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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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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的空间。
一般来说,“赤脚医生”也就能看些小病小痛,但是里面也有一些民间奇人和灵验偏方。
像魏时这样正规教育出来的医学生,却当了“赤脚医生”,实在出人意表,大部分人都当他神经有毛病,他就这样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淡定自若地在魏庄里过活。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有人知道魏庄到底什么地方吸引着他。
魏宁等了一会儿之后,魏时终于抬起了头,他推了推鼻梁上刚戴上的无框眼镜,“这泥巴里面确实有问题。”
魏宁听到他这么一说,精神一振,“那就用这个做药试试?”
魏时摇了摇头,取下了眼镜,“这东西不行,你得找让他长在上面的东西。古语有云,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十步之内,也必有克星,这东西是让你‘过敏’的,你得找到它的克星或者解药才行。”
魏宁听得脸色发青,这意思是他要去挖开魏惜的坟墓把他的棺木取下来一点当药用吗?光是想都觉得可怖。
魏宁神情呆滞,一脸神不守舍,这时魏时又在火上浇了一桶油,“你动作得快点,你长的那东西,这几天还没事,再过上七天——你下面的‘兄弟’就要变成一块烂肉了。”
烂肉这么惊悚的词一冒出来,魏宁立刻脸色发青。
这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为。
魏宁一脸头大地回到那间新房,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睡也睡不着。又是惶恐,回魏庄才这么几天,把他半辈子没经历过的可怖情形全经历了一回,这还不算,现在又添上了半夜挖坟掘墓这码子事;又是内疚,打扰死者,总归是一件损阴德的事,再说,这又是魏惜的坟,怎么想都是他过分了。
魏宁看起来是很理性的一个人,把唯物主义当成信条,对怪力乱神一类的事情一贯是嗤之以鼻的态度,然而,由魏庄以及魏妈妈熏陶出来的那部分,却根深蒂固地占据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一角。
在信与不信之间,存在着一条隐秘的桥梁。
就好比他以为自己在魏惜的棺木前自撸了一回的时候,就给魏惜上香烧纸钱告罪一样。是求个心安,还是遵循传统亦或是其他原因,不得而知,却还是下意识地做了。
就这样反反复复,纠纠葛葛,魏宁终于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魏宁被魏三婶叫了起来,吃罢了饭,魏三婶又拿出了一只活鸡,放在了堂屋中间,“阿宁啊,晚上妈带你去给阿惜上坟,他换了新地方我还没去过,总要去看一眼才放心。”
魏宁看了眼那只活鸡,“妈,您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天黑路也不好走,您要是摔着了怎么办,早上还说要把这事交给我呢。”
魏三婶听了魏宁一番话,立刻露出了满意地笑容,“还是阿宁好。”
在魏三婶满是慈爱的目光下,魏宁有些心虚和内疚,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到了近十点的时候,魏宁才出门。
手电筒的光,比起白纸灯笼的光,要更大更亮,然而,处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树影摇曳,虫豸窸窣,连吹过来的一阵微风中,都似乎夹杂着一些说不上来的古怪声响,让人后背发凉,寒毛直竖。
魏宁手心里全都是冷汗,却尽量目不斜视地在那条小径上埋头疾走。
等到了地方,魏宁穿的衬衫早已经被汗水湿透,黏在身上,却在坟场的阴风里变得冰冷,像被一层薄冰裹住似的。
魏宁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下来,他先把活鸡拿出来,直接把鸡血放出来滴在了新坟上,接着,他在坟前的小空地上摆出了几样祭品,点上香,合掌站在坟前,压低了声音说,“阿惜——我也是没办法,你原谅我一回。”
说完之后,魏宁拿出了一把锄头,这锄头是专门用来刨那种小坑的,把手才一尺长,魏宁看准了一个方向,就挖了起来,幸好,这坟场地势较低,土壤潮湿,挖起来倒也不费力,不一会儿,魏宁就已经挖出了一个小洞。
就快要碰到棺木了,魏宁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就在他拿出手电筒照着那个坑的时候,突然,脑子一晕,直直地往前一倒,砸在了坟堆上。
“咚——咚——咚——”
魏宁听到沉重地敲击声,醒了过来,他茫然地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正敲着一面鼓。
鼓声厚重、苍茫。
魏宁的心脏随着那鼓声跳动着,他不由自主地向着那个男人走去,随着他的走近,那鼓声越来越急,如同大雨倾盆而下,魏宁的脚步也跟着急促起来,像喝醉了酒一样,跌跌撞撞,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突然有几个面貌模糊的人向魏宁跑过来,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抓住他的手臂,驾着他就往前跑,魏宁使劲挣扎,大喊大叫,“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但是那些人力大无穷,充耳不闻,一直把他带到了一间屋子前,把他推进了门。
门里面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魏宁只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说臭也不臭,说香也绝对算不上,就那么一刹那间,这味道钻入你的鼻子里,等你呼出一口气,这味道就变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
这时,一盏灯亮了起来,一个人坐在灯旁,影子打在墙上。
这个人就连影子,都比其他人好看,魏宁神情恍惚地想,一个人怎么能长成这样,他好看得让人心里发疼。
这个很好看的人,抬起头来看着魏宁轻轻一笑。
13、阴酒
魏宁就好像被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样,往前,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男人身边。
周围的黑暗中传来了细细簌簌的声音,张牙舞爪的阴森笼罩在四周,只有那一点烛光,以及烛光旁静坐的男人,显得温和,看上去颇为旖旎。
魏宁的眼神,一会儿清明,从周围模糊的黑暗中,魏宁就直觉到了一种危险;一会儿痴迷,眼前这个人散发着类似蛊毒的香气。他明明害怕,却无法停下脚步。
终于,他走到了那个男人身边,那个男人一直专注地看着他,等到他走近了,就伸出手去拉住了魏宁。
他的手冰冷、坚硬,执拗地扣住魏宁的手。
魏宁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门外传来了击鼓的声音,“咚——咚——咚——”沉重的鼓声震破了周围的黑暗,随着这鼓声,周围渐渐响起了许多的声音,很轻很细,似乎是人声,又似乎是乐音,随着风传了过来。
魏宁感觉背后的寒意更深了,那些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砰地一声,门被推开,接着,魏宁看到身边突然出现了许多的“东西”,在黑暗中簇拥着,那些奇怪的声音就是从他们那儿传来的。
他们保持安静站在黑暗中,把魏宁和那个男人团团围住,魏宁可以“听到”、“看到”他们,他们在窃窃私语,这么多“东西”叠加在一起,让恐怖无限地放大,魏宁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血冲上大脑,一阵阵发昏,他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而手上也传来了一阵力道。
那力道很大,捏得魏宁的手一阵疼痛。魏宁有点感激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至少让他神智清醒了过来,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冷静起来,他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再看了一眼周围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决定还是静观其变。
果然,安静了一会儿之后,那些“东西”慢慢地靠了过来。
魏宁在他们的逼迫下,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却刚好碰到了身后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伸手轻按住他的肩膀,魏宁回头看了他一眼,眸光如水,带着点冰渣。
走是走不掉的。
那些“东西”从黑暗中裹出一个形状,一直送到了魏宁手边,魏宁无奈之下,只能战战兢兢地接了过来,看起来像是一个杯子——
一个声音传来,“阴世人,阳世人,阴阳不相干;男生人,女生人,男女有情天——来时本无路,去时已荒荒,伴他一时是一时——喝下阴间酒,结成鬼因缘,请——”
这诡异的唱和,让魏宁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端着手里的杯子,动也不动。
倒是他身后的那个男人,也从那些“东西”手上接过了一个杯子,接着,他强拉过魏宁的手,绕过他的手臂,再把魏宁手中的杯子抵住他的嘴唇,就这样,半强迫地逼着魏宁喝下了交杯酒。
杯中的液体,像寒冰一样滚下了喉咙,让魏宁倒吸了一口凉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喝下了这杯酒之后,那些“东西”貌似满意了,低低地喧哗声在四周响起,似乎颇为热闹,魏宁看不分明,却感觉得到。
似乎有点像当日阴婚礼成时的场景——
这种关联性的想法,让魏宁悚然一惊,他已经分不清身在何处,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只有一层薄雾笼罩着他,驱之不散,脑子早已经混混沌沌,意识时有时无,他努力地想看清楚,想记住眼前这一切,却是有心无力。
周围交头接耳的私语声,噪杂而又纷乱的让人烦躁,“礼成——”“——果然是天作之——”“难得——”,魏宁听得头嗡嗡作响,这些声音似乎听得懂,又似乎听不懂,跟魏宁那半吊子闽南语一样,不知“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些“东西”像退潮的海水一样,慢慢地消失掉,魏宁看得并不清楚,只隐隐约约觉得他们是飘着走的,而最后一个“东西”离开之前,转头“望”了魏宁一眼,魏宁悚然一惊,因为那“东西”的眼睛里绿幽幽的,如同鬼火。
身后的男人,伸出手去,慢慢搂住了魏宁的腰,夹着一股阴冷,魏宁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却连躲开的想法都没有,反而开始觉得这股阴冷,也并不是那么令人难受。
接下来——接下来,这个男人解开了魏宁的衣服,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被一寸一寸地抚摸着。魏宁涌出了一股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这一幕曾经在他面前出现过一样。
魏宁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那个男人在他身上亲吻、抚摸、舔舐,用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地动作,撩拨起魏宁的情欲,魏宁张着嘴,无声呻吟,眼角湿润,他看着那个男人——这真是一张好看的脸,还有些熟悉。苍白的皮肤,鲜红的嘴唇,幽深的眼睛,颜色对比得鲜明无比,让人过目难忘,即便是十几二十年后,依然记忆犹新。
“呵——”一声喟叹在魏宁耳边响起。
那只冰冷的手划过魏宁赤裸的胸口,一路往下,直到他的双腿之间,魏宁看着那张好看的脸,一眨不眨,“嗯——”他突然一声闷哼,因为那只手在他的下面揉搓了起来,冰冷的感觉一度让他萎靡不振,然而,那熟练而挑情的手,又很快让他身体发热。
就在魏宁身体紧绷着,就要在那双手上泄出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几声大喊,“宁哥,宁哥,你醒醒,醒醒,我草,你倒是醒过来啊!”
在“啪——啪——”两声下,魏宁捂着腮帮子醒了过来,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魏时这小子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就开始叫魂,“你小子找死是吧,滚远点,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魏时提着一个白纸灯笼,“宁哥,你还没醒啊,你看看你在什么地方?”
魏宁撑着头,睁开眼,原本一片黑暗仅有一点亮光的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却是躺在了一具棺木旁边,紧挨着冰冷的棺木,身上全都是潮湿的黑土——魏宁吓得怪叫一声,从坑里爬出来,“我草,真是活见鬼了,我怎么躺这里面了。”
魏宁看了下周遭,附近全都是高高低低的墓碑和坟墓,灌木和荒草在夜色中张牙舞爪、狰狞可怖,他刚才睡着的地方就是他在魏惜的坟墓前挖的那个坑,魏宁一脸茫然地看着那个能容下他的大坑——他明明记得自己挖的是一个脸盆大小的坑,这一下子,怎么就变这么大了。
魏时一声不吭地站在他身边。
魏宁努力想回忆起所发生的一切,脑子里却空空的,在暗淡的星光下,只能看到魏时模糊的脸,魏宁有些后怕地干笑了两声,“大概是挖累了——”
这种话,说出去谁信?魏宁明知道是如此,还是下意识地开了口。
魏时轻声应了一句,倒是没有像往常那样和他抬杠。魏宁看着魏惜的墓碑,这是白天的时候才从原来那地方搬过来立上的,上面几个笔走龙蛇的字。
魏宁摇摇头,他又跳下了坑,魏惜的棺木已经露出来了一点,魏时也想跟着他跳下来,魏宁赶紧阻止了他,“你在上面看着就行了,要是也被感染了怎么行。”魏宁试着拧开手电筒,手电筒发出极黯淡的光,这出门才充了电怎么就没了,魏宁使劲晃了晃手电筒,还是没有变化,他只好把手电筒扔给了魏时,让他把那个白纸灯笼递过来。
魏宁拿着白纸灯笼,凑到了棺木前。
黑色的,散发着一股苦腥味的棺木,静静地躺在那儿。
魏宁小心地靠过去,在棺木上察看着,那些暗红色的东西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把那一块全都找遍了,都没看到,“不见了——”魏宁喃喃自语地说。
站在坑旁的魏时,紧张地看着他,“什么不见了。”
魏宁皱紧了眉头,“就是长的那暗红色的东西没了,真是奇了怪了。”
魏时迟疑了一下,“再找找。”
魏宁点了点头,他提着白纸灯笼,凑到了棺木前,那难闻的味道冲入了鼻内,让他一阵阵犯恶,这时,魏时扔过来一道符,“吞在嘴里,别咽下去。”魏宁直接把那张符纸塞进了嘴里,果然,闻不到那股味道了。
白纸灯笼发出惨白色的、朦朦胧胧的光,照着人的影子都虚虚无无。
在魏宁没有看到的角度里,那具棺木上慢慢渗出了一些暗红色的东西,从附着的泥土里浮了出来,当魏宁转过头,再次查看的时候,立刻发现了那个地方。
“刚刚这里好像看过了没有的——”魏宁嘀咕着,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刀子,拨开了那点暗红色的东西,接着,在棺木上刨了一点木屑,那木屑丝丝缕缕地牵扯到了棺木上,像是菌丝——
魏宁用手撮了一点菌丝状的木屑,问懂行的魏时,“这到底是什么?”
魏时立刻激动地凑过来,递给魏宁一张纸,“快,把这东西包起来,这可是好东西,想找都找不到,叫‘蚀血菌’,专长在阴湿之地埋的棺木上。”魏时没有说的是,“蚀血菌”只有在尸气极重、血气极重的地方才能长出来。
魏宁把“蚀血菌”装好了之后,跳出了土坑,两个人默不作声地把坑又平上,等一切都恢复了原状,魏宁点上一把香,烧上一堆纸钱,在魏惜的墓碑前拜了拜,魏时也跟在他身后装模作样地拜了拜。
魏宁还打算说什么,却被魏时一把拉住,“好了好了,他不会怪你的。”
魏宁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通阴了?”
魏时搔了搔下巴,用隐晦不明的目光看了一眼四周荒芜杂乱的坟场,点点鬼火在黑暗中浮沉不定,“我说不会就不会,宁哥,你以前不是都不信这些吗?魏六婶每年要你去祭祖,你心里都不耐烦。”
魏宁沉默了起来,刚才他看到那些“蚀血菌”的时候,把昨晚上那个梦全都想了起来,他紧紧捏着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眼睛看着自己刚才“睡”的那地方,喉咙里像卡住了一样,憋了半天,终于艰难地说了一句话。
“阿时,你说难道真有鬼吗?”
14、桎梏
没等走在身边的魏时回答,魏宁自顾自地接着说,“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我看我也是被最近这码子事搞得也有点神不隆冬了。”
魏时眼神闪了闪,“宁哥,其实——有件事我没告诉你,这个——”他举起了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着颜色红得发黑的“蚀血菌”,“会导致人产生幻觉。”
魏宁顿时伸出手去,啪地一声打在了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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