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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落堂尽西宫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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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声笑道:“这位蓝瑶章可不像传闻中是个淡泊自处,性情高洁,才思敏锐,为人友善的女子呢,竟然连秦篆都不认识。”
婉言不做声。我又道:“她是哪一点让你心甘情愿为她效劳呢。宫里有容妃这根凤凰枝你不去,却选了这样一个主子,婉言呐,你真是个迷。”
她闻言,突然跪下,情绪激动,“贵人主子,请将奴婢也赶走吧。奴婢一次又一次背叛您对我的信任,奴婢实在无颜面对主子,也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为了报仇连累无辜,用尽阴险,甚至将贵人主子也算计其中。可是因为主子不同与其他主子,对奴婢不能说多好,可是相处下来,心底也是有幸能服侍主子,所以奴婢更无颜以对。请将奴婢赶走吧。”
已经挑明,我也不再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语气凌冽,“我进宫第一天,蓝瑶章便注意到我了,所以派你来伺候我。我私下问过长喜,宫里如果新进了秀女,一向都是蓝瑶章安排处所和服侍的内人。膳食中的‘贵妃红’,如果不是香芹提醒,你一定会看着我吃下去的。帮我擦身子算是你好心之举,却也让你发现我的秘密。故意让我知道你领了达婆衣,却知道我一定会穿,因为在宫里容妃多年不穿白色衣裙早已不是秘密,我心高气傲便上了当,不知容妃甚为喜爱达婆衣。刚才蓝瑶章目光在我颈项稍做停顿,想来她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她刚才不说,可能是因为事情严重,她不敢肯定,否则我的遭遇怎会只是不得侍寝?”
婉言闭了目,只说:“奴婢该死,任凭主子处置。”
我说到此,心底早已不恼怒,而是亦想起她的好,于是微笑温言道:“我也记得堂外梨花依旧。你我相处时日尚短,有主仆之谊,却谈不上相知,亦说不上主仆情深。但从见你第一眼,我就很赏识你,想着,也许咱们是有缘分的。可是眼下,看来是我多想了,你栖在高枝,面上我是主子,底下恐怕我还得仰仗你呢。可惜我不能得婉言姑娘提点,心里很是遗憾。不过即使如此,我也没有怪责你的意思。所以,不要再说什么要走的话,你也快起来吧。”
她一语不发。我也不多问,剩下的也不用再多说。案几上的宣纸被风吹落,她起身另换一张,铺平,压上镇纸,然后立在桌角研墨。
我握笔练字,笔锋不能凝气,笔尾落字分叉,何该端正的‘懿’字,硬是少了气韵。秋风飒飒,我拽紧领口,这凉风幽幽,忽觉天已这般冷了。
是夜。琉璃宫灯下,我敞开单衣襟领,丝巾抹去锁骨边的蜜粉,铜钱大小的伤疤显现出来。古来选妃,需的青春少艾,身无暇。若是三审时发现尚无大碍,若入了宫,一个这样的伤疤足以论处死罪。我颤手扶上去,只是轻轻一碰,却似烫了手,这样的伤疤令我慌张,一挥手扫掉菱花铜镜,听得碎裂的声音,脆响良久。
注释:
(1)杜牧的《张好好诗》,牧太和三年,佐故吏部沈公江西幕。好好年十三,始以善歌来乐籍中。后一岁,公移镇宣城,复置好好于宣城籍中。后二岁,为沈著作述师,以双鬟纳之。后二岁,于洛阳东城,重睹好好,感旧伤怀,故题诗赠之。这是摘自其中的两句。
(2)不知道出处的一句话。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所以写出来用。
☆、第七章 蔷薇牡丹幽微香(一)
“攀出墙朵朵花,折临路枝枝柳(1)”,婉言递上的一枚以柳叶提诗的签,墨迹淡淡,我轻声念道,只觉是支艳诗。姑姑竟用这首诗。此时已是冷冬,我入宫五月有余。空有贵人名号,却无一夜侍寝。
婉言抖开冬衣给我披上,一面说:“今早长喜到内务府帮忙做事,说是回来的路上,一个宫女姑姑让他务必交给主子的,那姑姑知晓长喜在芙墨殿当差,所以请他带信。奴婢忙着琐事,到把这事给忘了。”
披风的袖口边角脱落,婉言利落的抄过剪刀,剪了旧丝线,巧手穿针引线,很快便缝好了。针脚整齐密实,像她为人一般规矩。
我拢拢领口,随意问道:“宫里以前有个柳园吧?听说就是冬日也绿意深深。”姑姑前日的信里提过,若是柳字,她找的人就是在柳园等我。向来姑姑都会把要我去的地方嵌进诗词里。
婉言收拾好剪刀,答道:“上林苑以前是有那么一个,顺着宫墙过去便是,不过早改成了梨园。主子可是要上那走走,奴婢撑伞伺候主子过去。”
我将叶片揣进怀里,摇头道:“我自个儿走走,你不用跟了,省的烦神。”
婉言将暖炉递给我,笑道:“也好,内室的帘子棉絮太板实了,奴婢把它拆了装新棉花进去,夜里才好挡风。”
我把手揣进棉毛围套捧好暖手炉,又吩咐了几句,这才出门。
天真的冷了,奇怪的却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迟迟不来。只有北风凌冽,不见寒雪纷纷。我穿的单薄,披风也不甚暖和,迎面寒风迫人,我顺着上林苑的宫墙,仍是蜿蜒曲长的石墙下,一人静走。
转角进苑内,穿过梨花林,过石桥,往左行百米后,有一个柴扉小门,我侧身进去,里面是一个小院落,经一个天井从边门过去,就是宫里已经荒废多年的宫女房,虽是简陋些,四处却也干干净净。只有一棵枯柳倒在墙边,树干上缠绕着绯红色泽的小花,在这样的天气寂静盛放。
“你是什么人?”略略沙哑的嗓音,听来不觉柔和也不亲近,问完一句便咳嗽不停。
转身看,一个仕女般装束,身形修长,容貌清秀女子倚在宫房的朱门边,咳嗽几声之后,以丝绢掩唇细细喘气。我拿出书签,笑问:“可是蓁瓶儿姐姐?是姑姑叫甄歌到这儿来见你的。姐姐的身子可好了些?”
蓁瓶儿愣了愣,伸手接过书签轻蹙弯眉细看,我上前扶着她,真如姑姑所说的,是个娇滴滴的美人。不过身量不小,个头也高出我许多。我扶她回内室坐上软椅,一面拿垫子给她靠上,一面跟她说明来意。
蓁瓶儿闻言后,动了动唇,之后默默不语,轻蹙了眉,手绞着丝绢,思索良久,最后说道:“好罢,既是姑姑的族人,我定当帮到底。”
“姑姑说姐姐的手艺世上无双,本来一早就想来拜见你,可是姑姑不让,一来二去就挨到今儿个才来。姐姐莫要怪,甄歌先在这感激姐姐的援手相助。”
指示我先将门窗都关紧实了,落下帷幕,又往火盆里加满了的炭,然后把宫灯点亮。她看看四周,满意的点头,“都准备好了。你要是准备好了就脱了衣衫躺到床上去。”
我解开披风,松开素色腰带,脱下淡紫的湘绣冬衣长裙,将单衣一侧退至肩下,缓缓躺下,将手叠在胸口。
蓁瓶儿起身,打开角落的柜子,将工具拿出来,细长的银针,各色的染料,白色的单布,零零总总一大堆东西。她绾上长发,掌上宫灯移至床头。
蓁瓶儿仔细看了看伤疤,用针比量几下,又以指间细抚,突然她皱了眉,说道:“你身子怎的这般凉,大冷的天穿的这样单薄,那帮狗奴才竟敢伺候不周。”
我摇头,微笑说道:“烦姐姐忧心,有甄姑姑在宫里四下打点,几个奴才到也安分,吃的用的不曾短少,就是比别人的要差些,我也知足了。”
“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2)。不过及笄之年,何该嫁给如意郎君,你却偏往这磨人的地方来,后宫有荣华,也有冤魂,难道你就不怕么?”
蓁瓶儿用细长的眼眸深深看着我,眼波墨黑深沉,恍惚觉得似曾相识,于是不由得说道:“这是天下最好的地方,有最好的男人,就是飞蛾扑火,谁也都。。。。。。不甘落后的。”
她突然嗤笑一声:“最好的男人?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不过将来经过一些岁月,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不做答。蓁瓶儿又是寂静一阵,然后问道:“还是跟我说说,你这,是怎么了。可不像伤痕这么简单。你,只是要一个刺青吗?”
闻言,我挣扎良久,咬牙拉起了终日款摆的长袖,右臂的肘上光洁如玉,“我在庵里长大,师父说我佛缘深厚,所以没有点守宫砂。可是现在我却进宫了,若是此事败露,思及家中父母亲人,下场我是万万不敢想。甄懿只盼蓁姐姐能相助一二,此等大恩,甄懿定会永铭于心,莫齿不忘。刺青事小,此事为大,望姐姐成全。”
蓁瓶儿一脸震惊,她瘫坐在床头,银针落地,而后闭上细眸,眼帘却颤抖不已。我亦是坐身而起,心想恐是惊了她,若是她相助一二,亦掩口不谈此事便罢,若非如此,那她只有——死!心念想着便随手抓了几支针,换了森冷的面貌盯着她。
蓁瓶儿却突然睁眼,转头瞧见我,似是又一惊,口里只说:“我也受过姑姑大恩,现在姑姑的族人有求于我,就是大逆不道的事,蓁瓶儿也只能一帮到底。但你一定要是完壁。”
我松了口气,“自然是的。”一面将手里的针偷偷藏起,一面躺下去。
蓁瓶儿开始动针。其间是漫长的过程,夹杂着针尖刺入肌肤难言的痛楚,我死死咬着她准备的木块,不呻吟也不挣扎,静静承受,直到一阵剧痛袭来,我终于不省人事。
待我醒来,见她拿着丝帕替我擦汗,我欣喜的看着那一颗艳丽的守宫砂。她端来铜镜,火光中从镜子里隐约见——锁骨边一朵绝美的蔷薇盛开。
起身道别,蓁瓶儿送我至柴扉小门,寒风萧萧,而我却新生了。于是烂漫一笑:“这样的天,恐怕也只有这朵蔷薇还能盛开。”
蓁瓶儿摇头,苍白秀气的脸上挂着倔强,“不,那不是蔷薇,那是牡丹,是花中之王。只不过它现在看来像是蔷薇罢了。就如你一般。”
牡丹么,我不自觉抚上去,望着她又是笑道:“不,它是蔷薇,不是牡丹,没有牡丹的高贵,只是一朵有刺的花。今日姐姐的恩,甄懿定不会忘记,如此这就告辞。”
蓁瓶儿突然拉过我的手,她的手很修长,可能是因为做绣活,手心有层薄薄的茧子,她的力气也很大,拉着我,紧紧的,长袖翻了起来,露出一截肤色苍白的手臂,有细长柔软的毛发,我暗暗奇怪,却不便问出口。她如此苍白娇弱,我只有催她快些回去,“可不能呆了,我看时辰也不早了,也得赶回上央宫去。改日甄懿再来看姐姐你。”
蓁瓶儿又是一阵摇头,说道:“不不不,我很快就出宫了。甄妹妹,你我一见如故,他日有缘咱们自会相见。这梨园以后不要再来了。咱们今日就暂且别过吧。”
而这时,丙寅年的第一场雪由九重天际外的飘落下来,纷扬的落雪莹白喜人。高大的朱色宫墙也挡不住雪花漫天飞舞,飘落在华美宫廷的每一处。它的美亦压过了宫廷内高贵盛放的棠梨花。真的是一好雪呀。
注释:
(1)关汉卿《一枝花·不伏老》攀出墙朵朵花,折临路枝枝柳。花攀红蕊嫩,柳折翠条柔。浪子风流。凭着我折柳攀花手,直煞得花残柳败休。半生来弄柳拈花,一世里眠花卧柳。
(2)《礼记·内则篇》有女子“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年而嫁”的说法女子十五岁。笄古代妇女束发用的簪子,束发贯之以笄,表示已经到成年。〈礼记内则〉记载,女子年十五可插笄。〈国语郑语〉:“既笄而孕。”
☆、第八章 蔷薇牡丹幽微香(二)
绵绵的雪一连落了几日。等的天一放晴,我又接到了书签一枚。细细看罢,明白姑姑在掖庭宫等我过去,随手扔进火盆烧了。
婉言无意问道:“主子,是哪宫娘娘的信签呀,这几月来可送了不少呢。平日里奴婢也不见主子跟谁亲近,却原来是跟别的主子鸿雁传书。按说宫里不大,每每传信让主子你过去,可不见谁来芙陌殿看看,就是这大冷的天也尽来折腾你。”
我把手放到火边暖和暖和,笑着答:“可不是大明宫的西修仪吗,今儿个约了昭阳宫的秦宝华,说是庆贺秦宝华晋封,让我过去一块儿用晚膳,稍后芙陌殿的传膳,你跟长喜几个一起吃吧。”
接过婉言包好的暖手炉,我带上帽子出了门。我先是往去大明宫的方向一直走,之后抄了个僻静的窄道饶过太极宫的承天门,由冷宫的西门而出,这才到了掖庭宫。几月来,姑姑都是在这跟我碰面。姑姑在宫里辈分甚高,这才有了一个独立院落的处所。如此才方便跟我见面。
姑姑是爹爹姨夫的胞妹。进宫前娘将那手镯给我,说是这位姑姑位分高,三审都是由姑姑一人做查。若是见了带红宝石尾指的,必定是她。到时将镯子与她,只管有好没坏。果不然,姑姑见了镯子,皇后的懿旨下打的第二日,我便收到了她的信笺。
左右看看,空无一人,我这才闪身进门。姑姑焦急的迎上来,一面关了门,一面语气浅责道:“怎的几日不来,好不容易找个师傅,因为等的急了现下离开上京了。那日的书笺你可有收到,却怎的不见你人?”
“姑姑一早说过蓁姐姐在梨园,接到你的签我就赶了去。后来事儿完了,我一时高兴就忘了跟姑姑你回信。”
姑姑诧异的看着我:“禁苑的蓁姑娘?宫里的绣活一完,她就出宫了。内廷森严,我怎敢在宫里行事。那日是宫女省亲的日子,我原想着让你顶个小宫女的名义出宫去,可我等了几个时辰也没见着你。你呀,白白错失良机。”
我心下“咯噔”一跳,顿时,心下疑窦丛生,蓁瓶儿早已出宫,那她又是什么人?本欲向姑姑说明,转念想莫让她担忧,于是隐而不谈,只是说莫要担心,改日寻个机会便是,在她屋里坐了好一阵,又再唠叨了几句,我抽身回芙陌殿。
天黑的快,一入夜寒风越发涨了劲头,窄道里,风从耳畔掠过,捧起了我如墨长发,发丝缠绕着翻飞,忽而遮了我的眼,又很快散去。两旁的宫墙在黑暗里越发威严竣冷,迷迷离离的,看不真切的暗影四处飘荡。心头突然鼓噪,我拽紧了披风,低头急行。
“站住,前面的是什么人,是哪一个宫的。”
唤住我的是个年轻的太监,他提着昏黄的灯笼,凑上前仔细看了看我,回身向龙纹彩车里的人禀告:“回郡王爷,是个不熟的面孔,看样子也不像是宫女,大概是新近晋封的小主,可能是还没有侍寝,所以奴才不识得。”
车里的人低笑,声音清朗柔和,“曹公公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不识得新主子也属平常,就是本王要见皇上一面,也得靠公公代劳通传,曹公公堪称劳苦功高啊。”
那年轻的太监闻言,变了脸色,急急跪身在地,连嗑几个响头,“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奴才万万不敢怠慢王爷。奴才即使蒙受再多的龙恩,也只是个奴才,奴才就是奴才,就是个任打任骂的角色。今日之事全是奴才的错,王爷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否则可要责煞奴才了。”
风大,我禁不住咳了一声,清朗的嗓音响起,“这样黑了,宫里入夜便禁严,下次不要再单独出来了。曹公公,拿个灯笼给她。”
曹公公将手里的灯笼递给我,随口道:“天黑风大,小主可把路瞧仔细了。”这个曹公公有一张尚算俊秀的脸,眉宇略带深沉。
我接了灯笼,伏身道:“多谢王爷,多谢公公,小女先行告退。”
彩车里的男子笑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你快回去吧。”
我提了灯笼转身别过,一盏昏黄灯笼似驱散些微寒意,身后车辘起行,我不由得回望一眼,车前的琉璃宫灯熠熠辉采。回芙陌殿路不长,我却走了很久。
婉言侯在朱门外,远远的瞧见了我,赶紧迎上来,接过灯笼,“主子怎的这般晚了才回来,可叫奴婢好一阵担心。”
穿堂过户,我进了内室,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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