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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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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又开始摇头。

玛丽挑眉,眯眼。“喂,喂,请问先生你头晕是不是?又在晃什么脑了?”

“她不相信。”亚历山大简洁的回道。

玛丽翻了一下眼。“不奇怪,像你这种人啊,叫你变个样子来,你最多也只是说话大声一点,表情冷淡一点……”

亚历山大缩了一下。“那……那还不够吗?”

哪里够了?

“要让人家讨厌,不给她凶一点、狠一点、绝一点、无情一点,谁会讨厌你了?”玛丽咬牙切齿地瞪他,马上示范给他看。

“凶……狠……绝……无情?”亚历山大似乎有点惊吓到。

“没错,缺一不可!”再示范:语气好像要把他当成肯德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基的家庭号炸鸡块啃光光似的。“来,先给我记住三项原则:刁钻任性、野蛮霸道、无理取闹、”念得太顺口了,舌头滴溜溜地停不下来,免费再多加几项附赠品。“狂妄嚣张、凶悍粗鲁、穷凶恶极,不过……”

“你说只有三项的。”亚历山大喃喃道。

双拳握紧,忍住一石头K出去让对方爆脑袋、喷脑浆的冲动,玛丽两眼瞪得更用力。

示范,示范,这是示范……

“不过就算你记住‘以上’所有原则了,我想你也不一定懂得该如何做,喏,现在我就传授你本山人修炼千百年的真功夫:如何淋漓尽致的发挥出‘令人嫌恶、讨厌、憎恨’的精髓……”

总之,变只大尾流氓给那位未婚妻小姐欣赏一下,就不信她还会喜欢他!

于是,一半基于承诺,一半基于对这件事的兴致,玛丽十分热心的贡献出脑细胞里的邪恶因子,该说什么没良心的话、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恶魔行为,她都不厌其烦的一再教导他,讲解得比教育部国语辞典更详尽,还示范动作给他看,就差没自愿做替身去帮他演一场戏。

讲得太忘形,不觉时光飞逝,结果时间拖到太晚,等她发现已近午夜时,惊恐的尖叫一声跳起来拔腿就跑。

“完蛋,我明天还要上班耶!”一溜烟,不见人影了。

望着才眨个眼就失去主人的空位,亚历山大目瞪口呆,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差两分十二点,再抬起头来,仍是一脸错愕。

灰姑娘?

“啊~~完了!完了!真的要迟到了!”

一大清早,公鸡没有叫,某只母鸡就呱呱叫着跳下床,连滚带爬地一头钻入浴室里,三十秒后梳洗完毕,再鸡飞狗跳的窜出来,跳着脚穿裤又套衣,穿鞋又拎提包,三十秒后咻一下飙出大门。

呜呜呜,生平第一次迟到,竟然是因为晚睡晚起,好后悔,早知道昨晚就别和那家伙聊那么久了!

三十分钟后,贵恩综合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内,刚下车的关茜飞快的瞄一下手表--只剩下三分钟,旋即以最快的动作拎起背包,锁上车门,跑向电梯,正待按下开门按钮,忽又定住。

瞪着电梯门上的两个大字:思光,一如以往,熟悉的怒气再度涌上心头,火花?哩啪啦狂飙。

“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把医院夺回来!”她咬紧牙根,第N次对自己发誓。

这家医院应该是她的,是她父母要留给她的两家医院之一,可是关家那些贪婪的亲戚,竟然趁她在美国修博士学位时,不但“一时忘了”通知她父母因飞机失事而去世的消息,又乘机大钻特钻法律漏洞,将原本应该由她继承的医院抢去,大局底定之后才“想起来”要通知她回家奔丧。

等她匆匆忙忙赶回台湾,一切已成定局,医院早已变成表姑、表舅的,连名字都改了。

恩光慈善综合医院变成了贵恩综合医院。

其实那原也没什么,她是医生,治疗病人她在行,看是内科、外科都没问题,可就是对经营医院方面一窍不通,真要放手让她去搞,搞不好三天就倒,所以说,换个了解经营的人去负责更好。

只要他们能够老老实实的遵循她父母原先的经营理念,一家贵族医院负责赚取富人的钱,来贴补另一家慈善医院的亏损,她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可恨的是,他们一接手医院之后,就硬把原先的慈善医院转型为纯以赚钱为目的,超高品质、超高收费的贵族医院,不再让那些穷困的低收入户享受免挂号费、免药费的医疗,一整个违背了她父母的理念,这点她就无法接受了。

然而,经营权掌握在他们手上,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在这里跟他们ㄍㄧㄥ下去。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一定要抢回来!

喃喃自语着,她跨步进入电梯,十五分钟后,她已在个人私有的办公室内扮妥上班装束,然后拿起小镜子左看看、右瞧瞧。

很好,老土到会让人脑袋抽筋的黑色粗框眼镜,大得足够掩去半张脸,脑后是老气到不行的阿嬷髻,再多几根白头发就可以升级为阿祖髻了,还有又挫又呆板的套装,送去资源回收都没人要,整体来看,最保守估计也有三十岁以上,说她快四十岁了也不勉强,怎么看都是个即将迈入骨董级的老处女,再继续“保鲜存放”下去就要变成考古级的了。

正是她要的“最佳形象”。

她满意的套上医师白袍,就在踏出办公室那一刹那,心情也已整理完毕,恢复平常心情,脚步稳定地走向护理站。

既是专业医师,就不能让心情影响到工作,她可不想为了医疗纠纷跑法院。

“Miss陈,我的病患有变更吗?”

又来了!

眼看护理站里的护士只是随便瞥她一下,就差没有从鼻子里哼一管鼻涕给她,然后用一种十分轻蔑的态度扔出几份病历表,好像丢两枚铜板到乞丐的铜罐里头似的,她真想把病历表砸到那女人脸上去。

够了没有,再怎么样,医生也比护士“大”吧?

真是,她被整家医院的所有员工排斥,这点她早就知道了,不必再提醒她了好不好?

关茜暗暗嘟嚷着自柜台上拿来那几份病历表,一份份看下去,一口口气不断的叹,全部看完,这一辈子的气也差不多被她叹掉一半以上了,这才转身走向第一份病历--608号病房。

“可恶,老是要我中途插手麻烦的病例!”

她咕哝着,满脑子怨念,一整个不甘心,尽管如此,她的脚步依然轻快得像在跳迪斯可。

幸亏她还有被利用的地方,不然早就被列入拒绝往来的名单上了。

不过一旦进入病房内,她立刻收起轻松的神态,换上最严肃、最沉稳的专业医师形象,一边详阅手中的病历,一边站定在病床边。

“周老先生您好,我叫关茜,是您的主治大夫……”

“你?”床上的病人--周老先生先是一愣,继而失声大叫。“请等一下,我说过我只要男医生,你这个老处女来干什么?”

耶,看不起女人?

好,很好,很好!

关茜咬紧牙根,更用力绷紧脸皮,刹那间,表情又严酷了一百万倍,就差没冒出两支恶魔角来戳翻病床上的老家伙。

“老先生,据我所知,你还想抱曾孙,对吧?”

老而不死是谓贼,这个看不起女人的老家伙还想再贼下去就对了。

“那还用问,虽然我老人家已经六十八岁了,可是在还没抱到曾孙之前,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说着,老先生赶苍蝇似的挥两下。“去,去,去换个真正有本事的男医生来,你这老处女别在这里闹笑话了!”

真正有本事的男医生?

哼哼哼,要有那种“东西”,就轮不到她来表现了好不好!

“老先生以为他们为什么把你这个病人转给我?”

“你走错病房了!”

最好是。

“我有老先生的病历。”

“你偷来的!”

老顽固!

“真不要我为老先生看诊?”

“除非我死了!”

“好吧!既然老先生不想抱曾孙了,”总算他有自知之明,愈活愈贼,再活下去就变乌贼了。“就换那些‘真正有本事的男医生’来吧!”她还乐得少一件令人头痛的病例呢!

于是,她满不在乎的离开了。

可是不到三分钟,她又不情不愿地被主任大夫押进来了,堂堂主任大夫一副狗腿样的说尽好话,发誓兼赌咒,就差没去斩几只老母鸡的头,信誓旦旦保证说她确实是个学有专精的留美博士,执有美国医师执照的正牌大夫,拥有十分丰富的问诊经验,总之,超一流的啦!

虽然她是女的。

“我保证!”

“是吗?”

老先生这才眯起眼来再仔细打量关茜,怀疑地东看西看、上看下看。

说眼前这个“古意盎然”的老处女是留到那种思想开放,性更开放的美国留学过的博士,谁会给她信!

不过……

“好吧!就让她试试看。”只是试试看。“不行再换个男医生来吧!”

关茜没好气地直翻白眼。

男人,就是喜欢把女人踩在脚底下!

第二章

喀!喀!喀!喀!

红色高跟鞋又出现在“忘情水”酒廊里,这回,鞋音才响两下,四面八方就涌来七嘴八舌的热烈欢迎。

“玛丽,好久不见了,来来来,到我们这桌来聊聊吧!”

“来我们这桌啦,玛丽!”

“这边,玛丽,这边!”

在热情的召唤声中,玛丽一手血腥玛丽、一手腰果,笑咪咪的环顾一圈,蓦而双眼一亮,迳自扭着性感的小屁屁,举步走向角落那一桌,沿路走沿路笑着和两旁的人打招呼,娇艳的抚媚净在顾盼之间。

然后,她放下酒杯和腰果,再扬手挥回其他人的邀请。“下回!下回!”她落坐,笑吟吟的向对面的人打招呼。“嗨,你又来啦!”

“原来你真的叫玛丽。”

玛丽端起她那杯血腥玛丽,“因为我都喝这个,就像你……”她用下巴指指桌上另一杯亚历山大。“都喝那个。”

“原来如此。”亚历山大逸出一抹柔和的浅笑。

玛丽倾身向前,“怎样?成功了吗?”兴致勃勃地问,以为他是来向她“报告”好消息的。

因为今夜的他看上去不再像两、三天前那样憔悴落魄、阴阳怪气的了,虽然眉宇间仍挂着轻愁,脸色也还不是很好,但显得有精神振作多了,俊逸温煦、尔雅不凡,难怪他的未婚妻不肯解除婚约。

换了是她捞到这种优质贵公子,她也会死巴着不放手。

亚历山大笑容微敛,迟疑一下。“我想……还需要一点时间吧!”

玛丽征了征,再耸耸肩,靠回椅背。

“也对,才几天而已,像你这种人啊,想要你在一天之内就翻天覆地的变个人出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她悠然地捻起一颗腰果丢高高,再用嘴去接,“一步步来吧!总之,只要你能够按照我的话去做,”傲然比出一根大拇指。“信用保证,早晚会吓跑你的未婚妻的,不然你来拆我的招牌!”

什么招牌?

“我相信你。”亚历山大莞尔。

“还有,还有,”又捻起另一颗腰果,“记住,千万别人家随便贡献出两滴盐水来,你的决心就变节了喔!”玛丽好心警告得意高徒。

“我记住了。那么……”他举杯浅啜。“今天该换我听你说了。”

今晚,他就是特地来听她吐槽的。

闻言,玛丽如梦初醒的猛拍了下桌子,“啊对厚~~换我了!”表情一转,

“你听我说啊……”马上进入状况,连酝酿心情的时间都不必,开关一按,直接切

换过去。“我真的很生气很生气,为什么呢?告诉你,我啊……”

难怪人家说女人长舌,一开讲,汤锅就破底了,哗啦啦啦流个不停。

说爸、妈要留给她的事业被表舅、表姑“偷”走了,说她要在公司里工作就得看表舅、表姑的脸色,说公司里所有员工彻底排斥她,集体无视她。

总之,表舅、表姑就是要让她日子不好过就是了。

“其实我也知道啦,大多数人都是想讨好表舅和表姑,但也有少数人是不得已的,景气不好嘛!丢了这份工作,想找到其他工作并不是那么容易,凭良心说,这也不能怪他们……”

她哀声又叹气,真的是在抱怨、在吐槽,也不管人家跟她熟不熟。

而他,相对于那一夜她对他的热心,这时候也付出所有的诚意,认真扮演一个最忠实的听众,专注的聆听她诉苦,不顾无聊,也没有不耐烦,虽然他很少出声,偶尔才会问一句。

“你不甘心?”亚历山大仔细端详她的表情,猜测。

玛丽马上横给他一眼。“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不甘心好不好,是另一种不甘心可不可以!”

不甘心还有很多种吗?

亚历山大有点困惑,但他并没有追问,倘若她想讲,他不问她也会全盘托出,她若是不想讲,彼此交情尚浅,他也不好追究太深。

“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抢回来的!”玛丽咬牙切齿地发下第N百次誓言。

不管是十年、二十年,就算是五十年、一百年,她也一定要抢回来!

“关大夫,请别忘了,十点整要开会。”

“……今天几号?”

“十五号。”

“又来了!”

关茜呻吟着瞥一下手表,不情不愿地向后转,一边嘀咕一边朝电梯走去。

十分钟后,她进入院长室隔壁的会议室,拉出一张椅子坐下,默默环顾其他座位上的医师,全都是医院里各科最顶尖的医师,跟拜土地公一样,每逢初一十五就得参加一次这种超级没营养的谄媚会议,不是为了谄媚院长,而是……

“袁医师,梁董的老太爷中风,你去。”

“多久?”

“直到他能用拐杖自己行动。”

“明白了。”

“赵医师,钱总的媳妇即将生产,你去。”

“直至她生产?”

“没错。”

“好。”

“邱医师,聿老的孙子,你去。”

“什么时候?”

“下午就过去。”

“知道了。”

“今天只有这三件case,好,散会。”

这就是他们医院特有的“应召服务”,专门应召为政商界大佬出诊,若是有必要,还得住在人家那里成为某人的私人看护。

浪费一位专科医生的人力时间,只为了奉承讨好,真想一脚踹飞他们!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为了保住一个星期一天的贫户免费诊疗,只能咬紧牙根忍忍忍,一忍再忍,忍不下去了还是要继续忍,就算忍过了头也要再忍,虽然她最想做的是叫他们去关窗烧煤炭。

不过幸好,她少有机会被派去“应召”,因为她不会去奉承人家,也不会去讨好人家,相反的,还得担心她会得罪人家。

所以,她又逃过一劫了。

“咦?你又来了?”

“上回你好像还没说完。”

“对,对,是还没讲完,我再跟你说啊……”

见面不到三秒钟,炒菜锅也破底了,整箩整筐的抱怨有如滔滔长江水般泉涌而出,惊涛骇浪,澎湃汹涌,要是泳技不够好,不用三分钟就会灭顶了。

“……总之,他们太可恶了,为了钱,什么都肯干!”

亚历山大默默看着她忿忿地喝光一杯酒,再招手要另一杯。

“你认为,钱一点也不重要吗?”

“少扯了,没钱会饿死耶!哪里会不重要?可是没重要到可以出卖自尊吧?”

玛丽恼火地咬一口薯片,屑屑喷得满桌都是,亚历山大不落痕迹地掩住自己的酒杯口。

他喝酒向来不配薯片的。

“确实,不过曾吃过苦的人通常会视金钱重于一切。”

咬薯片的动作顿了一顿,“或许吧!”再继续。“听说,他们来向我爸、妈求助之前,也曾吃过不少苦头,还差点去要饭呢!但就因为如此,他们不是更应该同情其他穷人的苦吗?”将心比心,他们不懂吗?

“我想,你也不能太责怪他们,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也不是所有人……”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自私?”

喂,客气一点好不好,她哪里自私了?

玛丽张嘴就想反驳,然而一对上他那双幽静深邃,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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