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障碍症-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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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幕下的卡多雷



1第一章

第一章

“莫乔，我想你该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提议，现在带着你的那只会计专用签字笔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在我给你的合同上签字。”

电话里冰冷的女声让电话这头的男人的手直发抖。他不是不能理解电话里的内容，但是……他不想，第一次，他不想接受那个建议。

“莫乔，你说话！”女人的声音有些急躁。

电话这头的莫乔更加急躁。他下意识地看向公司的挂钟，上面显示的是五点……这个时间，他应该回到家里去跟他的儿子们吃晚饭，而不是接这个女人的电话……尽管，这个女人是他儿子的母亲，但有些女人就是不适合母亲这个角色，尤其是当她只想要她的名望跟演艺事业的时候……他，以及他们的儿子都是不能被提及的存在的时候，他真的不想接受那个建议！

这个建议已经提了足有两年了……两年里，他的的确确做了替死鬼……甚至，还是不知道给谁做的替死鬼！

莫乔愤怒地挂了电话，他不能摔了自己的手机……他必须省下每一分钱来养育他的儿子，还有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的两岁婴儿，而实际上，他就是不想放弃那个孩子，他不能放弃……这是他唯一无法放弃的东西，他养了他两年多，即使他不是他亲生儿子。

因为那真的不是他的孩子。

他不能承认这个……他真的不能！

不能……又能怎样？他现在是那个女人的合法丈夫，他不能又要孩子又跟她离婚，他还顶着她跟别的男人生的儿子的父亲的名义……莫乔捂住了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或者……他怎么做才能摆脱现在这些，这些让人窒息的一切！

“你怎么不让她去死？”莫乔的顶头上司，他们公司的老板，那个一直很关照他的混球不知道从哪儿就冒了出来，对着莫乔就大声吼了起来，“你就该让她去死！她除了死就没别的功能了，知道吗，听懂了没有！”

莫乔低下头，讷讷开口：“她……我……”

“你别她她的了，她早就算计好了好利用你！”老板许遥远是个奔五的中年人，但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主要是心态年轻，对于自己手下的这个最老实也是最能干的会计，他真算得上是照顾得足够细微了，“我放你一天假，你去把她搞定——跟她离婚，要房子要地……要孩子！这是她欠你的好吗？”

莫乔没回答，他不是不想要离婚……可是，离婚这件事，他仍旧在考虑。

“听我的没错！”许遥远一把把他从座位上揪起来推出公司的玻璃门，“不离婚你就别回来了，莫乔，你应该硬气起来了，照照镜子吧混球，你的那张好看得天怒人怨的脸，那就是你的大杀器，甩了她，好女人任你挑！”

在“挑”字还没结束的时候，玻璃门就咣当一声，在莫乔面前关得紧紧的。

盯着玻璃门，莫乔深吸一口气，最终，只能转身离开公司大厦。

他只是一个平帐公司的小会计，拿着微薄的薪水养着家里的两张小嘴跟他一张大嘴，而小嘴们的妈妈从来不知道回家里来给他任何一点支持，尽管他要的不多……从来都不多……正因为不多，他奢望的那一点点的怜悯就显得尤为卑微。

卑微的小会计捏紧了他的钱包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做，踹在裤兜里的手机嗡嗡作响，但他一点儿也不想接。

莫乔有着所有人到中年的底层小男人的烦恼——事业岌岌可危、回家没钱买醉、孩子学校收费、老婆多次出轨……只是他老婆是个小明星，小明星嘛……总要走一些特别的途径，特别的途径……所以他只能在她第二个孩子出生之后被推出来做替打，只能这样……莫乔的手伸进裤兜里把手机拿出来，上面是个陌生的号码。

陌生的号码，不是那个准备跟他谈离婚的女人的号码，不是那个妄图拿走他养了两年的小猪崽儿的女人的号码。

低着头，按下了那个老人款诺记手机的接听按钮，莫乔准备换个心情，也许对方只是个推销保险的……

“呲——咣！”

刺耳的声音在莫乔整个人飞出去的时候划破了喧嚣的空气，一切似乎都寂静了起来，只除了刹车声。

莫乔想笑，但是他动不了，他正在半空中打转……他不知道自己改想什么或者不想什么，一辈子的时光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飞快地后退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却又那么的虚假……然后，整个人重重落在地上……没有疼痛感，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有一片黑暗，深远而又细腻，把他紧紧包裹起来……只有黑暗。

“嘿，你给我醒过来！”许遥远的声音在耳边炸响，然后就是冰块被塞进脖子……莫乔吓得跳了起来，眼前的一切让他整个人都迷惑了。

“你睡傻了啊？”许遥远推了他一把，递给他一包纸巾，“下午去‘安迹娱乐’，你收拾收拾啊，别就这一身就去了，到时候抢不过楼下的鹏翔会计公司，我就把你扔到你老婆正在演出的那个什么电视剧的片场里，让你晒干你信不信？”

莫乔傻了。

他不是在大街上……被车撞了？

“傻了啊你？”许遥远瞪着眼睛看着莫乔，“让你去安迹，没听到啊？”

安迹？安迹娱乐？Energy？

“听明白了就快点去，小陈在楼下等你跟黄旭呢！”说话间，许遥远就把莫乔推出大门——这是莫乔今天第二次被推出大门，但是感觉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坐上了公司的那辆老旧的破现代，莫乔一直处于神游天外的状态……这个时候他当然记得，他还记得那个Energy这个公司……正好就是他老婆苏袖所在的公司，所以当时他应该是跟许遥远说了这个，而许遥远体谅地没让他去Energy……那现在……这算什么？

“莫乔，你老婆也是混什么圈的，那个Energy有什么问题，听说过没？”黄旭在车上闲得发慌。

“呃……啊？”莫乔抬起头，看见的是窗外往后飞扑的那些护道树。“没……没什么……”

“就知道你啥也不知道，你那老婆，成年半辈子的不回家，你家小奇锋也成年成年的见不着她吧？”

“闭嘴吧，”司机小陈猛地一刹车，“老黄，你再瞎说就下车。”

2第二章

第二章

刹车的一瞬间，莫乔终于清醒了过来。

这个时候，他还记得……他当然记得！这是两年前，他刚得知苏袖怀了别人孩子的时候，那时候他被迫跟她当众出席什么招待会的，让他成了她肚子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的代打爸爸，然后……生产之前苏袖很难得的在家里住了两个月，他守着她，守着那个刚出生的婴儿，把他抱在怀里……不，不是这个时候！

莫乔摇摇头，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得到去Energy的任务，然后他拒绝了……回到家里接到了苏袖的电话……没错，两年前！

“你没事吧？”小陈看着莫乔，眼睛里透出一些难以察觉的关怀……或者其他什么。莫乔往后靠了靠，对他摇了摇头。

小陈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继续往前开。

“我说莫乔，你别让小陈吓到了，他对你好嘛！”黄旭拍了拍莫乔的肩膀，说得很是轻松。

只有莫乔知道，小陈是个弯的……而且还在莫乔进公司的第一天就试图追他，不过那个时候莫乔的儿子都两岁半了。

作为一个生活混乱得不能再混乱的年轻爸爸，莫乔当然不可能接受小陈的示好，那时候的他还做梦，以为苏袖能回心转意……但实际上那就证明了是他在做梦，而小陈……说实话，他是个好人。

然而好人，并不代表莫乔就要接受……他很难做出选择，但是一旦选择了就很难改变，而那时候他选择了与苏袖的婚姻，所以他不可能背叛这个，即使……苏袖背叛了他。

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莫乔的双手扣在一起，十指彼此交叉，紧紧地扣着，用力交叉，似乎从这样近乎自虐的行为中他可以获得力量……然而力量并不是他的强项，因为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物——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儿的小人物。

莫乔很漂亮，这一点没有人能够否认，不然他大学的时候就不会吸引了比他高一个年级的校花苏袖，还在大三的时候得到了他的宝贝儿莫奇锋。然而，这一切，对于苏袖来说都不如她的演艺事业重要，只要能为她的事业铺路，她可以丢弃一切，包括他跟他们的孩子……还有……还有更多的什么，然而莫乔并不想去想。

他回到了两年前，回到了两年前！

两年的时间里他能做很多事情……他可以做很多事情！

不，不仅仅是两年，确切的说，是两年零九个月，他回到了这么久之前，他回来了，回来纠正他的错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诺基亚的经典铃声响起，莫乔拿起电话，是苏袖，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他不打算接这个电话……他没有理由接它，因为他正在去她经纪公司的路上。

“怎么了？”黄旭问。

“没什么。”莫乔摇了摇头，按下了挂断。

“马上就到那个什么安迹还是安什么的公司了，莫乔，你冷静下，别说什么专业术语之类的东西，说人话，懂吗？”黄旭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再说什么高斯函数还是极限变量的，我就把你舌头□！”

这个威胁一点儿都不吓人。

莫乔几乎每天都被这么恐吓，他习惯了，所以他只能无奈地耸了下肩膀，跟着黄旭下了车——Energy，安迹公司，苏袖所在的公司，他还从来没进去过。

“跟紧点，别丢了。”虽然威胁了莫乔，但黄旭还是很担心他。莫乔其实比黄旭还大一岁，进公司也早他好几年，可在黄旭看来，莫乔这家伙就只能一辈子在人的照看下生活，不然的话他肯定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那种人……实际上他就是那种人！

叹了口气，黄旭领着莫乔走进Energy，在前台询问了他们君总在不在。

“他们老板姓君？”莫乔一愣，似乎……是个很熟悉的姓氏。

“你别说你不知道？”黄旭瞪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

“那你还知道什么？”

“我……”莫乔不知道该不该说，他知道的就是这里是苏袖的公司……仅此而已。

“咔嚓！”闪光灯的亮光忽然在莫乔眼前如同炸弹一样炸裂，把他眼睛闪得直发疼。

“你干什么？！”黄旭上前挡住莫乔，而刚刚拿着闪光灯——应该说是单反的年轻人露出八颗牙的笑容晃了晃手里的照相机，笑了起来。

“你干什么？”黄旭又问。

“拍照。”年轻人走了过来，“我是TP，Energy的摄影师，最有名的那个。”他直接越过黄旭，对着莫乔伸出手去，“我说你长得太上镜了，不介意我拍你吧？”

“呃……啊？”莫乔想要说他介意，但是他很少这样说，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说这句话。

“他介意。”黄旭翻了个白眼，替莫乔说出了这句话。

“别这样！”TP连忙摆出衣服可怜兮兮的表情，“公司要拍一组照片，我总算是找到一个合适的模特，别让我失业啊！”

“你失不失业跟我们有……”

“那……我不会拍照……”还没等黄旭说完，莫乔低着头，讷讷地说出了这句话，“而且……我也不上镜……”他习惯性地要去推鼻子上的眼镜，却扑了个空——今天他戴了隐形眼镜，还是他表妹给他配的，防止他一边抱孩子一边推眼镜的尴尬。

“不需要你做别的，而且还有钱赚，你连傻笑都不用！”TP直接扑了过去，就差去抱住莫乔了，当然，如果不是黄旭拦着，莫乔也肯定会被抱住了。

这是Energy的大厅、前台、接待处！

“Tim，你干什么呢？”一个声音忽然从电梯口传来，阴沉、冰冷，还有点儿威严。

莫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躲到了黄旭身后。然而TP，也就是Tim却没打算让莫乔躲开，他大大咧咧地抓住莫乔的袖子往外拽他，还对着电梯口说话的那个人大叫：“大表哥，你看我给你新找的平面模特，特帅！”

帅？

“莫……乔？”

3第三章

第三章

尖叫着逃走？

若无其事地打个招呼？

莫乔最终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站在那里，没能抬脚就走也没能抬起手打招呼……这两样他都做不来也做不好，只能这样站着，呆呆地没有反应，甚至连叫出他名字的那个人他也没看。

其实完全不用看。莫乔知道那是谁，听到声音他就知道是谁了。

“大表哥，你认识他？”TP几乎是跳着到那个人面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这么帅的？早知道你就别催我啊，把他介绍给我不就完事儿了嘛，你催催催跟催命似的，我还以为我要被你炒鱿鱼了呢！”

“呵呵……”莫乔傻笑着往后退了退，他果然不适合这种情况……尤其是面对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的那个人——他当然不会再见到君彧了，他是这么以为的。君彧比他高两届，他上大一的时候他已经是大三的风云人物了，学生会长，家里有钱人也帅气，什么都好……还很照顾他什么的。

这么一个完美的人，当然不可能跟又傻又呆的莫乔在一起做好朋友，他顶多逗逗莫乔罢了。这也正是为什么莫乔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原因……他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在面对以前的朋友，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大表哥，这次宣传照非他莫属了。”TP还在继续说，“你看我拍了这几张，你看，你看！”说着，他把相机的预览窗摆到君彧面前。

君彧低下头，在预览窗里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君彧一直知道莫乔长得不错，不然他也不可能在他一进学校就追了他整整一年，虽然最终，他还是把他甩了，让他自己在学校里发霉——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在你问他想要吃什么的时候回答永远是“随便”的，不仅仅是吃饭，还有喝水、去娱乐场所、甚至连选课也是一样。

所以现在，莫乔才会那么尴尬。他尴尬的往后一直退一直退……

“莫乔，你干嘛呢？”黄旭一把捞住莫乔的胳膊，“不是要见君总吗，你往后躲什么躲？”

“对了，你们什么事儿找我大表哥？我说小帅哥，只要你给我做模特，我保证我大表哥什么都同意！”TP把胸脯拍得那叫一个梆梆直响。

“嗯……我是说，我只是……你说你会被开除的，我才……”莫乔想要说明这个问题，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做什么模特，他只是觉得这个叫Tim的男孩可能会被开除才决定帮忙，但是现在这男孩既然是君彧的表弟，而君彧……显然就是这个君总，也就是Energy的总裁，那么他似乎也就没有做模特的必要了。然而，他的话根本就说不完，他总是这样，说话比如慢半拍。

“那就让他做模特吧。”君彧盯着莫乔很久，直到他发现他仍旧跟以前一样不善言辞的时候才开口拍板，“Tim，你照顾好他，他很害羞。”

“我不是害……”羞字还是没说出口，莫乔就被TP拉近了电梯，而黄旭跟君彧也走进电梯。在电梯里，黄旭展示了他业务员的优秀水平，跟君彧各种推销他们公司——平帐公司，这是他们公司的俗称，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些搞不定公司账目的公司把账做平了，让任何人都没有可乘之机。

莫乔听着黄旭的夸夸其谈，心里十分羡慕。他没有这份本事，除了在自己的电脑前做表格就是把这些表格弄成幻灯片，除此之外，他就是做那些数字了，他也只会做数字，而且他做的也不是假账，做假账的都是在他查出漏洞之后再动手，他是真正的学数学的人，只有面对数字他才不会觉得紧张。

只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