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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歌-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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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玉脑子里飞速旋转,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她握紧袖子里的东西,立即转身出了灼华苑。
  魂不守舍地回到铜雀楼,并没看见竹韵,平日里伺候相爷的人也都没看见,遂坐在窗前独自琢磨起来,这言子黛到底是什么身份,如何会有入宫密令,即使是秦昔久怕也未必能有这个东西,她与她说的本就不多,再者又掺了水分不可全信,十几年前的事她又知道的少,真是想了许久都想不通。
  “夫人,相爷请您去孔雀台。”门口一个侍女垂着头轻声道。
  “爷这就回来了吗?”
  “已回了,夫人去了就知道了。”
  宁玉起身把那令牌收进盒子里,寻了处隐秘地方放好,方跟着她去了。
  她两次踏足孔雀台,都是胆战心惊,可这次却不同,只见高台上摆着一桌酒菜,四处装点的极为华丽,棉棉和萧子潇都立在旁边,楚慕独自坐在上位。
  “这,这是……?”她询问的目光投向楚慕,他伸出手朝她示意,“过来——”
  “小玉,今儿可是你的寿辰呢!”棉棉绷不住连忙说了,笑容满面的好不容光焕发,和萧子潇并肩站在一起,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爷,这是您亲自为我准备的?”她伸出手搭上他的手,竟不敢去想去看,只觉得那份心意沉得她承受不起。
  “这是你第一次在我身边过生辰,夫君自当亲自为你布置。”
  他眼里的深情是最能刺伤她的利器,一瞬间好似皮肤都被揭开,骨头都被人拆碎般的难耐,心被挖出个大窟窿,疼得眼圈发红。
  “爷可是下了早朝就连忙往府里赶,什么重要的事都推了。”萧子潇上前一步,把两只金樽倒满了酒,“两位主子成婚至今都没有喝过合卺酒,今日夫人寿辰,也算是良辰,当是补上吧。”
  “不错。”楚慕端起金樽,“本相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今日喝了这合卺酒,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一盏酒缓缓饮下,一路烧得火辣辣地疼。
作者有话要说:  

  ☆、事发

  夜里,宁玉翻来覆去睡不着,身边的人呼吸均匀,一切都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她没有做背叛他的事,而他也依然宠爱着她。
  她目光飘忽地盯着那白色纹理的床帐,心里害怕地推测着他知道她所做的这一切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一定会杀了她的吧,她不敢想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是什么感觉,更不敢想他要亲手杀了一个他曾经视为生命的人时该有多么痛苦。
  可时至今日,她没别的选择。
  天未亮,身边人微微一动,她转头去看,只见他额头生了许多汗,紧皱着眉头,好似睡得很不好,“爷?”
  宁玉低低地叫了一声,楚慕便立刻惊醒,他细看了看她,“什么时辰了?”
  “就快到早朝时间,爷要起身吗?”她一边坐起来一边询问道,“我去叫侍女进来服侍。”
  “不用。”见她急着下榻,他一把抓住她,“今日头疼的很,你先帮我揉揉。”
  “头,头疼?”
  莫不是那药物的作用?宁玉的心一寸寸地紧起来,“要紧吗?用不用请大夫?”
  “许不是什么大事,你且给我按一按再说。”只见楚慕双目血丝繁杂交错,说罢便合上眼躺下,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宁玉小心地将他的头放在自己两膝上,手指抵着太阳穴轻轻地揉了起来,两人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萧子潇的声音,“爷今日还没起吗?”
  楚慕眉头锁的更深,良久才开口,“进来回话。”然后又摆手让宁玉出去。
  宁玉披了衣服自行下去,由侍女伺候着梳洗了,知道相爷今日恐怕不会出门了,所以又特别去膳房斟酌点早点给他端去,再回到铜雀楼果见楚慕没有出去,只是面色愈加苍白起来,整个人伏在案上,案上的折子笔墨纸砚却全都推到地上,凌乱不堪,侍女均害怕地侍立左右,不敢上前。
  “可是严重了?”
  宁玉上前握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推开,那么大的力,使她连连后退四五步才没有跌倒。
  “爷,是我。”
  她停住脚步,预感到不好,遍布四肢百骸的神经开始隐隐作痛。
  “出去,都给本相给我滚出去。”
  楚慕发出冷冷的声音,这是一只狂傲的野兽发怒前的征兆,宁玉微微一愣,侍女们一次退下,铜雀楼的大门轰然关上,屋子里静的出奇。
  她稳了稳心神,将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盛的一碗薄荷青笋汤,是她专门为他提神醒脑熬的,端到他面前,“爷若是难受,不如先……”
  楚慕却猛然扬起手臂,啪的一声将汤碗打翻在地,“你还想对本相做什么?”
  宁玉震惊地看着那满地的狼藉,眼睛瞬间被那股子浓郁的清凉味道刺激得流出泪来,鼻腔里呛得难受。
  “说话——”
  他本就不耐烦,再加上头痛欲裂,便更没有什么好脾气,眼睁睁地看着女子娇弱地流泪,更加冷厉起来,“你说是不说?”
  “我不知爷在说什么!”
  她急退了一步跪下,整个人伏在地面上,低头不敢去看他,更不敢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因为当他知道一切真相后,就再也没有转圜余地,她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宁玉,你好生厉害,竟骗得本相一无所知。”
  他目光沉痛,将桌上仅有的一个茶杯也愤怒的摔了下来,“若不是萧子潇提醒本相,本相绝想不到有人居然能给本相下毒?”
  宁玉猛然抬头,眼里瞬间浮现一团血丝。
  “本相一向身体强健,凡是吃食也皆小心至极,唯有你给本相的东西从没有叫人验过,除了你,本相想不到别人。”
  他一把提起她的手臂,将她手上那鎏金镯子一把撸下,“当日本相问你这镯子的来历你便吞吞吐吐,你还撒谎是你娘的东西,但你可知道本相向来对你的事情上心,事无巨细,怎会不知你之前有没有这镯子?”
  他稍用力那镯子就被掰成两半,中间洒出几滴透明的液体,落在她的手背上。
  那液体冰凉,凉了她的心,手上皮肤被搓破的一道道红痕缓缓地肿起,却比不过心里绝无仅有的希望瞬间被湮灭的痛苦。
  “我,我对不起爷。”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
  他愤怒地踢开桌案以及食盒,甚至身边能毁灭的所有东西,然后走过去一把提起她的衣襟,“本相哪里待你不好?竟让你如此迫不及待地置我于死地?”
  “我没有要置爷于死地……”她猛烈地摇头,泪水簌簌流下,她真的没有。
  “还说没有,是没有爱过本相是吗?”
  “不是,不是……我……”宁玉低下头,“我是因为……”
  “本相现在不想听你的解释,来人,把她给我关进牢里。”
  他将她的身子往地上一摔,然后整个人都向后晕倒了过去,宁玉的身子砸在案子和凌乱的地面上,杯子的碎屑刺进皮肤里,疼得她立即咬紧了牙。
  等她回过头,只见楚慕已经晕倒在地,她惊恐至极,“来人,快来人,请大夫请大夫……”
  立即一群人蜂拥而入,大夫很快被人簇拥着进来,宁玉却只站在最外面不敢靠前。
  大夫说相爷这可病的不轻,那药原是霖州以南地区盛产的一种烈性极强的毒药,虽然无色却带着一股奇特的香味,若是药物浓度大,只需服用一次便会上瘾,此后若是不继续服用则会痛苦不堪,甚至是生不如死,直到戒掉为止,可若是为了一时畅快继续服用了此药,长则三月,短则半月就会把精力耗尽,形容枯槁,如行尸走肉,直至死亡。
  “爷――”
  宁玉跪下,许多话想说也不知该怎么说,就这么跪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楚慕的情况稳定了,才被侍卫带进牢房。
  傍晚,言子黛出现在她面前。
  “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愤怒地一把揪住言子黛,女子狠厉地朝她胸口推出一掌,掌心卷着杀气,宁玉猛然受这么一下,直被打得吐出一口血来。
  “你竟然会武功?”
  “这有什么稀奇?”言子黛目光十分不屑,“一早就听说楚慕病得很重,你做得很好,你能完成任务为你娘报仇,又能救出你爹,你应该高兴才对。”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我爹在哪里?”
  “你爹他很好,本姑娘说话算话,而且你放心,过了明天秦家自会有人来接你,我保证不会少你们一根寒毛。”
  “你就不怕我把你做的这些事都告诉楚慕?”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言子黛冷笑,“他都把你扔到这里了,可见他对你已经死了心,现在恨你还来不及。”
  “原来一切都在你的计算当中,既然如此,你也没有必要再遮掩自己的身份了吧?”
  “你想说什么?”
  “你表面上和秦家是一伙的,可你似乎与秦昔久不同。”
  “哦?”
  “他是因为肩负着使命而不得不去这么做,可你的目光中却时常流露出痛恨,你恨相爷。”
  “没错,我恨他。”
  “那么你究竟是什么人?”
  “没想到竟然被你看出破绽,你听说过阳平长公主吗?”
  “你,你竟然是阳平长公主?就是那个皇室中一直被独养在外的长公主。”
  “没错。”
  “可你是怎么变成言大将军的女儿?”
  “我刻意接近他,他曾经有一个夭折的女儿,和我一样的年纪,搜集一些他女儿的习惯和爱好,想要达成目的则不难。”
  “我想言大将军对你一定不薄,你这人竟从无真心?”宁玉震惊地看着她,
  宁玉见她目光奇怪,便不再想知道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直接问道,“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
  “你知道又能怎么样,楚慕是不会见你的,你死了这条心。”
  “是啊他不会见我,那还怕什么?”
  “告诉你一二也无妨。”言子黛转过身,“楚慕病发,无心管事,明晚趁夜入宫接帝君出宫,同时霖州以护国救主之名出兵,杀个措手不及。”
  “你们以为楚慕一人病倒了,他手下千千万万的人就都病倒了吗?”
  “他手下的确不乏高手,可军队中十几万人,大多数还不都是平庸之辈,他中毒的消息会很快散播出去,你说会怎样?”
  “你……”
  “我知道你一直相信楚慕,可我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讨厌看到你们之间的亲密,所以现在我特别想告诉你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宁玉迫不及待地问道,心里已有某种预感。
  “就如你想的,楚慕的确不是杀你娘的凶手。”
  心里死死扛起的那道壁垒一瞬间坍塌,即轻松又疼痛。
  “果然不是,我就知道不是,还好我从来没有信过。”
  “没有信过?”言子黛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事,“至少它给了你一个欺骗自己的理由。”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想看到你生不如死。”
  “你对相爷……”宁玉震惊地看着她,“你喜欢他?”
  “笑话,他想夺我大景天下,欺压我弱弟至此,我怎会喜欢他?”言子黛情绪明显异常激动,难免有欲盖弥彰之嫌。
  “我看你是自欺欺人。”她轻轻一笑,此时此刻却突然发现这女子原是这般可怜。
  “你懂什么?人世间短短几十年,唯有家族和权力是最重要的东西,我誓死也要捍卫大景的江山和尊严,绝不允许外人欺凌。”
  宁玉看着她,竟说不出来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事变

  月色从牢房仅有的一扇小窗子倾泄而下,照在薄薄的干草上面反射着清冷的光芒。
  宁玉抱膝坐在干草上,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
  过往的事一件一件浮现在眼前,从她娘亲死去,秦昔久退婚,再到她进相府,罗放的死,娇娘变疯,直到此时此刻,一切的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要怎么才能弥补?
  还能弥补吗?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吵嚷声,宁玉起身去听,却听不清楚,只知道是两个侍女吵起来了,后来不知怎么又出来好多侍女,闹了有一会儿。
  那边还没消停,突然进来一个狱卒,往那狱卒头头桌子前放了一碟花生米,从脚下拿出一坛子酒方开始说话,“几个女的吵起来了,说是因着相国大人的药。”
  宁玉一听到相国大人,便立即伸头问道,“相国大人怎么样了?”
  她人虽在这里,可是心却早飞到楚慕那里去了,这种恶劣环境她根本不在乎,心里的煎熬才使她受不住。
  那狱卒看了看她,摇头道,“我说夫人,你给咱们相国大人下了毒,怎么还这么关心他?”
  “求你快点告诉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哭腔,那狱卒听了也不甚忍心,“听说头疼的极厉害,到处乱砸东西,整个铜雀楼里的物件都快被砸没了,”
  竟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宁玉的心沉了下去,那药只给他用了一小滴,怎会有这么大的作用?
  立时眼泪流了出来,也未来得急细想,“我要见相国大人,求你帮我通报。”
  “这……”狱卒看了看狱卒头头,只见那人转过头叹口气,“不是我等不帮夫人,实在是不敢去。”
  “我有话对相爷说,求你。”
  那狱卒看了看宁玉,“实话不瞒您,相国大人那样的人物到了今日这般田地竟是被一女子所害,这颜面上就过不去,尤其这会儿铜雀楼那里据说闹得正凶,凡侍从女婢有一点不合心意,就要仗责,若是小的现在过去提起您,怕是没有命了。”
  “可我……”
  “无论有什么事,都等相国大人毒解了,气消了再说吧。”
  “那,能不能请你们帮我去请萧子潇过来,我有重要的事和他说。”
  “萧大人不在府中。”
  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有了一般的暗无天日,狱卒们开始窃窃私语,拼酒,畅快地说笑,而宁玉靠在墙边毫无睡意。
  她决不能让言子黛他们得逞,就算拼了命,也要为相爷出一分力,如果能提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萧子潇听,那么一切或许还有转寰的余地。
  她抬头看了看那轮月,目光沉着,她要想办法出去。
  她推下手腕上的那个楚慕送她的玉镯,“求你帮我一个忙,帮我找来萧子潇,或者递一张字条交给阮棉棉。”
  那狱卒没敢收她的东西,说找来萧子潇怕是难,不知要什么时候回来,不过递个字条倒勉强可以。
  如今她深陷囹圄,大家躲她都来不及,唯恐沾上一点晦气惹得相国大人不高兴,这两个狱卒也真是热心了,她自是感激不尽。
  直到次日傍晚,暮色渐深,可棉棉却一直没有来找她,那狱卒也没有回来,她心里便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叉子,犹如翻江倒海般的无法平静,左右思量,她不能再等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
  她目光落向那个盛着馒头的碗,拿起馒头吃了几口,她一直没有吃东西,她需要体力,又一手将碗摔在地上,捡起碎片,比在了手腕上。
  她死死地咬住牙,手下用力,瓷忍瞬间切入皮肉,血滴滴答答地掉下来,随着口子的长度增大,血流成了一条线,顺着手指趟着。
  “啊――”
  她痛苦地叫出声,眼看着那条口子越来越深,越来越长,却好像不是伤在身上,而是心里。
  狱卒闻声立刻赶来,见状一拍大腿,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相国大人虽将她关到这里,可却并没有否定她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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