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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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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闻到此处,不顾秦昊尧愈发凌厉的语锋,释怀一笑,眼底的阴暗却愈发明显。
“既然你心知肚明,今时今日就不要怪我。”
短暂沉默,夹杂在两人中,秦昊尧的嗓音愈发逼人冷漠,似乎每一个字,都恨不得刺伤对面的天子。“她在哪里?”
“她?你若想见她,那就去下面看她吧。”皇帝依旧是这么一句话,毫不改口,他低低冷笑,说的极尽讽刺之意。“反正是将死之人,你若诚心跟她相聚,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怕你舍不得。”
又是这一句,秦昊尧昨夜见到皇帝,他说的在地下才能看到她,的确让他当下就乱了阵脚,而今天,将死之人四个字,却暗示了短时间之内,穆槿宁会无恙。唯独秦昊尧并不清楚,到底她正在遭遇什么,或者马上要遭遇什么——这般想着,他的心中,再无任何起伏,宛若萧索冬日一般,再无生机。
他已经被秦昊尧幽禁在雍安殿内整整一天了,但是,秦昊尧来的目的,一开口问的便是穆槿宁的下落。让他看得出来,秦昊尧比他看上去更加在意这个女人。想到此处,天子的嘴角不禁上扬,一抹得意至极的笑容,在眼底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窥探。他话锋一转,仿佛有些瞧不起秦昊尧:“你从自己的兄长手中夺来江山,还怕没有女人坐拥怀中?!”
以前,秦昊尧对任何人的事,都是不闻不问,当初他对崇宁的无情,也是众所周知的,自然感情无法勉强。谁曾想过,以前娇贵的郡主从塞外回来,并不清白,更是带着一个婴孩,却能够让秦王动心?而如今,她哪怕背叛过秦王,独自走入后宫,成为他兄长的女人,秦昊尧却居然还担心她的生死。若是换做了别人,秦昊尧根本不会在意,穆槿宁是失去下落,还是惨烈死去,甚至,她唯独死去,他才能泄恨。天子只是觉得,秦昊尧一旦是动了真感情,往后——他绝不会有好下场,就像是天子一样。
“兄长?你明里暗里想置我于死地的时候,就有一回想过我是你的同胞兄弟吗?!”秦昊尧仰头长笑,幽深的黑眸,死死落在那一具身影之上,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或者比水还要清淡单薄,有的,就是想要置之死地的强烈**,从他们懂事开始,就从未停息过。
哪怕秦昊尧出生卑贱,自己的生母只是一个小小美人,在后宫无权无势,最终死的也不明不白,每个人都说是病故,但他清楚,就像是语阳的残缺,后面有更深重的隐情。但幸好,他不是愿意一辈子对这些人低头的性情,他冷傲的骨子里,还有血性,还有野心,更有——将这些都颠覆的强烈念头。
天子蹙眉,面色死白,他的双手紧紧覆住桌缘,身子一斜,秦昊尧只是幽禁他,却不曾变着法子折磨他。或许,秦昊尧觉得,从一个还活着的帝王手中夺取政权,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你以为我找不出她的踪迹?”
秦昊尧噙着狠厉的冷笑,他语调一扬,他要天子知晓,这世上任何事,都难不住他,只要他想得到,哪怕是江山社稷,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那就试试看吧。”天子的眼神定在某一处,唇边的纹路,愈发扭曲,他派人将穆槿宁送到北国,并未诏告天下,秦昊尧要找到遥远的北国去,自然要花费一段时间。他如今正是在热锅上的蚂蚁,必须先耗费精力巩固得来不易的政权,但哪怕秦昊尧在不久之后得知穆槿宁身在北国又如何?那个时候,穆槿宁早已是北国太子的女人,秦昊尧要想得到那个女人,便是跟北国为敌。北国虽然生性豪放,但格外厌恶争夺,就像是碗中的鱼肉被人夺走,他们绝不会忍气吞声。已经送去和亲的妃子,岂有再送回大圣王朝的道理?
可惜啊——聪明一世的秦王,也只是糊涂一时,他不曾预见,哪怕他侥幸得了天下,短期之内再跟北国为敌,也没有太多胜算。将士刚从东疆回来几日,便掀起了密谋之战,若是数月之后再起战火硝烟,才会让百姓人心惶惶,将士疲惫不堪。他若聪明睿智,就该休养生息,那就更别想让北国服软,将那个女人拱手让人。
秦昊尧选择的,并非是一条顺畅大路。
他无声转身,既然皇帝会将这一个秘密烂在肚里,那他自然会凭借自己的方法去找寻到穆槿宁。但同样的,他绝不会给天子任何反咬一口的机会。
依旧坐在软榻之中,皇上闭上眼,不去看秦昊尧的脸色,听得出秦昊尧的要挟,如今他已经成为笼中之鸟,秦昊尧为了保住自己的来的位置,势必会赶尽杀绝。他一直以为秦昊尧虽然是个野心之徒,却不会用这种最残忍的方法谋得皇位,颠覆长幼有序的皇族规矩,成为逆贼叛乱者。
但秦昊尧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一条路,在京城展开杀戮浴血,想要埋葬一切,想要开创新的王朝。
他,一国之君,被禁闭在雍安殿内,如今长夜漫漫,孤单凄冷。他身边最可靠的内侍周煌都已经被秦昊尧的手下捉拿出去,听闻是被严刑拷问,想来也只剩下半条人命。
一句淡淡的叹息,带着莫名的情绪,从皇帝的口中溢出。“可惜,凡事不要高兴的太早。”
穆槿宁要复仇,害死了皇太后,德庄皇后,而他也深受重击身子颓败,如今独自坐在偌大的宫殿之内,唯独只有自己一道身影相伴,往日忠心的蒙戈,也是被他逼死的。
秦昊尧要抱负,他在多年之内谋划了这一场阴谋,因为始终不得先帝的重视,他不甘心,他虽然冷漠残忍,却颇得人心,在军中更是一呼百应,使得哪怕跟随他推翻这个王朝,他身后也是前仆后继,层出不穷的人才英雄。
这两个人,是他这辈子的劫数。
一个,让他消磨斗志,始终得不到死心塌地的感情,甚至害的他身边连一个真心的人都不剩下,一个,让他穷于应付,运筹帷幄,处心积虑,要夺得他手中的皇位。
因为是劫数,才不得不铲除。
他让太监在穆槿宁的**汤之中下了毒药,哪怕是慢性的,穆槿宁在北国,也绝对不能活的长寿,哪怕再美丽动人,她年纪轻轻就一定要死。
而秦昊尧——哪怕得到了皇位,哪怕顺利登基又如何?他也无法得到穆槿宁这个女人,最心心念念的人都得不到,他也不过是一个伤心之人。
……
“娘娘,殿下到了。”宫女在门边通报一声,正坐在菱花镜面前的女子,笑着转过头来,纤纤素手扶了扶梳地厚重的发式,似乎知晓今日佑爵会来,她头上戴着的,都是一套全新的发簪。每一只,都是全金打造,如今北国的女子,也因为黄金难求,而格外崇尚黄金首饰,这几只簪子雕刻精细,簪头上的金凤凰亦是栩栩如生,嘴中叼着一颗珍珠,圆润美丽。
她笑脸盈盈起身,对着那个大步走向殿堂的男子,眼神灼灼,她神色娇柔,显得可亲可敬。
“太子,自从她到了北国,你一直都不来给本宫请安了。”
调笑的言语之内,隐约听得出一道酸味和挑衅,佑爵却但笑不语,直接一掀华袍,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没有本殿给母后请安,母后不是依旧美丽?甚至,这个月比上个月还要美丽——”佑爵沉默些许时候,他端着热茶,喝了一杯,沉下的眼眸之内,再度升腾了往日的笑,更显有几分有失端重,略微的轻挑。
“殿下的嘴,还是跟以前一样甜。”
刘皇后的“以前”两个字,却猝然让佑爵的脸色一变,仿佛这一个字眼,触及了他们之间的禁忌。从佑爵的身上,刘皇后不难察觉到阴寒的冷意袭来,似乎无声遏制,她不该再重提旧事。她眼神微变,相顾无言地喝了一杯暖茶之后,她才噙着笑意,淡淡说道。“殿下,还以为你大半年前突然前往大圣王朝,要将那位语阳公主带回宫,怎么如今居然对这个女人上了心?”
“母后,你觉得你足够了解我?”佑爵闻到此处,慵懒地抬起眉眼来,望向刘皇后的面容,她原本就生的贵气妖娆,如今画着精致妆容,却愈发让人无法看透这假面之后的真正面孔,到底有何等样的表情,何等的喜怒。
……。
第153章 太子旧爱不请自来
刘皇后以眼神示意,身边的两个宫女随即退了出去,将门掩上,她挽唇一笑,神色一柔,轻声细语,仿佛跟方才,变了一个人。
“如今除了我们两人,没有别人,别叫我母后。”
她,是真心厌恶这一个冠冕堂皇的称谓。
佑爵的心中一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刘皇后讨厌他喊她母后,但他喊她的时候,也是刻意的,刻意要激怒她,让她的心中不舒服。他俊秀的脸上,笑意不敛,不疾不徐地说道:“规矩,有没有外人在场,都要遵守,否则就表里不一了。”
“本宫自然了解你,这世上没有人比本宫更了解殿下你,你不是向来喜欢热情似火的女人?晚秋那个贱丫头,不就是因为借着服侍你的时候眉来眼去给你喝**汤?怎么,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刘皇后缓缓走到佑爵的面前,她压下身子,以双目直直望入佑爵的眼底,不无动容,不让彼此的情绪被误会曲解。
佑爵听着这一番刺耳的话,他愿意被人指责生性风流,却也不愿她将矛头指向跟他有瓜葛的所有女人,自然更不愿她谩骂穆槿宁。他脸色骤变,怒气相向,几个字,他不只是抱怨,更像是指责:“你不了解我。”
刘皇后猝然一怔,她没有想过,佑爵会如此指责她,以往哪怕他偶尔避着自己,却也从不说任何刻薄难听的话来。有时候,他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她知晓他并不好过,哪怕自己难过,他也鲜少会让她难堪。
但自从这一年来,佑爵对她,变本加厉。
刘皇后蓦地抓住佑爵的双手,在穆槿宁不曾到来的时候,她至少还能望着佑爵,感觉他的目光不会避开她,他的眼神之中也没有太多抵触和厌恶。但正是因为穆槿宁来了,她根本就看不透佑爵的心了。
“殿下,你当真忘了我们以前那些日子?你明明说过本宫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那个晚上,我们彼此相拥,格外动情,难道你也忘了?”
“不记得了。”佑爵勉强压下心中纷乱的情绪,他冷着脸也冷着心,眼神黯然失色,再无往日潇洒从容的一面。
这件事,他跟她,都有几年不曾提及了。
自从——她被奉为北国皇后,那年她刚过二十六岁,选秀进宫刚满第八年,他二十一岁,回到北国也就第五年,那一年,有很多东西……已经逼得佑爵不得不正视,也不得不拒绝,更不得不斩断。
她与佑爵太子,不过相差五年岁月。但如今,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她在他的眼底,已经是一个满脸皱纹的丑陋女人了,她跟刚刚进宫来的穆槿宁,足足差了一轮年纪。若是他更爱新欢,穆槿宁站在佑爵身边,自然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他的一句不记得,更让刘皇后的眼神闪烁,满心悲痛,她最好的年华若是连佑爵都忘记了,还剩下谁能记得?那个已经病死的先帝吗?她缓缓俯下身子,华丽的紫色袍子,袒露的白皙肩头,就在他的眼下,她说的格外动情,发自肺腑。“你把我当成皇后,才会如此抗拒,你只需记得,我还是殿下的眉珺姐姐——”
佑爵却蓦地挣脱开刘皇后的手,他面色肃穆,心中却如临大敌,他不愿自己再度心软一回。他的语气,因此而愈发冷淡漠然。“我已经不想记得那些过去了,那个晚上,也不过是酒后迷醉,失了分寸,若我清醒,绝不可能犯下那种滔天大错。”
刘皇后的眼底,一抹恨意一闪而逝,她如今垂在身侧的双手,甚至抓不住空气。她的脸色一白再白,她轻摇螓首,神情愈发激狂:“可本宫记得!如今寂寞难眠的每一夜,本宫都清清楚楚记得那个晚上,殿下与我不必在乎名分鸿沟,只需要跟世上任何一对男女一样纠缠痴恋,殿下的身体明明是清醒的——”
“这不是一国皇后该说的话,太过露骨了。”哪怕北国之人生性豪迈,但佑爵却猝然站起身来,不愿再听下去。他阴沉着脸,他或许承认他对过去还有眷恋,但……让他更觉得美好的,并非当真是他得到她的那一夜。
或许,便是从那一夜开始,他们两个人的心中,有了隔阂。一根刺,在他的心中深处,起初还看得到末端,随着时光流逝,渐渐的,连末端都看不到了,哪怕把整颗心都挖出来,或许也不知当初在何处埋下了那根刺。
刘皇后猝然连连后退几步,她此刻在佑爵的眼底,看得到她一直怀疑的事实。
她的红唇,微微颤抖,她只觉得满身无力,根本无法将彼此拉回最初位置。“你还在恨我,恨我在那夜用了魅香。可殿下从不愿为我想想,一个女人要被逼到何等的孤独,何等无奈,何等绝望,才会在心爱之人面前抛弃尊严,只想借助魅香,让心爱的男人暂时放弃心结,哪怕只有一回,也对彼此的心诚实?哪怕只有这一回,也能将那个女人彻底拥入身体,当一回他的人?!”
他曾经想过,那是在他最初回到北国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刚从燕国回到自己的国家,住在皇宫,任何一处都让他觉得陌生,哪怕那个他必须口口声声唤作“父皇”的男人,也是陌生的。父皇多病,鲜少跟他见面,哪怕偌大皇宫,始终不让他觉得是自己的归属。
就在如此陌生的皇宫,他便是突然之间,就遇到了她——他不是没见过美丽的女人,被软禁在燕国的时候,他也见过许多光鲜华丽的年轻贵族女子,但是……唯独在看到她的时候,他的心,有了暖意,更有了动心。她,让他觉得熟悉,更觉得亲近。
他过了整整一年才记起,在他的幼年,他就在皇宫见过刘眉珺,她当下跟着自己的父亲,在元宵那一日到了皇宫来。那时的他才六岁,她已经是十二岁了,身材高挑清瘦,穿着一件粉紫色的华服,隐约是个小美人了。或许当日带着自己的女儿前来的臣子并不多,佑爵跟着刘眉珺一同在后花园玩耍,她宛若家姐一般照料更加年幼的太子,那一天,他的确很开怀。去了燕国哪怕日子再难熬,他的心里始终记挂着刘眉珺。在他十六岁那年回国,原本就想着要找到她,若是她不曾出嫁,他一定要她当太子妃!
但,在他将一切幼年往事都记起的时候,才发觉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是太子,而她是后妃,更是最为得宠的那一个眉妃。
他始终不愿承认,如今他的心里,还有她。佑爵冷声道,字字见血的残忍:“刘眉珺,在我眼里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心中的裂痕,始终还在,他无法视而不见,自欺欺人。这些年,他们都变了,或许,感情原本就不是亘古不变的。至少,他遇到的,并不是。
刘皇后猝然睁大双眸,满目惊痛,她想要得到的,已经得到了,权势,地位,荣华,尊敬,只是……。佑爵的坚决,却让她如今才看透,她还有东西,根本就无法得到。
但她实在不甘心,最终,她还是平息了心中的愤怒,她微微一笑,伸出双臂,轻柔地拥抱着佑爵,神色温柔。“好,既然殿下只把我当成是陌生人,本宫可以在别人面前,绝口不提我们的过去。可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你就不能只把本宫当成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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