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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将求妻-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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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话,白仙芝一面摇了摇公孙德的胳膊,一面发嗔:“呀!老爷你看,姐姐这小算盘打得,马上就想到了给您省钱,真是太精了!”
  李咏秋笑得和煦:“都是你自己求的,不能怪我。”
  “姐姐,好姐姐,饶了我吧!你还不知道我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德性?老爷不嫌烦,我去凑凑热闹还成。真要我正儿八经地去当账房先生,我宁可在家闲到死呀!”白仙芝媚眼一扫,继续推搡丈夫:“老爷,您快和姐姐说说,莫要为难我了。”
  “什么死不死的!口没遮拦。老爷,别理这个小疯子,这么大人了也没个正形。”
  这话虽是训人的,李咏秋说起来却是拼命忍着笑意,模样像极了偏宠孩儿的母亲,根本没有半点生气动怒的意思。公孙德见两房妾室如此融洽,自以为齐家有方,笑容越扩越大,脸上的褶子都能堆出花来。
  “好了好了,琴阁暂时用不上仙芝,回头让她跟你学学怎么管家。你这肚子越来越大了,得好好养着才行,别太累了。”
  公孙德随口一说,以为自己体贴入微,却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管理内宅可是当家主母才有的权利,代表着女子在这家中的地位。当初就是因为正妻洪诗诗怀孕生子,李咏秋才有机会把这事儿揽过来。现在洪诗诗一门心思为痴儿烦恼,这宅内早已是她的天下,公孙德一句话就想让她甘心放手?李咏秋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也是呢,再过两个月,我这身子多半重得路都走不动了,到时候必然要妹妹帮手的。”李咏秋一手摸肚子,一手撑着腰,不无柔弱地说:“今天被这小东西踢了好几回,力气大得很,看着像是个小子呢。”
  “当真?”
  公孙德今年三十有二,膝下只有公孙长佑一个儿子,子嗣十分单薄。再加上公孙长佑出生后那些迟迟无法确认的毛病,让他对李咏秋肚子里这个寄予了更多的希望。所以李咏秋此时的话,是正正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白仙芝颇懂取悦公孙德,立刻顺着说:“姐姐看面相就知道是个有福气的,一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借妹妹吉言。”
  见时间差不多了,李咏秋便催着公孙德去用饭。三人离开李咏秋的院子,公孙德才想起自己是被她叫来的。
  “对了,你差人叫我过来,说有要事商量,是什么事?”他问。
  “就是长佑,早上出了点事儿。仙芝已经告诉老爷了吧?”
  说着,李咏秋下意识看了一眼白仙芝。白仙芝则调皮地对她吐了吐舌头。
  “嗯。”公孙德点点头,不甚关心。
  这事儿要是放在公孙长佑刚出生那会儿,公孙德听到只怕能跟着急出病来。可此一时彼一时,洪诗诗在那儿掩耳盗铃,他心里却早已是一块明镜。虽然大夫并没有确诊,但白仙芝一个内宅妇人都能看出来的东西,他是见过世面的大男人,岂能全然不知?
  洪诗诗的娘家是兴城的大户,公孙德的生意能在当地站稳脚跟,就是多亏了她娘家的照拂。嫁与公孙德十年有余,洪诗诗一直无所出,却不肯为他纳妾,仗的也是娘家的势力。若不是三年前有个算命先生说她命中无子,公孙德怕就此绝后,李咏秋也不可能被抬进门。
  李咏秋刚进门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是洪诗诗托媒婆相来的,容貌并不出众,只是胜在情性柔婉,伺候公孙德的时候从来都将自己放到尘埃里,对比洪诗诗的强硬,经年累月,才赢来了一些信任。
  两年前,洪诗诗侥幸怀孕,历尽千辛万苦把儿子生下来,儿子却先天不足,公孙德对她的忍耐便到了尽头。不等儿子满周岁,他不但把琴阁搬到了德安,也将全家带了过来,彻底摆脱了洪家的钳制。再来,就是将内宅全权交予李咏秋打理,彻底削弱了洪诗诗的正妻地位。
  李咏秋心里很清楚,公孙德让她管家,既是因为觉得她稳重可靠,也是因为他没得选择。矮子里拔将军,她不过是占了个顺眼而已。要不然,白仙芝也不可能在她刚一怀上就进了门,完全没有顾忌她的心情。
  对于丈夫,李咏秋想得很通透。让她与白仙芝争宠,她断没有取胜的可能。孩子才是她最大的筹码,也是她此生最大的依靠。而在孩子出生长大之前,她必须耗费全部精力,为他把路铺平铺好。
  细细分析公孙筠秀的话,李咏秋觉得她应该没有见过公孙德写给她父亲的那张借据。李咏秋本想把这事直接告诉公孙德,却在听到公孙德提出要将内宅交给白仙芝打理的时候改了主意。
  这张借据,是公孙德的七寸,只要掐牢了,比洪诗诗娘家的势力还管用。哪怕它压根不存在,李咏秋也要想尽办法利用它来威慑公孙德,为自己和儿子的将来未雨绸缪。
  一转眼,公孙筠秀来德安已经十天了。
  这十天里,她除了每日去给堂婶请安,偶尔去堂叔的书房看看书之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在陪伴堂叔的小妾李咏秋。今天也不例外。
  “小姐,你看这蝴蝶可好?”润莲把手里的绣花绷子递给公孙筠秀。
  她是照着公孙筠秀画的白描图样绣的,形态倒是没啥可说的,就是颜色配得十分花哨。
  半靠在罗汉床上边账的李咏秋瞧了一眼,笑道:“这个绣出来只能送给仙芝了,宅子里恐怕只有她能镇得住这许多颜色。”
  润莲没听出她的弦外这音,还以为李咏秋在夸她,一阵傻乐。
  “什么东西要送给我?”
  白仙芝正好过来,还未进门便接住了话头。
  “筠秀和丫鬟正在绣香包,我瞧着挺好看的,要她们给你留一个呢。”李咏秋放下账册,笑笑地看着白仙芝。
  润莲之前摘的桂花已经晒好,米黄的花粒缩成了蔫蔫的茶色,香味也淡了几成,却多了恬淡优雅的韵味。公孙筠秀和李咏秋提了提想做香包的事,她就拿了好些做衣裳剩下的碎缎子出来,给公孙筠秀做原料。
  白仙芝进了屋,凑上去看了看,说:“嗯,这针脚还挺细致,可是我不想要桂花香味儿的。院子里才开了两月,我屋里的桂花味儿还没散呢。”
  公孙筠秀起身见了礼,说:“那姨娘喜欢什么香料?我回头让丫鬟配好,填进香包里就是了。”
  “那就有劳小侄女了。我喜欢玫瑰花香。”说着,白仙芝又拿起了公孙筠秀手里的那块绷子,“这竹子是要绣给谁的呀?”
  “是绣给堂叔的。”碎缎里有块墨绿色的,公孙筠秀便绣了自己最拿手的竹纹,想着与男人倒也相称。
  “你这个绣得比你的丫鬟好。”白仙芝心直口快,没多想便说:“可老爷有惯用的铜铸香囊,多半不会用这个的。”
  没太留意公孙德的习惯,经她一说,公孙筠秀不由有些尴尬。
  李咏秋在一旁见着,忍不住摇头:“这是晚辈的心意,老爷就算有用惯了的,收着这个也肯定高兴。”
  白仙芝嘻嘻一笑,放下绣花绷,走到罗汉床边,大刺刺地往李咏秋对面一坐,说:“姐姐,我一会儿想去琴阁转转。”
  “怎么?又闲得发慌了?”李咏秋再次拿起桌上的账册,垂下眼帘,慢条斯理地问:“我让人把去年的账翻出来,你学着好好看看?”
  自从上回公孙德要李咏秋教白仙芝处理内宅的事务,李咏秋一直都没有真正的动作。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她自然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但是今天她主动提出要白仙芝看账,却是因为看穿了她的小算盘,不想让她如意而已。
  今早,公孙德是带着祖传的鸣幽琴出门的。永邺皇宫里的乐正大人曹虞来了德安,说是有一位大人物想见识一下鸣幽琴,把公孙德激动得几宿没睡好,一大早便匆匆出了门。
  要说这位曹乐正,虽然在宫廷教坊里只是个芝麻小官,却是公孙德千托万托,求人介绍才结交上的人物。之前也是因为他,公孙德与宫里做成了一笔小买卖。虽然并没有把鸣琴阁的琴瑟进献给皇帝御用,但说出去鸣琴阁的乐器也算是皇家相中的东西了。有了这个噱头,琴阁的收入一下子涨了两成有余。所以一听说曹乐正要带人来看琴,公孙德便像捡了元宝似的,乐得合不拢嘴。
  白仙芝自恃貌美,虽然嫁了人,却从未放弃心里那些高远心思,如今有机会攀附权贵,她自是不落人后的。
  “好姐姐,听说今天宫里有大人物要去琴阁,我就想过去开开眼。”
  见李咏秋不放自己出门,白仙芝索性直话直说。心里想着,要是李咏秋不答应,撕破脸她也是要去的。
  谁知,李咏秋根本没打算拦她,只是对还在绣香包的公孙筠秀说:“筠秀,你不是懂琴吗?就陪二姨娘一起去见识见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陆惊雷至少还要两章才有出场机会,我自己写着都捉急。

  ☆、贵客

  就这样,公孙筠秀随着白仙芝到了鸣琴阁。
  巳时刚到,光阴正好。琴阁像往常一样开着,但是门前多了两名彪形大汉把守。灰衣劲装,腰挂长剑,他们面无表情的样子倒是和祁风寨的山匪们有点相似,不过少了些戾气,多了几分威慑。想来,应该是那位乐正大人的随护。
  白仙芝莲步款款,行至阁内。两大汉不约而同地侧了一眼,却未有动作。店里的伙计见着则立刻迎了上来,恭敬地对白仙芝唤了声二姨娘。公孙筠秀只到过琴阁一回,伙计们并不识她。
  “老爷呢?”白仙芝问伙计。
  “老爷和曹大人在后院……”
  不等伙计说完,白仙芝便迈开了步子。
  琴阁的后院面积超过公孙府里的那一个,是公孙德为了招待喜爱琴瑟的文人雅客们特意辟出来的,在布局摆设上花了不少心思。
  公孙筠秀隔着院门,就看见各色应景的秋菊探出头来,即别致又热闹。院中虽无高大的树木可荫,却搭了一段长长的廊架,供粗壮的紫藤攀附缠绕。可惜天寒叶枯,有些零落。
  廊架的尽头,依稀能瞧见几个人影。
  白仙芝刚要跨入院中,就听有人轻喝一声:“来者何人?”
  话音未落,两道灰影就挡在了她的面前,将她骇了一跳。
  公孙筠秀跟在白仙芝身后,一时没停住,踩到了她披在臂上的纱罗巾帛,不但绊了她一下,自己也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哎呀!”
  白仙芝低呼一声,公孙筠秀本能地伸手去扶她,却被她带得重心全失,眼看两人就要摔作一团。还好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从身后托了一下她的手臂,晃了两晃,她总算是稳住了身形,连带也扶稳了白仙芝。
  差点出了大丑,白仙芝回身甩了公孙筠秀一个凌厉的眼神。不过,那眼神很快便收在了半道上,换成了略嫌呆愣的模样。
  公孙筠秀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只见一位气质斯文的儒衫公子站在她身后,显然就是刚才出手相助之人。见公孙筠秀望着他,他微微一笑,眉目友善。
  “多谢公子。”公孙筠秀曲膝行了一礼。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客气。”
  儒衫公子看模样不过二十出头,声音却十分沉稳。这厢与公孙筠秀说完,那厢便对白仙芝作了个揖,恭敬地说道:“杨正见过白姨娘。”
  “杨先生今日怎地过来了?”
  此时,白仙芝的眼神已与平常无异。正了正臂上的披帛,她下巴微扬,不动声色地端起了主人架子。
  “杨先生是老爷请来试琴的。”一直被无视的琴阁小伙计终于找到了插话的余地,一边同白仙芝解释,一边越过白仙芝,对拦阻她的那两道“灰影”作揖行礼:“二位爷,这位就是我们德安最有名的琴师,麻烦进去通传一下吧。”
  原来,那两道“灰影”与守在大门外的两名壮汉是一路的。
  明明是自家铺子的后院,进去却要请别人通传。白仙芝挑挑眉,觉得那曹乐正也太能摆谱了。
  “还有我们东家的二姨娘,过来找东家的。”
  伙计顺道说明了白仙芝的身份,却没有提公孙筠秀。所以,当白仙芝跟着琴师顺利进入后院时,公孙筠秀却被灰衣随护拦了下来。
  “丫鬟就不用跟进去了。”稍年长的灰衣人说道。
  公孙筠秀愣了愣,意识到“丫鬟”是指的自己,青葱小脸上立刻腾起两团尴尬的红云。有孝在身的她摒弃了一切与鲜艳沾边的颜色,杏衫白裙,未施粉黛,一身素净,再加上一直跟在白仙芝身后亦步亦趋,模样的确有点像她的丫鬟。
  闻言,白仙芝拉下了脸。刚才被吓得差点摔倒,她还没有责难这些无理的家伙。现在她虽然对帮公孙筠秀打抱不平没什么兴趣,但借题发挥一下也没什么不妥。
  “你哪只眼睛看她像丫鬟了?这可是我们公孙家的侄小姐!”白仙芝不悦的时候,声音会变得又尖又细,就像锅铲互相刮擦。
  灰衣人眉头微紧,又看了一眼公孙筠秀,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识人不准而变得窘迫,倒像是有点不太相信自己会看走眼的样子。
  公孙筠秀无奈,只好率先露出大方的笑容,息事宁人道:“这位大哥职责所在,是小女子莽撞了。”
  一旁的琴师见她如此好性子,不由多看了两眼。
  大约是平日里威风惯了,灰衣人得了台阶,却不屑拾级而下,不过也没有继续阻拦公孙筠秀。
  这时,听到动静的公孙德穿过院子,走了过来。
  “杨先生来啦!琴在那边,快请快请!”招呼完琴师,公孙德把目光移到小妾和侄女脸上,奇怪道:“你们怎么来了?”
  “老爷今天带了祖传的宝琴过琴阁,又请来杨先生演奏,奴家就想来见识一下。”见了丈夫,白仙芝立刻收起了小性子,笑成了娇花一朵,“筠秀也有习琴,秋姐姐便让她跟奴家一起来了。”
  “堂叔……”
  公孙筠秀不禁有些局促。这趟来得突兀,她不想惹得堂叔不喜。
  “嗯,既然来了,就一起过去吧。”
  但见公孙德神色轻快,眉梢见喜,想来与那曹乐正应该聊得十分顺利。
  一行人穿过紫藤廊架,脚下便多了一座一人宽的石板桥。桥下无水,却有白色砂砾铺垫。不厚的一层,用钉耙划出笔直的纹路,三两块大石点缀其间,石覆绿苔,石下砂砾纹路改划成同心圆样,如水波静止,写意抽象,意境悠远。
  公孙筠秀曾在书中读到过,这样的景观在东邑国的佛寺中常见,名曰枯山水。
  枯山水设计讲究禅思,石块即山峦,砂砾即湖海,以微小景观映射大千世界,入眼所见为何但看个人胸中沟壑深浅。
  公孙筠秀开了眼界,不禁暗叹堂叔风雅,却不知公孙德弄这枯山水不过是为了省钱省力,毕竟几箩砂砾可比挖池养鱼造假山方便多了。
  过了石桥,就见低矮灌木围成一隅,其间摆着一张天然石材凿砌的长形大石桌,以及六张依照原石形态磨制的石凳,看似粗糙,其实匠心独蘊,与那枯山水相互映衬,倒是极为匹配。
  公孙家祖传的鸣幽琴,此时就摆在石桌上,而桌旁已经坐了三个人。
  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眼睛不大,不笑已是两道弯弧。一位年轻公子,身着月白长袍,袍色虽然简单,袍上却是暗纹流动,光泽含蓄却不失贵重,一看便是织造精细的上等衣料。再加上他金冠束发,冠上缀着十数颗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可见身价不凡。不过他一直侧着身在看琴,所以公孙筠秀没能看清他的长相。倒是边上那位年轻小姐,才瞟了一眼,公孙筠秀就觉得一阵目眩。
  一直以来,白仙芝的艳丽在公孙筠秀的眼中就像是她的标签一般。每每她抬个眼,翘个首,不经意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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