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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3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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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王谢不再会进宫当侍卫统领,但让他留在宫外也可惜了这个人才,秦昊尧这才想着让王谢当教导孩子武艺的师傅,他早有打算,待一对儿子长大,也会让他们学些武艺防身之用。
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变得软弱,虽然身为皇子自然多得是手下保护他们的安危,但习武却可以壮大一人的志气,让人坚强不懦弱。
王谢自然是不二的人选。
“的确是出宫去了,而且在这三年里有了妻子孩子,但朕让他回来,他难道会抗旨不尊?”秦昊尧扬声大笑,拍了拍她的面颊,说的轻描淡写,一句带过,却不曾深谈其中的来龙去脉。
他为王氏兄弟解决了那一颗藏在血肉之中的刺,再不让事情变得更坏之前拔出了刺,虽然依旧霸道,但三年来,王镭也早已放下了心中的介怀,听闻在老家也有了婚约,他已经准了王镭的假期,下个月王镭也会回乡下成家。
这个男人,总是善于运筹帷幄,却又固执地像是一块石头,穆瑾宁的脚步放慢,安静地凝视秦昊尧的身影。
但她不过是少走了两步而已,不过是那一刹那不曾跟上他的脚步而已,秦昊尧已然回头看她,朝着她走来,他如此的警觉……却也正表明了他对她的在意。
“非要朕搀着你的手,你才不会走丢么?”
他唇角一弯,笑着打趣,话音未落,已然一把捉住她的柔荑,黑眸跟她的美目四目相接,眼神交汇,仿佛在他的眼底,无论他们的年岁一年年地增长,无论时光会在他们各自的面孔上刻下何等的痕迹,她都永远是年轻美丽的,永远都是需要他保护的那个人。
如今,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对于女子而言,称不上过分年轻,也称不上已经虚度浪费最好年华,这个时候有这个时候的好,对漫长的一生而言,却也是与众不同的……是一个女人在成熟外表之下还有些许温和纯真的年岁。
心里头的那些话,百转千回,却不曾说出口来,藏匿在穆瑾宁的心里深处,像是一坛美酒,随着时光的流逝,越来越醇厚,越来越香甜。她凝望着他俊容,看着两个儿子一日日长大的时候,她仿佛也是见着秦昊尧如何在帝王之家成长为如今这么坚强骄傲的男人的历程。唯独……她不想让他们的孩子跟他们的幼年一样孤独寂寞。不但有可亲的兄弟姐妹,还有知冷知热的父母双亲,他们的人生……哪怕不是这世上最一帆风顺的,却也应该是完整无缺的。
他们,都被彼此所改变,都被彼此所影响。
秦昊尧改变了她的偏执。
穆瑾宁改变了他的冷漠。
或许过去的秦昊尧,曾经伤害过自己,曾经不懂得如何爱人,但如今峰回路转之后,是否也该给彼此一个机会?她对于秦昊尧而言,也并未只带给他美好回忆的女人,她也曾经伤害过他。
她的脚步很慢,却也察觉的到秦昊尧放满了步伐,两人缓步走在庭院之中,神色安宁,有很长的一段时候,没有谁先开口。
或许这辈子,注定她会留在他的身边,看透人世繁华,看透权贵荣光,看透人生别离……在她最无奈最苦痛的时候,他也会寸步不离。
见着这样的秦昊尧,她似乎也渐渐愿意去相信,所谓的永恒。
她永远无法预知,也不想预知,到底他的人生,是否果真只有她一人,但不可否认,她已经占据了他心中很重要的位置很长一段时间。王朝之中美女如云,如过江之鲫,她不想阻拦,也不愿阻拦。
若她已经住到了秦昊尧的心里,距离就不再是远近,生死也就不再是别离。
她从不提及感情的忠诚,忠诚在这个世上,似乎只是对女人的苛刻要求,而男人……远远不必如此。
更别提秦昊尧是一国天子,他若想要,别人无法左右他,他若不想要,也无人可以动摇他。
往后他们的人生,若是上苍宽容的话,还有好几十年,她无法笃定她会被他一辈子守护着,而不被冷落抛弃,历朝历代的后妃,得宠也好,失宠也罢,都有一个限期。
若是上苍也早已在算计她的限期,她如何会跟上天豪赌?!
但此刻,她当真有一点点的动心,一点点的徘徊,她似乎当真很想去相信一段可以白头到老,长相厮守的感情。
抿唇一笑,笑容很轻很淡,她安安静静地将螓首依靠在他的肩头,两人停驻在庭院中央,相依相偎,静默不语。
她的心思,藏匿在风中,藏匿在雪中,藏匿在尚未放晴的天际,无人知晓,也不需任何人知晓。
那是她的秘密。
一个人的秘密。
第8章 立为太子
“若不是皇后娘娘连着一整个月每日出宫悉心照料,如此可敬的孝心感动了老天爷,老爷定不会这么快化险为夷。”
赵嬷嬷亲手给穆瑾宁斟了杯茶,如今已经快靠近年关,穆峯卧床不起快一个月了,府内的氛围也格外沉闷死寂,御医也说此事要看人,更要看天,已经无法将穆老爷的病彻底治愈。直到这两日穆峯才渐渐好转起来,能够勉强坐起来些许时候,他们做的膳食送去了也能够吃下一半,思绪不再混沌杂乱,偶尔说出来的话也是清晰的,人人都以为穆老爷开始痊愈了,也终于大松了一口气。对于这些也忙碌的不曾好好歇息的下人而言,当然是个最好的消息。
穆瑾宁轻点螓首,晶莹面容上却没有太多的喜色,喝了一口清新的茉莉花茶,温暖了自己的心。
在她看来,面对此事却还无法太早高兴,人一旦上了年纪,病情反反复复,根本没个准信,哪怕砸下大笔银两珍贵药材,也是欲速则不达的事。她如今没有任何奢想,谁也无法左右生老病死,只希望穆峯能够静心休养就好。穆峯能多活一天,对他们而言也就多一个尽孝的机会。
谁也无法预知将来会发生的事,到底爹会熬过这个年关熬过这个冬天,看到生生不息春意盎然的风景,还是如今的好消息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的征兆,他根本无法支撑过如此寒冷沁骨的冬天——
她不轻易放弃,到了这个地步,她唯有等待,继续等待下去,唯有尽力,尽了全力,不管最后的结果时好时坏,是喜是忧,她都只能接受。
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半点法子。
“娘娘看来容颜憔悴,不如去屋子里歇息会儿再回宫去吧,这一路上这么冷……”赵嬷嬷轻轻叹了口气,如今宫外的人都在热闹置办年货等待过两日就过除夕了,唯独穆瑾宁还因为穆峯的疾病,日日都不间断,每日都出宫探望,有时候是来一两个时辰,有时候是大半日,有时候甚至是一整天直到黄昏才回宫,别说在府内了,即便在宫里也定是无心过年。在赵嬷嬷看来,穆瑾宁因为长期来回奔波而消瘦了几分,原本坐月子而养的微微圆润的面容,此刻也早已消磨成原本精巧下颚的模样,整个人纤瘦玲珑,仿佛有些弱不禁风。
若是继续熬下去,穆瑾宁说不准也要生病,照顾病人的苦,伴随着毫无希望的话,更是度日如年。
“我就不歇息了,待爹醒来,我跟他说几句话就该回宫去了。”穆瑾宁淡淡一笑,婉言拒绝,对她而言,宫外一个家,宫里一个家,她虽然分身乏术,却也不愿放弃任何一边。稚嫩的新生婴孩需要她的哺育,一岁多的懵懂孩子也需要她的陪伴,而她的亲生父亲,更需要她照顾,哪怕只是每日来见一面,说几句贴心的话,看着他喝下药汤安睡的脸也好。
“听说明后两日就要稍稍转暖,我打算将天勋也抱出宫来,让爹见一面,就是生怕他着凉落下病,就无法跟皇上交代,否则,我上回打算就跟天宇一道带来的。半月前他看了天宇,不是很高兴吗?”穆瑾宁垂着眉眼,望向双手中捧着的那半杯茉莉花茶,沉默了许久,才轻轻说了句,言语之内不无淡淡的哀伤。二皇子如今才有两个半月大,这么小的孩子本就该再细心照顾段日子,如今还是深冬,她终日奔波劳累自然没有半句怨言,大人受点累受些苦不值一提,毕竟穆峯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要逼迫如此脆弱的孩子如何能跟着她一道折腾,她矛盾而两难,却也不愿让自己的莽撞,造成对自己孩子的伤害。
“娘娘不必太勉强……”赵嬷嬷缓步走到穆瑾宁的身侧,神色恳切凝重,她这把年纪已经看过太多人事了,有时候再如何挽留也留不住一个人,一条命,越是不肯放下,就越容易内疚自责。其实身为长辈的人,根本不愿因为自己而为难晚辈,事事哪里有尽善尽美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当初来到塞外的时候,也曾嫁了人生了一对子女,但丈夫在她还不满三十岁的时候就生病死了,她已经守了半辈子的活寡了,其实有时候死人无意跟活人作对,很多活人不过是跟自己作对,才将生死别离看的那么重。活着受苦受累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死去洒脱超脱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穆瑾宁缓缓抬起眉眼,望向身边的赵嬷嬷,眼底的光彩黯然许多,仿佛本身的锋芒也敛去许多,这段时日她似乎遭遇了从未有过的困境和迷惘,每一日都很累,但却有不愿让自己松懈哪怕一天。
只听得赵嬷嬷继续说道,穆瑾宁的忧心忡忡,满是心事,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谁也瞒不住。“老爷已经见过大皇子了,心中欢喜愉悦,说不定正是因此,病情才开始好转。娘娘已经为老爷做了很多事了,老奴也相信老爷虽然不说出口,但心里是明堂的,他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二皇子殿下刚出娘胎不久,哪怕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也不会抱着他出去受冷的,娘娘有这片心意,老爷又哪儿会指责您的不是呢?不如再过些日子,待春暖花开,再将二皇子殿下带出宫来,见见他的姥爷。”
是啊……似乎生怕世人嘲笑,穆峯这辈子并不常常开口说话,唯有面对可亲的人才会说许多心里话,世人总看他疯癫糊涂,谁又能够说穆峯的心里其实比任何清醒的人更加清楚呢?!这般想着,她肩膀上的重负,仿佛被抬起几分,不再压得她都喘不过气来。
她弯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血色尽失,缓缓悠悠地道出一声喟叹。“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娘娘!”门边的脚步声愈发仓促,随着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穆瑾宁跟赵嬷嬷自然不难认出是雪儿的嗓音,她从椅内站起身来,只见雪儿几乎被门槛绊了一跤,可见她多慌不择路。
赵嬷嬷笑着扶起雪儿,扬声问道。“雪儿,老爷醒了?”
“娘娘……老爷又咳出血来了,比上次还多……这可怎么办好啊?”雪儿急着抓住赵嬷嬷的手臂,从地上爬起身来,脚步踉跄,将被吓得死白的圆脸朝向穆瑾宁的方向。
此话一出,自然石破天惊。
穆瑾宁心中,突然传来一道破裂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手中的青瓷茶杯,直直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浸泡开来的浅金色茉莉花,无精打采地躺在碎裂的瓷片中央,芬香四溢的茶水,洒了一地。
她的身子像是被人重重砍伤了,疼痛从身子任何一个角落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痛得她无法继续呼吸,穆瑾宁站在原地,也顾不得再看脚边的满地碎片,双目一红,双手却不由自主地交握着,指节因为过分用力而愈发苍白。
然后,她走出外屋,头也不回的离去,直直奔走向穆峯的屋子,纤细的双肩,因为那过于熟悉的人名,变得僵硬如石。起先,她脑中一片空白,还不能确定,究竟是听见了什么。然后,雪儿说的那些话,一句又一句,像是在耳畔萦绕不去,在她脑海中不断重复了又重复、重复了又重复,永远不肯消散,甚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慌乱……穆瑾宁疼痛不已的闭上了眼,那每一个字,都像钉子般,深深钉入她的心头,深蓝色宫装之下的白色绣鞋越走越快,她疾步转过一个转角,咬牙走入那一间大门虚掩着的屋子。
“娘娘,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还未走入内室,外堂的婢女面色同样苍白,急急忙忙朝着穆瑾宁行礼,雪儿姐方才急急忙忙去禀明皇后娘娘,没想过皇后娘娘来的这么快。
瞅着宫女手中浸透了一块染血帕子的血水,穆瑾宁的眉头更重,她转向另一方,冷声道。“琼音,你赶紧去宫里一趟,请御医过来。”
见琼音点头正欲离开,穆瑾宁突地一把拉过她的衣袖,神色沉重不堪,低声嘱咐。如今来的更快的便是常常为穆峯看病的冯大夫,但请琼音再找一个御医来,更为稳妥。“骑马去,这样更快些。”
“奴婢这就去。”
琼音看得出此事的紧要,不敢有丝毫怠慢,话音刚落,已然大步跑出了这个屋子。
从自己的腰际取出一块簇新的白色丝绢,穆瑾宁走近穆峯的床边,看他难过地咳嗽,但手边摆放着的几块帕子都已经染上鲜血,他万分踌躇,她伸手轻轻拍着穆峯的后背,为他抚顺气息,以丝帕为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嘴角的血污,哪怕鲜血沾染上她的指节,她也仿佛没有看到一样神态自然,似乎眼底就只有穆峯一个人而已。
“宁儿,宁……儿……”他的口中还有未曾清掉的血污,说话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咬字不清的模糊,难以听清楚。只是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只能靠着隐约的光景,揣摩着这么温柔这么耐心的女子,是自己的女儿。
“爹,我是宁儿,你如今身子一定很难过,就别再说话了。”穆瑾宁从婢女手中接过一杯温热的清水,婢女端着金盆弯腰站在另一侧,她将清水送到穆峯的口中,她在他耳畔低声引导,看着他很慢很慢地漱了一口水,最终将口中血污吐出。她噙着温柔的笑容,处乱不惊,声音轻柔,字字清晰。“大夫马上就要到了,你很快就会好的,千万别担心,也不能胡思乱想。”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再过两年就要六十岁了,她如何也无法否认,穆峯在这一年内,已经显露了老态……他的双目不再清澈明亮,他的声音不再温厚,甚至他如今已经瘦得判若两人了。
她突地眼底一片濡湿,满心酸楚,她到了如今的地步,没有任何可怕的东西,却也无法撼动命运给她的无奈和苦痛。一个月的陪伴,一个月的奔波,一个月的劳累,都算不了什么,她从未像是此刻这般慌乱惧怕,胆怯发抖。
穆瑾宁甚至已经无法分清楚,到底发抖是自己华服之下的身子,还是自己迷失了过去失去了自己的麻木不仁的心。
看着穆峯咬牙费尽力气朝着她挤出一个勉强至极的笑容,哪怕他已经再也无法说出话来,她能够听到的也只是穆峯喉咙口沙哑破碎的气音,她抢在穆峯的前头说话,不让他再有开口耗费体力的机会,只是话一说出口,便破裂开来,她从未如此语无伦次,甚至自己都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想说些什么,她当真混乱的来不及想到任何应对的法子。“爹对我这么好……我知道,爹这辈子最疼女儿了,不管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只想着女儿一个人,爹想要我嫁一个好男人,但这世上跟爹一样的男人,跟爹一样爱娘的男人,就只有一个……爹这么喜欢女儿的话,宁儿给您添个跟我很相像的外孙女好不好?下回待木槿花开了,我们一家子去看娘好不好……”
“宁儿……我刚刚梦到……淑雅了……”
穆峯紧紧抓住穆瑾宁的指节,他的双目浑浊一片,方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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