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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及变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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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安有告诉你们我需要人手的事吗?”她推他们坐在岛上四处可见的石椅上,习惯性地梳理他们的头发,“姑妈年纪大了,健康状况不比以前。”没有动之以情,想说服固执的他们可不容易。
“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黑炙担心地端睨她。
“你上个月的健康检查不是一切正常吗?”黑焰抓着头,有些不解。“看你没感冒,身体也算硬朗,好像很好嘛!”
“你是不是要亲眼看我倒下才肯相信?”早晚被他活活气死。焰就是这麽个直肠子的孩子,总是比炙少了根筋。
“姑妈想要帮手,直接叫克安找就好,什麽时候这麽见外了?”她的精神确实很好,双颊丰腴,嗓门宏亮,怎麽也不像老人家。黑炙偏着头奇怪地打量她。
“我看姑妈是龟毛。”女人的毛病!做什麽都罗罗唆唆,一点也不乾脆。
陈妈狠狠地一捏黑焰光裸的手臂,当下痛得他哇哇大叫,弓着脚跳离她数尺。
“你这孩子怎麽老是这麽鲁莽、粗率,多学学炙。”她气不过。
“以他的资质怎麽学得来。”黑炙看弟弟吃鳖的样,显然很乐。
“自视太高了吧!”陈妈以同样的方法教训他,把教养他们的绝活都使出来了。
黑炙痛得紧皱眉头,大气硬是不肯哼一声,淡淡地承受了下来。
姑妈到底怎麽办到的?看她瘦瘦小小,捏人的方法却奇痛无比。黑焰防备地站在远处揉着淤青的手臂,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这种事让炙决定就好,我没意见。”他决定拥抱他的海洋,逍遥的驰骋一番。谁有时间去理会姑妈那颗多变的心。
“我要请女孩子哦!”她的话果然发生效力,拉住了急着想逃命去的黑焰。
目前他们的饮食起居都由她打理。他们不愿意和父母亲住在一起,嘲笑说那是长不大的男人才会做的事,所以各自拥有一间木屋。偏偏这两个孩子太看重自己的性别,不愿拉下身段整理家务,更不要他们随侍在侧的忠仆做这种失格的事,始终认定“男主外、女主内”,男人不该降低自己的格调做这种拉杂的家务事。
他们坚持不打扫,嫌自己的妈妈太烦人,不喜欢她们串门子;又不喜欢女孩子在他们屋子晃来晃去,说那样会干扰了他们宁静、高品质的生活,而且麻烦得很。她只好一肩扛下,反正她照顾他们也习惯了。
错就错在炎死命反抗“红妆宴”,让她觉得该做些改变;直到今年炙重蹈炎的覆辙,她才意识到这些孩子孤僻得过分,她恐怕宠坏他们了。事情必须及早做补救,她有责任这麽做,所以当小舞一提出她的计画要求她协助时,她便一口答应了。
“为什麽?”黑炙不免怀疑起她的动机。
“她一定是被老头子说动,叁与某件阴谋了。”黑焰想都不想,脱口十分笃定。
“你们打算累死姑妈吗?”陈妈生气了。“也不想想我这把年纪要帮你们烧饭、收衣服、打扫房子、喂洗宠物……”说着说着,她红了眼眶,为自己不值。
“完了!完了!”黑焰急急冲上前抱住她。“快点说些好听的话,堵住她的泪腺。”他瞟着同样慌张的兄弟。
“说什麽?”黑炙急急分抱另一边,瞬间智障。
“随便搪塞就好,不用太心,快点啦!”眼看她泫然欲泣,黑焰乱了手脚,频频催促。
“别再鬼叫了,一时之间哪想得起那种低下的话来。”他又没有安慰女人的经验,怎麽晓得该说什麽。
“好啦,好啦,她想做什麽都随她去,再哭下去就要涨潮了。”黑焰粗嗄不耐的语气听来有些认命。姑妈老是用这招来威胁人,烦不烦啊!
“除了答应以外,还能怎样。”黑炙几乎恼火。
陈妈被他们无奈和惊慌的模样逗得破涕为笑,她怎麽会养到两个粗手粗脚的笨孩子?不过如果今天流泪的不是她,而是其他女人,他们一定冷嘲热讽削得人家体无完肤。她太了解他们的劣根性了。
唉!情势如此不乐观,她不得不为即将踏入地狱的小姑娘忧心。
第二章
黑鸟位於南太平洋,是法属波里尼西亚群岛的一部分,面积约和台北市差不多大小,人口不到二十万,华人多於当地土着。岛上土地百分之八十为黑家人拥有,特产黑珍珠和钻石,当地的手工艺品远近驰名……
当飞机稳稳降落时,李洛心还在研究阙舞雨特别为她制作的旅游指南。她一直以为黑岛不大,是座未开发、人烟罕至的小岛,没想到这座岛上不仅有机场,还有一个颇具规模的商港和林林总总的商店。这或许没有台北热闹,却绝对是个现代化的都市。
走出造型如羽翼的机场,她捺不住腾腾热气脱下厚重的外套,无意间瞥见机场对面那片雪白的沙滩和蔚蓝如洗的晴空。
她到了岛托邦吗?李洛心瞪直了眼睛,贪婪地凝视前方。
岛上四处可见椰影婆娑,野花遍布,映衬着涤亮蓝天的是绵延不绝的海洋。波声壮阔,滔滔白浪徐徐送出暖风,夹杂着淡淡花香,甜透人心。这就是天堂。深受感动的地,雀跃地拿出画本就地取材。
“笨女人,蠢女人,快出现!笨女人,蠢女人,死出来!李洛心,蠢女人,快出现!李洛心,笨女人,死出来哟……”
起初专心作画的李洛心并未留意到那一连串咬音不清、又像喉咙噎着核桃的怪音在叨念些什麽,直到她听到她的名字被不客气地提起──“笨女人,蠢女人,快出现!笨女人,蠢女人,死出来!李洛心,蠢女人,快出现……”
她曾经伤害过它吗?李洛心愣愣地看着那张动个不停的尖嘴,反覆思索。
“闭嘴,我不是这样教你的。”突来的有心人士路见不平地阻止那迭声的怪叫。
“李洛心,笨女人,死出来哟……”粗嗄的声音如跳针的唱片反覆播送,越叫越起劲。
“你再乱叫,当心我把你煮来吃。”陈妈封住手臂上蓝鹦鹉的鸟嘴,凶狠的警告道。什麽人养什麽样的鸟,早知道它不会那麽乖顺,黑炙养的鸟能纯良到哪儿去?
“我是李洛心。”李洛心见那老妇人大有动怒之态,不禁紧张地阖上本子,话先抛出才移向她,急着挽救生灵。
心浮气躁的陈妈听到耳畔传来一缕娇软的气流,但觉凉风拂上心头,火气淡淡地被风的温柔化了去,心脾一阵沁爽,不由得扭过身瞧着,一回头正好对上李洛心和煦的笑颜。
“李家小姑娘?”陈妈放柔了表情,即刻喜欢上白白净净的李洛心。这丫头长得真是可爱,一张圆圆的小脸因其上柔若春风的笑靥而迷煞人,那自然未经人工着墨的粉颊,娇嫩光滑,剔透如凝脂。
小舞说得没错,这孩子的确讨人喜欢,尤其她笑起来的样子,似不经世事的稚童,无邪得让人不忍苛责她。
“这样会不会痛?”李洛心朝她点头称是後,比比陈妈那只栖有巨型鹦鹉的细瘦手臂,柔声细调地问道。
“笨女人,死出来了,死出来呀……”粗鲁无礼的鸟叫声再次响起,彷佛在抗议她对它的藐视。
“住口!”陈妈赶紧再抓住它的嘴,汗颜地朝李洛心笑笑。“对不起,教鸟无方。我是陈妈。”
“陈妈好。”这只鹦鹉要感谢她爹地和妈咪从小灌输她爱护小动物的观念,不然它就惨了。李洛心加强笑容的甜度,礼貌地问候,不在意鹦鹉出言无状,倒被它美丽泛亮的羽衣所吸引。“它的羽毛好漂亮,我可以摸它吗?”看样子陈妈只知道她要来接近黑炙哥,并不知道她的个性如何,小舞姊是刻意隐瞒她的吧!
蓝鹦鹉彷佛听得懂她的话,鸟眼不善的瞪着她,翅膀高傲的扬了扬,不准她无礼地接近。
“最好不要,你会被它的爪子抓伤。”陈妈发现它的蠢动後,拉拉它的嘴,要它安分些。
“它好像不喜欢我?”经陈妈一提,她才发现鹦鹉眼的敌意。等着瞧,不征服你,我李洛心誓不为李洛心!李洛心甜得可怕地瞅它一眼。
“别理它,小宠和它的主人一样,不喜欢女人。”陈妈爽朗的笑着。“这真热,我们上车再说。你的行李什麽时候寄到?”她看了看地上。
“呃?”她的行李不就在地上吗?李洛心纳闷地瞥向地上,再看看她,纯善得够彻底了,这可是她最拿手的。李洛心罪恶地暗笑,对精悍的老妇人产生了歉疚。她不喜欢欺骗善良无害的人,然而一出好戏的上演不可能全然完美,这些小小的欺瞒绝对是无可避免的,为成就千秋大业,只有暗中对不起好心的老妇人了。
“你的行李就这些?”陈妈看出她的困惑,讶异地比着地上的行李箱。难道这丫头不晓得她要在这待两个月?
“是不是太多?”李洛心忧心地望着她。“打包行李的时候,我也觉得太多,要不是妈妈拚命塞,行李箱也不会这麽鼓。面其实也没装多少东西,光画具就占掉一半了。”陈妈的慈眉善目让李洛心说得有些无力,不巧那份无力却更强调出她的柔弱和无辜。
“你知不知道你要在这待多久?”她好笑地反问。一只皮箱还会太多?
“不是两个月吗?”她有些不确定。唉!对这样无害的人很难下手。
陈妈听完,忽然摇着头。
“太多了对不对?我看我把一部分寄回去好了。”小舞姊说她将和陈妈住一起,又说陈妈是照顾黑炙哥和黑焰哥的人,她心想佣人住的地方不可能太大,她带的东西说多不多,也有一小堆,说不定真造成陈妈的困扰了。
“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第一个度长假,衣服带这麽少的女孩。”她大大的叹了口气,提起行李走出机场。“还好岛上有很多服饰店,改天我再带你去好好采买。”小舞铁定没告诉这丫头,她即将在“黑岛”上扮演什麽角色,以便接近炙那孤傲的孩子。
“我来就好。”李洛心不好意思劳动老人家,伸手才要拿过行李,却见她停在一辆线条极为流畅的银白色法拉利跑车旁。“这辆车的线条好美!”哇,天哪!她失声轻呼,简直不敢相信。这种限量车在台湾根本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也相当少见,即使有也多半是供着不开。陈妈居然……
“我也以它为荣。”陈妈笑着掏出钥匙,打开後车箱,将她的行李放进去。
“它是你的?”她张口结舌,错愕的嘴巴还来不及阖上,便愣愣地被陈妈推进前座。太有钱了吧!
“是呀!它可是花了我一千万。”陈妈坐进车子,先转身将鹦鹉安置在後座,拿出随身携带的绳子绑住蠢蠢欲动的鸟嘴後,才开车上路。“怎麽不说话了?”她熟稔的沿着宁静的海岸公路走,车速持续加快。
李洛心不知道她该怎麽回答,又怕问出的话太羞辱人。一个年过半百的佣人拥有一辆价值千万的名贵跑车?可见黑伯伯给的薪水一定很高,陈妈的健康状况铁定也不差。
“吓坏了?”陈妈见她红扑扑的小脸神情凝重,随即体贴的减缓车速,“这种速度应该不会害怕了吧!”她看着仪表板。时速一一○公里,不算快。
“是不是这的人都喜欢开跑车?”她迟疑地问着,发现这条宽敞的四线道公路呼啸过几辆名贵跑车。这种车速、这种宽敞平顺的公路……天啊!真舒服,如果她能再开快点就好了。
“应该可以算是。”陈妈笑着。李家算得上巨富,这丫头对跑车应当不算陌生,怎麽一副惊讶的样子。
“这没有车速限制吗?”她小心翼翼问着,深怕太唐突会伤了老妇人的心。为了扮演善良、无邪、柔弱的另一个她,不好露出贪恋快感的本性,忍着点吧!
陈妈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不禁哈哈大笑。
“我这还不算快,你要是坐过炙或焰开的车子,就会知道什麽是死亡的滋味。”对於他们搏命的演出,她一点也不在意,只要别连累无辜就好。
“他们会很难相处吗?”李洛心一脸沉重的表情打动了陈妈。
“他们很难相处,而且讨厌女人。”陈妈几乎是同情地看她一眼。
“惨了,那我要怎麽完成小舞姊的交代?”李洛心垮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等这孩子适应後再告诉她,她们已替她想好接近炙那孩子的方法。古有明训:“近水楼台先得月”,日久总会生情,何况她长得不差。
“我会罩你,别担心。”陈妈开朗的安慰她。突然,她慈祥的眸子像瞥见什麽,调向前方海域,“丫头,快看,那个骑着白色水上摩托车的就是焰。”她猛然将车子停靠路边,拖李洛心下车,想让她看清楚些。
这的人真优闲。李洛心随陈妈步下沙滩,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楚那些飚来飚去的人影。怎奈阳光太刺眼,骑水上摩托车的也不止一人,再加上其他玩冲浪板或风帆的人比比皆是,海面上少说有十来人在动着。她很努力地看,尽其所能瞪大眼睛,却怎麽也看不清楚陈妈所指之人。
“长头发那个就是焰。”陈妈望着黑焰随风飞扬的身影,没发现另一头同样骑白色水上摩托车的黑炙。
长头发?有这个目标就好找了。李洛心的注意力被映入眼帘的修长身影挑走,小脸随之来回摆动。
“看到了!”恰与陈妈背向而望的李洛心,忽而兴奋地伸手指前方两百公尺远的人,大叫:“就是他吗?”话声甫落,她指的水上摩拖车突然漂亮的转了个九十度大弯,朝她们破水而来。
“他是……”陈妈才要介绍,摩拖车骑士已狂猛嚣张地江车子疾驰至李洛心前方,不知是车速过猛或是技术太差,车子逼近时突扬起擎天水柱,溅湿了李洛心不说,连一旁的陈妈也遭殃。
“谁准你指我的?”黑炙操控着摩拖车,以冰冷的声调警告还指着他的李洛心无视她那身狼狈、楚楚可怜的模样。这就是姑妈要找的帮手?他冷冷地瞪着浑身滴着水的女孩,脸色沉郁。姑妈在搞甚麽鬼??
这麽凶。李洛心被他宏亮的嗓门吓了一跳,皱着惨绿的小脸,颤巍巍地缩回了手。
“妈的,炙,还有三圈,你干嘛!”另一辆水上摩拖车敏捷地直冲过来,随着车行速度过猛而激荡起的水花,不小心又淋了岸上两个女人一身湿。“这个蠢蛋是谁?”他斜扬起丰润性感得不像男人的唇办,轻视地努努李洛心。
李洛心跳离的魂魄尚未来得及折返,冷不防地又被这一声呼啸而来的诅咒和问话声吓得更远。这个也非善类,看来黑家两位沙猪先生便是他们了。果然瞧不起女人,从刚才到现在没正眼瞧过她,小舞姊这点倒没夸饰。
“黑炙、黑焰!”陈妈甩着水,被他们粗鲁的举动和无礼轻藐的态度惹火。
这两名凶神恶煞果然是黑炙哥和黑焰哥?!陈妈的咆哮惊呆了李洛心,她大受打击的小脸迅速由惨绿转成死灰。来对了,好好闹闹这两只猪吧!李洛心半垂的星眸暗藏着兴趣。
“黑……黑炙哥、黑焰哥好。”她匆促地朝他们点完头後,不太敢抬起头。
“谁是你哥啊!别乱认人。”他们异口同声咆哮,炮声隆隆来回摆荡於穹苍中。
“对……对不起。”李洛心语带哽咽,被他们勃然大怒的模样吓着,惊惧的泪水控制不住涌上眼眶。好凶的人,她又没有做错什麽,臭男人!
“你们的口气就不能好一点吗?”看到李洛心颤抖着下唇,陈妈从没这麽惭愧过。这就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孩子们?她是跟这两个恶人居,加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没发现这两个孩子的心已经腐烂发臭了。
“谁教她半路认哥哥。”黑炙不满地哼着。这个女孩不像是岛上的居民,看她白旧的皮肤也知道。他沉郁地揣测。
“那只是一种礼貌,你们听不出来吗?”她绝不相信他们是驽钝的孩子。
“听不出来。”黑焰恶言地附和,没正眼瞧过她身边的女孩。“不要告诉我,她就是你请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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