇叔教的童谣:“俏丫头,饶床头,心欢喜,织新衣,织完新衣织嫁衣……”
  没料,劭王居然也轻声和了起来,这般浑厚低沉的男声,伴着。更让我缅怀开,可我知道,都过了,织过了新衣,绣妥了嫁衣,我贪求的安稳不曾到来,反见越来越远……

  半面妆 如今处处怜芳草 第15章

  又是久违的繁华皇城,阔别几日,街头巷尾一如既往的鼎沸荼糜。拒绝了劭王的邀请,我依旧选择住客栈,自在逍遥,有何不好。
  烛旁,是我随意摊放着的诗册,今日逛集市时劭王相赠的,可如今的心境偏是不想去读。那字理行间的哀伤与我太似,怕伤情。蜷缩在卧榻上,我望着徐徐上燃的烛火出神,看血红的烛泪,滴落在“断肠”二字上,忽而摇头一笑。
  见风起,袭着窗棂,作着扰人的响声,静谥中听起来格外揪心。我猛然起身,掩手吹灭了烛火。
  梳洗过后,天亮了,我随手拿起佩剑,锁上房门。想着耽误不得,还是早些把那些贡酒送进宫早些了事,也好着手晨姨的事。
  检查贡酒的过程很繁琐,待到那边小太监来报备时,天已经近晌午,我话别了司酒姑姑便离开了。
  多豪华的地儿啊,这里住着跟我有同一张脸的女子,一样的脸,却截然不同的命运。她有天赐娇宠,而我……茕茕孑里,形影相吊。
  叹了口气,我熟练的跨坐上离宫门不远的马车。动作轻便肆意,还是这便捷的衣裳适合我,那些锦衣繁华,柳默静担不得。想着,我斜眼靠在车壁,看宫门处的侍卫们公式化的盘查着马车。久了,便随意转着目光打发。
  直到瞧见远处那道熟悉的纯白身影,他立着,嘴唇蠕动翕张似是在跟眼前的男子说着话,眼神却玩味的死凝着我。对上我的眼后,他突然笑了,仿似不经意,这个笑容……诚如新婚那夜,温婉沁水。
  “可以了?”侍卫的招呼声,在我听来就像福音,我感激的朝他绽开笑容,看得他恍神立着。没心思理会,我扬起马鞭,只记得想快些离开。
  可惜天总不随我愿,马儿吃疼仰天嚎了声,刚起步,一抹翩白如风般而至。待我反映过来时,他已一脸痞笑,在我身旁,若无其事的冲着我耸肩。
  “有事吗?”猛地勒停马车,我转首操着平直音调相问。
  “我赶着回府,等了很久都没见马车来接,天冷,还好见着你。”
  他皱眉,盯着我变换明显的发型,脸色煞白。我望了望前头,状似不经意的道:“不如去前头哨亭避避风吧,我一会还有事。”
  “不是说一夜夫妻百日……”
  他的话提醒了我,何必那么造作,送一程罢了。没待少清的话说完,我便扬起鞭呼啸而去,不算长的路途,我们如同以往一样静默着并肩行完,没有攀谈。
  直到马车停在那扇熟悉的朱色豪门前,我才笑着看向他,轻声一句:“到了。”我只是想告诉他也告诉自己,伤过了痕留了,但是柳默静不屑再痛了。
  “少爷您怎么回来了,德功刚驾车接您……”家丁的话在见到我时猛地止住,尴尬着不知该怎么问候。
  “劳烦下车,我有急事。”少清没有丝毫离去的意向,我扬高了音,真有股冲动想拔剑斩了他。
  “有多急?赶着去劭王府吗?”他还是笑,悠闲的很。我瞧着远处,不愿搭理,他仍旧自得其乐的开口:“我去了晨潇酒庄,被劭王府的侍卫挡在了山脚下。”
  “你去那做什么?”总算我回头,给了他注视。他眨着眸,回答的顺理成章:“晨姨和潇叔出事了,我怎能不去。”
  “他们不需要你的祭奠,我不想他们连走都不安稳。只怕到时没赶上六月飞雪,倒听闻冬雷阵阵了。”我轻嗤了句,带着浓浓的讽。
  “去客栈,有要事跟你说!”少清咬牙切齿的迸出话,强忍着不对我叫嚣。
  “不……”
  “默静姐!”话还挂在嘴边,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声满含兴奋的称呼飘然而至。我转头,看着门边笑脸盈盈,兴奋的跟个孩子似的少歆。
  缓过气,我忽然真有几分顿觉亲切,冲着少歆娇笑。
  “你没事就好,听说了酒庄的事,可把我娘和大哥急坏了。”她上前拉着我的手,很是自然。我睨了眼那还死赖着不走的男人,他转过头,那表情丝毫都不见少歆口中的焦急。
  “她自有贵人相助,容不着我们担心。”没看我,少清自顾自的酸了句。
  没等我给出反映,少清却一把抢过我握在手中的缰绳,强搂住我的腰,力道大到我挣脱不开,离去前冷声冲少歆扔下话:“我们还有事。”
  马车被他驾得飞快,甚至不顾及来往躲闪的路人。我顿时觉得好笑,也丝毫不给面子的笑出声,当真要到永远回不去了,才想着珍惜吗?颠簸间,我突然启唇,也不管少清是不是能听见,低哝了句:“晚了。”
  “还好。”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居然还分神回了我话。
  不再惊讶,我乐得空闲让他驾车,闲暇的赏着街边倒退的景。不管他觉得如何,我怎么也忘不了往日怨,早晚又如何,柳默静变了。
  推脱不掉,我便也懒得多费唇舌,少清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跟我入了暂住的客栈。刚跨进门,掌柜的就匆忙上前,比起昨日,看我的眼神谄媚了许多。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方才有人找您呢。”他挥开上前看热闹的小二们,堆笑冲我说着,居然还作着揖。
  “有人找我?”我好奇的睁大眼。
  “恩,是劭王爷,还留了话,说是改日再来找您叙旧。小的为您从新整理了间上房,加了碳炉,姑娘要是还有吩咐,尽管说便是。”
  我点了点头,抚了抚犯着嘀咕的肚子:“替我多温些酒,弄些菜端房里来,天寒呢。”
  “是是,小的这就让人去准备。”
  微笑谢过后,我便随着小二去原来的屋子整理了下东西,去了新的上房。果真是清爽干净,一进门就暖暖的,好象家的味道。
  “你这一回京,还真是劳师动众,满城风雨。”少清自在的入座,好似在他家般的惬意,完全不把我的不满放在眼里。
  “呵,来回千里,劳师动众一番也该。不如怡妃,生生立着不动,一人凝泪,就惹得天下撕吼。”我整理着衣裳,话也是随口而出的。
  “我怎么觉着有些酸。”他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句话,从前怎么就没见把我的事那么上心的。
  我抛下一堆衣物,没心思打理,晨姨的事又涌上心口了。倒了杯茶,一口猛灌下,才算定了些心神:“彼此彼此。”
  没待我回神,少清突然起身,环顾着屋子,抛出莫名的要求:“我想喝樱桃酒。”
  “都过季了,上回酿的都喝完了。”我没经思考的答道,转念才觉不对:“你喝过樱桃酒?”
  “是啊,赏我喝的人说,那叫默酒,是一个女子亲酿的。呵,那酒入喉的味跟入心一样,甘酸。”他支着头,斜眉冷瞧着我,鼻间哼出的音像是终于把憋在心头良久的话给说开了。
  那本就是我胡乱配的酒,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师兄们全当真了。在我看来,不过只是一坛凡酒罢了,送谁都一样,没料过会这么巧合:“你认识劭王?”
  “打小一块长大的。”他盘错着双手,挑高眉梢,望着我的眼神愈渐纠结:“潇叔曾说,你在酒庄从不酿酒,因为你的酒只能酿给最爱的人喝。我翻遍你的嫁妆,还有中秋时大师兄送来的酒,都没有默酒。可我,居然在劭王府尝到了。”
  “那又怎样?只是潇叔的一句话玩笑话罢了。”
  “默静,天下间当真有你在乎的事吗?”他忽然起身,与我挨得极近,一切就像从前一样的顺其自然,眉心纠得死紧,困惑的问着,好似这问题捆饶了他良久。
  “曾经有,而且很多,现在全没了。”
  我的话让他顿怒,握紧的双拳连关节都开始泛白。正凝重的气氛,幸被小二及时送酒前来给赶去了。
  “对了,你怎么会去皇宫?”我扯开话题,状似不经意的问,暗想着以少清的人脉兴许能替我探来些消息。
  “为了霜降时怡妃的生辰宴,皇上让我去帮忙瞧瞧,好搏怡妃一笑。”
  “怡妃的生辰是霜降日!”我大惊,手中的酒险些落地,音调不自觉的上扬。惹得少清满脸困惑不解的望向我,轻问着:“怎么了?”我摇了摇头,没说太多。
  心里顿时觉得好凉,是我念及太多,自信太多了吧。少清于我,兴许只是觉得酒逢知音,纵是没有夫妻情分,好歹也能做个朋友,偏是我自做多情的想了太多。他会为怡妃出资办生辰宴,却不记得我是哪日生的,多可悲。
  “喂。”想得正深,他懒懒的唤了我声,续而踌躇了半晌问道:“你说……怎样才算真正的在乎一个人?”
  这话把我难住了,怎样才算?顿觉,一直以为我曾经对少清就算,现在想来那也不过只是因为妥协才应酝而生的伎俩。在乎,即是爱吧,我呆怔着,悠悠低喃:“一个男人不求回报默默守护了一个女人几十年,算是在乎吧?潇叔说,不管相隔多远,即便阴阳或是天地,他都能记着晨姨的模样,因为那一颦一笑已刻心端,在乎,呵,便是如此吧。”
  我径自缅怀着,少清皱眉思忖。
  那夜,我们彻夜长谈,漫无目的的聊着。忘却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结下的仇,把酒言欢。我不想去在乎,那样会让我失了最后的自尊,柳默静不能再失!我只想过了今夜,往后不再见,或许总有一日定是能真的释怀吧。
  都醉了,我们便俯桌而睡,恍惚间,我仿佛感觉到他小心翼翼的抱起我,安置在床上。掖好被角,动作粗鲁急躁的拼命抚去我额前浓密的发。

  半面妆 如今处处怜芳草 第16章

  “晨姨,潇叔,不要!不要让我一个人!不要……”我猛地挣坐起身,瞪大眼,大喘着气,胸口随之剧烈起伏。挣扎间甩开了裹在身上的被子,清冷稀薄的气息让我慢慢清醒,呼吸也总算调匀了。
  我重重的叹出气,伸手拭去满脸的湿润,连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汗水还是泪水。忽然而止的恶梦,让我无端的惶恐。
  正想的入神,月光下,一杯温茶突然被送到面前。突然到让我吓的惊喊出声:“啊。”
  “做什么那么杯弓蛇影。”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摸样,只依稀辩着那个熟悉的声音,才定下心。我接过茶,恍神喝着,良久才开口问道:“你还没走?”
  “看你一个人,不放心。”少清拖了个凳子,在我身旁坐下,体贴的替我抚着背,这样的回答听起来很顺其自然。
  我没说话,只是抱膝裹住被子,斜靠在墙边,目光寻不找焦点,怔愣出神。他忍不住了,轻哼了好几声,依旧没有换来我的侧目,才吼道:“晨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响亮的声音仿佛积累了许久的怒气瞬间爆发般,突至的吼声吓得我打了个哆嗦,缓缓转过头,伴着惨白的月光漫无目的地笑,轻启唇,掷出回答:“晨姨和潇叔死了……”
  少清睁大眼,只言一句“我知道”,便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兴许是因为没有在我脸上寻到泪,我在笑,他拧着眉,分辨不出我究竟是喜是哀。
  “可是那些事可以交给你的师兄们,交给我来查,为什么要回来,不该回来的。”犹豫许久,他起身坐上床沿,才感觉到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顺势伸手拉过我,牢牢的锁进了怀中,我没有挣扎依旧定定的望着窗发呆,随后听到他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你总是这样,倔强的不肯软弱。可是默静,你终究只是个女人,为什么要把自己逼成这样?”
  “因为没人保护我,所以我必须这样来保护自己。”我开口,虚弱的声音,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你有我。”他将头搁在我的头顶,轻声一句。
  我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的回绝了:“我不需要你。”被伤一次是懵懂无知,若再被同一个人伤第二次,那就是笨!
  “不在乎你要不要,告诉我晨姨的事,我帮你。不要再接近劭王了,你不是他的对手。”他说的很坚定,皱眉,不容拒绝。
  我随他一起皱起眉,却是不同的滋味,警惕的问着:“为什么?”
  “当朝首富的名号不是好担的,尤其是在国库匮乏的现下。劭王需要夏侯家的所有,来扩充国库。他说惜才,让我考科举放弃夏侯氏,便放过你,我不动声色。中秋后,他捎人传信,困我于王府,又约我去兜率寺,我去了。他说,可以轻而易举的让游怡凌波一舞撩拨龙心,同样的脸,自也能让皇上注意到你,或是他亦能随口请旨要了你。我以为正因为你是我的妻,才惹来觊觎,所以我放手,让你远离皇城,回晨潇酒庄,你适合那样的无忧无虑,好歹还有晨姨和潇叔护着你。可如今……我无法不把晨姨的事和他联系起来。”
  “离霜降还有几天?”
  这么突然又没头绪的问话,让少清没了方向,他傻傻回答:“八日。”
  我怔了片刻,猛地起身,身着单衣匆忙拉起帘子,奔去隔间。少清不解的看着我,口吻满是担忧,似是怕我突然冲动般:“你做什么?”
  “出事了!”我自顾自的边研磨,边回道。转首才发现前几日跟大师兄书信往来太匆忙,忘了把纸隔哪了:“过来帮我研磨,快啊!”
  纵是好奇,他还是很听话的起身度步上前,挽起衣袂,亲自的替我研了起来。
  片刻后,他看着我执笔,蘸着还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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