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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人途-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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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里,该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是该送祭品上山的时候了。

    那天一大早,柳树丫和赵大亮老婆都被换上了一身新衣裳,仿佛出嫁和迎亲似的。

    这回柳树丫身上穿的新衣裳,不再是赵二牛那穿在身上紧巴巴的短小衣衫,而是这两天村里叫裁缝特别赶制的,量身定做,穿起来十分合体。小伙儿虽傻,但是“人要衣裳,马要鞍”,这新衣裳穿在身上,着实叫他显得格外的精神。

    柳树丫子虽傻,但是也晓得好歹,好吃好喝好衣裳,自然高兴的很,只是全然不知道自己将面对怎样的命运。

    临要走了,赵大亮老婆抱着委顿失智的赵大亮哭哭啼啼伤心了半天,直到刘猎户催她起身上路,她才依依不舍的放开赵大亮的手。

    赵大亮老婆走进院子里,眼光不停游移,似乎在院内的人群中找人,最后目光定格到了田**身上。

    田**知道她要去做祭品,也正替她难过,但却见她盯着自己不放,不知何意。

    毕竟田**暗地里和赵大亮做的勾当并不光彩,她自觉对不住赵大亮老婆,所以羞愧的将头低了下去。

    却不成想,那赵大亮老婆偏生还就走到田**跟前,且拉住她的手,流着眼泪说道,“妹子,我知道你对大亮好。二牛没了,我也走了,大亮神智到现在都还没清醒。你是一个人,他也是一个人,往后,就只能麻烦你替姐姐照顾着他了。”

    说完,赵大亮老婆用哀怨的眼神望着田**。

    田**听了这话,浑身一震。看赵大亮老婆这举动,那是肯定早知道了她和赵大亮的事情,只是睁只眼闭只眼,没捅破窗户纸罢了。而今到了这生死关头,这女人反倒主动将赵大亮托付给田**,说明这女子外柔内刚,也不是个平凡的人。此外,更有可能正是因为她知道赵大亮和田**有这么一码事儿,所以知道儿子死了以后,她万念俱灰,也不愿再活在世上,自愿献身做了祭品,就当是成全了赵大亮和田**了。

    想到这里,田**对自己做下的事情十分悔恨,怪自己不该耐不住寂寞,害了这眼前的女人。她突然间鼓起勇气,抬起头来,轻声的对赵大亮老婆说道,“姐姐,不然,我,替你去。。。。。。”

    没等她说完,赵大亮媳妇一摆手,拦住她的话头,“该我去,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儿子是我的,大亮是你的,帮我照顾好他就成。”她这意思,你抢了我男人,可不能再把我儿子也给抢走,哪怕他死了,也不行。

    田**无言以对,只能低头不语,然后又点了点头,示意答允了她的请求,同时低声说道,“姐姐一定好好的回来,赵村长只能是姐姐的。我只替您照顾他几天。您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把他还给您。”

    赵大亮媳妇凄惨的摇了摇头,“那我谢谢妹子了,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话说完了,她仿佛交代完了身后之事,义无反顾的走出了院子,看见院门口有头驴,拉着辆大车,车上一个大竹笼子。

    赵大亮媳妇笑道,“我一辈子没干啥缺德事儿,居然临走的时候还要进回猪笼。”

    旁边老道士赶紧接嘴,“不不不,不能这么说,村长夫人是大义献身,这可不是猪笼,乃是献祭的祭笼。进猪笼是耻辱,进祭笼是荣耀,没看见这笼子上挂着大红花么?”

    赵大亮媳妇点点头,“都是进得去,出不来的东西。”说完,脸上露出一阵“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神色,头也不回的爬进了竹笼之中。

    后头紧跟着刘猎户将柳树丫也牵了出来,要往那竹笼里领。

    柳树丫起先还挺高兴,但是一看见竹笼,似乎看见什么令他感到恐惧的东西,等到到了竹笼门口的时候,那柳树丫怎么也不干了,不肯进笼子。

    他看着竹笼,又哭又叫,两只手撑着竹笼的门,就是不进去。

    刘猎户使劲要推他进去,但是这小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气,就是不肯进,半分也推不动。

    要说刘猎户虽然不能徒手猎虎狼,但在村子里,那把子力气,也是非同小可的。但是此刻却根本半分也推不动柳树丫子,这叫他十分吃惊。但是此时此刻,刘猎户也顾不得多想,赶紧招呼旁人前来帮忙,几个人动手,还是推他不动。只听他口里嚷着“怕、怕。。。。。。”;就是不肯就范。车上的竹笼子做得沉重,被这么一推,都差点要从车上掉下来了,尽管这样,还是没把柳树丫弄进笼子里。

    刘猎户被弄得恼了,叫几个人抓手的抓手,搂脚的搂脚,要把柳树丫抬进去。但是柳树丫双手抓住竹笼上的竹筒不放,根本弄不进去。

    老道士在一旁看了,也着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边上转了半天,忽然举起手里原本在舞弄的木剑,对着柳树丫的手就打了下去。这老道士下手挺狠,可惜手上没力,并没有将柳树丫的手打的怎样,柳树丫还是死死抓住竹笼不放。

    刘猎户原本就被柳树丫弄的恼了,见老道动手,受到了启发,也跳下驴车,捡起一根木棍,对着柳树丫的手就下去了。

    刘猎户的力气不小,这一棍子下去,打得柳树丫手抖了一抖,但是却依旧没有放开手来。刘猎户见状,气急败坏,抡起棍子,继续狠狠的打下去。老道士也没缩手,两人一起对着柳树丫狠揍了起来。起先帮忙来推拉柳树丫的人见此情形,都退到了一旁。

    两人手里的家伙不停往柳树丫的双手打去,但是效果不佳,柳树丫仿佛不要这两只手或者两只手根本不知道疼痛一般,被打的皮开肉绽也还是不肯放手。

    如此一来,刘猎户和老道士更加火冒三丈,越打越不像话,手里的家伙就再也不分头脸,劈头盖脑的就往柳树丫身上招呼,打得最多的地方是脑袋,没多久,柳树丫就浑身伤痕累累,新做的衣裳也打破了,脑袋也被打得鲜血直流。但是那柳树丫就是不松手,拧的很。只恶狠狠的用仇恨的目光瞪着刘猎户和老道不放,而且喉咙里发出犹如困兽一般低吼。

    刘猎户和老道士都没注意这些,若是他们注意到了这些,说不定会心生畏惧。但是正因为没看见,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继续下手,都觉得这一个没爹没娘的傻子,马上就要做个祭品给僵尸吃了,就算打死了,也不算罪过。

    笼子里赵大亮的老婆见状,实在不忍,赶紧冲出了笼子,趴在了柳树丫的身上,大喊住手。饶是如此,刘猎户和老道也没来得及收手,一不留神,这村长夫人也挨了几下。

    赵大亮的老婆年纪不小了,又是女人的身子,哪经得住这么几下,被打的哎呦直叫。一边的田**见状,赶紧冲了出来,扯住了刘猎户和老道士,叫他们住手。

    赵大亮老婆怒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要把人往死里打么?”

    说完,低下头看着柳树丫,只见他此刻依旧恶狠狠的瞪着刘猎户和老道士,眼中充满了血丝,仿佛野兽即将爆发兽性,却又由于某些原因,将兽性强压了下来。

    这回刘猎户和老道士也看见柳树丫怨毒的眼神了,一看见这眼神,他们就仿佛心里被扎了一根刺似的,一阵心悸起来。

    赵大亮老婆轻轻摸着柳树丫血迹斑斑的脑袋,如同母亲一般轻抚着柳树丫的脸,一边抚摸,一边柔声说道,“娃啊,你跟大姨我都是苦命的人。你娘那么年轻就走了,丢下你一个娃娃,苦哈哈的长大。我的二牛更年轻,也走了,丢下我为娘的一个人单活在这世上。我们都是苦命的人,你就把我当成你娘,跟你一起走这最后一程吧。咱不要再受这世上的罪了。到那边去找我们最亲最爱的人去。孩子,听话,跟着大姨进笼子,不怕。”

    柳树丫听了这话,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神开始变得温柔起来,手也松开了一只。赵大亮老婆轻轻伸手出去,将柳树丫的双手都从竹笼子上头拿了下来,如同牵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将柳树丫牵进了竹笼。

    柳树丫安静下来,望着赵大亮老婆,到真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看见自己亲娘似的,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赵大亮老婆见状,一把将柳树丫拦在了怀中,想起自己家九死一生的二牛,忍不住也再次痛哭了起来。

    旁人看了,但凡有些良知的,无不潸然落泪。

    刘猎户和老道士见状,不但不觉同情,反而烦躁起来,招呼大伙,“好了好了,别瞎哭了,关门,启程。”

    “启程”二字一出口,大伙便开始按部就班的站好了位置,赶车的赶车,扶竹笼的扶竹笼,没事的跟在后头,到了上坡上山的路上,就帮着推车。

    刘猎户和老道士走在队列的最前头。

    老道士挥舞着他的木剑,口里胡言乱语的不知念着什么东西,一边还不时的从身边的助手那里,抓过一叠黄纸,往天上挥洒。

    老道士没心没肺的专心做着他的所谓法事,为队伍开道,据说是能够招来神魔,享用祭品。

    走在他身边的刘猎户,却凭着猎户的本能,觉得身后有双冷冰冰的眼睛,在瞪着自己的后背,让他觉得背上凉飕飕的发寒。
28 改头换面
    人可能不愿或不忍亲自动手杀人,但是若是作为看客,就会觉得轻松而有趣的多了。此刻下头村的村民们正是如此。

    他们感柳树丫他娘的恩情,不忍拿了他去做祭品,但是现在有人代他们行凶,并且他们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去解决眼前的问题的时候,所有人便都主动或者被动的跟从了行凶者的行为,做了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刘猎户和老道士走在最前头,其余人都跟在后头凑热闹,看这两人怎么抓柳树丫就范。

    二人走出门,冲着那歌声发出的方向大步追去。其实也就是出门后紧赶了几步就看见了柳树丫臭烘烘的背影。

    那家伙并没有走远,一边走着,一边依旧在反复唱着那首他跟着村里的孩子们学会的唯一的一首儿歌。

    老道士对这傻子并不认得,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但是这小子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洗澡,苍蝇围着他乱飞,稍微走近些,就受不住他身上的那股子臭味。

    所以老道士捏着鼻子,远远跟在刘猎户身后。

    刘猎户对这傻小子倒是十分熟悉,他可算是看着这小子长大的。刘猎户当初对柳树丫他娘也有几分向往,不过毕竟年岁差的不小,所以刘猎户年轻的时候只是跟着村里的大老爷们起过几回哄,也就罢了。家里曾经也请过柳树丫他娘看病,但是都是小病,故而对这傻小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

    这回为了早些了事,就根本没把这傻子的命当回事,连赵二牛都被他踹进了狼群,这傻小子的死活,自然就更不在刘猎户的心上了。

    但是就当老道士以为刘猎户要跟那傻小子大打出手的时候,忽然刘猎户转身过来跟老道士商量,“道长,这小子别看是个傻子,但是啥都吃,吃得力气还不小,要想凭咱两拿下这家伙,恐怕不易,我们得想个办法智取才好。傻子好骗,糊弄糊弄他,把他稳住,到时候直接送上山便是。”

    老道士原本没什么主意,听刘猎户这么一说,也就只知道点头答应,哪还有什么异议。

    刘猎户走到柳树丫背后,伸手原本想要拍拍柳树丫的肩膀,但是手伸出去一半,又缩了回来,他身上那股子臭味,实在难闻,拍下去怕弄臭了手。所以刘猎户脚底紧赶几步,走到柳树丫前头,拦住了柳树丫。

    “柳树丫子,你认得我么?”

    柳树丫看着刘猎户,用隐藏在脏乱头发后头的眼睛仔细端详了半天,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嫩,嫩得。”

    “认得就好,我是村东头的刘猎户,村里说了,你这身上太脏了,要我带你去洗澡,然后要给你弄好吃的。去不去?”

    “吃,吃,吃?”柳树丫傻愣愣的问道。

    “恩,吃的,好多吃的。”

    柳树丫对“吃”这个字十分熟悉,他从来都觉得吃不饱,所以狠命的朝着刘猎户点着头。

    刘猎户微微一笑,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阴险狡诈。

    但是这微笑中蕴含的意味柳树丫是看不出来的,他还傻乎乎,乐呵呵跟在刘猎户身后朝村委会大院走来。

    老道士则一直远远的捏着鼻子跟在他们后头。

    柳树丫刚走进院子的时候,村里人还都有些愧疚,纷纷低头叹息,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但是看着柳树丫自己倒是傻呵呵直乐,他们也被这傻小子的情绪所感染,开始有人跟柳树丫说话逗趣,院里的氛围到由压抑转而轻松了些许。

    “马干事,赶紧准备准备,给柳树丫子洗个澡,弄套衣裳呗,这么脏兮兮的东西,谁下的了嘴去。”

    马干事是村委会挂名干事之一,也是赵大亮的最得力的跟班。现在赵大亮失心疯了,所以刘猎户有事就找这马干事了。

    马干事赶紧上前,“好类,好类。”说完,就找赵大亮媳妇,商量着烧水洗澡之类的事情。

    赵大亮媳妇虽然心里难受,但是这村委会院子里的事情,平时都是她一手操持,这会子她也只得强打精神帮忙安排张罗。

    马干事吩咐着其他几个人帮忙打水烧水,赵大亮媳妇去屋里找了几件赵二牛最大的衣裳,拿出来给柳树丫穿。

    看见赵二牛的衣裳,赵大亮媳妇忍不住悲从中来,又哭了一回。

    马干事看她实在是崩溃了,于是只能自己组织大伙一起帮忙,有的管打水、烧水,有的去弄澡盆子,还叫了村里剃头的师傅来给柳树丫先剪头发。

    柳树丫的头发多少年没剪了,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粘着,都成一绺一绺的了,任凭那剃头师傅的剪刀快,也很难剪断。剪了大半天,才将柳树丫的头发剪得能看见脸了。除了两只眼睛露出闪亮的精光之外,整个脸都是脏乎乎的,跟个黑人似的。

    剃头师傅实在受不了柳树丫身上那味道了,于是表示抗议,停下剪子,要求洗完澡之后再继续剪。

    另一边老道士跟刘猎户也在安排上山的适宜。先是叫了几个木匠、篾匠,按老道说的,是要用大竹筒子做成一个囚笼,装了用来献祭的牺牲品,也就是赵大亮他媳妇和柳树丫。然后用车推着送到山上,挂上一个山崖。等着僵尸前来享用。

    除此以外,刘猎户还让人分头去准备其他的东西,有人负责弄个大推车来,又有人负责去弄根大粗绳子来等等。

    这些都安排妥当了,刘猎户将当时被安排上山打僵尸的那些人又召集了来,要他们再上一回山,送一送作为祭品的那两个人。这些人心里对于上山这件事似乎有了阴影,都有些不很情愿。

    刘猎户也看出来了,于是承诺,不走太远,在村里后山的山梁上寻个合适的地方,挂上山崖就成,上下不用半天时间,上午去,中午回,大白天的,离恶狼谷也远远的,该当没什么危险。众人听了这安排,才答应下来。

    刘猎户和老道士安排妥当之后,便将其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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