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仙凡-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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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索之间，小七忽然看洞壁上鬼先生留下的那个“悟”字，不禁起身走了过去。如今因常年握剑，手中已是结出了厚厚的茧子，双手更犹如岩面一般粗糙。

　　　　小七伸手在“悟”字上面来回婆娑了一阵，“鬼先生可是许久没来了啊……”。自那次入冬之际，鬼先生送来些衣服，之后便再没来过。

　　　　“悟？到底该如何悟……”小七看着这个字摇头苦笑，二十套剑诀如今已修得颇为熟练，虽谈不上大成之境，也得融会贯通之意，但终究离两千之道可还差了五百余年……

　　　　长剑就在脚下，此时小七却没了修炼的心思。任谁在这洞中孤身待上一年，终rì以修行度rì，都难免会心生烦意，更何况他心中还有诸多牵挂。

　　　　轻风袭来，洞外花草的叶子颤了几下，随后蒙蒙细雨从天而落，带来些许凉意。见外面下雨了，小七将手从石壁上拿回，走到洞口之处，望着仅隔两道黄纸的洞外，怔怔出神。

　　　　风吹雨打，将几片淋湿的残叶吹进洞中，看着脚下枯黄的草叶，小七心中一动，将它捡了起来，拿在手中。在这洞中已待了一年之多，尽管只是一片残叶，他也觉得似有悸动。

　　　　盯着草叶端详了一阵，兴许是长久待在洞中，孤独一人，无人说话的缘故，他竟对着手中的残叶开口，仿若是自言自语一般。“你呀，怎么可以进来……看来这黄纸封印只是为了将我困在此处呢。”

　　　　“外面天大地大，有清风，有细雨，比这里可好了多……”说着，小七蹲了下来，顺着残叶飘进来的地方，又将它送了回去。

　　　　“本该无你也无我的……”

　　　　喃喃自语间，小七的身子忽然一震，似乎悟得些什么，一时间目光呆滞，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小七才回过神来，之前多rì积攒的烦闷消失不见，眼中似有初进石洞时的jīng光。他动身来到洞中平rì修炼心法的地方，俯身坐下，慢慢闭起了双眼。

　　　　“这世间原本也没有什么剑诀道术的……”

　　　　……

　　　　夜来临，乌云遮月。

　　　　小七从打坐中醒来，见洞外已是漆黑一片，才恍觉竟坐了这么长时间。肚中传来些许饥饿之感，他伸手进了怀中，却是将须弥袋取了出来。

　　　　一年之中，小七也曾尝试修炼除鬼先生指点过的其他剑诀，却难有成效，索xìng便将它们都收了起来，一心只在这二十套剑诀上。如今修行遇到瓶颈，小七更是若有所悟，这才将其他剑诀尽数取出。

　　　　一共三十余套剑诀，加上以修成的二十套，也就是说，小七身上足有风羽门收藏的剑诀一半之多。

　　　　盯着地上的剑诀片刻之后，小七终是一咬牙关，拿起一本剑诀，竟将它一页一页的撕了开来！这等忤逆大胆之举若是被长老们看到，必定是重罚的下场！长老们传给他功法之时，可是再三叮嘱过，务必要将其保管好，万万不得有什么闪失！

　　　　小七自知犯下大错，朝洞口方向叩首三拜，沉声道：“弟子不肖，他rì回到师门，愿受师傅责罚！”

　　　　一套剑诀几息功夫之间便被小七撕完，之后他有拿起下一本，接着撕！

　　　　当三十余套剑诀都被他撕成独页时，小七捧着这些凌乱的书页，竟是将它们全都丢到清潭之中。泉水顷刻之间将书页浸湿，上面的字迹与画像变得扭曲起来。

　　　　小七伸手在潭中轻轻的拨动了几下，眼见时机差不多了，才将那些湿漉漉的书页捞了出来。他拿起其中一张，小心翼翼的将它铺平，贴在洞壁之上。因为带被水浸湿的缘故，所以也就未掉下来。

　　　　见这方法可行，小七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如法炮制，又是将其他书页也像这般贴到洞壁上。

　　　　过了约莫三个时辰，小七终于是将撕下来的书页尽数贴到了洞壁上，做完这些，他这才放松下来，坐在地上，从瓶中倒出一粒jīng食丹服下，恢复着体力。

　　　　洞壁上到处贴着的剑诀残页，看起来彷如纸墙一般。小七贴的时候似有意将同一套剑诀的书页，分散到不同的地方，这样下来，倒是显得极为凌乱，入眼的是一种剑招，在其旁边四周，便是其他剑招了。

　　　　待休息一阵时间之后，小七拿起手中的长剑，照着洞壁上满满的剑招，挥舞起来。以前修行，都是循规蹈矩，以一套完整的剑诀为旨，力求掌握jīng髓，如今却是乱舞一气，看到什么剑招，便摆出什么架势……



………【第三十二章　匆匆】………

　　　　（）　　　　小七就这样东一剑招，西一剑招的修炼着，修炼一阵便停下来思索一阵，然后再接着练。

　　　　正在他满头大汗，挥汗如雨之时，许久未来的鬼先生却是再次出现在洞中。鬼先生依旧是一席黑袍，也不知出于何故，眉宇之间略带凝sè。

　　　　小七见鬼先生前来，自然是心中大喜，一边抹着汗水，一边迎了上去。

　　　　鬼先生看了看尽是贴满画像的洞壁，暗自点了点头。却是伸手凭空一引，几坛老酒出现在手中，向小七问道：“会喝酒么？”

　　　　小七在萧家村与茵茵定下婚约之时曾喝过一次，只是没喝多少就醉了。之后在风羽门修行，滴酒未曾沾过。因此对酒来说，小七还有些忌讳，一是酒辛辣，二是担心又醉过去。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开口道：“会”。

　　　　“好好好，那便来与老夫对饮几杯！”鬼先生爽朗一笑，与小七二人在潭边坐下，又招来两个酒杯，摆好放在面前。

　　　　小七拿起其中一坛，撕开酒封，亲自为鬼先生斟满，将自己的酒杯也添的七分满。

　　　　鬼先生举着酒杯一饮而尽，独自咂嘴赞道：“虽尝尽天下酒，还是陈家老酒最有滋味。来，喝……”鬼先生又是一杯斟满，与小七对饮而尽。

　　　　酒过舌喉，小七只觉口中犹似火燎，辣的他直yù掉泪，不由得抽鼻子瘪嘴。

　　　　“哈哈哈哈……”见小七这般丑态，鬼先生大笑道，“堂堂男儿，应顶得了天，立得了地，不想你竟怕酒烈，实在是太逊，太逊！”

　　　　小七苦脸摇头，暗道这酒真是辛辣，看来还是少饮为妙，免得喝得大醉，耽误了修行。

　　　　对坐的鬼先生也不理他，独斟独饮，没过多久却又摇起头来，放下酒杯道：“有酒无肴，兴致大扫。你来先为我斟满，老夫去去就回。”话音落下，鬼先生已是起身向洞外走去。

　　　　在他离去之后，小七将其空酒杯斟满，又拿起自己的酒杯在清潭中一舀，装了一杯清水，想来是着实怕了这等烈酒。

　　　　几息功夫之后，鬼先生已从外面归来，手中拿着两大包黄纸包裹的东西，看样子，是准备的下酒佳肴。

　　　　将带回来的东西放在地上，鬼先生又是一杯酒下肚，小七则是忙着将其拆开，见其中正是烧鸡烤肉之类，不由得口齿生津，为之大动。也难怪，一年多来，终rì以jīng食丹度rì，还得细心省着吃，如今见了这等美味，哪还有不动心的理。

　　　　鬼先生自斟自饮，虽此时已有佳肴，但他却很少动，只是一味的饮酒。最后，竟是不顾小七在旁，直接拿起酒坛，启封了就喝，一坛接着一坛，这般喝法之下，没过多久，饶是他道行高深，如今也已是面目红涨。

　　　　见鬼先生这般异于常态，小七放下手中美味，小心询问道：“今rì鬼先生怎般这奇怪，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鬼先生双眼迷醉，看着小七，身体微微晃动，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白老鬼……来，接着喝……喝……”说着，鬼先生伸手yù再拿起一坛酒时，手还没碰到，就软身倒了下去。

　　　　小七忙扶住鬼先生，将他身子摆好，又拿出一件衣服，盖在鬼先生身上，暗自摇头，“看样子，鬼先生是将我当成师傅了吧。没想到以他这等能耐，竟也有烦心之事……”

　　　　酒未尽，佳肴也还剩大半，小七却也没了再享用的心思，见鬼先生已是睡了过去，他收拾了一下狼藉，随便躺在地上，摆出那种奇怪的修炼姿势……

　　　　……

　　　　翌rì清晨。

　　　　小七醒来之时，鬼先生还在熟睡之中，本来此时该修炼剑诀的，但小七怕吵到他，便绕着洞壁看上面贴着的残张画像。

　　　　但是这般修行能不能让他在一年之中，踏过淬生劫，他心中也没有底，如今可谓是破釜沉舟赌了一把。

　　　　洞外虫鸣鸟叫，鬼先生也被这吵闹声惊起，揉着还犯晕的额头，从地上坐了起来，见身上还披着小七的衣服，不禁摇头苦笑。

　　　　“先生起来了。”

　　　　“嗯，昨夜……醉了之后，我可有说些什么？”鬼先生回过神来，盯着小七问道。

　　　　小七挠着头，想了想，开口道：“没有”

　　　　“那便好。”鬼先生扶着胡须，看了一下漫墙的残张，点了点头，似对这等大逆不道的做法极为满意。从袖间甩出多部功法，丢给小七，笑道：“还算有点悟xìng，这是一些别的门派的剑诀，都是上乘功法，比起你们风羽门也不会差，自己拿去看吧。”

　　　　“我是风羽门的弟子，修行别的门派剑诀，这……不好吧？”

　　　　“迂腐！英雄何必问出处？我之所以给你，无非是想让你多多见识一些别派剑诀的jīng妙之处，博百家之长，再以自己的领悟，修成属于你的独到剑诀。”

　　　　“修成自己的剑诀……”小七喃喃道，这个说法与他之前所想，的确是不谋而合。他领悟的，也就是这般，取每套剑诀的jīng妙，以求突破，只是鬼先生将本来模糊的地方指明了而已。

　　　　“不错，要知道，修行一途，悟字当先。”一边说着，鬼先生一边指向一年前他在洞壁上留下的“悟”，继续开口道：“若是只靠先辈们留下的功法，而不去求索领悟，想要成仙成圣，那只能是痴人说梦！”

　　　　“多谢鬼先生指点。”小七单膝跪地，心中已有所明悟，朝鬼先生恭敬道。

　　　　鬼先生点了点头，一扶长须笑道：“谢意就不必了，好生修行吧……还有昨晚之事不要与他人提起半字，尤其是……公子！”

　　　　话音落下，鬼先生便起身离去。洞中又只剩下小七一人……

　　　　河水涓涓，燕过匆匆，时过匆匆，不知不觉，小七已是在洞中呆了两个年头。

　　　　风羽门，华茗山，月正圆。

　　　　松回长老的丹房之中，此时除他之外，在其身边，正围坐着十位弟子。这些弟子都是他从众多弟子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悉心指导，以求在来年大比之rì，能为华茗山争光。

　　　　当沙漏中的细沙将要流尽之时，松回长老这才开口打破了平静。

　　　　“今rì传道就止于此，回去之后需尽心修行，切不可怠慢。眼下离大比只剩下一年，以后的每月初一十五，你们便来此处，为师会为你们传道解惑。”松回长老扫一众弟子，见他们都是点头，继续道：“好了，今rì传道就止于此，回去之后需尽心修行，切不可怠慢。茵茵留下，其余弟子便可回去了。”

　　　　“是，师傅！”其余九位弟子齐声应道，随后退了出去。

　　　　松回长老闭目静坐，臂弯搭着一把佛尘。茵则自知惭愧，低头打坐，静待师傅开口。

　　　　“心不静，意不匀。此乃是修道大忌，为师应该早就与你说过的。”过了良久，松回长老才缓缓道。

　　　　入门这么久，她可是第一次被师傅责备，茵茵将头低得更低了一些，似在掩藏那双泛红显肿的美目，小声回道：“弟子知错。”

　　　　松回长老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茵茵，忽然一改严肃，笑道：“你入门已有十余年了，是时候回家一趟了啊。”

　　　　风羽门自有风羽门规，凡外山弟子，不得师傅之命，是不可私自下山的，更别说回家了。

　　　　茵茵闻言，心中自是激动，猛地抬起头来，“师傅，我……”

　　　　“为师知道，大比在即，你心中自然修道心切，只是以你如今心境，并不适合修道。是故为师准许你回家一次，希望你在归来时，能尽销心中杂念，一心只在修行之中。”

　　　　“可小七哥哥……”

　　　　“小七他离开风羽门已有两年了，至今还不知何时才会回来。这两年之中，为师也没少在暗中打探，只是奈何却一直杳无音讯……人哪有不经历生离死别的？”

　　　　茵茵听到此处，自然明师傅言中是何意，强忍着不让泪珠掉落下来，“弟子明白。”

　　　　……

　　　　鬼王宗，某间石室，两人正对坐饮茶。

　　　　“玄武那边还没动静么？难道爹爹就得一直这么等下去？”

　　　　“那是自然的。以宗主的心xìng，得不到玄武出世，他是不会离开那边半步的。”

　　　　“小七应该也快要出来了。”

　　　　“是啊。这小子倒是没有辜负我们一番苦心呢”

　　　　“鬼叔叔瞒得过小七，可瞒不过碧瑶呢。先前鬼叔叔传他二十一套风羽门剑诀，助他渡过入生劫，又传一套结合多个门派剑招的剑诀，要他领悟。恐怕鬼叔叔早已算准了，如果领悟不到，只修行着二十二套剑诀，根本不可能在jīng食丹用完之际从洞中破封而出的。”

　　　　“不错。白老鬼自收下他之后，就再未回过宗中，想来已经是将重担托于他的肩上了。如果他资质不够的话，鬼王宗留着他也没什么用，让他在白老鬼修炼的洞中死去，也算对得起白老鬼了。如今看来他的资质与悟xìng应当可以了。接下来就得锻炼锻炼他的心智了。”

　　　　“鬼叔叔说的是，小七涉事为深，心智可还差得远呢。等他出关之后，我会亲自带他历练的……”



………【第三十三章　蛮荒】………

　　　　（）　　　　“咕咕……咕咕……”

　　　　小七揉了揉空空如野的肚子，从打坐中醒来，走到清潭边洗了把脸，将自己东西收拾好之后，背在身后。他的jīng食丹在昨rì已经用尽，只是不想急着出来，便服下最后一颗之后，一直在洞中打坐，巩固自己的修为。

　　　　小七背着包袱在洞中来回走了一阵，似要将它的面貌牢牢记下，算下来，在这洞中已有两年之多，如今得出去了，心中倒还真是有些不舍。摩挲着洞壁上冰冷的岩面，过了许久，他这才抽出长剑，朝着洞口的封印劈了下去。

　　　　小七所使的只是普通的剑招而已，随着修为的提升，剑气也愈发浓郁，所过之处，激起一道凌风，洞口那道黄纸封印应声而破，小七收剑回鞘，慢步向洞外走去。

　　　　站在洞口，已是许久没有见过外面的样子，感受到略带凉意的清风，周围传来的虫鸣鸟叫，心中难免有些激动之情，不禁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在这洞中待两年之后，如今终于是出来了！

　　　　在原地踌躇片刻，小七朝着洞口拜了三拜，这才沿着狭窄的小道向鬼王宗走去。来时有公子领着，如今已过去两年之久，再加上鬼王宗的暗道本就错综复杂，他早已忘记了如何回去。

　　　　慢步走了一阵，便见得一位身穿黑sè裙纱的女子，立在道中，似在等候什么人一般，瞧着这背影，竟让小七颇为觉得眼熟，仔细回想，才想起初进鬼王宗时，便是眼前这女子为他送的斋饭。

　　　　小七心中大喜，忙走了前去，yù询问一下该如何找到公子，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此女并未答话，却是转身离去，淡淡开口道：“跟我来。”

　　　　虽然早已见识到黑衣女子的冷漠，小七仍是在后面忍不住苦的摇了摇头，暗道：“莫非是公子已经值得哦啊今rì我要出来，才派人在此等候么？”，心中这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