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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饶命!-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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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下第一善人

  余小浮自己心知肚明,她哭了这七日,一来是哭那可怜鬼章阮的,二来纯粹是哭给轩辕长安听的。此事说来话长。欲说此事,必得先说一说大李王朝众所周知的世外仙山——梨山。
  传说梨山有仙道,修习梨山内功可得延年益寿仙风道骨,梨山老祖正是修成了正果,两百岁高寿而不老不死……那都是世人谣传的,其实梨山不过就是一片种满了梨树的山头,山上的梨花落了一茬开一茬,日日年年开不败。
  梨山没有什么梨山老祖,倒是有懒人三个。一个是余小浮她师父廖了了,一个是烧火老头烈大叔,另一个就是余小浮。梨树下支着两架躺椅,小浮与师父一人躺一个,闲来没事嗑瓜子打发时光。廖了了可比小浮有福,早有烈老头剥好了瓤喂给她吃,她还嫌人家烈老头手慢。小浮就没这样的待遇。
  她总觉得师父和烈大叔有一腿,这梨山上的三个人里只有她一个是多余的。
  余小浮是十岁那年上的梨山,且是被她师父从余华山庄死乞白赖地抢上山来的。陶浮漪几度要上山将女儿抢回山庄去,奈何廖了了她是个极难缠且不讲道理的女人。而陶浮漪淑女,一撒不来泼,二耍不来赖,故而抢不回女儿。
  余小浮既是余华山庄的大小姐,也是正经八百的梨山弟子,将来要继承师父衣钵,守护梨山这座山头的。而余华山庄,那座长安城外、华山脚下的天下第一庄,从她十岁的时候开始,便已经在她的记忆中淡化了。
  彻底忘记余华山庄以及那里的人和事,是在六年之前。余小浮受了一场重伤,伤好了脑子却坏掉了,把伤她的人,连带着她的前半生全都忘记了。所幸她心大,忘记了过往于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妹夫又快来接你下山了吧?”廖了了阴阳怪气地问。廖了了是个中年美妇,她的美是刺目的,泼辣尽在眼角眉梢。“他若敢来,我可得好好问问他。他师父师娘也就是你爹你娘的仇报了没有?若是没报,他可怎么有脸霸占你家祖业,坐在你爹的位置上统领中原武林?”
  师父不说小浮都快忘了。那是她失忆的前一年,昔日的武林盟主余重华,也就是她爹,轩辕长安的师父,领着小浮和座下的九大弟子赶往蜀中,途径昆仑之时惨遭埋伏,活下来的只有轩辕长安和余小浮两个。
  掐指一算,又快到四月初七了,那是她爹娘还有八位师兄的忌日,轩辕长安的确是要来接她回去祭祀的。
  廖了了又道:“我还得好好问问他,既然当初在你与你妹妹之中选了你妹妹,娶她做轩辕夫人,如今却又总霸着你不放是几个意思?”
  师父一说,她又想起来一件事。轩辕长安是余重华的二弟子,小浮和妹妹都要叫他一声二师兄。
  余华山庄惨遭灭门之后,姐妹两个能依靠的就只有二师兄轩辕长安了。当时碍于武林中局势所迫,他必须得娶了余华山庄的一位小姐才能坐稳武林盟主的位置。在小浮与若漪两个姐妹之中,他选的的确是若漪。
  廖了了突然道:“说曹操曹操到,那小王八蛋果然又来了!”
  王八蛋是骂人的词儿不假,可是小王八蛋却好听多了。小浮憨憨地一笑:“师父总把轩辕长安骂得跟你儿子似的。”
  廖了了的吊稍眉一下就立了起来。
  小浮忙不迭地解释:“我并非暗指您是那生下王八蛋的母王八……”
  廖了了的凤眼也跟着立了起来。
  “我是说您一骂起妹夫来就跟骂您亲儿子一样顺溜……”小浮弱弱地说。
  廖了了照着她的脑门抽了一巴掌:“死丫头不会说话,谁要做那小王八蛋的娘?”
  烈大叔撇撇嘴,没插话。廖了了教训徒弟旁人是插不上话的,他若敢搭言必定与小浮一起挨骂。在梨山的人际关系里,坚决拥护廖了了欺负余小浮才是硬道理。余小浮在梨山可是个不可或缺的角色,若是没有她的存在如何能凸显烈老头与廖了了之间坚贞的奸情?
  廖了了转头却见一身海棠衣衫的姝歌便足尖轻点,踏着山石树木,几个翻腾来到了跟前。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合着又是派他的小老婆来的。”
  姝歌面红耳赤,活似炸了毛的大公鸡,跳着脚道:“廖山主闲得慌,拿编排别人当乐子,以往我不爱与您计较,今儿却要与你好生掰扯一番。”她指着小浮的鼻子尖:“谁不知道她才是我家公子的小老婆?”
  姝歌这一句话立时惹毛了师徒两个,三人一齐陷入了昏天暗地的口水战。三个女人一台戏,烈大叔坐上了躺椅,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看着戏。
  此次吵群架,姝歌的基本观点是:侍女不是小老婆,大姨子才是小老婆。
  廖了了据理力争的是:她廖了了的徒弟才不会沦落到给人家做小老婆的地步,要当也要当大老婆。
  碍于师父与姝歌的骂街实力太过强悍,小浮只说上了一句话:“人家才不是轩辕长安的小老婆,人家是有未婚夫的人呢。”
  姝歌一拍脑门:“呀!叫我给忘了,你未婚夫死了,公子让我来接你去给他哭丧呢。”
  烈老头瞪圆了眼:“哈哈,小浮你未婚夫又死了哈?”
  死个人于廖了了而言还不如放个屁响:“死了个未婚夫有什么大不了?死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你那皇帝师兄还会再给你指婚的。他可看不得你这只小母鸡进了你妹夫那只老狐狸的嘴巴里。”
  小浮这师兄不是旁人,正是当今皇帝李巍。虽然自打小浮伤好后一直没能与她这个师兄见过面,不过照师兄这几年的做派看来,她与这个师兄多少还算得上心有灵犀。比如他们闲来无事的时候都爱给轩辕长安添点儿堵,看着轩辕长安不顺心,他们也就舒坦了。
  小浮没什么大能耐,顶多也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深知轩辕长安害怕她哭,她一哭他准头疼,无关痛痒的小事也就由着她去了。只不过这么一来二往,余华山庄里却传开了“庄主宠大小姐”的蜚语流言,流言好像是长了腿的雪球,越滚越大,越跑越快,渐渐地,小浮与轩辕长安不清不楚的关系也就坐实了。
  李巍也没什么大能耐,顶多也就是在不大不小的事情上算计轩辕长安几把。
  五年前沧州大旱,沧州御史哭着朝皇帝索要赈灾的粮款。李巍把自个儿家的国库大门看得死死的,伸手一指余华山庄:轩辕长安富得流油,你找他要去!
  白花花的银子一车接着一车地往外拉,预备过冬的粮食一石接着一石地往外挑,轩辕长安眼皮都不眨一下。打那以后御史们长了记性,但凡哪里闹饥荒,没人去找皇上,全来找轩辕长安。
  四年前平北王世子死于无间冥宫之手,年过花甲的平北王抱着皇上的大腿哭丧,要他抓了廖长绝替自己儿子伸冤。李巍当时气得发笑:让朕去抓廖长绝?让廖长绝抓朕还差不多!
  不过他自然不能暴露出自己对无间冥宫的畏惧,只是把哭晕过去的平北王送进了余华山庄。
  轩辕长安没教平北王失望,出动余华势力,剿毁了无间冥宫两大分坛,重重打击了无间冥宫。这在大李建国两百年还是头一回,以往谁有那个胆子敢动无间冥宫?后来与无间冥宫有仇的人都来投奔轩辕长安,他想不广交天下盟友也不成,谁让廖长绝得罪了那么人呢。
  两年前滇西小侯爷进宫面圣,突然离奇死在了万花楼里姑娘的床上。滇西侯府跪求皇上彻查此案。沉迷于声色的李巍哪有功夫管这些?他交给大理寺去办,大理寺查了一个月却毫无进展,李巍被烦得没法:轩辕长安不是闲着呢吗,找他去找他去都找他去!
  从此大理寺的官差们就过起了清闲日子,大多离奇悬案都是轩辕长安这个白脸包公查出来的。
  不过李巍这么做,非但没把轩辕长安榨穷,也没把轩辕长安烦死,却反倒让他得到了个天下第一善人的美名。天下人无不念着轩辕庄主的好,骂着当今皇帝的孬。
  李巍可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他就知道轩辕长安对他师妹没安好心,于是他除了美酒与美人两大爱好之外,又迷上了做媒婆,四处保媒拉线,逮着个人就鼓捣人家去余华山庄里提亲。结果那些人全都被轩辕长安笑着打发了出来。
  不过这不算什么,实在不行他还是可以再降一道圣旨指婚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  

  ☆、乖乖回庄

  只记得姝歌被师父一句话激怒,生拉硬拽地把小浮拖下梨山的时候,师父大老远地冲她喊了一句:“那小王八蛋不放你回来你就哭给他听!把他哭烦了就放了你了!”
  别人家的徒弟听师父的准没错。她余小浮听师父的准白扯,反倒差点害死自己。
  小浮哭了七天,轩辕长安也还是没打算放过她。
  用过了早饭,长安与小浮去向卧床不起的老将军辞行。老将军一病数日,皇上钦点了御用太医来看过,但恐怕就是神仙也医不好死了儿子这种病。老将军本是闭门七日拒不见客,今儿一听说轩辕庄主亲自过来辞行,硬是撑着点子精神头见了轩辕长安一面。
  老将军不为别的,只希图着他轩辕长安的好名声。江湖各门各派所涉及存亡大事,只要天经地义,凡有所求莫不相帮。轩辕长安虽是江湖人,朝堂上的事也一样帮得上忙的。而今轮到了自家头上,老将军只能将为子报仇这件事寄希望于轩辕长安了!
  寒暄过后,老将军没再耽搁,命人呈上了一方茶盘给长安过目。茶盘上覆盖着一方染了点点血迹的白布,布下所盖之物不足半个手掌大。
  老将军浑浊双目炯炯地将长安望着:“轩辕庄主恐是已经猜到了此为何物。”
  不等长安作答,老将军忽然猛地起身,掀翻了身上的薄被,一把将茶盘上的白布扯下。三寸见方的玖钆屏⑹闭瓜钟谥谌搜矍啊?br>  
  除长安一人之外,其余众人尽皆变色。
  小浮虽有心理准备,然而真正得见之时,心内依旧无法平静。这令牌,她已经见过两次了……玖钆破匠N奁妫窆ぞ咳欢粕砣床⑽奕魏位ㄎ菩奘危ǘ拦铝懔愕囊桓鲎濉摆ぁ弊郑咽咀耪饬钆拼呙谎膳碌睦蠢?br>  
  “冥王令!”
  “又是……冥王令。”小浮转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长安。
  长安的目光一直未从那令牌上离开过。
  “老夫实在不知犬子他究竟是做了何等大孽竟得罪了无间冥宫!甚至……甚至……得罪了冥王廖长绝!阮儿他何德何能竟死在了廖长绝手上,竟死于这举世稀罕的冥王令!”
  老将军声泪俱下,一下摔到了床下。长安即刻起身上前将老将军扶起。小浮被老将军这哭天抢地的架势吓的不轻,坐立难安手足无措。她心里正慌乱着,只听“哐当”一声响,立马回头朝门口看去。
  章夫人被月牙儿搀着,一脚踹开了房门,站在门口对小浮怒目而视。
  老将军的哭声戛然而止,屋子里静了一瞬。
  章夫人气得直发抖,声音更是颤抖而歇斯底里:“你们不必瞒我,如今我已知晓了自己的仇家是谁。”她抬起胳膊朝西南方向的天空指点着:“不就是那昆仑山上的大魔头廖长绝么!只是阮儿他初出茅庐涉世未深,如何就与那魔头结下了仇怨招来杀身之祸?说来还不是因为你!”
  章夫人猛地指向房中一人,袖子兜着风,发出撕裂的声响。章夫人一手指着那人,步步逼近:
  “传说冥王令共九枚,如今现世三枚。四年前平北王世子,大婚前夜死于冥王令。两年前滇西小侯爷进都,死于冥王令。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被皇上指婚,你余小浮的未婚夫!可怜我的阮儿……皇上的圣旨刚一下来我就怕……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你说你怎么就是这样一个祸害啊!凡事再一再二没有再三,余小浮你就没有想过吗,为何廖长绝那个魔头专杀你的未婚夫?我不管你是如何得罪了那魔头,我只盼着你早日被那魔头送下地狱,无间地狱!”
  “你说你怎么就是这样一个祸害啊!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这件丧服你收好了,等着下次皇上给你指婚之时你好穿着这身衣裳接旨!余小浮……你说你还要祸害死多少好儿郎?啊?”
  “我只盼着你早日下地狱!地狱!地狱……”
  “我不要下地狱!”小浮腾地坐起身,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高声嘶喊了这么一句。
  窝在梦里的这句话喊出来了,小浮才算清醒了过来。看着姝歌与轩辕长安的神情,小浮知道自己出了丑。
  原是一场梦境,竟将那日在将军府里,章夫人厮打她辱骂她的场景原封不动地重演了一遍。
  姝歌难得的好脾气,拿着热手帕给她擦额角的汗。有温热的风透过窗帘吹拂进来,身上的汗热退了,小浮好受了许多。她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马车行得快,沿途草色新绿,嫩生生的,煞是好看。“还有多久才到长安?”
  长安本在闭目冥想,听她召唤便应了一声:“嗯?”
  随后两个人皆是一愣。小浮从未唤过他的名字。长安才明白,她说的长安,是长安城,而不是自己。“不好说。”他合上双目,道。
  姝歌道:“确实不好说,正好顺路,公子要去拜访一位老友。”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打搅你们叙旧,不如……”马车一颠,小浮的话被颠成了两半,剩下的一半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姝歌给截住了:“你可死了那条回梨山的心吧!”姝歌收了帕子准备出去驾车,临走前忽然又道:“章夫人得了失心疯,她说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小浮心里一暖,刚要对姝歌挤出个笑容,可人家根本不稀罕,潇洒利落地钻出了车外。
  小浮挤到一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车里只剩了她与长安两人。小浮盖着薄被躺在软榻上,长安闭着目,坐在她对面。车子颠簸,他们两个与车子一致微微摇晃着。小浮有些头晕。
  长安的袖子被扯了一下。猫儿挠似的,极轻微的一下。长安不想搭理,也就没睁开眼。她起身坐到了长安对面,忐忑着,问他:“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得罪了无间冥宫的廖长绝?这六年来我自问不曾得罪过什么人……”
  长安闭着眼。“不好说。”
  小浮翻白眼吐舌头,努鼻子撇嘴。他这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真是讨厌。
  长安突然问她:“你觉得无间冥宫可怕么?”
  “可怕。”
  江湖上无人不知,无间冥宫有十八刑场,即十八地狱,合称无间地狱。这世间最残酷的刑罚莫过于坠入无间,八寒八热,受尽烈火寒冰之邢,不得好死。
  “那余华山庄呢?”长安睁开眼,目光炯炯地锁着她。
  小浮语塞。余华山庄之于中原武林,就像无间冥宫之于大李王朝,前者是泰山北斗,后者是镇国之宝。但是两者,从未被相提并论过。就像白天里的太阳和夜晚中的月亮,看似差不多,但根本不是一回事儿。余华山庄就该是永远沐浴光明的,而无间冥宫,就该是永夜的。
  “余华山庄是做善事的。无间冥宫坏事做绝,如何能与之相提并论呢?”小浮谄媚地说。
  长安看不得她假惺惺的嘴脸,一刻没耽搁地闭上了双眼。
  “伸张大义,替天行道,扶危济困,除暴安良。司掌江湖秩序,杜绝邪魔外道,反对朝廷欺压,制衡无间冥宫。”小浮掰着手指数着,说到后来,逐渐敛了假惺惺的笑容,声音低了下来:“至少在我爹爹的时代里,余华山庄是这样的。”
  “如今呢?”
  “可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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