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国-第14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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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7　血双十字（十六）
　　凝视着猎鹰帝国特使莫伟亚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远处，东方行省总督哈也拉屁股一下重重靠坐在了椅子上，耳边听着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哈也拉的目光呆滞，一脸沉默，目光落在窗外满眼金黄深秋林地，大片大片的，就像是大地上涂染的粉彩，显得格外璀璨夺目的世界，



　　“整个世界上的万物生灵，都在努力将最美丽的姿态留在冬季来临之前啊，那么自己，就一定要寻死吗！”哈也拉自言自语，手意识的放在了桌子上的那份祝贺书上，脑海里不断回旋着猎鹰帝国使者的话，他能够从一个身份低下的荒野人，攀爬到现在的地位，自然也不是什么蠢人，稍稍在脑海里一分析，就基本确定猎鹰帝国特使所说的真实性，无论二王子是出于什么目的，在此时突然晋升自己为侯爵，而且还非常慷慨的给了一块封地，



　　在这样的前提下，自己身为东方行省总督，伊斯坦帝国与费珊王国之间的夹层屏障，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自己的这条命卖给二王子，用自己的身躯死死挡住费珊人的兵锋东向，真是令人憋屈的无奈，可是整个东方行省只有一万五千兵力，而且还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后援，一旦费珊军东向，自己的结局就是一个死字，至于说按照京都方向的提议，要求非常时期，非常措施，兵力不足就从当地征募，这不是开玩笑了吗。



　　其他地区可以，但是东方行省本就是费珊王国的土地，这里的人在五年前还是费珊入，在这里征募士兵与费珊作战，这是慌繆之极，难道京都那些大臣们的脑袋都让驴踢了？这里的费珊人，怎么会和伊斯坦入同生共死，到时候，沿途夹道欢迎费珊军挺进倒是非常有可能，要不就是专门指引费珊军攻击自己的软勒。天时，地利，人和，自己一样不占。这场仗怎么打？哈也拉就不相信京都方面看不见这一点，偏偏都集体装聋做哑，完全漠视自己已经被刀逼到了脖子上的尴尬



　　按照正常的逻辑部署，京都方面对自己最应该下达的命令，应该是撤退命令。至于东方行省，现在还有保留占领的必要吗？可是偏偏，京都送来的是一顶侯爵的头衔，有了这样一道大义压在自己头上，自己还如何撤离？



　　弃子吗？



　　想我哈也拉为了帝国南征北战，数次生死才换来了如今的地位，难道最终价值就是一个空头侯爵！这也太开玩笑了吧！哈也拉目光变得越来越凶厉，嘴角发出一声凄冷苦笑，他不想死，目光扫过桌面上的一个水杯。突然拿起来狠狠的往脚下砸下去，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现在的局面，还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吗？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啪”



　　晶莹剔透的中比亚精瓷杯就这样在房间深红色地毯上化为无数白色的碎片，里边的水泼洒了地毯一片，这个水杯是二王子以前作为礼物专门送来的，据说是中比亚帝国一个陶瓷大师的得意之作，杯子整体雪白晶莹。杯壁极薄，如果朝着太阳举起，能够透过杯壁看见里边的水光荡漾，因此也被称为“中比亚光”哈也拉时常以这个杯子作为自己受到重视的炫耀。而此刻，这个名贵华丽的水杯是如此的扎眼！



　　”出了什么事？“副官慌乱的从外面跑进来，



　　”没什么的，等下我自己收拾，下去吧！“哈也拉神色冷峻的向副官摆了一下手，就在刚才。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反正已经出卖过一次，也不怕出卖第二次，人只有活着才是有价值存在，否则如索拉丁一世那样的雄才大略，在生死不明后，伊斯坦帝国好不容易才获得的上升崛起之势，顷刻间就是天顷地摇，数十万大军被逆转！只是哈也拉有些不明白，伊斯坦京都都将自己当成了弃子，猎鹰帝国还如此不予余力笼络自己一个弃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来人，把费珊的地图拿来，还有最近猎鹰帝国与费珊的战况报告”哈也拉向外面的副官大声喊道，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哪位猎鹰皇帝素来以谋略无双著称，这一次，没准还真看上了自己说不定，很快，副官就抱着地图和一碟报告走进来，



　　第二天下午，猎鹰帝国使者莫伟亚就接到了哈也拉总督要求再次秘密见面的要求



　　在街道旁边的一处僻静民居内，莫伟亚见到了只穿着一身便服的哈也拉，一个小小的阁间。环顾左右，布置得非常雅致。屋子里没第二个人，窗外的阳光照在这名身材肥胖的总督身上，倒还真有几分富家翁的感觉，似乎是放下的内心的犹豫，这次哈也拉倒是恢复了几分伊斯坦帝国第一名将的气度，目光看向走进来的莫伟亚，站起身，向他比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语气平静说道



　　“既然阁下如此坦诚，我也就开门见山，请阁下实话告诉我，你真的是帝国外务官吗？”



　　“总督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伟亚神色从容的坐下，



　　在来之前，他就详细看过有关于这位伊斯坦第一名将的资料，这位伊斯坦名将的外号可是战狐，军事能力极强，刚非之战，如果不是他一个人拖住了刚非军的禁卫军主力，伊斯坦帝国皇帝也不会如此轻易就偷袭刚非京都得手，可见其并不是一个容易诓骗的角色，稍微有些不对，都有被察觉的危险



　　对于他的否认，哈也拉不以为意，缓声说道“如果阁下真是一名外务官，那么就请换一个人来”



　　”哦？为什么？“



　　莫伟亚没有丝毫吃惊的样子，反倒是哈也拉如此态度才叫正常，堂堂一个地区总督投降敌国，仅仅只是一个外务官勾了勾手指就能做到，那怎么可能？既然是投降，那就有投降条件要谈，一个小小的外务官，根本无法承担这样的责任



　　“虽然我有心投效帝国，但是也不认为这是一个外务官，就能够承担这样的事，这件事关系到我哈也拉的生死，关系到东方行省，甚至关系到帝国与费珊之战的成败，说白了就是，我要一个足以承担责任的人！”



　　哈也拉沉重出声，目光凝视著他，气势凌厉，锐利得仿佛要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那总督要什么样的人来？”莫伟亚抬头坦然地面对哈也拉的注视，犹豫了一下，说道“而且总督大人所说的是不是也太不靠谱了！什么关系到帝国对费珊作战的成败，笑话，东方行省与费珊之战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吗？”



　　“呵呵，我哈也拉好歹也是尸山血海力滚出来人，本来我还奇怪，帝国为什么对我东方行省有意思，可是在我看完了最近的战况报告，我突然明白了，帝国是要以东方行省为跳板，对费珊人发动致命一击啊！”



　　哈也拉嘴角淡然一笑说“阁下也算是在我面前说谎说得最镇定的人。只是不管你如何高明，有一样东西你是怎么也装不了的：刚才你的瞳孔突然缩小了，这更加表明，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帝国外务官那么简单！否则这种能够让费珊局面完全颠覆的大布局手段，阁下怎么会知道呢？”



　　房间里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著无声的压抑。



　　“好吧，总督大人说的没错，我并不是一名外务官”莫伟亚大大方方的承认，内心对于这位伊斯坦帝国第一将的判断力也暗自感到吃惊，



　　“我叫弗朗西拉尔，猎鹰帝国对伊斯坦帝国情报组负责人！”莫伟亚再次开口，说话的态度也变的严肃了许多，正式介绍自己的身份，说道“”总督大人果然不愧伊斯坦第一将之名，只是凭借一些蛛丝马迹，就几乎已经摸到了整个计划的核心，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一些，我也不会想到东方行省目前的位置，正是对费珊王国背后一击的最佳位置，费珊军现在是两线作战，兵力几乎全部都集中在海岸和巴伐利德地区，而与东方行省临界的地区，却只有少量的兵力驻防，这个时候，帝国军队如果通过海军抵达东方行省，然后发动突然一击，费珊军的后院就彻底乱套了，　而整个计划的最重要一步，就是将总督拉到帝国一方，所以总督大人完全可以相信我们诚意“



　　”阁下就是弗朗西拉尔？”



　　哈也拉听到暗自吃惊了一下，弗朗西拉尔，猎鹰帝国对伊斯坦帝国情报组负责人，没想到会是他，哈也拉也曾经从一些隐秘渠道听说过弗朗西拉尔的名字，现在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猎鹰帝国对自己的看重倒不是虚的，沉默了一会，才沉吟道”从东方行省对费珊进军，在战略上没问题，但是恕我直言，帝国目前有如此多余的兵力吗？而且我也想知道，帝国凭什么就认为我哈也拉会死心塌地的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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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8　血双十字（十七）
　　“就凭猎鹰帝国能够容纳大人这样的人物，而费珊和伊斯坦帝国不会，就像这杯中的蓝野草一样，不是什么样的水，都能够让其如此自如的！”



　　弗朗西拉尔目光闪动不卑不亢的光泽，端起面前的水杯，嘴对着漂浮在上面的蓝天野草根碎片轻轻吹了吹，数片深蓝色草片，在杯中上下沉浮了一下，竟然犹如受到惊吓一样，迅速盘卷城一颗颗的小种子一样的东西，



　　这一幕却让房间内的气氛一顿，



　　“你是什么意思？”哈也拉眼珠子转了转，脸上忍不住升起了一抹凝重，蓝天野草是伊斯坦帝国上层贵族流行泡水引用一种略带苦味的植物草茎快，含在口中，苦中带甜，而这种蓝天野草之所以如此让伊斯坦贵族们趋之若鹜，就是因为其在水中漂浮时，受到外力就会犹如羞涩的处子少女一样卷起，只在伊斯坦帝国西北荒野的高原的博比吉利亚山脉上才有少量产出，因为稀少，而更为伊斯坦帝国高层拿来彰显身份，



　　作为西北荒野上的正宗荒野人，哈也拉更知道每一片蓝天野草都代表什么



　　三十年前，伊斯坦帝国出兵征服了西北荒野，击败了荒野人的联盟，同时为了限制荒野人的人口，要求荒野地区，每年要向伊斯坦帝国进贡一千斤被荒野人称为”圣草“的蓝天野草，为此，每年多少西北荒野人进入山脉采摘，死在那座常年积雪寒冰冻结的高大山脉中的荒野人最少也是以千计算，哈也拉少年时当初也曾经进入山脉寻找过蓝天野草，直到如今，脑海里依然还清晰记得一路上在冰川雪谷中所见到的同胞累累尸骸，因为天气寒冷到了极点，所有的尸体都冻在了冰川之中，沿途走过，寒风凄厉，尸骸顾着眼睛在冰层中凝视着穿行者的景象。冤魂惨嚎，族人灾难，正是因为这一点，哈也拉决心要摆脱荒野人的凄惨命运。



　　数十年光阴如影而逝，当年在冰川冷谷间蹒跚步行的褴褛少年，已经是名震帝国的伊斯坦帝国名将，但是荒野人的命运，却没有丝毫改变的痕迹。不是哈也拉没有努力过，哈也拉甚至还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向索拉丁一世建议在荒野设立帝国行省，建立正式统治，但是一向对哈也拉表示赞赏的索拉丁一世拒绝了，伊斯坦帝国上下对于设立荒野行省这件事的态度都是一致的，这是帝国的宿敌，即使是寒风冷谷也没有消磨掉这些野蛮人的戾气，只要斩草除根才会让帝国西北平稳下来！



　　“难道不是吗？”



　　弗朗西拉尔抬起头，看向哈也拉微变的脸色。嘴角微微一笑，放下水杯“相信总督大人比我更清楚东方行省现在的处境，费珊军暂时无力东向，伊斯坦京都也无力顾及，所以大人坐在这个位置上，至于说伊斯坦京都方面有多么重视大人，那就是笑话了，难道大人忘了吗。二十一年前，那场鲜血漫到了脚踝的伊斯坦京都流血夜，死在大人手中的京都贵族。最少也是三位数，更不要说曾经差一点就让大人连根拔起的京都四大豪门之一的哈什家，现在已经是那位二王子殿下最为依仗的助力之一



　　“根据消息，哈什陆吾担任伊斯坦军务部长的可能极大。而这一次，我敢肯定的说，赐封总督大人侯爵这件事上，哈什陆吾绝对是出了大力的！”弗朗西拉尔语气肯定的说道



　　“那场流血夜，我只是在执行命令”哈也拉脸色惨淡的嘴张了张，感觉到满嘴苦涩难辨。也不知道是嘴里含了蓝天草叶的关系，还是内心无法舒张的苦闷，那场改变了伊斯坦帝国权力格局的京都流血夜，怎么会忘记呢，



　　是自己亲手执剑，带兵闯入当时索拉丁王子登上皇帝最大的阻碍的帝国王储的罗弗寇大王子府邸，



　　熊熊火光，照亮了脚下弥漫的血泽，当着那位尊贵王储的面，是自己这个荒野野蛮人，将这位帝国王储的十一位妻子，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一个三岁，长着满头令人喜爱的金发，就像一个洋娃娃一样精致，一个四岁，已经开始会用冷冷的目光看自己，一个个用剑切掉了鼻子，然后命令士兵将人头砍下来，躯体全部剁碎，一股脑的全部堆到王储罗弗寇王子的脚下，鲜血淋漓的人体碎块和一字排开的十六个披头散发的惊恐人头，在闪动的火把光耀下犹如地狱张开的大门，那狰狞可怕的景象，当场就让王储罗弗寇王子精神失常了



　　有人说此人被吓疯了，也有人说是装的，自己可不管那么多，不管他是不是真疯了，事情总是要做的，看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距离皇帝只有一线的人，在一堆血肉模糊中大声喊叫，抓起大把的人体肢体含在嘴里，看着士兵们将十几个人头当成球来回踢来踢去，看着这位王储疯了一般的追逐在后面，最后抱着只剩下一半的小女儿的偷哭呵呵的傻笑，用手轻轻拂去额头上的凌乱金发，眼角下是红色的干涸痕迹，哈也拉还是命令士兵用一种软木狠狠的打这位王储殿下的头，直到这位王储身体抽搐，口吐大量白沫昏死过去



　　那一夜，帝国王储府邸受到叛军袭击，王储不堪惊吓，精神失常，索拉丁王子在京都危难之际，击退叛军，保下了京都，半年后，在众人拥护下名正言顺登上了帝国皇帝宝座，八个月后，已经被认定神经失常的前王储，被人发现死在京都外的护城河里，而后有人指证，是京都三大豪门之一的哈什家派人将王储从城墙上将王储推下去的，



　　这次事件当时震动了整个帝国，哈也拉当时担任京都守卫官，被视为新皇帝麾下的第一咬人疯狗，连日来为皇帝剿灭政敌，是索拉丁皇帝的心腹重臣，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为什么，甚至连指证的人，都是他从死囚牢里找来的，



　　“哈什家族必须除掉，其他的无所谓！”在还透着几分血腥味道的宏伟帝宫，昏暗的烛光照在新皇帝冷酷的脸上。手指敲击在坚硬楠木深色靠椅上的声音，是如此的令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如果没有正当理由，就要将哈什家族拔起。只怕有些。。。。”



　　“正当的理由已经有了，前王储的死，应该足够了吧！哈也拉，这件事你去办”索拉丁皇帝一脸冷酷的从前面转过身，向站在后面的哈也拉交代。这可是京都的外城墙，冬季的寒风刮在阴冷的石婺墙上，下方，传来扑腾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寒冬之下的护城河，冰层虽然不是很厚，但也不是那样轻易能够砸碎的，可想而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