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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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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眸光黯然下来,吩咐雪儿将花瓶摆置在中央桌上,她坐在床沿,视线始终不曾离开那花瓶。她奢想过许多事,但看着这些木槿花的时刻,内心弥漫的,不只是欢喜愉悦,是无法辨明的情绪。木槿朝开暮落,绽放再娇艳夺目,也是短暂的。  
    她跟秦昊尧之间的关系,是否也如这木槿花,上苍很快就会收回这片宁静?!  
    她突然想到了李煊,不知他在南骆,是否一切安好?!可惜他看不到故地花开绚烂,她留给他的画,是否还留在身边,以解乡愁?!  
    “在想什么?”  
    低沉有力的嗓音传来,打破了她的沉思,穆瑾宁急忙收拾内心的思绪,望向从门口走近的那个男人来。  
    眼神一转,穆瑾宁朝着他微微欠了个身,绽放笑靥,不让他看出任何慌『乱』。“王爷回来的真早。”  
    秦昊尧坐在桌旁,深深凝视着手边的木槿花,眼底满是与生俱来的自负,不以为然问向她。“喜欢吗?”  
    虽然是询问,却并不在意她的心境,仿佛他送的,她自然欢喜,自当受宠若惊。  
    她噙着淡淡笑花,缓步走到他跟前,悄声问了句。“王爷怎么想起送花来了?”  
    “江源一带到处都是这木槿,你的名里也有这两字,想来你最爱便是这花。”他瞧着她为他小心翼翼倒了一杯茶,眸光不知何时已经变深。  
    平和望着他许久,她盼望了不知多少年,他们才能如此平心静气地相处,虽然心里早已死寂,但不必针锋相对,争吵伤害,自然——也是好的。  
    即使无法再爱上眼前这个男人,他这一举动,让她冰封的心,添了几分暖意,仿佛那一瞬间,险些忘记深埋的仇恨。  
    闻到此处,她嫣然一笑,门外的丫鬟送来一些茶水点心,放在桌上。  
    嗅到淡淡的酸气,秦昊尧睇着她,她手边的并不是茶水。察觉到他的视线,穆瑾宁浅浅一笑,柔声解释。  
    “她们为我准备了酸梅汤,这么热的天儿,喝几口解暑开胃。”  
    “王府的人,善于见风使舵,把你伺候的比本王还要好了。”他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她新婚时候雪芙园门口都无人经过,人人围着沈樱转,这会儿连厨房的人,都暗暗把穆瑾宁放在首位。  
    穆瑾宁眸光一灭,垂下螓首,回答的异常谨慎。“自然是因为王爷不计前嫌,不想崇宁能够为秦家皇族生下皇裔,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才会……。”  
    “罢了,你当什么真?”他大手一挥,有些不耐。如今面对穆瑾宁,他的心里升起些微不悦,不悦的是,哪怕他在跟她说笑,她却太过认真。  
    他们明明像是冰释了,却又隔着一层窗户纸,想要捅破,又不知何时捅破。  
    她顿时缄默了,察觉到他的微愠,默默走到他的身后,柔软双手覆上他的肩膀,嗓音一低,哑然说道。  
    “王爷终日忙于国事,累了吧。”  
    他不曾拒绝她的体贴安慰,一手拉过她轻放在肩膀的手,将她整个人都旋身转到他的面前,一个稳稳当当,坐在他的膝上。  
    她来不及低呼出声,已然将眸子对准他的黑瞳,那比深海更难以捉『摸』深不可测的眼睛,『逼』视地穆瑾宁无处可遁。  
    仿佛她内心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都早已被他犀利的双眼,洞察清楚,掩饰地再好,也全然瞒不住他!  
    秦昊尧双手环住她的腰际,眸光一闪,薄唇旁的笑意看来更加危险。  
    “想怎么跟本王解乏?”  
    “在景福宫曾与皇后娘娘下过几回棋,若王爷有兴致的话,妾身就舍命陪君子了。”他的手掌烫过火焰,正好搁在她的腰上,若有似无的摩挲,更惹来她内心的起伏。眉眼一低,她转眼过去,朝着外堂的雪儿吩咐下去。  
    “雪儿,来摆好棋局。”  
    棋局很快就摆好了,她抽身而出,坐在他的对面。与人对弈,最能看出一人品『性』。比如皇后,虽然来势汹汹,却也能找到招架的法子,比如秦昊尧,看似漫不经心懒散消遣,却处处『逼』人,『逼』得她不敢松懈半分,才不会输的太过惨烈。  
    他的棋术,像极了秦王这个人。  
    满腹城府,有勇有谋,心思慎密,怪不得在他揽住重权的今日,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皇族弟兄里,若出一两个出众之人,众人也会多有猜忌……。  
    “你明明可以走这一条路,何必兜兜转转,犹豫不决?”  
    看得出她的短暂分心,他蹙着浓眉,毫不客气吃了她一个白子,英挺俊脸对着她,冷声问道。  
    她的心里有些歉疚,抿着笑,收回过多遐想,凝神专注盯着如今的走势看。  
    他的视线被此刻的她所吸引,想要抽离出去,也不受控制。她白嫩小手撑着娇软软的腮帮子,皱着眉头,眼神清澈如水,仿佛只容得下这回棋局。见识过她小心谨慎的『性』子这么久,在这一瞬间,秦昊尧却像是见到了往日的少女崇宁,单纯热情,娇纵执着——她也曾经用这样热忱专心的眼神,跟随他那么多年!  
    “该王爷下了。”  
    穆瑾宁轻轻落下手中白子,默默抬起眉眼,轻声提醒,却在他的眼底,看到一抹难以看透的深沉。  
    他身子一震,待他再看清眼前的棋局,却猝然怔住了。  
    取来一枚黑子,眼神一沉,他是太过轻敌,才会忽略她居然能够在这儿下了陷阱,将她濒临覆灭的棋局救活?  
    她不急不忙动了棋子,仿佛全然不在乎输赢的超脱豁达,酒窝之内的笑意愈来愈平和:“方才那白子,反正是没有用处了,用它来拖住王爷的注意,刚刚好。”  
    早晚要被抛弃,还不如——同归于尽。  
    她浅笑倩兮说出的话,乍听上去毫无深意,但有心之人听了,却是很难释怀。那便是秦昊尧听到瞬间,莫名难解的情绪,满满当当侵袭了他。  
    微微眯起眼眸,不满自己犯下的疏忽,他招招狠绝,正如少年时候的他,聪颖隐忍,却毫不怠慢。读书比任何人刻苦,骑马『射』箭样样出『色』,他看似冷漠,却比任何一位皇子更在乎胜负。  
    秦王的好胜之心,让他成为天之骄子,却也难以封住悠悠之口。  
    抿了一口酸梅汁,也不知是梅子酸涩,还是她的心全部被酸楚裹住了,那浓烈的滋味,从口中,覆盖了整个心口。她清楚自己在往一条没有光明的路上走,但却越来越不畏惧了。  
    “太酸就别喝了。”他看着她皱着眉头喝下杯中酸梅汤,白皙小脸整个都皱了起来,绷着脸丢下句。  
    “来人,撤了。”  
    闻到此处,她淡然一笑,顺从地放下手中的瓷杯,他或许忘记,年少时候她最爱这般酸甜零嘴,树上结果的青梅,她都爱不释手。  
    没想过如今成熟了,竟也半点酸,都吞不下去。仿佛心口早已容纳太多太多心酸滋味,再吞咽一口,会再也无法忍耐。  
    婢女走上前来,将杯子撤走,端上来温热的汤『药』。他的视线紧紧锁住她,穆瑾宁捧着碗,将苦涩汤『药』全部喝下。  
    望了一眼,已然成了进退两难的残局,穆瑾宁心中有数,已经落败。“这一盘棋,是妾身输了。”  
    认输的时候,格外潇洒从容,她微微笑着,就要伸手去收拾棋子。  
    比谋略比心机,她即使下辈子,也不会是秦昊尧的对手。既然如此,她不如坦然一些,免得伤了和气。  
    “再来一局。”觉得兴致未尽,俊颜一沉,他捉住她的手,察觉到她微凉的纤纤手指,就握在他的手心之内,他突地不想松开。  
    她的视线,落在彼此交缠的手上,默默抽开来,眉头不自觉轻轻蹙着。  
    “累了?”他挑眉看她,手掌之内传来的虚无感,却让人并不愉悦。  
    她的面容上浮着苍白,虽然今日依旧身子疲累不堪,褪去热度之后整个人全无力气,沉默些许时间,她还是轻点螓首:“那就再来一局。”  
    直到黄昏时分,他才起身离去,只剩下穆瑾宁一人孤单坐在窗前,观望那夕阳西下的风景。  
    “是王爷不让你去叫大夫的?”  
    记得她午后开始就突然发热,疲乏,当时雪儿是吵着要出去请大夫的,直到她后来昏『迷』不醒,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  
    这一天一夜,雪芙园都无人前来,未免太过蹊跷。  
    雪儿不敢回答,只是迟疑着才问道:“郡主,怎么又说这些扫兴的话来了?”  
    已然从雪儿的回应中得到答案,穆瑾宁的眼底只剩下浅淡的黯然,笑了笑,她蓦地垂下双手,低声呢喃:“他的心,好狠。恶魔赖上乖乖女最新章节”  
    若是她染上恶疾,拖延了时辰,会死的。  
    把雪芙园封起来,不让任何人出入,更不请任何大夫,太像他秦王强硬的处事作风。该置于死地的——他绝不心软。  
    原来对于身边的女人,也这样。  
    哪怕她死了,也只能当秦王府的鬼。哪怕她死了,他也要保留她的尸体和——名声。  
    如今他放在眼底的,也只有这个孩子罢了。  
    她的生死,轻如鸿『毛』。  
    她从天际收回目光来,将视线,缓缓落在那花瓶之上。果不其然,木槿花三三两两已经开始蜷曲凋败了。  
    一时间,她心里的结,像是更复杂了。  
    锦梨园内,沈樱午后小憩醒来,一抬眼,桌案上并无每日按时送来的燕窝盅,不禁变了脸『色』:“我要你去厨房炖的燕窝呢?怎么还不端来?”  
    “炉子上都熬煮着给郡主的『药』汤和补膳,奴婢去的迟了,也不好将它们撤下来,估计还要王妃等上一个时辰。”  
    代儿跪下来,将实情告知。自家小姐日日都要喝一两燕窝,这是从沈家就无人敢忘的规矩,自从进王府以来两个多月,哪一天都是这么过的。  
    闻言,沈樱眼神一顿,将手中茶杯用力摔到地上,将散落到脚边的碎片踢了出去,满心怨怒。“好啊,如今她的肚里装了块金子,人人都要把她当成菩萨一样供奉着。”  
    代儿只敢低头拾起瓷片,静静听着,不敢回应。  
    “王爷呢?王爷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府?”沈樱拧着眉头,圆润面容上,娇纵任『性』毫不收敛。  
    见代儿面『露』难『色』,心中有数,沈樱无声冷笑,恨恨道:“又去了雪芙园?这日日夜夜都去她那儿,也不怕太恣情放纵,伤了她肚里的孩子么?”  
    “王妃,这些话可不能说,小心隔墙有耳。”  
    代儿压低嗓音,将门关住,生怕有人听到。  
    沈樱全然无所畏惧,冷着脸,扬声喝道:“反正也无人来我的园子,我有什么好怕的?”  
    心里头压着沉重怨恨,沈樱一把推开刚进门来的碍眼丫鬟,怒气冲冲道:“我只等半个时辰,若厨房还不给我炖好燕窝,你也不用再进门了。”  
    听着门前再无脚步声,沈樱才对代儿交代一声:“你给我回沈家一趟,跟我娘说,重新找个大夫,上回的补『药』不济事。”  
    她可是正妃!堂堂正正的秦王妃!一手紧紧攥着腰际上的云带,眸光幽幽,她更恨这不争气的肚子来。  
    清晨,穆瑾宁倚靠在床头,看着婢女准备将桌上的木槿收拾干净,紫『色』花朵,已经无精打采垂着,绽放过一回,便是凋落。  
    门口传来低低的人声,雪儿急忙去开门,只见沈樱带着丫鬟,盈盈走入她的视线来。沈樱今日一身翠『色』华服,娇艳如花的面容上,挂着笑意。  
    “听闻郡主一朝有孕,实在是秦王府的好事,我娘家送来了一些上乘燕窝和补品,我一人吃不了,郡主更需补身,我就送来了。”  
    沈樱的声音,清亮娇软,传入穆瑾宁的耳畔,心中有了几分明白。  
    “收下吧。”朝着雪儿吩咐一句,视线却不曾滑过那些满满当当的礼物,穆瑾宁淡淡微笑:“王妃如此贴心周全,让崇宁甚为感激。”  
    她自然不如沈樱,有一个靠得住的娘家。  
    “我们都是王爷的女人,你如今有了好消息,身为王妃,我自然要好好照顾你。”沈樱的笑意明朗。  
    穆瑾宁但笑不语,曾经对沈樱心有愧疚,若没有自己,这位官家小姐与秦昊尧不会心有阻隔。但直到她对念儿下手,她心中的所有内疚,早已消散。娇纵任『性』却不是心狠手辣的借口,她清楚,沈樱不是她同道中人。  
    她噙着浅浅的笑容,一瞬间,望入沈樱的眼眸之内。眼底的锋利光华转瞬即逝,她再度垂下眸子去:“接下来的时日,王爷就要王妃照料了,崇宁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啊,往后你就有一对孩子了,若是一人照顾不来,我再给你多找两个丫鬟过来伺候着。”  
    沈樱起身,说完这一句,便与穆瑾宁辞别离开。  
    分享的女子,向来是宿敌。  
    即便她想要和平共处,也不见得对方会愿意。  
    穆瑾宁平静地目送着沈樱的美丽背影,眼神一闪,掀起身上的薄毯,走下床去。  
    “关门。”  
    润央宫里格外热闹,今日来了两位嫔妃,一位是熙贵妃,另一位,是跟她交好的姳贵人。  
    坐在软榻之上的皇太后,却是一脸肃然,没有一丝笑靥。  
    熙贵妃低声叹气,忧心忡忡开了口:“母后,可的确有人亲眼瞧见李大人离京之前,还与崇宁郡主暗自见过面,若是当真如他人所言早已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太后不冷不热地回了句,眼底已经跃上几分不耐:“昊尧与崇宁都成婚两个多月了,这会儿有身孕,也是理所应当。”  
    “母后,那当值的侍卫见过李大人在城门外抱着崇宁郡主许久,深夜独自送她离去。这等逾矩,谁又说得清楚,她是否早就跟李大人……。”贵人紧跟着说道,虽然是推测,却仿佛证据确凿的胸有成竹。  
    “当初是哀家有意撮合他们,两人见过面也是偶然,若当真还有人说着说那的是非,就来当着面询问哀家!”皇太后闻到此处,陡然变了脸『色』,语峰一转,万分凌厉尖锐。  
    扫过这两个妃嫔的面孔,她无声冷笑:“哀家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造谣生事!还有你们,一个贵妃,一个贵人,都进宫好几年了,为人处世就这般『毛』『毛』躁躁?!这皇宫里,哪里容得下你们嘴碎?还嫌后宫太过安生?”  
    熙贵妃闻言,与姳贵人换了个眼『色』,察觉到太后盛怒,只能噤若寒蝉。  
    “秦王驾到!”  
    门外的宫人通报的声音,拉的很长。  
    “王爷有礼。”两名年轻妃嫔齐声道。  
    他紧绷的俊颜,直教人不寒而栗,黑眸扫过一眼,冷声道。“两位倒是闲得很。”  
    语中讽刺,已然让她们如坐针毡,嘴角浮现假笑,熙贵妃先开了口。“既然王爷来了,必是有要事了,我们就不再逗留了。”  
    不敢再看秦昊尧冷漠的眼神,两位嫔妃匆匆起身,朝着皇太后福了福身子,就急急离开。  
    皇太后苍老面目上的愁容,愈发沉重,转过脸去,“你听到了几分?”  
    秦昊尧默然不语,这后宫之内,难听的话,从不绝迹。  
    “崇宁有孕,时间是对的,李煊都走了这么久了,居然也有人旧事重提。”太后眸光一沉,问的语重心长,“昊尧,她肚里的孩子,肯定是你的吧。”  
    他点头,星目中的冷绝,愈发深沉莫测。“是儿臣的骨肉。”  
    若是跟李煊有染,那孩子早该三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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