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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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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所思。
他居然花费了整整半天的时间,看着杨念练字,直到杨念写累了,又换成秦昊尧翻阅文书,杨念则坐在软榻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宛若的守护者。
一大一两个男人,鲜少交谈,见秦昊尧专注做事,哪怕有些困了,杨念也始终端端正正坐着,不敢成为秦昊尧的麻烦。
杨念隐隐约约觉得这位王爷很忙碌,格外忙碌,哪怕想破了他的脑袋,也不知秦昊尧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但他清楚的是,自从娘亲离开之后,这位王爷就更忙了,忙的没有半点功夫。
秦昊尧将桌上的文册翻了一遍,再度抬起头来,窗外已经是一片夜色,他默默望向软榻的方向,杨念已经斜斜趴在上面,粉嫩嫩的唇微启,晶莹的口水宛若龙涎挂在嘴边,睡得正相。
眼波一闪,他默不作声,举高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几口,便低声道。
“赵嬷嬷,在外面吧。”
赵嬷嬷随即推门而入,她恭恭敬敬行了个跪礼,视线落在软榻之上的男童身上,心领神会,便走过去,想要抱着念儿离开。
秦昊尧却突然改变了心意。
他,并不若以前那么厌恶杨念。
他的心软,仿佛也是毫无缘由的,秦昊尧清楚,杨念触动自己的,并非只有穆槿宁的关系,方才,就这一个下午,他看着杨念,仿佛多多少少看到幼年的他自己,身为皇子,他刻苦专注的模样,几乎如出一辙。
眼神透露着淡漠,但话锋明显平静下来,不若这一个月内宫中人见到的秦昊尧,比以前更冷酷,更无情。
“外面天都黑了,让杨念明早再出宫,你先出去。”
赵嬷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精于世故,滴水不漏,当了几十年的奴才,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周到地又问了一句。“奴婢过半个时辰再将晚膳准备好,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慢着。”秦昊尧突地抬起俊脸,他直直锁住赵嬷嬷的身子,满目肃杀:“赵嬷嬷,当年穆槿宁跟她的婢女一道进入官府,都是由你教导的吧。”
闻言,赵嬷嬷不无诧异,以前秦王已经询问过崇宁郡主在官府的生活,她也将所有知晓的事,全部告知了。秦王不是健忘的人,为何又会旧事重提?她压下心中的疑惑不解,低声回答。“是,王爷。”
秦昊尧的视线从赵嬷嬷的身上移开,最终落在睡得憨态可掬的孩子身上,他的眸光一暗再暗,问的,却是让赵嬷嬷不曾料想的事。“那个叫做紫烟的姑娘,对她好吗?”
赵嬷嬷沉思了片刻,这才的恳切动容:“无微不至,体贴入微,是宁愿自己受苦受累,也甘愿为郡主分担的人。若郡主是独自一人来到官府,不准一年都挨不过去的。”
她并非没有看到年纪轻轻就在官府寻死觅活的人,她们以前过的生活太过优渥,太过富足,一旦从云端跌入地面,娇贵女子无法承受的巨大落差,那样的煎熬和折磨,才是致命的。她们忘不掉过去的锦衣玉食,忘不掉人人敬仰的目光,忘不掉这个忘不掉那个,而如今过得却是猪狗不如的卑贱日子,并非每一个人,都能笑着度日。
那需要不的勇气。
但穆槿宁正因为有紫烟相伴,才没有过早葬送了自己的命运和生涯,至少在赵嬷嬷看来,官府的生活,宛若锯齿一般磨练了她的身体和心,让她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强大。
秦昊尧默认点头,大手一挥,赵嬷嬷便低头离开。
他的双手捧着茶杯,一直观望着睡在软榻上的孩子,直到手中的茶杯,再无一分暖意,他才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念儿的身边。
这一个男童,就在他的眼底。
他不禁想起,两年前,他也有过这样一个孩子,甚至,都快当爹了。
若是当年穆槿宁不曾产,他们的孩子……是否也已经开始牙牙学语了?
他的唇畔,紧绷着阴沉,不愿承认他在这件事上,对穆槿宁并非没有埋怨,但他也有错。
或许当年的他们,都不能做最好的夫妻,当最好的父母。
上苍才会用那样的方式,夺走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念儿醒来了,秦昊尧朝着门外吩咐了一句,赵嬷嬷带着一个宫女,将晚膳端了上来,秦昊尧吩咐的,一切从简,如今并不是他享用山珍海味贪图富贵的时候。
这两日他正在患着头痛病,原本就没有太好的胃口,桌上盛放的是几道清淡却不失细致的菜肴,秦昊尧支开了她们,不要任何人留下来服侍。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稚嫩的孩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以前跟杨念一起用膳的时候,至少还有穆槿宁在,才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尴尬地步。
他没有动筷子,杨念哪怕饿极了,也不敢伸手触碰饭碗,年纪,却懂得伦理和礼貌。
秦昊尧将空碗取来,舀了一碗萝卜肉羹汤,放在自己的手边,接着舀了一碗,推到杨念的面前。
“会自己吃饭了吧。”他淡淡问了一句,轻描淡写,夹了一口菜,咀嚼品尝之后,才开了口。
“会。”杨念应了一声,看秦昊尧动了筷子,也迫不及待地以拙笨的方式握着筷子,从肉羹汤之中挑着萝卜吃。
秦昊尧扯唇一笑,以前觉得孩子很麻烦,很讨厌,特别是总是依赖人缠着人的那些贵族子女,一个个宛若世魔王,仗着家族势力,接二连三地闯祸。他在军营中,也见过几个十来岁的贵族少爷,打着要他们来历练的旗号和幌子,却比一般的士卒,更没用,更像是一个废物。
杨念是鲜少让他觉得可以平平静静用他惯用的方式对待的孩子。
晚膳过后,秦昊尧并不曾在杨念的身上多费心思,虽然他被赵嬷嬷照料,却也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他独自洗漱之后,便懂事地坐在软榻上,觉得无趣的时候,低头径自把玩身上的锦囊。
一枚碧玉扳指,从锦囊中落下,掉在猩红色的地毯之上,秦昊尧抬起眉头,淡淡看了一眼,这是出自他之物,他自然记得清楚。
是那一年过年,他当着穆槿宁的面,给杨念的压岁钱。
杨念从软榻上爬下,将扳指握在手心,低着头,平静地依靠着软榻而战,眼瞳之内仿佛藏匿着别样的悲伤。
秦昊尧皱着眉头,面色铁青,他并不知道,是否他的心里脑中想念着穆槿宁的时候,也是跟杨念一模一样的神情,一样的——落寞哀伤。
或许正因为不忍这个孩子孤单,穆槿宁才挑下所有的重担,用过于年轻的身躯,学习如何当一个孩子的娘亲。
一道剧烈的疼痛,再度从额头裂开,剑眉皱的更深更重,杨念回过头来,看着秦昊尧的神情,这才收起了锦囊,吃力地端着圆凳,将圆凳放在秦昊尧的身后,他爬着站在圆凳上,伸出双手,拳头用尽了力气敲打在秦昊尧僵硬的肩膀上。
秦昊尧忍痛,因为脑袋都要裂开来一般的疼痛,他忽略了杨念的举动,等他察觉到,这个孩子的动作,却又让他另眼相看。
“你这子,这又是哪里学来讨好人的本事?”他费劲地扬起笑容的弧度,嗓音不免有些低哑,如今头痛虽然不曾缓解,但心里的确舒畅许多。
哪怕这样的安慰太肤浅,却也聊胜有无。
“娘亲痛的时候,我也这么做的,娘亲就不痛了——”孩子虽然很,但很会察言观色,他看得出来秦昊尧身子不适,便用以往的经验,套用在秦昊尧的身上。他这一番话,的真真切切,天真无邪。
孩子或许是最容易哄骗的了,穆槿宁什么,他都相信。痛,也会不痛,她的强颜欢笑,是付出了血泪才学会的坦然。
杨念无心的一句话,却让秦昊尧的心,坠入无底深渊。
他久久默然不语,杨念的拳头,依旧密密麻麻落在他的后背,在他看来没有太多力道的拳头,却更像是透过他僵硬的躯壳,敲击着他冰冷无动于衷的魂魄。
恨不得,将他与生俱来的冷漠,全部击碎。
他的心中划过一抹苦涩,蓦然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就抱起了杨念,把他抱到床上,他的双臂撑在床沿,英俊的面孔,对着那张稚嫩的脸凝视了许久。
他将杨念的眉目,嘴鼻,轮廓,棱角,细细地审视。
秦昊尧依旧拧着好看的俊眉,心中经历许久的变化,仿佛风起云涌,不上来的,杨念跟穆槿宁之间,有莫名相似的地方。
她的心疼痛的时候,他也曾经视而不见,更曾经在她的伤疤上撒盐,他挑剔,他刻薄,他讽刺,他轻蔑,他指责,他谩骂——他曾经践踏她的尊严,撕扯她的忍耐,他不止一回把她逼到绝地。
但她,就跟这个孩子一样,体贴关怀,哪怕当下是一个卑微的妾,她也从未失去一个妻子的本分。
“睡觉。”
他只是丢下两个字,利落干脆,发号施令,杨念也出奇地听话,随即自个儿脱下外袍褂子,躺下的身子,秦昊尧长臂一伸,将锦被盖在他的身上,随即冷着脸站起身来。
“到下雪那天,娘亲就会回来吗?”
杨念望着秦昊尧的俊挺背影,他怔了怔,最终才问出声来。
秦昊尧仿佛不曾听到一般,没有回过头来,直直走向不远处的圆桌,再度坐下来,他喝得是浓茶,不让他疲惫困乏,但对身子的损耗也并非有利。
他的心中,仿佛也有一个声音在询问,今年快到年关,但还未下一场冬雪。
若是想着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她就会回到大圣王朝,仿佛这样的想念,就不再遥遥无期。
“会回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秦昊尧才冷淡地开口,薄唇抿着的弧度,也是格外漠然,唯独那双黑眸之内,有了一分柔软。
这,就算是他的承诺,他给杨念,也是给自己的承诺。
床上的孩子,早已入了梦乡,睡得香甜。
剧烈的头痛,宛若海浪一般,汹涌的时候折磨的让人难以聚精会神,如今也最终渐渐散去了,他拒绝服药,也有一阵子了。
他想要保持时时刻刻的清醒头脑,拒绝哪怕一刻间的浑浑噩噩糊涂慵懒,如今时局看似平静,他每一日都全神戒备,绝不能大意。
独自打开了窗户,他倚靠着望向安谧死寂的深夜,天上挂着一轮圆月,只是透露着凉意的空气似乎很稀薄,他的胸口闷闷的,并不畅快。
他的眉头,很重。
……
第168章 佑爵的霸道
》
今日,有一场浓烈的大雾。
偌大的草原之上,什么都看不清楚,雾蒙蒙的,放眼望去都是朦胧湿重的雾气,仿佛在浩大的天下,都罩着一张银白色的帐幔。
宝月公主得了佑爵的允许,这几日都在牧场陪伴着她,只因穆槿宁过不愿在当下回宫,佑爵也没有再派人来逼她进宫。
清早跟她用早膳的时候,宝月公主就已经提及,今日在牧场周围围了木栅栏,将所有的牛羊都圈在一处,不曾跟往日一般放牧给它们自由,是因为这一场难得的大雾,免得牛羊走失,她找不回来,方寸大乱。
就像是人一样,生怕那个人走了之后头也不回,一年两年三年……此生再也不回来的方法,是否也只剩下禁锢豢养这一招?!
她推开屋门,一袭暖嫩的黄色袄,藕色袍裙,长发披散在脑后,只以一条藕色发带系着发梢,穆槿宁素面朝天,白色的绣鞋缓步踏出了低矮的门槛。
虽然几天前的危险让人措不及防,但幸好她并未伤得很重,休养了几日,便恢复了原本的精神元气。
“听了吗?老妖婆被人挟持了!”
宝月公主从不远处骑马而来,方才她的人从宫里出来,给她们捎来一些东西,同时跟她报备这一件大事。
穆槿宁眼眸一沉,她扶着门框站着,见宝月公主从马背上跳下,三步并作两步疾步到她的面前,一手抓住她的臂膀,扬声道。“是昨夜的事,伺候她的嬷嬷看着老妖婆睡下了才退下,没想过夜里听到了不的动静,敲着门再进去的时候,宫里没有老妖婆了,惊动了皇兄,找了一整夜也不曾找到。”
原本的一脸平和,骤然大变,穆槿宁藏在宽大袖中的双手,越握越紧。
这一场迷雾,就像是这一件事,听着都觉得糊涂蹊跷,但一旦雾气散尽,暴露在众人面前的,又会是何等的——何等残忍可怕的真相和景象?!
“今早有人送来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要皇兄只身前往,否则当下就杀了老妖婆。也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动老妖婆的念头,敢闯入守卫森严的宫里,怎么这个月事情这么多,接二连三地不断呢——”
宝月公主叹气抱怨,她活着十九年,从来不知北国如此动荡,先是她们出宫被埋伏袭击,如今却连宫里的皇后,都被人动了手脚,如今还不知在何处被威胁吃苦呢。
但她也无法表达更多的同情,对于老妖婆,她原本就不觉得那是个善良温和的女人,或许此事也不过是往日积累怨气的仇人报复,宝月公主想着这便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咎由自取罢了。
关于刘皇后的古怪传闻,她也知道一些,只是不明虚实,听,三年前有个新来的宫女在刘皇后的宫前栽种花草,但认错了地方,后来这个宫女就被乱棍打死,听,那个宫女是挖出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尸体,是的尸骨,蜷缩成一团的仿佛生命还未长成,当下宫女就吓得快疯了,连夜里冒着风险继续去挖出来,据不止一个,而是约莫有七八个。
刘皇后身边有一个常年跟随的术大师,在宝月公主看来,是一个荒唐的人,他为刘皇后找寻这世间可以永葆青春的方法,刘皇后听信术大师所言,相信婴孩是最补的药引,每一年都要服下婴孩胎盘,也就是那时候从宫里最隐秘的地方传出来的传闻。
所以有人才,刘皇后宫后的那一片花圃,花开的比宫里任何一个地方还要热烈妖媚,只因为——那儿的滋补,是来自血淋淋的生命,那里盛开的蔷薇花,红的就像是血一样。
宝月公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却只见穆槿宁已然从她手中夺过马鞭,跑到停在门口的骏马前,骑上马背,一脸肃杀。
“你去哪里?”宝月公主话音未落,已然看着穆槿宁掉转马头,马鞭响亮地挥在骏马身上,她不无困惑。
“去见太子。”
穆槿宁的声音从浓雾之中传来,如今佑爵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劝服他的人,如果佑爵去了,此事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会输的很惨,一败涂地。
要挟一个人,就该知晓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否则,是无法达成目的的。
刘皇后在世人眼底,不过是佑爵太子一个年轻的继母罢了,两人没有抚养亲情,即便是阴谋者想从佑爵的手中得到想要的东西,如何确定,以刘皇后为诱饵,佑爵就一定会让对方如愿以偿,就一定会答应所有的交易条件?
唯独,只有一个理由,便是这是相熟之人,更是对佑爵无比了解的人。比一般人对佑爵更了解,了解需要要挟的并非被传的沸沸扬扬的穆槿宁,而是刘眉珺才是能够让他动摇。
如果这一场戏,并非刘眉珺想出来的,或许,带走刘皇后的人,也是跟刘皇后至亲的人。
刘铮。
她的脑海之中,蓦地划过这一个名字,她无法推测预料,到底刘铮跟刘眉珺之间的感情,是否抵得过刘眉珺跟佑爵之间的感情。
“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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