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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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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细腻,宛若上等白脂玉,唇抿着的时候,笑花若隐若现。  
    仿佛天也怜爱这个女子一般,在塞外待了这么久,除了身子过分纤细之外,并没有使得她跟村妇贫民一般粗糙。  
    “这发梢有些杂乱,你替我剪去吧。”  
    抚了抚自己垂在胸口那一头长发,穆槿宁轻笑着说着这一句,却不由失了神。  
    发尾发出微微的黄光,透露黑发如今的贫瘠,她突地回想起来,自己年幼时候,也曾经跟每一个贵族少女一样,从头到尾都不想输给别人,为了养出黑缎一般的黑发,她可是让紫烟用最贵的香花泥,日日养护着头发。  
    那些耗费了奢侈银两才打造的华丽漂亮,只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就全部耗费完了。  
    她也曾经不知茶米油钱的可贵,也曾经是那么一无是处的绣花枕头过。  
    “剪掉?”  
    身体发肤,可不是随便毁坏的呀。雪儿不禁蹙着眉头,有些迟疑。  
    “剪。”穆槿宁噙着浅淡笑容,这一个字说的轻松,却又坚决。如果三年后她穆槿宁还留恋虚华,才是不知悔改。  
    雪儿愣了愣,望着眼前的穆槿宁亲自递过来一把银亮色的剪刀,却是不敢伸出手去。  
    “无用的东西还留着何用?”穆槿宁的笑容更淡了几分,仿佛就要消失,她的语气宛若自嘲。“今日皇太后宣我进宫,总要打扮的整齐一些。”  
    下一刻,不容雪儿迟疑,她一把将剪刀的手柄,送到雪儿掌内。  
    枯黄色的发丝剪去一寸有余,徐徐从半空中落下,穆槿宁端坐在圆镜面前,望着自己的没有表情的面容,迟迟不再开口。  
    身为官婢的那些年,她曾经觉得是人生最痛的时候,是人生最苦的时候。  
    即便有紫烟陪伴她,也无法让她忽略安静下来就会席卷而来汹涌吞噬她的低贱感觉。  
    饥饿,疲惫,无力,辱骂,白眼,训斥……  
    在山高皇帝远的塞外,她进官府的第一天,就被调教官婢的嬷嬷甩了一巴掌。  
    只为了,教会她跟奴婢一样低头谦逊恭顺,教会她不再趾高气扬高高在上。  
    疼。  
    却又不只是疼而已。  
    活了十五年从未有人打过她。  
    她永远记得那种感觉。  
    是彻骨透心的冷,从脚底,冷到头皮,让她在被打的那一整夜,都睡不着,不停的发抖,啜泣,发抖,啜泣……  
    “别给我摆出大架子,哪怕是金枝玉叶,到了这里,也就是一个贱婢!”  
    赵嬷嬷的话,提醒她即便曾经拥有多少繁华经历,进了官府,总也是死路一条。  
    在官府,当一个卑微的活死人。  
    通铺上睡着七八个姑娘,都是各地送来的罪人之女,最大的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年纪最小的便是穆槿宁。白日她们各司其职,黑夜只是各自安睡,鲜少交谈。她清楚,她们有着相似的命运,来自相似的大家大户,却又沦落为下人。  
    她们其中,哪一个没有曾经让人艳羡的美丽过往呢?  
    她们却又比任何人都明白,过往不值得她们交谈。  
    大家闺秀也好,王朝郡主也好,她们都变成了一样的人,甚至,连人都不如。  
    想到此处,穆槿宁藏在宽大衣袖之中的双手,猛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骨肉之内,连唇儿都发白了,却也不觉得痛。  
    “这支芙蓉金钗可好看,小姐?”  
    这支金钗并不是全金,但做的样式还算精细,今日小姐要进宫,若是身上没有一些贵气,也总是不妥吧。  
    雪儿在不大的首饰盒子里挑选着零零落落的首饰珠花,这是昨日才买来的,郡王府早已不在,这对父女回京都是孑然一身。郡王穆峯回来的那天,宫里的钱公公倒是捎来一些银子,除了应付日常生活之外,奶娘挤出一些银两去买回来女儿家必用的物什。  
    穆槿宁的眼神幽然,淡淡瞥了一眼,却又缓缓轻摇螓首。  
    何必自欺欺人,打肿脸充胖子?  
    如今的贵族女子,崇尚黄金,金子不但华贵,更让人说话都能更理直气壮。她也曾经喜欢,逼得爹爹卖去多年收藏的名笔书卷,也只为收罗一小箱的首饰。将那些个金手镯,金项链,金钗子戴于身上,反反复复地看,痴痴傻傻地笑。  
    她如今也在笑,暗自抚摸这一支涂金的长钗,只是嘴角藏匿的笑,苦涩传到心里。  
    她今日就要进宫去。  
    又有多少人,又有多少双眼睛,在等着瞧她的笑话!  
    ……。  
     
 

第005章 你还想他吗

      
    润央宫。  
    “崇宁——”  
    穆槿宁正坐在一旁安心等待,她来的时候太早,荣澜姑姑说今早皇太后身子不适,太医来诊治了下,喝了安神静心的药,如今正在午觉,不宜打扰。  
    她原本想要告退,毕竟在这个时候还来叨扰,于理不合。  
    荣澜姑姑却安慰她,说先候着吧。  
    她也不再拒绝。毕竟圣母皇太后在她回京不久就召见她,她应该感恩戴德。  
    手中捧着的茶水,早已冷了,她端端正正坐着,宛若木雕泥塑,动也不动。  
    三年后重回旧地,她谨慎了,也拘束了。  
    也不知是等了一个还是两个时辰,内室传来缓慢的脚步声,还有那一声呼唤,虽然平淡,却突地让她几乎一瞬间,就要崩溃大哭。  
    那曾经是她的郡主封号。  
    很久了,她都快忘记了,曾经有人被叫做崇宁。  
    双手颤抖着放下精细茶杯,穆槿宁面色一白,挺起身子却又不禁有些晃动,下一瞬一个踉踉跄跄,猛地跪倒在地。  
    “奴婢给老祖宗请安。”  
    “你——”  
    皇太后怔了怔,她曾经记得常常去皇后身边服侍的那一名少女,她的天真开朗,活泼娇美,也让膝下无女的太后颇为欢喜。“起来吧,快。”  
    以前的穆槿宁,若是听到这一句,早该娇笑着起身,宛若蝴蝶般步伐轻盈跑到她的身边,说些讨好的玩笑话,让太后夸赞她几句嘴贫胡说该讨打。  
    皇太后坐下,倚在桌旁,朝着不远的她伸出一手。  
    但如今的穆槿宁,却还紧紧低着头,跪在原地,轻声回应。“多谢老祖宗。”  
    好不容易等她站起身来,皇太后才仔仔细细打量着归来的女子,她的身子抽长细瘦了许多,那双动人的大眼睛更显得楚楚可怜,眼底的闪烁微光胜过泪光,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她。她今日身着水紫色的宫装,套着碧玉色的坎肩,虽然是簇新的,样式纹绣却也很为平常。盘着的黑发长发上,除了用一只白玉簪之外,别无他物。以往的崇宁,总是鲜艳灿烂宛若百花争妍,娇美的一个甜姐儿,如今却因为一片从容淡然,更多了几分天生姿色之外的风华。  
    “崇宁你一定受了不少苦——”皇太后眼眸一闪,示意穆槿宁坐到她旁边来,她却眼眸一暗,再度低下头去。  
    苦?  
    她已经快不清楚,什么才是苦。  
    她若自怜自艾,这世上又有几人会同情怜悯?  
    冷暖自知罢了。  
    “奴婢带了一人来拜见老祖宗,不知老祖宗是否允许。”将手小心翼翼送到皇太后的手掌之内,穆槿宁一步步走近皇太后,柔声说了句。  
    “人?在哪里?”皇太后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不见。  
    穆槿宁依旧不敢抬起头来,但语气却没有一分的拖泥带水,透露她的坚决和早有准备。“还在北门外,没有皇太后的懿旨,奴婢不敢自作主张带人入宫。”  
    没曾想过,召见崇宁,居然还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好,哀家就允了你。”皇太后手掌一挥,说道。  
    她倒要看看,崇宁带了何人入宫?难道是在塞外结缘的人?  
    只是一杯茶的功夫,公公急急忙忙带来的人,却是一名方脸十七八岁的女子,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乡下丫头。  
    “快给皇太后行礼。”穆槿宁压低声音说道。  
    皇太后不以为然,方才的不祥预感早已消失,手中的茶盖默默滑过茶盏,再度抬起头来定在那乡野女子的身上,视线定在她的胸口,蓦地定住了。  
    丫头还跪在地上,只是她的双手并未覆在地毯上,而是胸口突突,仿佛怀抱着什么玩意儿。  
    “崇宁,你让她走近点!”  
    皇太后面色一沉,蓦地甩开崇宁的手,上位者的威严,猝然将整间屋子的空气,都冰冻起来。  
    即便等待她的是晴空霹雳,她也要学着堂堂正正做人。可怜雪儿从未进过宫,被皇太后一句冷叱,立刻吓得全身发抖。  
    雪儿怀中紧紧抱着的那个婴孩,也因为突地被吵醒,大声啼哭起来。  
    穆槿宁的心揪着,雪儿没有安抚孩子的经验,她又不愿孩子的哭声吵烦了虚弱的皇太后,只能亲自接过来,让孩子倚靠在自己的胸口,单手轻拍,孩子终于平息了,再度沉沉睡去。  
    “谁来告诉哀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太后重重一拍桌案,拧着眉头,穆槿宁的身子一颤,却还是紧紧护住胸前的孩子。  
    “噗通”一声,她的双膝重重跪在地面。  
    穆槿宁的面色惨白,她咬紧牙关,心中百转千回。“老祖宗,奴婢不敢隐瞒你,这趟回京没有任何肖想,只是想陪伴爹,抚养孩子,只想一家人好好的活。”  
    皇太后的嗓音幽然转冷,她从方才的慈眉善目,突地变成一幅冷面傲然。“孩子?你的孩子?崇宁你——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正是大好年华啊……”  
    “奴婢不会再奢望任何东西,当年的确觉得什么都抓不住,只想脚踏实地找一个归宿,安一个家。”  
    穆槿宁深深俯下身,这副最谦卑最从容的面目,无声无息,却也化解了皇太后内心的怒火。  
    看来,当初的崇宁,早已不复存在。  
    周遭一片死寂,穆槿宁低着头,无法看到皇太后的怒焰,她却能够感知。上位者或许冷漠,或许热络,但他们有个通病,都是一样的喜怒无常。  
    说错一句话,就会万劫不复。  
    但她还是真心感恩。让她摆脱奴婢的卑贱身份,成为庶民,是老祖宗的意思。  
    “老祖宗待奴婢不薄,奴婢心存感激,但不想对老祖宗隐瞒实情。奴婢真的……谢谢老祖宗的厚爱。”  
    缓缓抬起头,她睁大的眼底,是一片空白。  
    皇太后紧紧抿着满是纹路的唇,年少的崇宁,眼底的热情,遮挡不住她对皇宫的喜爱,以及……对很多人,很多事的艳羡好奇,或许,那也是一个人原初的**。而现在,她的眼里是空无一物,什么都没了。  
    对这秦氏王朝,对这人情冷暖,彻底死心了么?  
    “你还想着昊尧吗?”  
    跪着的女子,没想过皇太后突然会问及这件事,虽然内心波澜万丈,她却还是耐住冷静,摇了摇头。  
    不敢想。  
    不愿想。  
    得到这个答案,皇太后沉默了许久,最终只能深深叹了口气,她望向窗外,幽幽问了句:“孩子的爹呢?”  
    “死了。一年前。”  
    穆槿宁的眼眸之内,被满满当当的灰暗所覆上,更加深的颜色,突地从角落升腾,无声息为那清澈眼眸,染上一丝血色。  
    皇太后揉了揉自己的发痛的穴道,仿佛也觉得乏了,闭上双眼,嘴角溢出一声交代:“荣澜,哀家那里有一箱新打的首饰,还有一些料子,你挑好看的,给崇宁送到府上去。”  
    穆槿宁再度深深行了礼,低低垂着眼眉:“谢老祖宗赏。”  
    怕是她的寒酸,辱没了秦氏王族。  
    皇太后拂了拂手,再也不愿睁开眼,荣澜主动搀扶起跪了许久双腿麻木的穆槿宁,一同走了出去。  
    她没有郡主的封号,也没有穆府的支撑,更别提她在塞外流放过整整两年,背负罪臣之女的恶名,还有最令人耻笑轻视的话柄——正是她怀中这个婴孩。  
    她,穆槿宁,在驱逐出京的两年后,带回来的唯一财产,也是最大累赘。  
    一名襁褓中的男婴。  
    荣澜亲自去挑选物什的时候,穆槿宁便与雪儿候在门外,迎面而来走来几个润央宫服侍太后的宫女,不曾见到角落的两人,她们端着点心盘,却又交谈甚欢。  
    “蒙姑姑,这可是我入宫来听过最大一桩丑闻,哪有清清白白的宗室女子,未曾出阁就产下子嗣的?”绿衣的宫女约莫二十来岁,细长的眼眸笑的不屑。  
    蒙姑姑冷哼一声,说的再自然不过。“这有什么新奇的?想必她也是觉得靠山倒了,流放在外,这辈子永不得回,心灰意冷,才在塞外找个蛮夷男子下嫁生子,谁曾想到熙贵妃为圣上诞下了小皇子,太子又马上大婚,圣上龙颜大悦就大赦天下,她竟还能活着回来呢?”  
    “姑姑倒是可怜她的紧,下嫁?还当她是郡主么?在塞外两年的时间,若还想不通,那就跟她爹一样,都是个天生的蠢货了。”另一名宫女年纪更小些,却也不甘落后。  
    蒙姑姑挑了挑眉,刚才在一旁看了这么久,她一语中的。“她在京城的时候,人人都知道她心仪的人是尧殿下,如今回来了,却是不见她意气风发,当年那股子自负倒是硬生生没了。”  
    “残花败柳狼狈而归,哪里高攀得上炙手可热的尧殿下?”绿衣宫女开怀笑着,似乎这件事,完全无法想象。  
    “说的是。”小宫女连连点头,若不是蒙姑姑瞪了一眼,她们会谈的更风生水起罢了。  
    这京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莫过于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了。  
    外面有些风吹草动,皇宫就波澜壮阔了。  
    果不其然,不过一个多时辰罢了,后宫就早已流传讨论她的丑闻,当成是宫女之间消磨时光茶余饭后的笑料。  
    她的手紧了紧,默默低头,瞥了一眼怀中的襁褓。  
    “小姐,还是奴婢来抱吧。”  
    槿宁的嘴角抿了抿,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曾停下脚步,她走向那座再熟悉不过的宫殿——景福宫,母仪天下的皇后的居所。  
    她年幼的时候总是逃避,不想承认她的爹爹,不想承认她的一无所有,而如今——是时候面对了。  
    遭过两年前的劫难,她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也没什么可再失去的了。  
    是时候去见见那么和善的皇后了。  
    用如今这副模样,去见她。  
    ……。  
      
 

第006章 他要娶别的女人

      
    没有得到皇后娘娘的召见而来景福宫,似乎是她的不懂规矩。  
    不请自来的后果,却没有穆槿宁想象的那么严重。  
    最为熟悉的皇后娘娘,见到她并无任何的惊诧,仿佛早就猜到她的到来。  
    “三年不见,你出落的越来越像你娘亲了。”  
    皇后挽唇一笑,瞥了一眼穆槿宁,第一句话,却是这般说的。但穆槿宁,却听不出这是褒奖,还是……  
    “可惜你跟你娘的命,也没什么两样。”说完这一句,皇后命身边的宫女送来一些点心茶果,忽略了穆槿宁眼底的惊痛。  
    穆槿宁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浅浅的光辉,洒落在殿堂,披在皇后的脚下,曾经觉得跟太阳月亮一样的皇后,居然也变得陌生。  
    她压下内心的沉痛,温柔的笑容绽放在粉唇边,她垂下眉眼,不动声色。“奴婢被太后娘娘召见,本该离宫,但想着既然入了宫,自然应该给皇后娘娘请个安再走。”  
    “你来的正好,本宫本就想着抽个空要见见你。”皇后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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