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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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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念头?
贺氏歪头,重重咳嗽了两声。
一旁半打着瞌睡的丫鬟陡然清醒。急急拿了痰盂过去。贺氏费力地吐出一口痰来,这才缓过神,用喑哑的古怪声音骂骂咧咧道:“我没死,你可是得意得厉害?你想我死,我偏不死!你个弑母的贱东西,我倒是要剥开你的肚子看一看,那里头的心肝是不是黑的!”
叶崇文听着,眉头皱了起来。
贺氏骂叶葵是贱东西,其实不也就是在骂他?
“好了!身子还没好,省点力气吧你!”叶崇文没好气地训斥道。目光始终没有在贺氏脸上停留半刻。
贺氏心里一股火烧着烧着,几乎烧红了眼睛。
“父亲说的是,母亲既有这力气骂我。倒不如多留点力气去顾着四弟些。”叶葵不咸不淡地道。
尖针一般的目光越过叶崇文落在了叶葵身上,贺氏咬着牙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葵没有说话,只是在叶崇文背后冲着贺氏露出个极为得意的笑。
贺氏登时大怒,咳嗽着抓起枕头朝着两人的方向丢掷过去。病弱中力气小,她这恨恨一丢。枕头也不过就只在床边落下而已。
叶葵的那笑一闪即逝,叶崇文扭过头瞪她的时候已然消失不见。所以叶崇文对贺氏陡然间的暴怒十分不解,眉头也愈发拧得紧了些,“她这话哪里说错了?昭儿身子本就不好,在你床边苦苦守了几日,当然早就吃不消了!”
“不——不是。一定是她要害昭儿,一定是她——”贺氏撕心裂肺般叫喊起来。
门口帘子一撩,冲进来个瘦弱的身影。
“母亲。您可好些了?”叶昭脚步踉跄地冲进来,一把扑到了贺氏身上,语带哭腔。
贺氏亦抱着他哭了起来。
叶崇文却看得脸色铁青。
叶昭自进门后,竟然便没有看他一眼,更别说是问安了。他眼里只有贺氏一人而已!
“是谁让你过来的?”叶崇文语气生硬地问道。
叶昭茫茫然转过头来。“不是您派人去通知我的吗?”话音落,他的脸色已经有些变了。若是叶崇文并没有派人叫他来。那么他方才直直冲进来,连看也不曾看他一眼的举动岂非要让叶崇文心生不满?
那边贺氏却是冷嘲热讽道:“我的儿子来瞧我莫非也不许?老爷有了女儿哪里还会记得儿子!”
她此时的声音极其难听,落在人耳中就犹如两片碎瓷在相互摩擦一般,听得叶崇文浑身都不舒服,更是被她话里的意思给彻底激怒了。
“滚出去!”叶崇文冲着叶昭发起火来。
叶昭一愣,目光冷冷地看向了老神在在立在那的叶葵,心下明白此刻若是自己不走,叶崇文只会更加恼火。
可贺氏当然不会让他走,当下紧紧将他揽在怀中,破锣嗓子尖声叫喊:“不准走!我的儿子为何要走!”
叶崇文气得团团转,正要上前亲自将叶昭拉走的时候,外头又响起了叶崇武的声音。
帘子外探进来一张略带慌张的脸,“老爷,老夫人带着三爷跟公主来了!”
叶崇文怔住。
“是你派人去叫的人?”叶崇文瞪着叶葵咬牙问道。
叶葵得体微笑,“母亲既然都已经醒了,父亲又派人去唤了我,怎地会忘了去请祖母跟三叔三婶呢。我不过是替您分忧罢了。”
叶崇文气的跳脚,只觉得这女儿也好,儿子也罢,全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厌烦流朱公主次次摆出公主架子叫他无力反抗,又气恼公主不敬他。在叶家,他是兄长,就算是公主也该唤他一声二伯才是,可公主哪次见了他不是微微扬起下巴桀骜地喊他叶大人。再者,就算是从旁的地方看,以他跟皇上的交情,流朱公主便更该拿他当长辈看待才是!
可这一切终究不过是妄想罢了。
人一进门,流朱公主便抢先开口道:“叶大人好生有趣,巴巴地将阿葵叫来,却不让我们知道,你这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次次说话都这般不给人留丁点情面!
叶崇文恼恨不已,却仍旧只能摆出恭谨的样子来,“不过是些小事,哪里好次次都劳烦三弟妹!”
三弟妹三字被他故意咬得重重的。
可流朱公主哪里会理会他,只兀自扶着叶老夫人走近了贺氏,神色夸张地道:“老天爷,叶大人你这是对二嫂做了什么?竟将人给折腾成了这幅模样!”
叶崇文几乎吐出一口血来。
他做了什么?他能做什么!
但流朱公主显然没有放过气死他的意思,又招招手将叶葵唤到身边,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对贺氏道:“二嫂,那日的事你可都记得?”
流朱公主问完,突然又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叶昭肩上,语带怜悯地道:“昭哥儿这几日似乎又瘦了些,他这身子倒是叫我想起自己来了。我幼年时,也是个药罐子,多亏后来母妃给寻了偏方来,如今可是大冬天还敢吃冰了呢。”
贺氏闻言,硬生生将自己方才差点就要斥骂叶葵的话给咽了下去。
“不知公主可还记得那方子?”
流朱公主收回手,同叶葵相视一眼,转头对贺氏道:“我的乳母一直收着呢。”
贺氏大喜。
这些年来,她为了叶昭的身子,殚精竭虑。如今眼前骤然出现了一张方子,她怎么会轻易放过?可是,流朱公主只说方子在她乳母那收着,却绝口不提要将方子拿出来。
她的视线落在了流朱公主跟叶葵挽着的臂弯上。
“迷迷糊糊睡了这许多日子,我哪里还记得清那日都发生了些什么事。”贺氏放缓了声音,“只记得小贱……不,是葵丫头给我沏了茶来,后头的事却是记不清了。”
流朱公主眉头微蹙,搂着叶葵的手臂一紧。
叶葵突然掩面嘤嘤哭了起来,“我便知道,母亲定然还是怀疑我的。可天地良心,我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屋子里鸦雀无声,只有她的啜泣声幽幽回响着。
贺氏跟叶昭俱恶狠狠瞪向了叶葵。
明明方才还是那样嚣张的模样,如今竟然就作出了一副这样可怜虫的样子来!
叶崇武则是憋笑憋得几乎岔了气,看着流朱公主跟叶葵一唱一和,乐得不行。
“唉,阿葵快别哭,二嫂怎会那般想你?她方才不已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了!”流朱公主轻拍着叶葵的胳膊安慰她,眼睛却是看向了贺氏。
贺氏登时明白过来。
一咬牙,硬是挤出一句违心的话来:“公主说的是,我怎会那般想!”
边上的叶昭知晓她是为了想要流朱公主的那张方子才会突然要放过叶葵,登时急得浑身冒汗。真真是当局者迷,流朱公主突然间冒出什么方子来,谁知道是真是假!可贺氏若是今日为叶葵说了话,那先前的那些苦头可就都白吃了!
然而贺氏满脑子都想着叶昭的身子能好起来,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旁的,“葵丫头自来孝顺懂事,那要害我的人当然不可能是她……”
颓势已现。
叶昭心间一痛,倒吸一口冷气。
那下毒之人就算不是叶葵,却也正好可以趁机将她除去才是!怎地可以就这般为了张不知真假的药方放过了她?
“母亲——”他急急唤贺氏。
贺氏却是一把将他抱紧,低声耳语:“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声音虽轻,叶葵跟流朱公主却也听了个清楚。
只是谁也没有出声,权当不曾听到便是。
唯有叶昭喉间一热,几乎呕出血来。
青山青山!大势已去,哪里还有什么青山!
111 满盘落索
一子错,满盘皆输。
有时候,只要你找到了对方为柔软部分,你就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贺氏弱点不消说便是叶昭。
她心中,叶昭重过一切,哪怕只是张也许流朱公主用来诓她药方,她也宁愿放过这个可以重创叶葵机会。她只有叶昭,也只乎叶昭。
这一切,叶昭也明白,却仍然咬紧了牙关不愿意就此罢手。
“母亲怕是糊涂了,当日那茶是二姐泡,亦是她沏,这件事怎么可能同二姐一点干系也没有?”叶殊已经步入变声期,他声音却仍旧处童音到少年音sè之间,带着种清澈又不再纯粹音。
叶葵不做声,只遮着眼小声啜泣,嘴角却故意弯起。
笑意嘲讽,一点不落地映入叶昭眼帘。
“祖母!这事不能就这般做了!”叶昭霍地从贺氏怀中钻出来,朗声道。
叶老夫人转着念珠,闻言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昭哥儿,你母亲既都已说了不关你二姐事,你又何苦呢?这事你父亲自有定夺,你只要好好照顾好你自己身子便是了。”
叶昭一震。
她这是有心包庇!
不论叶葵是否做过,叶老夫人意思已再明显不过。她要保下叶葵!所以贺氏初指认话她都听不到,可方才说那几句她却是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她这,这事已同叶葵全无干系。
叶昭眼眶生疼,看看屋子里一众人,只觉得自己犹如汪洋上一叶孤舟,孤立无援直至死恐怕也只能如此。
“昭儿!”贺氏拉住他手,满脸恳切之sè。
叶昭颓然坐下,脸sè灰败。
“这便好了。如此一来,我这心里也就少了些疙瘩。”流朱公主笑了起来,亲自取了帕子来给叶葵擦脸“你瞧瞧这脸都哭hā了,我且带你出去洗洗吧。”
公主发话,叶崇文有心要拦,却深知自己拦不住,只得压抑着怒气一拂袖,任由她们去了。
叶崇武也不是个好相与,斜睨叶崇文一眼道:“二哥,你看这真凶是不是该想法子捉出来才是?”
“不需你费心!”叶崇文恼怒,恨恨吐出一句话。
叶崇武无所谓地笑了两声“那便好,我可忙得很,这点事想来也是用不到我。”
这话一出,叶崇文自然愈发气恨。
自此,连自己嫡亲弟弟也给记恨上了。若非他好端端娶了个公主进门,如今二房事如何会被流朱公主来指手画脚!他们事自然有他们自己解决,流朱公主硬生生搀和了一脚,现可叫他如何是好?
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事杀了自己女儿,但借着这事让叶葵吃点苦头长长记xìng总是好,可如今却反倒叫她加得意嚣张了!
叶崇文想着想着又生起贺氏气来。
好端端,竟然就反口了,真真是fù人无用!若是换了云娘,定然不是这般!
云娘……
他眼睛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捂。不不,那丫头是云娘跟他女儿,若是叫她吃了苦头,云娘地下有知恐怕也会生他气吧?叶崇文一时间心思纷杂,不知究竟该如何想才是。
他如今赋闲家,日日纠缠于后宅之事,人也似乎变得愈发无用起来了。
那边叶老夫人已是懒得理会自己二儿子一家,略微不耐烦地是说了几句让贺氏好生养着话外便走了。
叶崇文要做孝子,自然要亲自送人回去。
屋子里只骤然只剩下了贺氏母子俩。
叶昭看着她形容枯槁样子,眼眶红红,声音哽咽地道:“母亲,若是那方子是假,今日我们岂不是就做了件再愚蠢不过事?”
贺氏有些倦了,半眯着眼睛,拉着他手道:“不会,流朱公主幼年时确多病,可你如今看看她样子,那方子一定是真!”
后半句话说得极缓慢极重,像是要安慰叶昭也是要宽慰自己。
她心中到底也是没有底。
“你且瞧着,那臭丫头还有几日可以嚣张。等我身子好了,我定叫她好看!”贺氏声音喑哑怪异,口中话满是戾气。
叶昭俯身,将脑袋靠贺氏肩上“母亲,我有些怕。”
“别怕,那丫头张狂不了几日。”贺氏愈发困倦,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叶昭没有言语。
他怕根本不是这个,他只是突然有些害怕起这样贺氏来。就像是一只被人逼到了绝境困兽一般,只要有一点点变故出现,就会立刻乱了阵脚。这样贺氏,又还能陪着他多久?
也许有一日,贺氏会因为过于顾及他而死……
他听着贺氏因为熟睡而渐渐平稳心跳声,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远书〖房〗中叶殊亦满心恐惧。
手中书页上字似乎成了扭动黑sè小虫,叫他不论如何也看不进去。满目天书,无法静心。
他手上那道被秦桑剑划破口子已经结痂,只隐隐还有些作痛。这几日,他总是不停、不停地想起那日跟叶葵争吵时说过话。鬼使神差,他将那些心底憋了许久话都一股脑抛了出去。
也终于因此,彻底同叶葵决裂。
然而清醒后,他惶恐到无法入睡。
他回忆起这一路,若没有了叶葵,接下去路他一个人是否走得下去?
尤其是他看清楚了叶昭跟贺氏,又同叶葵决裂后,孤立无援地他是否真能够走下去?
手中书“啪嗒”一声被丢到了一旁,他用左手提笔写下了一个“赢”字。
他不会输!
就算没有了叶葵也一样,初日子他岂非就是自己一个人这家中爬滚打多日?不也是他自己想法子说服了叶崇文,让他派人回去接了叶葵回来?
对了!
春禧!
春禧姐还叶家,他并非一个人!只要他愿意,他同样能够再次和别人结盟。
叶葵能帮他,别人也一定可以。何况,她也不过就是个不待见他人罢了!同那些人根本没有丝毫区别!
“叶渝……叶éng……叶明珠……大堂姐……春禧姐……”他喃喃念叨着这些人名,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这一切,陪着流朱公主叶葵自然全不知晓。
她此刻只知道流朱公主已认定她欠了一个极大人情,且不得不还。
“等开了春,我们去西山踏青如何?”流朱公主兴致勃勃,似乎外头已然开了春,万物〖勃〗发。
叶葵抿着嘴笑“到来年开春,我们才算出了孝期。”你们,要到三个年头之后呢!
她未说完话流朱公主当然也已经明白了过来,皱着眉头嘟哝道:“原是这般麻烦事,早知便不该被叶三给忽悠了才是。”
叶葵起了兴致,忍不住问道:“三婶到底为何会嫁给三叔父?”
“小孩子莫要多问!”流朱公主叩指她额上轻敲了一下,脸sè微红。
叶葵舒了一口气,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想,若是这人生一直这样下去会如何?上天让她以叶葵身份重活了下来,让她延续这个孩子生命,自有其用意。
也许,她也该好好地理一理了。
如今有了流朱公主,事情解决起来可比过去方面了许多。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要流朱公主摆出公主架势来,这叶家里又有几人敢对她不敬?
“哎呀,皇姑太奶奶走时候已一大把年纪,乃是喜丧,你们何必摆出这样一副架势来。依我看,往常如何如今还如何才是正理!”流朱公主念叨着“不然这日日窝着,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岂非要将人生生给逼死?”
凤城中何人不晓,流朱公主素来喜欢热闹,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这样动不动就借口赏hā赏雪赏诗来开个宴了。
叶葵心中一动,笑道:“虽于理不合,但若是不叶家喧闹话,应当总是会好些。”
流朱公主挑眉道:“有道理,等天气稍微暖和些,我们便回公主府玩去!”
她虽比叶葵还大上几岁,但还是孩子心xìng,一日不能出门心里就憋得慌。
回去后,便立刻着手修书一封让人递进宫去。
皇帝打开信时候夜已深,他就着明亮宫灯几眼扫过,似无奈又似不屑地笑了声。一旁掌印太监极有眼sè地送上一杯参茶,柔声道:“皇上,折子批完了,不如早些休息吧。”决口不提流朱公主事。
“确是乏了。”皇帝淡淡说了声,起身离开了座椅。
那封信被丢桌上,静悄悄。
灯灭。
御书房里黑了下来。
然而过了几日,宫中却派人送了大堆东西来。
其中除了特意给叶老夫人外,竟然还有一份是特意给叶葵。
送东西来公公是不知拉着叶崇文嘀嘀咕咕说了一通什么话,事后叶崇文看向叶葵脸sè又难看了几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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