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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策-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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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翡大吃一惊:“啊?三娘明明……”
贺连胜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要问,三娘明明是扬州人,怎么会在邙城有故居。如今天下已定,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你们三娘并非姓苏,而是姓赵,当年赵大人在京中为官时得罪了小人,后来辞官变卖家宅躲到扬州,不想还是没逃过祸事,被朝廷降罪受了冤狱。赵大人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他与你们祖父有些交情,想着西北山高皇帝远,就偷偷将女儿改名换姓托付给贺家,嫁给了我。此事隔了那么久,又因为当时萧启在位,我就一直没告诉你们。”
贺连胜说完又看向贺翦:“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我听二娘说的。”贺翦说完见他皱起眉头,连忙道,“是无意间听到的。”
“什么时候的事?”
“八岁时。”
一般人在年纪幼小时听到这样的消息,必定会跑到父亲面前询问个究竟,贺翦不仅提都没提,甚至还在长大后不声不响地将生母故居买下来,这多多少少让做爹的有些惊讶。不过贺连胜并没有多想,只是目光深沉地朝他看了看:“这宅院你买来做什么?”
贺翦说得坦然且忧伤:“缅怀娘亲。”
“唉……是我疏忽了。”贺连胜将地契还给他,在他肩上拍了拍,“起来罢,你们先回去歇着。”
几个儿子愣了愣,不好再逗留,只好点头应下:“是。”
******
第二日,贺连胜将贺翎叫过去,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缘由,贺翎心底涌起浓重的悲哀,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要对四弟搜集证据摆到父亲的面前,咬着牙沉默良久,终于将自己何时起疑、如何寻找证据,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可惜能呈上来的只有蛛丝马迹。
贺连胜听了面覆阴云,吩咐他先回去,又把贺翦喊到跟前,手指在案头重重敲了敲,对他进行了一番盘问。
贺翦顶着一张精彩纷呈的脸,眼底满是落寞:“爹,我不明白二哥为何要将罪名强加于我头上。这匣子里的银票他说是春生埋的,您就信以为真了?春生那个胞兄是二哥抓去的,来历如何只有二哥自己清楚,我根本就没见过那人。而且春生是大哥院里的,大哥的小厮哪里来这么多银票,与我何干?我的银子都攒起来买娘亲那座宅院了,剩下的也在账上记得清清楚楚,别说招兵买马的银子没有,就算是这匣子里的,我也拿不出来。”
招兵买马的银子,贺翎怀疑与当初粮草一案被吞没的银子有关,只是那件事爹当时交给贺翦去查,他又对这四弟没有早早起疑,等到再去查探时,已经什么都查不到了,虽然觉得极大的可能是让贺翦把证据毁灭了,可这只是自己的推测,哪里能信口说出来?
贺连胜此时已经让他们兄弟二人气得没心情理会登基大典的事,沉着脸紧紧盯着他,问道:“那你派人去猪肉铺子做什么?家里何时需要你的亲兵去买猪肉了?”
贺翦苦笑:“爹,您这是糊涂了不成?王府的亲兵也是有家有口的,买几斤肉给家中父母或妻儿,实属人之常情。我甚至不清楚二哥所说的是我手下哪个人,我真是要冤死了。”
贺翦自小乖巧懂事,贺连胜本就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那些令人心寒之事,现在又听他这么一解释,心头疑云就稍稍去了一些。
至于邙城的宅院,贺翦的解释更加在理,宅院是娘亲的,贺翎派人去搜查时看到的灰烬,那是他去祭拜娘亲烧得纸钱。
贺连胜分别对两个儿子盘问了许久,又把另外两个儿子与萧珞也喊过去加以询问,半生戎马不觉得累,如今面对兄弟不和、家宅不宁,仅仅过了一两日就疲惫不堪,仿佛一下子苍老了数岁。
贺翎让贺翦气得半死,他如今愤怒的不仅仅是常有为的冤死,还有四弟的颠倒黑白、毫无悔意。
“空口白牙,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到头来这些证据都变成我伪造的了?”贺翎怒极攻心,当即向贺连胜提议,把相关之人全部抓起来。
他当初一是不愿相信四弟包藏祸心,二是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一直没有动过那些人,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装作什么都未曾发生。
猪肉铺子的老板、贺翦的亲兵丁凉、贺翦院中的暗卫、陷害常有为的周荣、甚至去周荣那里传话的亲兵……但凡与线索有关的,统统严刑审问。
贺连胜虽然点了头,脸色却不怎么好看,语重心长道:“翎儿,这是你亲弟弟,他脊梁骨都差点被你打断,你再这么查下去,可是要与他断绝手足之情?”
贺翎眼底沉痛,他无法解释那副画像,假设萧珞的重生是荒诞之言,那画像中的人又怎么会如此巧合地在四弟身边出现?他相信萧珞,也的确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可这种事他要如何对爹解释?四弟连兄嫂都能陷害,甚至两世都不放过,这种事又怎么解释?
“爹……”贺翎在他面前跪下,艰难地吞咽,低声道,“我们兄弟四人自小亲厚,我又怎么愿意产生隔阂?但是四弟如今为了一己之私将常将军害死,甚至一点悔意都没有,他一天不知悔改,恐怕就要多蓄谋一天,我是怕他再做出更多无法挽回的错事!”
“他做没做,还未成定论。”贺连胜淡淡回了一句,挥手让他离开。
贺翎抬眼看了看他,未再多言,之后亲自去牢中审问,威逼利诱、严刑拷打,就在那屠夫即将支撑不住有了些招供的苗头时,却半夜传来消息说已经自尽身亡。
贺翦急匆匆去了贺连胜那里,急道:“爹,不能再让二哥这么审问下去了,那屠夫不过是名普通百姓,却因此惨遭横祸。难道二哥是担心我威胁到他的地位,打算屈打成招、草菅人命?!”
贺连胜听了大怒,狠狠拍桌:“混账!怎么说话的?!”
贺翦眼底一沉,抿抿唇未再多言。
贺翎的脾气,说到底还是像贺连胜,有着天生的执拗与倔强,四弟越是颠倒黑白,他就越是火大,连萧珞都拉不住。
萧珞早已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一再把他从大牢中拖回去,神色严峻:“云戟,我们着了四弟的道!你不能再去审问了!”
贺翎咬牙切齿:“我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可我是他兄长,我必须拦住他!我可以不与他争,但是他不能一条道走高黑!我怕他做出更出格的事来!”
萧珞见他又要出去,再次将他抱住,拖回来推到榻上死死按住,怒道:“知道你还去!我们早就中了他圈套!他是故意激你将事情挑明,如今他再去爹那里喊冤,你让爹如何看你?眼下你这么急着让他认罪,爹只会觉得你薄情寡义!你没见到爹的脸色?”
贺翎一拳砸在床柱上,额头抵上去,喉咙里发出低哑痛苦的声音:“我明白,可是……”
萧珞在他身边坐下,蹙着眉将他握紧的拳头拉下来:“别审了,把那些人放了,就算他们招了,四弟也有可能拒不承认,说那是屈打成招。”
贺翎抬头看着他,漆黑的瞳孔四周布满血丝,半天说不出话来。
秋末冬初,登基大典筹备妥当,贺连胜本就极具气势,如今龙袍加身,更是不怒自威,可眼看着两个儿子势成水火,他心中的怒气却一日胜似一日,沉沉的脸色让周围的朝臣噤若寒蝉。
而就在登基的前一日,贺连胜听到一个好消息:他们终于探到了赵暮云的下落。
贺连胜打算在登基大典完成后就着手捉拿叛党,总算落下心中一块大石,随后又命贺翎将牢中那些人放了。
贺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贺连胜面露愠色:“当真要将你亲兄弟置于如此不堪的地步么?”
“儿臣并非此意!”贺翎眼底一黯,想起萧珞的叮嘱,沉默半晌,最后苦笑,“儿臣遵命!”
贺连面色稍缓,点了点头。
乌压压的皇城这才云开雾散。
黄道吉日,风调雨顺,登基大典举办得异常隆重,礼乐声声、群臣朝拜、山呼万岁、四海归一,贺连胜在最后关头亮出传国玉玺,震惊朝野,那些惊呆的大臣们回过神,老泪纵横地匍匐在地,终于相信贺家称帝乃天命所归。
贺连胜高居庙堂,宣布定国号为乾,大赦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落红尘、双双扔的地雷!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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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势已定,关于内部阴谋就差收尾了~
TO:还愿意继续支持琉璃的妹子们
虐点低的亲就晚几天再来看吧!o(* ̄▽ ̄*)ゞ
107、封王建府
赵暮云逃离京城后顺江而下;正蛰伏在江南一带,起初是躲在暗处偷偷招兵买马;行踪难以捕捉,之后因为银两短缺不够养兵了,不得不与附近的势力互相争斗;这才行迹败露。
眼下传回京城的消息说;赵暮云已经剿灭了民间两股割据势力;虽然都是些没有章法的草寇之流;但满打满算也有了五千人马,再加上他自己的两千人,一共有七千。
贺连胜算了算;按照赵暮云的手段,等他们去剿灭时;对方应该有一万多人马了,虽然这对于贺家而言并不足为惧,但是也不能大意,毕竟赵暮云此人阴险狡诈,不斩草除根后患无穷,一旦将他剿灭,对于其他不成气候的势力,也算起到杀鸡儆猴的震慑作用。
第一次朝议,贺连胜就将此事摆了上来,问道:“众爱卿认为,围剿赵暮云余党,由谁任主将较为合适?”
贺连胜在西北时虽然也会与人商议,但多数时候还是独断独行,现在做了皇帝,事情不紧急的时候,少不得要耐着性子在朝堂上议论议论,不过这件事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主意。
赵暮云的人马并不多,若是以剿灭为目的,只要安排一名得力的将军来领兵即可。但赵暮云与贺家打了这么久,这最后一战,意义非凡,只有将他的势力连根拔除,才算真正的天下太平,从这个着眼点来看,贺连胜觉得还是让自己的儿子亲自带兵比较好。
话一说完,底下立刻就有将领出列,主动请求出征,接着又有人发表见解,觉得挑选一名皇子比较合适,之后便各抒己见、议论纷纷起来。
贺翦忽然出列:“请父皇允许儿臣带兵出征!”
贺翎朝他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下意识产生一丝不安。事实上,自从发现四弟的城府与阴谋后,他就没有一日安心过,见四弟一脸坦然、不知悔过,就忍不住揣度,他下一步打算如何谋算自己这个做二哥的。
贺连胜蹙了蹙眉,想不到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老四,这一仗不难打,他原本料想几个儿子都不会主动请战,但现在贺翦却一反常态,那是为什么?贺连胜下意识觉得,老四这是因为自己被二哥冤枉了,想要借此机会证明自己的坦诚与正直。
连日来,老四因为老二的怀疑受了不少委屈,这些贺连胜都看在眼里,如今又见他这么急匆匆请战,不免对身为二哥与储君的贺翎有些不满,目光也就微微沉了几分。
贺翦刚说完,就遭来大臣的反对:“皇上,四皇子身上的伤尚未痊愈,不适宜出征。”
贺翎朝那人看了看,见他是贺翦手底下的将军,心里顿时敞亮,看来四弟本就不打算出征,不过借此机会,让爹对自己不满罢了。
贺翦身上的伤是贺翎打的,不过大臣并不知情,只以为是在战场上受了伤,这么一来,底下的人纷纷开始劝说,认为四皇子在京城休养比较好,应另外派人去。
贺翎生怕四弟在京城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心里倒是想留下来看着他一点,不过经过一番商议,出征一事最终还是落到了他的头上,毕竟他是太子,建立的功业再多都不嫌多。
最终,贺连胜命贺翎率两万大军出征,两万正规军,对付一万多乌合之众,绰绰有余。
萧珞知道贺翎在担心什么,安慰道:“放心,你不在,还有我看着呢。如今我们的身份不同了,凡事都会照着规矩来,你率大军出征,我必定是要留守京城的。”
两人私底下琢磨了一番,稍稍放下心,只是没想到,第二日却忽然有一道圣旨降下来:命萧珞作为军师,一同随军出征。
贺翎心里一惊,眉峰蹙起,命人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竟然是贺翦的建议。
“爹如今对我有多不满,就对四弟有多心疼,四弟可真是唱的一出好戏!”贺翎冷笑,将圣旨狠狠砸在地上。
萧珞挥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退下去,弯腰将圣旨捡起来,勾着唇角抬手在圣旨上轻轻掸了掸,语带讥讽道,“云戟,这四弟可真是不简单,你猜他这回是准备在外面对付我们,还是准备在京中兴风作浪?”
贺翎倏地转头,紧紧盯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萧珞将圣旨放在一旁,抬头看着他,敛起笑容,“四弟这回是准备在外面对付我们,还是准备在京中兴风作浪?”
贺翎嘴唇抿出生硬的线条,蹙着眉缓缓坐下,最后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半天没有说话。
三日后,大军出征,贺翎任主将,与萧珞双骑并进,后面分别是右副将裴友亮、左副将郑铎。裴友亮是贺翎的另一名心腹大将,与常有为一样忠心可靠;而郑铎与他兄长郑莽二人都是认死理的,投诚贺家之后,对贺翎更是言出必行。
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离开京城,却在离京不远的隐秘处停了下来。
裴友亮一脸不解,驱马上前,抱拳道:“殿下,怎么不走了?”
贺翎调转马头,眯起双眼遥遥望向京城方向,沉声道:“裴将军,粮草分你一半,你率一万大军驻扎在此,时刻紧盯京城。”
“什么?!”裴友亮大吃一惊,“这……”
贺翎侧头看着他,眼神冷峻:“听清楚了么?”
裴友亮让他冰冷的眼神看得一个激灵,莫名起了一身寒意,点点头:“末将听清楚了,只是这么一来,殿下只带一万兵马……”
贺翎轻轻一笑:“一万兵马还少么?赵暮云手里真正有用的只有两千,余下的都是乌合之众,那些流民草寇即便再凶悍,短期内也训练不出纪律来,又岂是我们贺家军的对手?”
裴友亮知道他绝对不是轻敌,不由跟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向京城,心头疑云笼罩,想了想,问道:“殿下需要末将怎么做?”
贺翎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隐藏好,不要被发现。每日派人打探消息,一旦京中出现异动,立刻与我皇兄联络,你只须告诉他城外有一万兵马可随时调用,他自然会明白。另外,尽快将消息传给我。”
裴友亮听得心惊肉跳,而旁边的郑铎虽然一向内敛,可此时也掩饰不住脸上的震惊。两人瞠目结舌地看看他,又看看旁边泰然处之的萧珞,谁都不敢多问。
贺翎看着裴友亮:“可听清楚了?”
裴友亮迅速回神,抱拳郑重道:“是!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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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百废待兴。贺连胜如今比在西北时要忙碌许多,再加上近段时间因为兄弟失和而心情不佳,脸色一天都没好过,私下里将贺羿叫到身边,还没说话就先叹了口气。
贺羿抬头看着他:“父皇可是在忧心战事?”
贺连胜大手一挥:“起来,在旁边坐着,私下里还是叫爹,这一声父皇听着着实不舒服。”
贺羿笑了笑,起身落座:“爹!”
“哎!”贺连胜高兴地在他肩上拍了拍,沉默了一会儿,道,“有你二弟领兵,战事倒不太担心。爹是在想,如今你们年纪都不小,是时候考虑封王建府的事了。”
贺连胜因为老二与老四的矛盾,心里十分烦躁,想着这皇帝做得终究免不了俗,还没登基就发现儿子们变得疏远了,与其等着将来某一天他们被权利蒙蔽双眼做下错事,还不如将他们早早赶出皇宫,把各自的身份定好。
贺羿一听就明白了他的忧虑,点点头:“但凭爹做主。”
贺连胜点点头,与他闲话了半晌,之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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