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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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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难熬,他也想亲自等到这一日来临。
苦尽甘来。
深夜,她依旧不曾入睡,明明已经累了,思绪却依旧格外清晰。望向身边已经睡着的男人,她缓缓支起手肘,淡淡望着秦昊尧,心情莫名纷杂起来。
“你……。还认得我吗?”
她微微怔了怔,随即那双漂亮的眼瞳之内有了越来越多的光彩,她唇边的笑,一分分聚集出灿烂的笑靥。
“昊尧哥哥——”
她终究还是选择遗忘。
仿佛忘却才是良药。
“起风了……我们回宫去吧。”他笑着看她,话的语气,是格外的温柔。
她却轻摇螓首,弯唇一笑,柔声道。“我还想看夕阳落山。”
她该跟他,她终于想起一切了吗?
还是,她依旧自欺欺人,隐瞒一切,继续当那个把感情付出的透彻的崇宁?胸口的疼痛,仿佛是一根倒刺,留着它也痛,拔出去更会血肉分离。
她心中的伤疤,依旧还在。那道伤,来自他,也来自她自己。
他也心知肚明,他不再是她的昊尧哥哥,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待她。
他们,是不是要这样过下去?!
一个清醒,一个迷惘,她甚至不知他笑着的时候,心中是何等的滋味。
只是,昊尧哥哥从来就不是一个温柔之人。
……
总是想起这一个梦,梦中的自己什么都记得,但醒来之后,也发觉不过是一个虚无的幻境而已。
“朕看你做了噩梦,满身是汗。”
话的正是秦昊尧,他已经起身许久,换好了一身紫色华服,坐在桌旁喝茶。
她低头审视,单薄的白色里衣果真已然紧贴着身子,沁出一身冷汗,倚靠在床头许久无言。
突然有种预感,仿佛那些回忆,走了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正如她依旧还是穆槿宁,却不再会唤他为昊尧哥哥了。
或许,这才是她该变成的样子。
在皇宫之中,存活最久的,不会是年少时候的爱恋纠缠,当初的感情再美丽再浓烈,也不过是一份回忆。
而在宫中生活的男女,哪怕在野心,在权力,在一回回的争夺争斗中都不会被冲淡被取代被扭曲被消磨掉的,绝对不是最初的那份感情。
而是直到最后一刻,还依旧愿意守护对方的意念。
而是直到最后一瞬,无论这世上是否还有更多更好的,还依旧不会将对方抛弃的坚持。
皇宫之中的感情有很多种,而因为天子的关系,或许就更多了,最终能在后宫立于不败之地的并非一定是皇后,也并非一定是专宠后妃,任何人都可能因为天子的一念之间,变成炮灰,变成泡沫,变成众人口中缅怀痛惜的过往。
想到此处,她不禁垂眸微笑,肩膀无声垮下,她突然一阵轻松,不再想去追究过去的一切。
她已经在秦昊尧的身上,得到任何人都得不到的东西了。
她不在乎往后还会有更年轻更娇美的后妃,对于往后必须留在后宫的她而言,最可怕的并非后宫三千。
最可怕的是……哪怕空有陪伴几十年的岁月,却依旧无法挽留天子的心。
……。
第245章 我再不辜负你
》
在权厚德的府上住了四五日之后,众人再度南下,这回走的并非陆路,而是水路。
在运河口,早已有一座装饰华丽宽敞的画舫,几人坐在后船尾,而秦昊尧跟穆槿宁单独坐在画舫舱内,这一日正是清朗的天气,水面上波光粼粼,宛若洒落了一层金粉,闪耀着柔美的金光。
清澈的涟漪,随着画舫的前行,在水面上一道道泛开。
画舫之内准备的一应俱全,茶水瓜果,糕团点心,生怕天子在这路上百无聊赖,棋局也摆在一旁,甚至在茶几的角落上,还摆放着一套文房四宝。
坐了许久,他们一道走出画舫内,两人站在甲板上,前方水天相接,两旁河岸花红柳绿,春意萌生,暖风徐徐,吹得人心头柔软。
站在秦昊尧的身边,她静静望向远方,听闻要在水上过一夜才能到江南,她不禁在脑海之中,勾勒黄昏和夜景。
他没想过她会有这样的念头,从午后便搬来宣纸笔墨,静静坐着描画水上风光,勾起唇畔的笑,他一言不发倚靠在她的身边看她。
穆峯虽然痴傻愚笨,但书画的功底在宗室之中也是有些名气的,只是世俗目光,却容纳不了这一个才华横溢之人。正如以前穆槿宁耿耿于怀的,这个世上,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在册封穆槿宁为后的时候,众位臣子皆反对的原因,也有穆峯的关系,他们生怕皇嗣的血脉之中,也会继承穆峯的痴傻。
哪怕穆槿宁生性聪颖,也无法让臣子放弃对这件事的攻击和后怕。
仿佛唯有血脉之中流淌着世代传下的权势,王族才能愈发强壮。
他也曾经跟世人一样,从未正眼瞧过穆峯,哪怕穆峯也是出身贵族,但如今想想,出身残缺不是罪名,至少穆峯跟那淑雅生下的女儿,比别的女子更冰雪聪明,善良动人。
眼前的风景,生动地呈现在宣纸上,一笔一画,都透露出男子也赶不及的潇洒张狂,他原以为她的画笔细腻成风,现在看来,却有令人另眼相看的洒脱。
他的目光渐渐从宣纸之上移开来,定在她的脸庞,她聚精会神,专注的模样,并不陌生,却还是让他沉迷更深。她时而抬眸观望,时而垂眸打量,她的眼底有淡淡光影,暖阳照耀她一身,仿佛将她的目光也温暖柔化了。
秦昊尧不禁陷入怔然,如李煊言,那年他亲眼看着她七窍流血,已然去了一趟鬼门关,自己至今无法淡忘李煊的话,如今看她这么安宁从容,他亦百感交集,心中更多的是庆幸。
只有她活着,他们才能再续前缘,秦昊尧永远忘不了当年打开碧轩宫的大门,走入那一座冰冷的宫殿,触碰到早已没了呼吸的她,哪怕她走的再安详平静也无法让他停止悔恨和内疚……。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跟她一起做,还有很多梦没来得及一道实现。
站在偏殿门口,他每回都等到里面的烛光暗了才走,有好几回明明已经举起右手,想要叩响她的门,最终却还是垂下了手。
但自从他们一道出了宫,走在大圣王朝的皇土之上,过着寻常人的生活,情势,似乎一天天在变好。
他曾经问过自己,那么好的女人,他为何会伤害她……
他在意的到底是她,还是更痛恨她的心不在自己的身上。
或许原本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会有答案。
痛过了,才知道穆槿宁当年有多痛,有多难过,他才不会继续冷漠地当一个袖手旁观之人。
面对感情,不是空有满腹野心就能霸占拥有。
这些年来,他们都在改变。
因为世事的转变而改变,因为对方而改变。
他却忽略了,在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昊尧哥哥的时候,她也不再是当年的崇宁……
他们看到了更加真实的彼此,让人温暖的想要拥抱的一面,也有令人痛恨的争执不休的一面。
但情意,却还不曾消失。
他的心里,只有抱负,只有权力的**,从年少时候就如此,只要他得到整个江山,他就不再心有缺憾。
他为何还要耿耿于怀她迟迟不曾呼唤的那个名字?!在崇宁眼中的昊尧哥哥,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值得她怀念的男人,他不懂情爱,从来也不曾看懂崇宁眼底的悲伤和等候,这样的他,如何不会错失崇宁的心?!
一路走来,若是崇宁跟昊尧都已经远去,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踪影,已经杳无音信,如今留下来的他们两人,历经了艰辛疼痛之后还能在一起,会是比年少时候更值得守护的结果。
这一个午后,他们都不曾开口,他自然也觉得轻松,在暖春的下午回想往事,闲散惬意,画舫随波逐流,在这些日子里,他不再是一国之君,卸下身上的担子,一路上看着这些年来不曾看过的风景百态,喧嚣热闹,三十年来从未享受过寻常人的平淡滋味,却也并非让人难以忍耐和万分厌恶。
“昊尧……”
仿佛有人在唤他,秦昊尧猛地睁开眼,这才发觉自己身前站着的正是穆槿宁,她笑着看他,他支起身子,才发觉自己在椅子内睡着,身上还有她为他盖上的外袍,随着他坐起身子而轻轻滑落。
他的目光陷入的,是让他至今魂牵梦萦的美丽眼眸,胜过眼前的水光山色,其中的潺潺溪流,水帘波光,更是安抚了他醒来空空落落的胸中寂寥。
如今已然是黄昏时分,太阳都落山了。
他睡了好一会儿。
却又像是才刚刚睡着。
只是这一次醒来,前尘往事,仿佛早已被丢弃在千里之外,遥不可及。
“你方才……叫朕什么——”他突然想起什么,捉住眼前的素白柔荑,他越来越确定,那一声呼唤,却并非在梦境之中。
“前几日皇上不是出宫在外,免得再生事端,不如就随意些吗?还是……皇上不喜欢?”穆槿宁微微怔了怔,不过随即眼底再度升起柔美笑容,就势坐在他的身旁,将笑脸转向他,轻声询问。
秦昊尧自然心头大喜,这半年来,从未见过穆槿宁主动示好,哪怕在独处的时候,她也总是有所保留,矜持拘束,两人鲜少跟夫妻般亲密无间。从她口里喊出来的,也不外乎“皇上”两字。
或许她永远无法记起故事的开头,至少也该记得故事的结尾……穆槿宁画完手下的画卷,转过头去的时候,已然发觉秦昊尧早已陷入憩,她蹙眉凝视,仿佛当真能够心领神会他的孤寂。
时光……一分分流逝而去,水声潺动,鸟语花香,画舫朝前驶去,无声无息抚平了她心中的起伏,这一座华丽的画舫上,她却见不到其他人,听不到别的人声,仿佛唯有他们两人坐在船板上,再度回眸的时刻,仿佛草木更深。
她挽唇一笑,***面容上笑靥清浅明朗,愈发娇艳动人,她生怕失了礼数,让天子恼怒,这世上谁也不敢对天子直呼其名。这世间哪怕是寻常人家,女子对丈夫也该心存尊敬,以夫为天。
见秦昊尧不曾盛怒,相反,她在秦昊尧的脸上看到的,是一抹震惊,随即而来的,似乎是欢喜之情。
紫色长裙曳地,她俯身坐在秦昊尧的面前,这些时日,她已经想的够清楚了。得失,她不再看重。
“过去的伤心事我不想再回想,更不想再心生惋惜,永远都在后悔,如何活的坦然?人不是应该守着拥有的而活着吗?如今皇上给我的,我更该知足。”
秦昊尧见她这么,更觉心中一片热流淌过,神色一柔,这世上能好话的人实在太多,但此刻他却当真为穆槿宁出来的这一番话所动容,人人都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以前总是不屑一顾。看来,这辈子他最难过的关卡,也是眼前的女子了。
“伶牙俐齿,朕可不过你。”总是冷淡的俊脸上有了笑意,低沉的嗓音从喉咙口溢出,他的确也是开怀。
原本就俊美的面孔上,正因为舒心笑容而更显得不难亲近,过去他身上的戾气和气势格外煞重,让人常常忽略了他天生的好容貌。
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他居然也会词穷,他不免自嘲几分。指着穆槿宁身后以砚石压着的宣纸,他低声吩咐:“画好了,拿过来给朕瞧瞧——”
穆槿宁闻到此处,却不免有了歉意,走到后头将画纸护在胸前,盈盈走了过来,却不曾交托给秦昊尧。
“还没画完呢,方才耽误了时辰。”
“方才朕可不曾打扰你作画,怎么被耽误了?”秦昊尧扬声大笑,神情飞扬,他也有过不少女人,唯独跟穆槿宁独处的时候,他是愉悦安定的。身在帝王之家,他自然知晓不该为儿女情长而误了大事,男女之间也绝非要感情才能相容,但此生能有一位红颜知己,自然更是千金难求的好事。
“偶尔也曾失神,总觉得眼前的是此生从未看过世上最美的风景……”她见秦昊尧已然伸手,只能将宣纸送到秦昊尧的手掌上,噙着笑容望向他。
秦昊尧敛眉,扬起手中的画纸细看,跟她一道出宫,的确是做对了,她的眼底不再有心事重重的阴影和沉郁,不再跟以前愁容不展,一路上两人也渐渐亲近了。
朝政大事固然重要,但他也不想让她成为笼中之鸟。
午后这几个时辰,她留下了两张画作,一张是晌午时分的风景,一张是黄昏时候的美景,果真如穆槿宁所言,望着第二页上落霞与孤鹜齐飞的景致,迷蒙的夜色似乎就在眼前,跃然纸上的是是夕阳西下,一尾鱼从水中跳跃而出,溅出晶莹清澈的水花。
“早知有这样的风景,朕也不该犯困才对。”秦昊尧轻抚画卷,满面春风,这一尾鱼身上的鳞片纤毫毕现,岸边的粗略风光跟湖中飞鱼的细致相映成辉,更觉画有巧思,他低声调笑,言语之内不无惋惜,因为憩而错过如此灵动美景,总是身处深宫,这般浑然天成的景致倒也难得一见。
“鲤跃龙门……”他顿了顿,更觉此中有深意,下颚一点,对这幅画作更是爱不释手。穆槿宁并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但却继承了穆峯对书画的造诣,书画虽略显粗略,却也看得出几分灵气。
“还未完成,若是能上色就更好了。”她轻声浅叹,眸光一黯,她从未知晓自己还能这样的才能,当下不过是想着将如此美景留在画卷之中,待往后进宫也可留在身边怀念来江南游玩的日子。如今深究,她自然是穆峯的亲生女儿没错了,她对穆峯没有任何怨恨,或许自己笔下的功夫,也是继承了穆峯所爱。
“前面就该是烟州,如今时辰不早,正好让人将画舫停在岸边,用了晚膳后,朕陪你一道将画上色。”秦昊尧看清她眼底的惋惜,转念一想,也有了对策。得到天子的命令,半个时辰之内,画舫就停靠下来,众人下了画舫,去了就近的酒楼用了晚膳之后才回到画舫之上。
宫女遵循主子吩咐,买来了各色画彩,秦昊尧果然兑现承诺,画舫之内点亮了烛火,将宣纸铺在长台上,两人倚靠而坐,专注地为画纸添上颜色,身为皇子出身,秦昊尧在文武之上皆有涉猎,虽然鲜少时候有这等的闲情雅致,不过两人的默契更胜从前,知音难求,他当然想当能懂她心之人。
望着她握笔垂眸的神色,他不禁眼底再生情意,将手中的狼毫沾上红彩,为残阳着上嫣红颜色。
“朕以前最看不起舞文弄墨之人,不过,文韬武略,都有用武之地。能将这世上精妙景致画的栩栩如生,也并不容易。”秦昊尧称赞了她一句,穆槿宁年幼时候就无娘亲抚养,父亲又不是一般人,她向来是孑然一身,虽然因为宫中习气而染上几分骄傲任性,不过如今看透世间繁华,她最终归于宁静,荣辱不惊,才学惊艳,能长成这样的才情,已然让人另眼相看。
“事是寻常事,就看跟何人一道……”穆槿宁将眸光转向秦昊尧的脸上,眼底波光浅浅,却愈发动人,神色温柔,低低笑言。“在别人看来,或许也是件无趣事。”
哪怕她并非热情如火的性情,哪怕她不必费力取悦,她的这一番话,的再矜持晦暗,他也不难领会她的言下之意。
在他听来,就已经是动听的情话了。
王谢站在岸边,解开了岸边的绳索,随即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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