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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轻易开口言说的1997-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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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她看着头顶上那一盏散发出淡黄色光芒的手术灯，不悦的皱了皱眉。
本来应该是令人感到温暖的色调，她却意外地发现这束淡黄色的光是那么刺眼。这样想着，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揉一揉酸痛的眼睛。当然，她的这个动作还没有露出苗头，很快便被身边的人制止了。
“现在要注射麻醉剂，请你不要乱动。”
林薇把视线转向声音的源头，却只看见一张被蓝色口罩遮住，只露出两只毫无色彩眼睛的脸。
“知道了。”她有气无力的回答着。
“放轻松。”另一个同样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人走到她的身边，“就当你是在家里睡觉一样，醒过来之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话罢，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薇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耳边传来金属器具摩擦的声响，麻醉剂慢慢在全身扩散开来，闻着消毒水的味道，林薇慢慢闭上了眼睛。
清醒过来的时候，林薇睁开朦胧的睡眼，看着洁白的墙壁，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哪儿。
身旁的医生看见她醒了，立即向她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林小姐，手术很成功。”
林薇躺在病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却紧紧抚上了自己平坦的腹部。
“林小姐，手术后还请你注意以下几项事宜，近期需要休息2周，少看报纸及电视。
术后2周内，适当卧床休息，不做重体力劳动。多吃些富有营养的食物，还有”
“医生”林薇有气无力的打断了他，“请问我现在可以出院了吗？”
医生楞了一下，随即答道“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大手术，回家好好调养几天就可以了。只不过——”
医生打量了一下她惨白的面容，担忧地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以吗？而且又没有人来接你。”
林薇听完他的话本就紧贴腹部的手变的更紧了，她咬住下唇僵持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对医生说“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回去。”
“对了，我们的电梯暂时不能使用了。”
“没关系。”
林薇把自己的病例报告和化验单子收拾进手提包里，扶着栏杆慢慢走下了楼。每走一步都感觉两条腿颤颤抖抖的发软，她直怪自己今天不应该穿这双8厘米的高跟鞋。
终于艰难地到了医院大厅，她赶忙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林薇坐在座位上重重的喘着气，闲暇之余她的眼睛不是看着那些前来看病的人，那些穿着蓝色衣服的，红色的，白色的，粉色衣服的，在她的视线中模糊成了一个又一个五颜六色的小圆点，令人眼花缭乱。
就是在这时她想起了乔木，昨晚的乔木。
他依旧照例来得很晚，等到她都睡下了，门口才传来他用钥匙开门的窸窣声响。接着他来到床边，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过了好久，沙哑着声音说“我给你说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林薇闻到了他身上传来若有若无酒精的味道。
她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去反拥住乔木，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胸口。
“林薇”他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以我们现在的经济条件，还不适合要这个孩子。现在的我们还给不了他幸福，如果有了这个孩子，他只会跟着我们受罪而已。”
乔木看了看怀里的林薇说“你等了3年才等到财务总监这个位置，如果有了这个孩子，你这些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林薇听着乔木的话，强忍着发红的眼眶，始终沉默不语。因为她想要这个孩子。
这个小生命已经在她的身体里呆了足足3个月，她能明显感觉到他每天努力的汲取养分，不断生根发芽。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不想就这样打掉他，让他离开自己的身体变成一滩粘稠的血水。
所以，林薇抬起头迎上乔木的目光，哭着对他说“为了这个孩子，财务总监的位置我可以不要。况且”
“林薇。”乔木硬生生的打断了她，他伸手擦干她脸上的泪痕，安慰她说“我们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林薇缓了缓神，重新注视着眼前的乔木。
这个她从17岁一直深爱至今的男人。这个和她在一起已经整整10年的男人。
无论当初答应交往，还是后来住在一起，来到这个异乡的城市。每次乔木提出要求的时候，她总是站在他的身边，拉住他的手义无反顾的点头。
可她这次不想点头了。
林薇看着眼前满脸忧虑的乔木，脑海里闪过曾经青涩时光里他面带微笑的英俊侧脸，心慢慢软了下来。
“我答应你，明天去医院流掉他。”
她的回答似乎有些突然，让乔木惊讶了片刻。他小心翼翼的问她“真的？”
林薇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这么多年了，我哪一次不是听你的。”
乔木的唇轻轻吻上她的鬓角，温柔地对她说“你放心，明天我会去接你的。”
可他没有来接她。
只有下体残留的疼痛让她清醒地意识到孩子没有了。
她开始后悔。
后悔？林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发现声旁震动不止的手机。
她拿起手机注视着来电号码，犹豫片刻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刚刚对着手机说了一声喂，声音就淹没在一个女人几近歇斯底里的嚎叫里。
给她打电话的是她公司的同事，她对林薇说“不得了了！林姐！其实我有好几次看见你老公陪着一个女人逛街，没敢告诉你。我刚刚下楼去接邮递的时候，看见你老公和那个女人进了咱们公司对面的快捷酒店，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林薇默默的挂断了电话，却在下一秒狠狠地将手机摔在地上。
手机立刻变成四分五裂的碎片，就如同她的内心，一直以来所有所有的坚持，所有所有的忍耐，和所有所有为了他们将来奋不顾身的勇气。
在这一秒，崩塌的彻彻底底。
毁灭了。
1997的星空
让我们把时光倒流，追溯到那遥远的1997，回到那个闷热的几欲令人窒息的夏天。
彼时的林薇编着两条长长的马尾，素面朝天。十七岁的她和许多同龄人一样，整日埋首在永远也做不完的试卷里。她的生活作息只是单调的重复着吃饭，学习，睡觉，哦，还有洗涮和上厕所。
偶尔也会上一下少的可怜的体育课，可她从来不会和同学在一起打打羽毛球，跳个绳之类的活动。
林薇总是在解散后有气无力的坐在体育场的座位上，把外套往头上一罩，不出一首歌的时间便能很快进入梦乡。
所以，她能够遇见乔木着实让人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
事情发生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午后。没有带伞的林薇无助地站在图书馆门口，她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中不时落下的豆大般的雨点，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她知道还有三分钟就要打上课铃了。
她更知道，下一节课是她们年级赫赫有名的“母大虫”的课，如果迟到了，下场绝对很悲惨。
可这漫天瓢泼似的大雨把她心中那一缕小小的希望之火里外浇了个通透。
迟疑了一分钟之后，林薇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眯起眼睛，很是悲壮的冲进了雨里。
就在她冲进雨里不到三秒，身后传来乔木哭笑不得的声音“喂！那个同学，你还是回来吧。我有伞。”
林薇的手脚在那一瞬彻底僵硬了。她出人意料的转过身去，看到不远处手中握着伞，身材修长，五官清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无可奈何的乔木。
然后林薇歇斯底里的大喊“你怎么不早说！我被淋的都成”
“落汤鸡了。”乔木笑着说。
后来林薇与乔木在一起了。乔木提起这段令人哭笑不得的往事士告诉林薇，他其实早就发现了她没有带伞了。本想直接把伞借给她，可是看见她脸上气鼓鼓的神情觉得可爱极了，就想继续看看她怎么办，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冲进了雨里，变成了一只楚楚可怜的落汤鸡。
就是这样，他们便认识了。
渐渐的两个人熟识了起来，乔木经常会“偶然”的遇见林薇，有时是在长长的走廊里，有时是在静静的图书馆里，有时是在嘈杂的食堂。
她的姐妹们一个个伸着脖子不怀好意的问她“林薇，你怎么老是和那个男孩子碰见啊？”
明知道并不是偶然，可林薇依然装糊涂似的说“碰巧了啊，碰巧了便遇见了啊。”
心窝里早已掀起一层层翻滚的“蜜浪”，甜的发腻了。
时间就这样在两个人不断的偶然遇见的日子里悄悄流逝。
林薇看到自己的心中的答案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变得愈发清晰起来，在她的这个念想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手中握着雨伞的人。
这个人拥有世界上最灿烂明媚的笑。
这个人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每当她想到他的时候，脑海里总是会浮现一大片一大片如海洋般广阔的森林。
这个人是她心中最初的起始。
这个人是她心中的独一无二。
这个人就是乔木。
所以，那天晚上躺在宿舍床上快要昏昏入睡的林薇，看见自己的bb机上浮现出乔木名字的时候，慌乱的连鞋都没有穿，光着脚丫急忙跑到了阳台上，探出脑袋向下张望着。
站在楼下的乔木看见三层楼上那颗摇摇晃晃的小脑袋，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林薇红着脸，同样朝他挥了挥手。
紧接着，就听见乔木用力的朝她大喊
“林薇！和我一起吧！以后！”
没有什么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之类烂俗的话。
和我一起吧，以后，所有的人生，未知的未来。
“也许是漫漫长路，会有数不清的荆棘，也会有猛烈的狂风暴雨，也许生活清贫，我们不是那么富有，也许我们会为了一点小事而争吵不休，把对方弄的遍体鳞伤。
但是，这就是生活啊，正是因为有了你，那个不懂事也不温柔的你，不够聪明，不够善解人意，不那么完美，我才会感到真实的，我想要的幸福。
所以，请和我在一起吧”。
林薇的视线渐渐模糊，周围的女生们在旁边一个劲儿的怂恿“答应他啊！快点！”
林薇看向楼下的乔木，即使天色昏暗，她仍然能看清他脸上势在必得的坏笑表情。
一股不服气的心理莫名其妙的涌了上来，林薇把头一撇，蛮横的说“凭什么啊！我哪有那么差！再说，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乔木啊！”乔木看着一脸倔强的林薇“只属于林薇的乔木。”
“你”林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将近一分钟之后，她哭着抬起头，看向天空，满天星斗低垂像是一湾浅浅的湖。
“我愿意！”林薇笑着在心里想着，又变成恶俗的情节了。
我愿意，和你一起，以后，不懂事也不温柔的我，不够聪明，不够善解人意，不那么完美，可是你就是愿意包容一切。
这也是我想要的，真实的幸福。
过去的现在
乔木回到家的时候以接近凌晨。他像往常一样用钥匙开了门后，直接向卧室走去。
就是在他刚刚触碰到卧室门把手的时候，一直安静坐在客厅里的林薇打开了灯，“我在这里。”
乔木被她吓了一跳，随即转身坐在她身旁小心翼翼的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林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你今天怎么没来接我？”
“对不起，对不起。”乔木面带愧疚地说“本来都在路上了，可是公司临时有个会，打你手机，你又关机。我半路上又折回去，谁知一开就是个把小时。”
“开会？”林薇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她强忍住内心的愤怒，依旧平静的问他“一直开到现在吗？”
“这倒没有。”没有料到林薇会这么问，乔木注视着面无表情的林薇，觉得她是十分生气了，压低了声调，用一种讨好的声音说“开完会议后，公司领导安排我去应酬，我是经理嘛，毕竟不好推脱，就去了。”
乔木轻轻拍了拍林薇的肩膀“我知道我不对，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陪在你身边，不过你放心，这几天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林薇抬起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乔木，乔木的脸上立刻堆满了讨好的笑。
林薇的脑海里想象着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肢体横陈的画面，两个人彼此亲吻的样子，相互爱抚的样子。
想到这里，林薇的胃里一阵翻腾，她忍不住剧烈的干呕起来。
“你怎么了？”乔木急忙扶起她，轻拍着她的背“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林薇止住恶心，用力推开乔木，终于对他说“乔木，你别再假惺惺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只能令我恶心，你知道吗？”
“林薇。”乔木只当她是在生气，继续用轻柔的声音哄她说：“别生气了，我知道是我不对，你刚刚做完手术，要好好休息才行。”
“够了！”林薇猛地直起身子从沙发上起身
“你一直说你是为了我们，是为了这个家，所以即使你每天回来得很晚，我都没有冲你抱怨过什么。你不是说你工作忙吗！忙你还有时间陪其他女人逛街！忙你还有闲情逸致去开房！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乔木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愤怒的林薇“谁给你说的，这简直就是无中生有，谣言！这样的话你都信，你怎么这么幼稚。”
“怎么，你心虚了。恼羞成怒了吧！”林薇不依不饶的说“乔木，你还有没有良心！这么多年了，我为我们做的还不够吗？你仔细想想，你又为我们做过什么！你为别人倒是无私奉献啊，又逛街又上床服务的，挺周到啊。”
“我工作一天回家就是为了看你一副泼妇样子的吗？”乔木也生气了，他烦躁的揉搓着自己的双手“林薇，这么多年，我加班熬夜在职场打拼，摸爬滚打了这么久，才混到经理的职位。
我是为了什么？那些什么理想全是扯淡，我只是想拼命赚钱，为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提供一个好一点的环境，能够有一个可靠，幸福的家。我没有在外边搞女人，也没有那个时间与精力。”
乔木缓了缓“你应该做的是老老实实工作，而不适合那些整日里无所事事的长舌妇一样，无事生非。”
乔木抬起头看向站在身旁的林薇，厌烦的对她说“你真是有病。”
“我有病？”林薇呆愣了片刻后，随即朝乔木扑了过去。巴掌，拳头，她狠狠打在乔木的身上，一直以来的隐忍的愤怒与失落，在此刻全都倾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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