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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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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了,也许是建这个房子的时候,就合着泥巴放进去了。
陈阳用力把它扯了出来,接着从房梁上下来,也没顾上一身的灰,就拆开了那个纸包,里面是一个泛黄的,还被虫蛀了一些洞的小册子,陈阳小心地打开了第一页,上面写着。
“鬼神之术,通天彻地。”
97、寻踪
这本小册子总共就十二页;是用毛笔手写的;过了这么久;保存又不细致;不是缺页少字;就是模糊不清;陈阳誊抄了一下午,连蒙带猜;也就勉强复原了一部分内容;至于其他的,就无法可想了。
有用的东西并不多;虽然开篇那句话;很有气势;实际上,这个小册子的内容就是一些正宗道门和佛门中人看不上眼的法术,而且大部分都是偏门的邪术秘法,有些还颇为恶毒。
陈阳对其中提到的一个驭鬼之术很感兴趣,这个法术也是一种邪术,是脱胎于养鬼术。
正宗道门养鬼术其实是不伤人也不害鬼的,就是让鬼跟人一起修炼,相当于你帮我,我帮你,大家共同进步,互相依靠,而不是像民间养鬼术,为了追求速成,以自身精血养鬼,为了自己的目的,甚至连鬼的反噬都不怕。
这个驭鬼术,说穿了就是一种变相的养鬼,不过不是用自身精血,而是以鬼养鬼,让手里的鬼魂吞噬其他的鬼魂去增强力量,比一般的养鬼术,力量更强大,也更难以练成。
陈阳看着这个残缺的驭鬼术,不知为什么,就出了一身汗。
以前他去见过的那些会法术的人,都不肯收他当徒弟,原来是因为他的命不是自己的命,所以不能学,学了也没用,就好像竹篮子打水,看似多,实际上等竹篮子从水里出来,就又什么都没有了,他也一样,学会了法术,过一阵子,就会自己散功。
陈阳心里面不舒服,他把那本小册子放进抽屉里,拿起自己誊写的那几张纸,往门外走去,他要去找那个东老先,他妈以前跟他说起过他小时候的死,他生出来那天,他奶奶神情惊慌,直到去了东老先家一趟之后,才平静下来。
陈阳觉得,给自己换了命的,肯定是那个东老先。
如果说魏庄有它自己的习俗和传统,那么望乡村虽然不跟它一样诡异多变,但在某些方面也不遑多让。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姓陈。东老先那个做道场的班子,世代相传,每一代都有父母把孩子去到班子的老人那儿去学手艺,一旦被老人接受,就会成为他的接班人,从此以后,改名换姓。
陈字去掉耳朵,就成了个东字,以为姓氏。
所以东老先,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历代相传的一个名号,只不过现在承继这个名号的是东成贵这个人。
这个道场班子的名声曾经响遍了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凡是家里面要做道场,或者驱邪去鬼的,都会上门来找他们,可以说是风光无两,赚得盆满钵满,好多父母为了营生,会求着当时的东老先要他收下自己的儿子。
可惜,到了后面,有一代的东老先,做了几件缺德事,把名声搞坏了,之后,先是那场大运动,紧接着又是社会大发展,跟他们抢生意做同样行当的人,也起来了,独霸一方的局面已经过去,现在,他们也就是周围好几个道师班子里的一个,还不是生意最好的。
陈阳过去找东老先的时候,正碰上那个道师班子的人聚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喊他们出去做道场,里面的人他都认识,一个一个地喊过去。
其中那个淡眉毛小眼睛,一脸睡不醒的样子的中年男人,跟他血缘关系比较近一点,两个人是一个祖爷爷出来的,而且他跟庆阿叔的儿子二胖还是好哥们,小时候还经常到他家里去捣乱,要不是他出去那么多年,从来没上过门,关系可能还要好一点。
陈阳朝着那个男人喊了一句,“庆阿叔。”庆阿叔挤出了一个笑,“阿阳啊,你回来了。”
东老先在摆弄那个钹,一双三角眼,眼角吊起来看着陈阳,“你是来找我的吧?”陈阳点了下头,递过去一根烟,“找你老问点事。”东老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接过烟,“问事啊。”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走,跟我出去说话。”
两个人走到屋后的一棵老槐树下面,陈阳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接问东老先,“我这次就是想问问,当年我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奶奶到底请你做了什么事?”
东老先一张黄皮瘦脸,在阳光下,更是黄得有点发黑,比起几年前陈阳见到他的样子,憔悴了不少,也老了不少,想必日子也不太好过,当这个东老先,虽然这辈子吃用不愁,但也不能结婚,不能生子。
东老先老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笑纹,“我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过来问的,我也明白跟你说,当年你奶奶过来是为了让我给你改命,可我法力不够,改不了,只能压一压,压了十几年,也算对得住她了。”
陈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点表情,“那就是说,你也不知道是哪个搞的鬼?”
东老先反而奇怪了起来,“什么搞什么鬼?”
陈阳知道了,给他换了命的,不是东老先,否则的话,他不会这种反应,那个换命的,应该是他奶奶抱着他去街上找的那几个算命仙其中的一个。到底是哪个呢?二十几年前的事,当事人又已经去了,物是人非,要找出来,难度很大,陈阳想着这件事,跟东老先说了句转头就走了。
东老先看着陈阳离开,这时,庆阿叔突然从旁边一棵树后走出来,也不知道他是刚来的,还是一直躲在树后面,东老先有点不快地吊起眼角看着他冷冷哼了一声,不过却没说话,庆阿叔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皮不动肉也不动的,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
那就用老办法,先把能找出来的,都问一遍,问多了,自然能找到些关节点,就不信做了这个缺德事的人,没留下一点手尾,陈阳打算一个一个地找镇上说得出名字的算命仙。
就在他找上第一家,也就是那个毛老先家的时候,手机响了,他一接起,就听到了魏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阿阳啊,我已经看好了日子,就是五天之后,不过我们魏庄阴婚有个规矩,新人要洁身斋戒五天,你看你是不是还是回魏庄准备一下比较好?”
陈阳皱起了眉头,看来今天是没办法继续查下去了,既然答应了别人的事,那就不再推三阻四,这也是陈阳的作风,“那我等哈就过去。”
不过,既然已经找到了第一家,那是一定要进去问一问的。
毛老先年纪已经很大了,怕已经有八十几岁了,他孙子听说是来找他的,就摆了摆手,跟陈阳说,“老爷子去年生病,现在是瘫在床上,别说算命了,就是话都说不大清了。”
陈阳想了一下,还是跟那个孙子说要见一见,当然,说话的同时还塞了两百块钱到那个孙子手上,那个孙子也就同意了。
一进了毛老先躺的那个屋子,就一股子屎尿臭气,那个孙子跑到他爷爷床边上,大声喊了几句,“爷爷,爷爷,有人来看你。”喊完转过头跟陈阳说,“爷爷醒了,你要说什么就快点,他时睡时醒的,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陈阳点了下头,走过去,“毛老先,你还记得二十几年前帮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算了一个克绝六亲的命不?”
像把枯柴一样的毛老先,没有焦点的目光瞪着发黄的蚊帐,嘴巴动了动,陈阳凑过去,听到他在说,“记,记得,我,我算了,一辈子,的命,就看到,一个这么凶的。”
陈阳让那个孙子先出去,“那你记不记得你给那个孩子换了命?”
油尽灯枯的毛老先,听了陈阳的话,撑起最后一点力气转过头,瞪大眼看着陈阳,手指发着抖,似乎还想掐算什么一样,可惜,已经是力不从心,“你,你,就是,那个,那个孩子,当时,当时我也觉得,命盘,命盘有点奇怪,可是,可是没多想,原来,原来是这样,有人,有人换了你的命,也,也不怕遭天谴。”
陈阳把他看着,不说话,毛老先似乎知道陈阳在想什么,“我,我这个样子了,还,还骗你做,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怕了,就,就等着死。”
陈阳叹了口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妈跟他说过,他奶奶当年找的第一个算命仙就是毛老先,也是他一口说出陈阳是克绝六亲的凶命,难道在见这个毛老先之前,还见过什么人不成?
这么兜兜转转的,似乎又回到了原点,陈阳心里想,也许他该把他奶奶从地下叫出来问一问。
这个事,他不会,不过他可以请人帮他做,会“问鬼”的人,不在少数,陈阳从毛老先家出来,就直接坐车去了魏庄,在那棵大槐树下,魏老爷子搬着把躺椅,边上还坐着他的一个孙子,正一摇一晃的等着他。
看到陈阳顶着大太阳从远处走过来,魏老爷子就扶着他孙子站起身,“阿阳,你回来了。”陈阳奔波了一天,也许是他晒多了太阳,肚子里那个阴胎有点不太安分,蠢蠢欲动,连带着,他的脸色也有点发青,听到魏老爷子跟他打招呼,就有点勉强地回了一下。
这种看上去有点敷衍的态度,让魏老爷子的孙子也不高兴了。
98、阴河
一段时间内;连着办了两场阴婚;就算在魏庄;也是极少见的事情了。
因为要守着一些不知来由的规矩;陈阳还是住在了魏六婶家;魏老爷子跟魏六婶打了个商量;因为陈阳上面的长辈都已经去世,所以请她处理一些阴婚的杂事;并且在进行仪礼的时候;也暂代一下陈阳的家人。
当然这个前提就是陈阳得认魏六婶为干妈。
魏六婶她一直就挺喜欢陈阳这个性格开朗,做事也踏实肯干的伢子;又是魏老爷子请托的;当即就同意了;对于这个插曲,陈阳也没什么意见,他本来就想着把这个事尽量低调地处理了,不用去惊动望乡村里自己那些远亲近邻,无疑地,这样做皆大欢喜。
五天时间,陈阳一直都是足不出户。
魏庄的人在魏六婶家,进进出出,人来人往,忙于阴婚的准备,人人都视陈阳如无物,陈阳既不能多说话,也不能用手机等物,魏六婶怕他闲得发闷,就把魏宁留在家的一些书找了出来给他看。
陈阳拿着那本《太平广记》,才翻了两页就直打哈欠。
这个魏宁看的书可真够无聊的,还不如来本色情杂志物实在点,陈阳把手里的书往床头一扔,一个精力充沛地大小伙儿被拘在房间里,就跟一只在野外生存惯了的猛兽,被送进了动物园一样。
对陈阳来说,唯一的好处大概在于不用在太阳底下暴晒,肚子里那个阴胎似乎安分了一点,想到这个,陈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隆起来了一点。
陈阳伸出手,用力在肚子上按了一下,没什么不良反应。
说实话,到现在他还是没搞清楚自己肚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本来以为就是一点阴邪之气,导致他的身体阴阳失调,所以才会出现各种不适的症状,只要把阴邪之气祛除了,就会恢复正常,而现在,他的肚子居然鼓起来了,就好像那些真正的孕妇一样。
因为脑子里那个自己挺着大肚子的想象,陈阳出了一身白毛汗。
陈阳听到门口守着他的两个中年女人在说话,提到明天就是鬼节了,这魏庄的鬼节过得好就好,过得不好,总要死个把人的,说到这,好像怕犯忌讳一样,那两个女人的声音压得更低,更轻。
鬼节,陈阳皱起眉头回想起以前他家里人都还在的时候,每次一进了阴历七月,就会把先人们的牌位都给请出来,摆在家里那张八人大桌上,每天早中、晚,上香烧纸,供三次茶饭,一直到到七月三十日才算完。
以前,陈阳跟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都挺喜欢这个听起来阴森恐怖的鬼节。
因为每到这时候,他们总能吃到很多平时见不上的吃食,这些都是给先人们上的供,在供桌上摆了一阵子就会撤下来,之后,十有八九都落在了各家的小孩子嘴里。
尤其到了阴历七月十四,这天是鬼门大开,阴世那些鬼被放出来,横行阳世的日子,为了能平安度过,家里更是会宰鸡杀鸭,焚香烧纸,拜祭路过的戾魂恶鬼,一来算是个买路钱,让恶鬼们高抬贵手;二来也可以稍微化解一下他们的怨气,多积点福德。
说起来,论对小孩子的吸引力,比过年都不遑多让,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每到了这时候,大人总是会使出各种手段,吓唬到处乱跑瞎转的小孩子,让他们老实点待在家里,免得被恶鬼们抓了去。
陈阳小时候就经常被他奶奶吓唬,他奶奶尤其喜欢讲那些可怕的鬼怪之事,可惜,不知道是听多了,还是天生胆子大,陈阳听得耳朵起茧之后,胆子却越来越肥。物极必反这个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过了这么多年之后,才发现小时候很不耐烦听到的那些唠叨,那么让人怀念。
陈阳又拿起了扔在床上那本《太平广记》,又翻了起来。
一个白天,就这样混过去了,到了晚上,陈阳吃过了饭,又有点无所事事,饭菜不合胃口,都是些素斋冷食,淡而无味,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想到这种日子还要过三天,陈阳心里就有点躁动不安。
不过,他还是按捺了下来,躺到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手里的书,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这几天都是这样,他变得有点嗜睡,对于自己瞌睡变多了这点,陈阳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毕竟,睡的时间多了,这枯燥乏味的等待,也就倏忽而过。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沉,无星无月,不是这个时节该有的冷风,挨着地面,带着雾气,徐徐吹来,那些雾气扭动着,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状,隐隐的,就有一种骚动的感觉。
雾气漫到了陈阳睡觉那个房间,陈阳肚子上浮出了一片黑气,与那些雾气合在了一起,陈阳觉得有个人趴在他枕头边上,在轻声地呼喊着他,“爸爸,爸爸,起来了,起来了,带宝宝去玩。”
陈阳知道自己不该答应,却又下意识地点了头,那个稚嫩的声音叫了一声,“爸爸,来。”他睁开眼,飘飘浮浮地坐起来,紧挨着他小腿的,是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那个孩子冲着他伸开双手,陈阳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把他抱了起来。
他们随着那个雾气前进着,这时,陈阳才发现,周围其实不是雾气,而是,各色各样的鬼魂,它们的密度太高,太浓稠了,以至于看起来那一片片的,看起来倒像是雾气了。
魏庄里安静得如同坟墓,陈阳听到了一只狗呜咽了一声,声音刚从喉咙里发出来,就打住了,就好像有人掐住了它的脖子,扭断了它的头一样,一切声响都嘎然而止。
陈阳抱着手里的孩子,在两条看似狭窄,却又无限宽阔、悠长的巷子里走着,周围是俯趴着的,不知道是屋子还是古兽的阴影,巨大的身体隐没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只有它们的头——也许说不上头,只能说不知从哪个地方的眼睛——随着鬼流而动着。
这种诡异的情况下,陈阳应该会感到恐惧的,然而,他却丝毫情绪上的波动都没有,似乎眼前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每年到了某个时候,都必定会发生的。
鬼门开了,地下那些戾魂恶鬼全都跑出来了。
魏庄,已经不是白天那个魏庄,空气中弥漫着已经浓得变成了雾气的阴气,阳世的气息已经被完全压住,变得微不可闻,陈阳左边拖着脚走的,是一个身体支离破碎,边走边得不停地从地上把掉出来的内脏塞回去的男鬼,它被周围那些拥挤的鬼魂踩得吱吱乱叫,不一会儿之后,魂魄就消散了,成了周围雾气的一部分。
而在陈阳的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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