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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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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表哥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变得这么可怕的!”聿邦婷喃喃道。

不过,才第一次见面,关大夫怎会知道呢?

上了二楼,不见那家伙的身影,关茜只好自己慢慢去找,拐了一个弯发现一扇洞开的房门,探头进去一看,好大一间卧室,起码六十坪以上,面向竹林那方还有一座宽敞的露台,一张休闲桌,几把木闲椅。

他就坐在露台上。

关茜慢吞吞地走过去,在隔着桌子另一边的椅子落坐,他宛若未觉,兀自盯着竹林发呆;她也不打扰他,自顾自打开病历,仔细研究。

聿希人,二十七岁,三年前曾因肺癌而接受过手术和化疗,一年多前,肺癌复发,又动了一次手术,但尚未开始化疗,又发现癌细胞已转移到淋巴,半年后,再发现更多癌细胞转移,胃、肝、肾等部位都有。

再过两个月,医生做出最后诊断,聿希人几乎全身都有癌细胞,再多的治疗也无法抑止癌细胞的蔓延了。

不想可知,聿爷爷绝不会轻易放弃唯一的孙子,因此,在那一张最后诊断的病历上,又多了好几张类似的诊断病历,不同的医生,一个比一个知名,一个比一个大牌,但诊断结果都是一样的。

无药可救!

终于,聿希人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决定放弃治疗,平静地度过剩下的日子,不想继续被无用的治疗折磨到死。

目光从病历上徐缓地移到聿希人那边,关茜注意到他的神情显得如此落寞与无奈,以前偶尔也会见到他出现这种表情,总让她一再猜测究竟是为何,直到此刻,她才了解真正的原因。

他,只剩下不到半年时间了!

最今人泄气的是,即使她自认医术高人一等,绝望的人找上她,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能够找回希望,但他却不包括在那一半之内。

癌细胞已转移到全身,她也无能为力了。

“剩下的日子,你打算如何度过,亚历山大?”

没错,聿希人就是亚历山大,那个跟她“厮混”了三个月的“朋友”。

但现在,他是她的病人,所以她必须以对待病人的态度去面对他,可是,好奇怪,类似这种话她并不是第一次说,每一回出口,她也总是能够不带进任何情绪,因为她早就学会不对任何病患产生感情,铁石心肠地拒绝去感受所有病患与家属的喜怒哀乐了。

然而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当她看着他的脸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心口竟然浮现一丝隐隐的刺痛感。

因为他是她的朋友吗?

好半晌,他都没有任何回应,连表情也没有半丝波动,好像根本没听到她的问话似的,直到她等得不耐烦,正想再问一次时,他才突然出声。

“叫我雅里士吧,或者希人。”

“亚历士?原来你真的叫亚历山大!”

“不,是雅里士,雅里士是我的希腊名字。”

“希腊名字?为什么你会有希腊名字?”

“奶奶是希腊人,我也是在希腊出生的。”

“原来如此。”难怪他的眼睛特别深邃,睫毛长又卷,鼻子也比一般东方人高挺,不过其他部分还是纯粹的中国人。“呃,我叫关茜,大家都叫我关茜,不过,我特准你叫我茜茜。”因为他是朋友。“我是医院调派来负责照顾你的医生。”

“……你是医生?”聿希人猛然回过脸来,双眸吃惊地瞠圆了。

关茜耸了耸肩。“我说我是天才,你又不信!”

“可是……可是……上帝,真是令人吃惊!”聿希人满脸不可思议,不过还是勉强相信了,“所以你才会……”他指指她的黑框大眼镜、阿嬷的包包头和老气到连他姨婆都不屑穿的套装。

如果不是她拿下眼镜,他他认不出是她。

“没办法呀,以我本来的样子,病人没一个把我当医生看,所以啊……”关茜随手抽出几根发针,泄落一波乌溜溜的发云。“这是最省事的办法,不然还要解释一堆,病人还不一定相信呢!”

的确,到现在他还不太敢相信!

聿希人莞尔。“真辛苦。”

关茜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然后举眸望定他,那张熟悉的脸依然尔雅俊逸,依然温煦柔和,可是……可是……

他只剩下……不到半年……

一思及此,她的心口再次涌现刺痛感--比刚刚更强烈的刺痛感,胸腔也跟着紧缩起来,好像有谁桎梏住了她的胸膛,她下意识深深吸了口气,设法挣脱那股紧窒感、消灭那抹刺痛,努力找回往昔面对病患时的冷静--那种几近于冷酷的冷静,然后,再问一次相同的问题。

“你打算如何度过剩下的日子?”

聿希人笑容倏失,嘴角扭曲了一下,又回过眼去眺视竹林,低喃,“我没想过那么多,只希望我走了之后,爷爷不要太难过。”

“所以我才问你,剩下的日子,你打算如何度过?”

聿希人怔了一下,再次侧过脸来,“我不懂?”他不解地问。

“你才二十七,这时候就走……”心口又抽紧了,又紧又痛,她不得不再做几下深呼吸,才能够继续说下去。“真的太年轻了,不管怎么样,你都会有遗憾,因为你一定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无法完成,可是,如果你能够把握时间,尽全力在时限之前实现那些事,就算无法全部完成,起码也能减少一些遗憾……”

她极力保持冷静的面貌面对他,如同过去在面对那些面临死亡的病人一样。

“离世的人,最怕带着遗憾离去,但如果你爷爷知道你已经尽力满足自己,不使自己带着太多遗憾离开,至少他会觉得安慰一点……”

聿希人若有所思的微微俯下脸,似乎在思考她的话。

“还有,好好和你爷爷谈谈,谈谈你心里的话,或者谈谈你的忧虑或害怕,甚至愤怒,不要再为了不想让他难过而隐瞒他或欺骗他,因为,那反而会使他更心酸、更哀伤。”她按住他的肩头。“你要明白一件事,现在,他只希望你能用最快乐的心情度过最后的时间,所以,老实告诉他,怎样你才会快乐吧!”

语毕,她拍拍他的肩,起身。“我去请你爷爷过来。”

片刻后,她看着聿爷爷在聿希人身边坐下,聿希人回过头来定定地凝视着祖父好一会儿,蓦然双臂一探拥住了祖父;聿爷爷也回抱住了孙子,背影激烈的颤动起来,那极力压抑的哽咽充满了绝望的悲凄……

她没有再看下去,猛然转身,前方不远处是另一扇门,三不管一头撞进去,原来是浴室,她双手撑在洗脸台边缘,脑袋低垂,牙根紧咬,拚命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不到半年……只剩下不到半年……

良久、良久后,她的呼吸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方才徐缓地抬起脸来与镜子里的人四目相对。

镜子里的人,双颊被泪水渲染得一片狼藉。

好久、好久了,从七岁那年开始的吧,她再也没有掉过半滴泪水了,因为爸爸告诉她,她必须学会用冷硬的心去面对死亡。

不管是多么可怜的生命的殒落,她都不能心软。

起初,她无法理解,但愈来愈多的死亡围绕在她身边,于是,有那么一天,她终于明白了。

世上任何人都可以同情死者,唯独她不能。

自那而后,她终于慢慢学会面对死亡而无动于衷,从强行压抑到麻木不觉,她终于学会了--铁石心肠。

可是……

她抬手抹一下脸上的泪痕,低眸看着手指头上的潮湿,那么多年没掉过半滴泪水了,为什么现在……

她又哭了?

“谢谢。”

聿希人把吃完药后的水杯递给那个曾经陪他到星巴克的男人,见关茜好奇的看着那男人偕同另一个高大沉默寡言的男人离去,他笑笑。

“他叫杨頵,另一个是石翰,是我的贴身保镳。”

“贴身?”关茜歪着脑袋,认真想了一下。“我好像是今天才第一次看到他的吧?”她说的是石翰;在星巴克,她见过杨頵了。

“我不想让你觉得不自在,所以叫他们远远跟着我们,不能让你发现。”

“厉害!”关茜衷心赞叹。“我真的都没发现耶!”够格加入CIA了。

聿希人沉默了一下。“在我三岁时,奶奶去世了,为免触景伤情,爷爷决定退休回台湾养老,妈妈也带着我回台湾陪伴爷爷,那几年,每年暑期妈妈都会带我回希腊,直至十岁那年,我们刚回希腊两天,妈妈就被绑架了,虽然爸爸付了赎金,但妈妈还是被撕票了……”

关茜抽了口气,惊骇地捂住差点失声叫出来的嘴。

“两年后,杨頵和石翰就出现在我身边,我不知道爸爸是从哪里找到他们的,只知道他们会用生命来保护我,对我彻底忠心耿耿。”聿希人徐缓地道。“由于我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三天两头生病,爸爸又特别要杨頵去上护理课程,以便照顾我的身体;至于石翰,他懂得更多,有机会的话,你会见识到的。”

关茜领首,然后,脑袋又歪了。“那么,上午你和聿爷爷谈过之后,决定要做什么了吗?”

聿希人露出苦涩的笑。“我想做的事很多,不过现在能做的只有一项……”

“哪一项?”

“虽然我是在希腊出生的,但爷爷是台湾人,妈妈也是台湾人,我有四分之三的血统是属于台湾人的,也曾经在台湾住过七年,所以这里也应该算是我的家乡,可是我对这块土地却一点也不熟,因此我想用剩下的时间好好认识一下这块家乡的土地……”

“最重要的是……”深思的目光凝注在聿希人脸上,关茜慢条斯理地接着说下去。“你不想让关心你的人眼睁睁看着你的病情一日日恶化而束手无策,他们会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痛恨自己帮不了你,你不希望他们承受那种痛苦的煎熬,只好远离他们。”

“你真了解我。”聿希人叹气。

“你好温柔。”关茜低喃,心口又开始抽痛了,一阵又一阵,好痛!

“那也是为我自己,”聿希入不太同意她的说法,其实,他也是自私的。“要他们为我承受没必要的痛苦,我死了也不安心。”

没必要?

为什么他就不能多为自己想想,只剩下半年生命了,他可以更自私、更任性一点呀!

“那你爷爷呢?他能了解吗?”

“可以。”

“那就好。”

聿希人忽然握住关茜的手。“你能够陪着我吗?”

望进他温柔沉郁的眸子,其中盈满无尽的恳求,刹那间,她的心不仅剧烈的抽痛着,更添一股奇异的悸动、莫名的情怀。

那悸动并不陌生,他们认识不到一个月就开始了,但此刻特别强烈。

那情愫,她也很熟悉,几乎每次跟他见面时就会感受到,但此刻格外深沉。

她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那是由何而来、因何而来,只知道这种不明的悸动、没来由的情愫,此刻深深刺痛了她的灵魂。

然后,她听到自己的回答。

“我会陪你到最后一刻的。”

“谢谢你。”聿希人很显然的松了一口气,“老实说,自从得知……”嘴角无奈的勾了一下。“之后,我的心情就一直十分紊乱、低落,唯一想到的是不能让爷爷太伤心,其他的完全没办法思考,不,我根本不敢去思考,我……拒绝做任何思考。可是……”

幽邃的眸子深深凝住她。“不知为何,有你陪着,我似乎就比较就能够平静的面对死亡,也才能够考虑到其他问题……”

因为他需要的是有人能够帮助他找到平静,而不是陪他一起痛苦。

而她,总是能够让他忘却自身的痛苦,她以为是他有耐性倾听她的苦水,其实每一回见面,只要她一开口,他就会情不自禁地陶醉在她生气蓬勃的语声中,贪婪的分享她那精采又丰富的人生,意图“窃取”她的人生经验来丰富他自己的生命,那么,或许他就不会那么遗憾自己的生命太短暂了。

他的生命实在太顺畅了,除了亲人过世与疾病之外,毫无波折挫折可言,根本就是一场枯燥乏味的人生,用她的话来讲,就是:一整个闷啊!

相反的,无论多么辛苦、多么艰困,她总是活得那么起劲,比任何人都活力充沛的走在命运的道路上,从来不认输,再多的坎坷挫折都看不进她眼里,一心披荆斩棘编织出一片亮丽的人生。

她的生命才是“活”的,她的生命力比谁都强悍,她牢牢地掌握住了自己的命运,以最积极的态度创造自己的人生,就是这一点让他动情、使他倾心,直至深刻而不可自拔。

可是,他却只能将这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心动深深埋藏在心底,因为……

他没有将来了!

“我真的很需要你。”他只有现在,只能把握住现在,剩下的生命,他只想跟她在一起。

“我了解。”不,她一点也不了解,但她必须这么说,也只能这么说。“我会陪着你的,”努力压抑着愈来愈难以控制的情绪,她更坚定地许下诺言。“一直到最后一刻!”

再次得到承诺,聿希人唇上泛现安心的微笑。“谢谢你,真的。”

“不客气。”连续好几下深呼吸后,关茜终于恢复冷静。“什么时候出发?”

“爷爷说他要从国外进口一部方便我旅行的车子,需要一点时间,所以,两个星期后吧,大概六月初就可以上路了。”

也对,想要好好看看这片土地,最好自己开车,随时都可以停下来。

“那正好,医院里我也必须交代一下。”她开始思索有哪些事必须优先处理。

“……你真的是医生?”

关茜马上丢过去两颗又白又圆的龙眼,两手也跟着掐过去。

“你.还.在.怀.疑?”

聿希人立刻举双手投降。“不不不,我不敢,不敢!”

关茜噗哧笑了,“最好不敢!”收回掐人的手。“要怀疑,也请怀疑在心里,谢谢。”

聿希人也跟着笑了。“你要到医院去吗?”

“废话,不然我怎么交代!”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我会很忙,没空招呼你喔,只要你不怕无聊的话,随便你。”

“不会,不会,我……”

艳红的夕阳下,初夏的微风徐徐吹拂,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直到佣人来通知他们用晚餐。

只剩下……不到半年时间……

第五章

砰!

包铁的拳头看准目标直接轰下去,差点把院长那张大型原木办公桌改造成两张小书桌,“老处女”关茜又在飙火了。

“你敢给我暂停看看!”

庞东启满不在乎地撇开脸。“你不在就没有人帮那些贫户看诊啊!”

“我不在也是因为你调我去聿家去的呀!”关茜暴吼。“那你就应该找人替我的班啊!”

“有啊,星期一到星期五,都有;星期六,没有!”

“为什么?”

“星期六的贫户看诊的医生是义务性的,医院没有找人替你代班的预算。”

没.有.预.算?

超高等级的收费标准,医院都快赚翻了,竟敢给她这样说!

关茜气得差点爬到办公桌上,把另一拳K到办公桌后那只猪头脑袋上,不过,为免星期六的贫诊被报复性地撤销,她硬吞下那口气,拳头飞弹的攻击目标转了一圈后又回到办公桌上。

“你这只猪头……”

“不然你出代班费,我可以帮你找人代班。”

“好,我……”

“我来出吧!”

虽是在门外等候,门也是关上的,但关茜的吼声实在太惊人了,几乎可以从地球直接传到月球上去,聿希人想不听到都不行。

“咦咦!聿少爷,您怎会来这里?”庞东启立刻捧着狗腿的笑脸迎上前去。

“你好,庞院长,我陪茜茜来的。”聿希人温和一笑。“星期六的贫诊只有茜茜一个人吗?”

茜茜?

庞东启狐疑地瞥一下关茜。“呃,是只有她一个。”

“那么,麻烦你找人来代她的班,另外再多找两位,一切费用由聿家负责,我会通知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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