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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节操勿捡-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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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鼓动君候谋反的,是我浮伯丘,带兵闯进咸阳宫的,也是我浮伯丘,君候只需要将我交予秦王,将谋反之罪推到我身上来,恳请秦王原谅,君候是秦王的弟弟,秦王或许会将你囚禁,但绝不会杀君候。”
随着浮伯丘的话,成蟜也逐渐明白他的意思了,但这次,他还是摇头道:
“这样一来,先生也就性命难保了……成蟜也不愿为保全自己性命,而置先生于不顾。”
“君候……”
浮伯丘正准备劝道,成蟜却已经猛然起身,高声说道:
“传我军令,就地扎营,我们便在此与嬴政一战吧,纵然是战败了……唉,无论是是胜是败,只求先生不要弃我而去。”
说到最后的之时,成蟜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知道,此战不易胜,而他的全部所求,也只是浮伯丘了。
万幸的是,浮伯丘并没有让成蟜失望,握着成蟜的双手,浮伯丘肃然道:
“君候如此待我,即使只剩下死路一条,浮伯丘也不会离开君候身边。”
成蟜叹息:“今日有先生这么一句话,也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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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平日里一向清冷的思德宫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
“太后!太后!秦王他……”
寝宫中的华阳太后正准备歇息,一位侍女却闯了进来,慌慌张张的喊道。
“是秦王来了吧,呵,早就该来了的。”
华阳太后起身,打断了气喘吁吁的侍女。其实,就在她决定要帮助成蟜的时候,她便早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而这天,其实也是她一直在等待的。
出了内室,秦王一行人果然已经在厅堂之中等候多时,与秦王一同前来的,除了宗室中的昌平,昌文君,相国吕不韦之外,果然还有那个人。
盯着李斯看了许久,华阳太后才将自己目光从李斯身上移开,李斯不由疑惑:华阳太后以前便认得自己?
很快,华阳太后的举动便证明了李斯的这一猜测。众人坐定之后,任凭嬴政如何解释,证明,华阳太后却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始终一言不发。
华阳太后不说话,其他人也没有再说什么,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僵硬,李斯皱了皱眉,上前一步,躬身道:
“太后明鉴,王上方才已然说明,赵太后是跟随先王后才怀疑身孕,王上也是足月出生,不知太后还有何疑虑?”
听见李斯的声音,一直低垂眼帘的华阳太后这才懒洋洋的抬起眼来,缓缓却清晰的说道:
“哀家确实不该有什么疑虑,只是这种秘辛只是原本就很难说清,相国你说可是?”
“太后……老臣……”
华阳太后的话刚落音,吕不韦赶忙跪倒在地,想为自己解释一番,但还没等他开口,华阳太后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好了,哀家想与这位先生单独说上一句话。”一边这样说着,华阳太后一面起身,秦王还没出言反对,她却已经抢先一步对李斯道:“先生,请吧。”
李斯心中疑惑,但他知道,这正是一定说服华阳太后的大好时机,他朝匆忙嬴政拱了拱手,便随华阳太后一起进了内室,似乎没有注意到,嬴政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安。
二人来到内室刚刚坐下,华阳太后便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起李斯,看的李斯心里直发毛,可碍于华阳太后的身份,又一时不好发作,只得起身硬着头皮问道:
“不知太后单独召见,所为何事?”
华阳太后轻笑一声,走到李斯身边,她的手按住李斯的肩膀,倾世面容凑到李斯耳边,樱口微启,道:
“当年那个胆敢拒绝哀家的李斯,现在却是被嬴政玩弄于股掌间,秦王的手段,果然是比哀家高明百倍。”
83
李斯跟华阳太后只是单独待了一会;嬴政却觉得像是已经过去了几百年般漫长,盯着内室的那扇门;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即使那时;那被赵国派出的杀手穷追不舍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的害怕……
如果李斯知道了真/相;他到底会怎么做,愤然离开秦国,永远不见自己;
越是这样在心里想着;嬴政越是不安,未知的恐惧充斥在他的脑海中,就在他简直快要崩溃的时候;那扇一直折磨着嬴政的门终于打开了,华阳太后与李斯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两人的神色都没有异常,平静就和往常一样。
华阳太后走到门厅中央,而李斯则退至嬴政身边。太后环顾在场的宗卿,又朝嬴政看了眼,缓缓开口道:
“王上,成蟜之事还请你自行定夺。”
“王上”这个称呼由华阳太后说出口,也在无形中说明,以华阳太后为代表的宗室,已经承认了嬴政的合法地位,也避免了嬴政与宗室之间的直接冲突,思德宫中的众人纷纷松了口气,连忙跪下高呼“太后明鉴”,唯独华阳太后依旧板着张脸,扔下一句“哀家累了,歇息去了”,便回到内室去了。
华阳太后一走,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李斯身上,如果不是因为秦王还没有离去,他们简直是想冲到李斯面前问问,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让华阳太后承认了嬴政的合法地位。
可无奈,还没等他们出手,嬴政却已经将李斯单独带出了思德宫,一齐往议政殿走去。这一路上,李斯没有说话,嬴政也只是偷偷瞧着李斯的脸色,平静的表情让嬴政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犹豫了许久,嬴政这才试探性的问道:
“先生,太后有对先生说些什么吗?”
李斯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后他一边继续向前走去,一边平静的回答道:
“太后只是问了臣下一些关于王上的问题。”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嬴政小心观察着李斯的表情,不愿放过他脸上哪怕一丁点的表情变化,但事实上,李斯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他依旧是那么的平静,平静的就好像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接着,二人又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直到进了议政殿中的内室,李斯才道:
“王上准备如何对付成蟜?”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此刻嬴政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将李斯拉到内室中的软榻,嬴政也懒洋洋的斜躺在软榻上,慢悠悠的道:
“无需对付,我已经命蒙武将那十万大军连夜带走,现在成蟜就在屯留,身边就只剩下不到三千兵马。”
李斯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了过来,:
“其实王上早就在暗中防范成蟜了,果然是高明。”语气很是意味深长。
听李斯这样说,嬴政也不谦虚,反而凑到了李斯面前,笑嘻嘻的道:
“先生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好听,再多说几句听听?”
不想,李斯却突然起身,肃然道:
“臣下请王上派臣剿灭成蟜。”
嬴政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过了许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成蟜败局已定,又何须劳烦先生……”
“王上,成蟜手下客卿浮伯丘是臣的师弟,他诡计多端,有他在的话,成蟜或许会逃至赵国。”
说到这里,李斯停顿了片刻,放低了声音,叹息道:
“阿政,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我吗?”说这话的时候,李斯不是以臣子身份,而是只是在以李斯的身份。
果然,就是因为这一句,嬴政的心就软了下来。
“好,那就由先生与蒙武一同,领十万大军,务必要将成蟜伏法。”
=
成蟜被困在屯留的第三天,蒙武所率的十万大军去而复返,这十万大军,便是为了剿灭成蟜叛军而来的。
作为监军,李斯自然也在军中。
十万大军开赴屯留城外,但奇怪是,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大军便攻进了城中,直奔城中大营。
被十万大军团团围住,整个军营却显得异常的安静。
“先生,现在直接冲进去吗?”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蒙武一时也拿不定注意了,他只得朝一旁的李斯问道。
李斯沉吟片刻,道:
“你们留在这,我先进去探探。”
李斯的话刚说完,就遭到了蒙恬的强烈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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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不可,太危险了!先让大军发起进攻吧!”
李斯摇了摇头,他并非不知自己这样很会有危险,可如果让大军先入的话,他或许永远别想从浮伯丘口中得到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见李斯如此坚决,蒙恬只好退步道:
“我与先生一起。”
李斯知道蒙恬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也就同意了。
二人一同走到营中,里面比外面还要安静,半天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而就在成蟜的主帐外面,李斯见到了一个人——浮伯丘。
李斯快步走到浮伯丘面前,问道:
“成蟜在哪?”
浮伯丘答:“君候就在营帐之中。”
知道成蟜没有逃跑,李斯也放下心来,不过想想也是,这十万大军将屯留团团围住,如同铜墙铁壁般,成蟜想要逃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斯又道:“我有话想要问你。”
像是猜到李斯想问的是什么,浮伯丘看了一眼跟在李斯身后的蒙恬,撩起营帐帐门道:
“进来再说。”
李斯点了点头,正准备进去,蒙恬却一把将他拉住,李斯回头看了蒙恬一眼,安抚道:
“无事,蒙恬你在外面稍等片刻。”
进了营帐之后,李斯却没有见到成蟜,他的心里咯噔一声,装作漫不经心的四处走动起来,想借此确定成蟜到底是否真的在乎这里面。就在这时,他听到浮伯丘这样说道:
“师兄,我知道你想问我的是什么,实话告诉你吧,之所以我会到秦国来,其实就是受人所托。”
李斯的脚步突然停住,目光也转到了浮伯丘的声音,他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谁?”
“韩非。”
再次听见韩非的名字,李斯的心突然一悸,仿佛有什么脑海深处的东西在呼之欲出,可仔细去想的时候却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李斯扶住脑袋,声音中带了几分痛苦:
“我,我不记得了……只是隐约有点印象……”
知道李斯是忘记了先前的事情,浮伯丘竟然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也正是因此,他才选择现在才将那些东西拿出。
“他让我带给你几样东西。”
说着,浮伯丘从军帐中的案上拿来了一个彩囊和一卷竹简。
李斯接过,先将彩囊拿到眼前细看,却发现这彩囊似乎隐约有股香气。
“兰草的香味。”
回想片刻,李斯终于想起那到底是什么香味,此时,脑海中模模糊糊的记忆也似乎清晰了不少,李斯又打开竹简,竹简上是一首用小篆所写的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正是诗经中那首《蒹葭》。
李斯认得出来,那是他的字体,也只有他能写的出这样字,而在最后所写的却是:
“赠予伊人韩非”
望着竹简上的字,一段记忆突然出现在了李斯的脑海中。
“师弟,还记得那首蒹葭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新郑王宫中,韩非不知为何提起了那首蒹葭,还饶有兴致的吟诵了起来,李斯有些不悦的皱眉;
“你是想说,我是伊人?”
韩非讨好道;“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师弟把这首《蒹葭》写下来,送给我吧。”
最后,他被韩非说的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提笔写下这首蒹葭,不过写完之后,他故意在后面写上“赠予伊人韩非”,让韩非的脸色难看了足足有一整天。
回忆结束,李斯缓缓睁开了眼睛,对浮伯丘平静的说道:
“浮伯丘,你走吧。”浮伯丘知道,虽然李斯的语气和平常无异,但他愿意放自己走,就说明他已经通通想起了。
浮伯丘叹息道:“我知道,可我却不能走。”
“为什么?”
“君候已经死了,我答应过他,不会弃他而去。”
李斯没有说话,这是浮伯丘自己的选择,他自然不会干涉。就在这时,浮伯丘又道:
“李斯,我知道你的不同,其实我跟你一样,我知道未来所发生事情,甚至比你知道的还要多,但你要记着一件事情,天命不可违背,所以不要做那些无谓的事情去违抗天命,到头来只会是一场空。”
说完,浮伯丘便转身走进了营帐里间,李斯没有阻拦,他还在为浮伯丘而感到诧异,原来,他竟然跟自己一样?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鼓动成蟜谋反?
就在李斯思索的这会功夫,只见漫天的火光,滚滚的浓烟从营帐中汹涌而出,察觉到军营中似乎有情况,等候在外面的蒙恬赶忙冲了进来将李斯救出,蒙武也随即带兵赶到。
火势很快被扑灭,但营帐中的成蟜与浮伯丘,却早就已经自尽身亡。
看着那两具尸体,一个是曾经翩翩少年,一个是和自己一样,试图改变天命的人,浮伯丘在临终前所说的话再次浮现在李斯脑海中:
“不要做那些无谓的事情去违抗天命,到头来只会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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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多年后
“上面又催着要交论文!”
某大学的历史教研室,一位年轻的老师摔着资料,愤然说着。
“秦汉历史就那么多年,研究来研究去不就那样吗?”
这位专门研究秦汉历史的老师叫伯秋,有着一个极具古典气息的名字,取自同样也是研究秦汉历史的父亲,不幸的是,伯秋对于秦汉历史的感情,却只能用深恶痛绝这四个字来概括。
伯秋正因为该死的论文,该死的秦汉历史,该死的秦始皇而愤怒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传来:
“伯老师,这是我们班的作业。”
“放那边吧。”
伯秋随口说道,打开电脑准备从网上随便荡一篇论文,突然,一段文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八年,王弟长安君成蟜将军击赵,反,死屯留,军吏皆斩死,迁其民于临洮。”
伯秋心念一动,心想,这次就写一篇关于成蟜谋反分析的论文吧。
“老师,我……”
之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伯秋这才意识到,学生还没走呢!他怎么能当着学生的面做出荡论文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吗?”
他赶忙将浏览的页面关上,一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抬起头来,却恰好对上了那学生的脸庞。
青涩的年轻脸庞,俊秀的五官,伯秋突然愣住了,看着眼前的人,他呆呆的问道: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那学生也是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老师,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灿烂的笑容中,不知为何却带着些许的狡黠。
84
一场叛国阴谋最终以成蟜的作为终结;等到十万大军入城,成蟜手下残将纷纷投降;唯有樊无期见大势不妙;早早乔装打扮;独自潜逃。
唯一让蒙武觉得头痛的就是;他不知道应该对秦王解释;那烧的如同黑炭似的尸体便是昔日的长安君成蟜。
也幸好,因为有李斯书信的解释,嬴政并没有怪罪于蒙武;反而大大嘉奖了他——原本属于成蟜的军权;尽数归于蒙武。
而成蟜死后,不仅仅意味着一场叛乱的结束,更是一场权力分配的开始;而其中得益最多的,莫过于嬴政自己。
自嬴政即位,名义上他是秦王,可秦国大权实则被吕不韦与宗室掌控,成蟜叛乱,多少还是有宗室在背后支持,现在叛乱失败,宗室也不得不交出手中的权力,以求自保。
就连原本大权在握的吕不韦,也深深感觉到了来自这位秦王的威压,虽然这次成蟜叛乱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但由头却因他而起,如果不是因为他与赵姬不清不楚的关系,也不至于有那样的流言,遇到这种情况,吕不韦很难保证嬴政不会迁怒于自己。
于是,华阳太后退居幕后,就连吕不韦也消停了许多了,不过为了安抚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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