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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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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妇德看了许多遍,早已牢记于心,不会辜负太后与皇后。”穆槿宁噙着微笑说道,平和的眼底,是一派淡然从容。
“东西你也点点看,若是有什么遗漏了的,也别忘了跟我说。太后嘱咐过,你也是嫁给王爷,礼数都要点到,绝不会委屈你的。”荣澜从漆盘上抽出一张礼单,递到穆槿宁的手边。这前郡王异于常人,她必须为自己点礼单,也是无奈至极。
太后自然不会委屈了她,但也不会全部为了她,而是更在乎秦家的脸面罢了。哪怕是迎娶一位卑微的妾,也绝不会让她穷困潦倒,给皇族丢人。
“听说老祖宗夜晚常常难眠,我为老祖宗做了几封花茶,用的百合和其他一些静气去热安神助眠的药材,用热水冲泡,味道就全部出来了。三日一次,辗转反侧就会有所改善。”穆槿宁端静起了身,从长廊石凳之上,捧了一个白玉碟子过来。
“你的手可真巧。”荣澜提起其中一个小绣包,她用纯白色的绸缎包裹药材,缝制成豆干般大小的四四方方,光是悬在半空,即可嗅到清淡的药香气。
这般的巧思,可不是一般女子想得到的。
这五封花茶包,看似微不足道,但缝制的针脚平实,选用的柔软澄净的布料,光是看着,便觉得优雅别致。
下一刻的功夫,穆槿宁从一旁的绣盒里,取了三块帕子,呈给荣澜。她的嗓音平静清澈,听来叫人愉悦舒适。“如今的天越来越热了,在院子里闲来无事,我亲自绣了几件手帕,帕子用的是蚕丝,吸汗凉爽。就是怕绣工不好,请姑姑千万别嫌弃。”
“多谢郡主了。”荣澜不动声色收了帕子,这崇宁的确变了不少,以前总是被她活泼天真爽朗个性吸引,而长大后的崇宁,却有着异常细腻的心和滴水不漏的手段。
“我该谢的人,是姑姑你,从宫里到我这儿,耗费姑姑许多时间。”穆槿宁见荣澜站了起身,也随行走了两步,笑意不减一分,眼底满是温柔动容。
“郡主不必再送,我还要回宫复命呢。”荣澜的面容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说了句,便掉头走了。“这些手帕,会好好用的。”
“姑姑慢走。”
穆槿宁温柔笑语,双手交握,平放在腰际,端丽站在原处,目送着宫里来的人最终走出了院子大门。
马蹄踩踏在泥土上的声响,渐渐远去,她缓缓回过身子,却蓦地再度转过脸去。
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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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你还记得
院门外的巷子口,李煊就站在她的视线内,仿佛像是梦境中才会出现那般,不言不语,平静地凝视着她。
他着一袭灰色蓝边的常服,披着黄昏晚霞,俊朗面容上并无笑容,只是眼神比起往日还要复杂晦深。
穆槿宁缓步走出去,她离他越来越近,踏着夕阳余晖,只是手脚冰冷。仿佛,她早已猜到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李煊的心愈发沉重,她走过来的时候,他甚至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双手,想要拥抱住这一名女子。这一月来对他的打击不小,他鲜少对任何女人动过心,却是真心怜惜她,思念她,可惜他身为臣子,无法扳回结局。更别提他的母亲,用自己的性命要挟自己,决不让穆槿宁跟李家扯上半点干系。
他听说过穆槿宁的过去,更明白她要嫁的人,便是年少心仪之人,或许是她的夙愿达成。他对她,多多少少是亏欠的,但他更为自己的无能自责。身为臣子,他无法抗旨不尊。身为长子,他无法不孝不义。
如今秦王与崇宁郡主的喜事就在眼前,李家总算恢复了平静。
李煊望着她娇美容颜,那双眸子依旧有说不清的动人风情,仿佛只需她轻轻一瞥,冰山都能融化成河。
他将李家的事都压在心底,言简意赅,说明来意。“前几日下臣收到了调往南骆的遣令,为皇上办事,明早就要出发。”
这般的刻意安排,幕后推手是谁?让李煊再度离京,只因皇帝器重他吗?她静静听着,心中的疑惑,却也只能压抑在最深处。
有时候,糊涂一些,才不会难过。
他紧紧盯着她微蹙的眉头,他总想抚平她内心的愁绪,但如今只是咫尺天涯。他苦苦一笑:“这一去,短则一年,长则三年……。”
在离别之前,他只想再看她一眼。
即便这早已逾矩。
再过三日,她便会成为秦王的女人。
他们之间的邂逅,也早已沦为一出闹剧。
她的心里,也只剩下酸楚游走。穆槿宁的眼波闪动之间,仿佛还有许多许多的话要说,但最后她却只能道出这一句寒暄。“大人一路顺风,事事珍重。”
“可惜这回留京,等不到六月,否则也能看到木槿花开。南骆太过炎热,那里是种不了木槿的。”李煊环顾四周,佯作说笑,不让自己的目光,永久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的叹息心事,藏在一言一语中,藏在观望天际的眼神之内。
她的眼前,仿佛还残留那些画面,皇宫内初次见他的背影,狩猎场不自觉为他的率性姿态鼓掌喝彩,站着任由他为自己系上披风御寒,长夜趴在马背上望着他牵引行走的温暖……。
李煊,他跟他的名字一样,让她体味到人世间许久不曾感受过的暖意。
他们相识,不过短短两月,却必须分别更长的时间。
“李大人,请稍等片刻。”穆槿宁微微垂眸,示意他在此地等候,她旋身走入庭院,消失在李煊的面前。
君子知礼,他亦不曾跟随她走入院子,不久后,她匆匆走到李煊的面前。
他低头,看着她手边的宣纸,缓缓接过来。
穆槿宁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眸光闪烁,愈发温柔从容。“不知大人如此喜爱花草,若大人去了南骆,想念家乡之物时,可以拿来解乡愁。”
他将这一张宣纸轻轻抽出铺展在眼下,那是夏日最绚烂的美景——清澈水池边,花开满树,烂漫如锦。
绿叶之中,粉色花朵绽放明艳,花开繁茂,幽然却又荼荼,热情却又矜持,清纯却又冶魅……。
仿佛这幅画中,能够看到她的美丽身影,一颦一笑,浅笑倩兮,甚至黯然落泪的酸楚——他的手紧了紧,目光触到那未干的墨迹,眼底的笑容更加沉痛了。
“郡主的画功深厚,木槿花栩栩如生,入目深刻。”
“大人赞誉了。”穆槿宁轻摇螓首,顺着他的目光,一道望着画中的木槿花,回应地谦逊自然。“匆忙之间画的,望大人不嫌画法拙劣。”
李煊目光灼热,执意坚持:“是我此生看过最好看的木槿花。”谁说崇宁光有一副好相貌?在他眼底,她玲珑绝伦,冰雪聪明。光是一刻间内画出的一幅画,已经虏获了他的心。
她淡淡睇着他,扬起唇角,微弱的笑意,闪烁在她的酒窝内,清绝更甚。“大人在遥远的南骆,百花之内找寻不到木槿的时候,若是以此画带给大人些许安慰怀念,便足矣。”
她的意思,他自然懂。
在局势之下,他们都无能为力,受人摆弄。
她是无法跟着他远走高飞的,跟他离开的,只能是这木槿花的画卷。
穆槿宁噙着淡笑,嗓音清澈,字字清晰:“木槿花朝开暮落,虽然繁花似锦,绚烂不过一日,但这画中的木槿,却能永久盛开。大人哪怕在万物枯寂的冬日,也能看到鲜艳花容。”
“木槿朝开暮落,每一日却又会开出全新的花,如火如荼,坚毅持久。”李煊专注凝视着她,缓缓道出的,却是另一番见解。
仿佛更深的涵义,藏匿在这一句之中。穆槿宁的心底,渐渐划开一层涟漪。
“天色已晚,郡主请回。”
他仔细收起这一张宣纸,将腰际的腰佩覆于画卷之上,小心翼翼系住。
她抿唇微笑,眼底的微光闪耀,宛若水面波澜,很快又平静下去了。她想保留在李煊眼底原初的模样,离别并非永别,她展开笑靥,不愿惆怅满怀。
望着她独自远去的背影,李煊将收好的画纸,送到自己鼻端,墨香淡淡雅雅,隐隐约约钻入他的呼吸,汇入他的心扉。
“郡主,方才去见了谁?”
雪儿将热汤热饭送去了穆峯屋内,走出来的时候,正见着倚靠在门旁出神的穆槿宁,好奇地开了口。
穆槿宁扶了扶自己耳际垂落的发丝,笑而不语,眼底的黯然神伤转瞬即逝,宛若无事一般走入自己的房内。
将门轻轻掩上,她独自坐在屋内,沉默不语。
秦昊尧在三日后,便成为她的丈夫。整个京城到处流传的都是秦王与沈樱的喜事,人人都期盼着当天观望沈家的浩大排场,看看难得的热闹。
李煊要退,而她要进,他们从此之后,便是分道扬镳。
穆槿宁缓缓推开窗子,不知不觉天黑了,仰头望着星空中的明月,紧绷的肩膀默默垮下,眉眼之处一派清冷。
如此她在宗室的位置,还是最低,要想摆脱被人控制,除非她改变现状。
“都准备好了?”
低沉的嗓音,从夜色之中传出,她猝然转身,只看到雪儿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慌乱地说道:“是王爷,郡主,所以奴婢不敢拦着……”
秦王想进来,谁拦得住?
她的目光掠过雪儿,落在秦昊尧的身上,他问的,不止是礼单,或许是她的心吧。但无论她的心准备好了,还是毫无准备,婚事都不会拖延。
安静点头,她示意雪儿退出去,她走到圆桌旁,亲自斟茶与他。
“王爷喜欢龙井,只是家中不曾备着上等茶叶,只能将就了。”她垂着眼眸,淡淡说道,将温热茶杯,送到他的面前。
他伸出手,握住茶杯的同时,也触碰到她的手。
她猝然一晃,虽然最终接住了茶杯,却泼出了大半的茶水,他的衣袍上一滩水迹明显,脏污了华贵的衣料。
穆槿宁眼底一热,急着俯下身去,小手急于抹去他膝盖上的茶渍。
他坐着不动,面无表情端望着她的动作,黑眸猝然转沉,她远比自己想象中更要恭顺,但这样的恭顺,却没来由地点燃他心头的怒火。
双手骤然握住她的肩膀,他猛地将纤弱的她扶起来,拉到自己胸口,让她不得不正对他的脸。
“你还记得本王的喜好——”他眯起眸子,审视那双过分美丽的翦水眼瞳,言语中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面色一白,穆槿宁也被自己吓着了。她居然还记得他最喜欢的是龙井!当初他爱喝的,爱吃的,喜好的颜色,技艺,曾让她耗费心力。她以为自己早忘了!统统都忘了!
她蓦地身子一颤,手中的茶杯,险些再度滑落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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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好自为之
“如今本王喜好的,还是西湖龙井吗?一样的味道喝了二十多年,早该腻了。”他的眼神,夹杂无声冷笑,一刻间,让她恨不得遁入洞内。
他在提醒她,她根本就不了解他?自以为是的了解,揣测心意,也仅仅遭来厌恶?
“我为王爷重新泡一壶。”
她捧起茶壶,眼眸黯然,柔声说道。她三年不曾接触他的人生,即便想要周全服侍,她都很难投其所好。
“算了,本王来,也不是特意喝茶的。”他大手一挥,更显不耐。
“坐。”见她依旧站在一旁,他睨着她,吐出一个字,宛若发令。
“城北有处院子,比这里宽敞许多,造物风景都不差,郡王府封了三年,也是时候找个合适的房子安置。你们归置了,哪天搬过去都行。”他的俊颜上,褪去了几分冷漠,将手中的信封放置在桌上,
她接过来,不露声色地拆开,居然是一张地契。她心底一沉,只听他继续说下去:“本王给杨念找了位经验丰富的嬷嬷,是以前在宫里照应皇子公主的,一道搬入城北——”
从秦昊尧口中听到念儿的名字,居然让她百转千回,缓缓仰起脸,微微蹙眉,她显得忧心忡忡。“王爷,我想将念儿带在自己身边生活。”她听懂了秦昊尧的话,他买了一座屋院,安置爹与念儿,她嫁入王府跟寄人篱下是一样的,不再自由。
不悦染上他的阴沉眸子,他丢下这一句,毫不拖泥带水。“本王能够保证杨念在王府之外,吃的用的,什么都少不了他。”
“我还活着——”穆槿宁忍下内心的酸楚,眼底一片濡湿,骤然紧紧覆住他的手臂,宛若求情:“念儿还小,身为他的娘亲如何抛弃他?”
秦昊尧一触到她期盼的目光,猝然移开视线,俊颜紧绷,再不说话。
她以为他至少可以感同身受,昊尧的生母只是卑微的美人,年幼时候就寄养在皇后身边,没娘的苦……。她以为他会懂。
“念儿没有爹,已经够可怜的了,绝对不能没有娘了。”她的面容之上,满是动容悲戚,双手抓的更紧了。
她眼前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除了他,还能是谁?!
他左手端着茶杯,面无表情喝了一口茶,碧螺春的淡淡幽香,沁入心脾,缓解了他内心的阴郁。
“要他进王府也可以,但必须住在偏院。”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多谢王爷体谅。”她轻点螓首,笑的勉强。昊尧对她根本就没有半点感情,她亦不想知晓他娶她的真正目的,他无法对念儿视如己出,她却也没资格讨要更多。
覆在他手臂上的双手,渐渐滑落,她转身,暗暗探出一口气。
穆槿宁将茶壶送去暖炉上温热,再为秦昊尧重新斟了一杯茶,只是他起身,早已不愿多留一刻。
“当日为了忤逆本王,甚至在皇后宫里长跪一整天。本王只想最后问你一句,你是心甘情愿嫁入王府?”他突地握住她的柔荑,黑眸肃然,全然没有任何情绪。
心甘情愿。
她不知是否该如此承诺,既然已经走到这步,她不愿回头。垂下眼眸,她淡淡一笑,说的笃定。“我愿意全心服侍王爷。”
“很好。”
他骤然松开了手掌,冷冰冰的语调,却全然不像是称赞,更像是责难。
她扶着桌缘,缓缓坐下,望着他远走的身影,双手捧着那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唇中溢出无声喟叹。
长台之上,堆放着皇后前两日派人送来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唯独少了那一顶凤冠,更显得空落落的。本朝向来如此,唯有出嫁为正室,才可以戴着凤冠入门,身为卑微的小妾,只能蒙着喜帕而已……。
那一顶精美华丽的凤冠,也曾经是她的梦想。
嫁给一个喜爱的男子,顶着凤冠,坐在新房之内,等待那人俯身,拨开那珠帘,那时她必会朝着他抿唇微笑……。
人人都说她心愿达成。
只因她蒙受恩德,居然还能枯木逢春。
只是她戴不了一顶哪怕最轻盈的凤冠,只是她也不确定,她嫁的人,还是她喜爱的吗?姻缘牵拉撕扯,她早已拼补不全。
他对她而言,仿佛是陌生的全新的男人。
她甚至不清楚,他喜爱的,是否还是西湖龙井。
她在王府之内,必当更多陷阱,更多泥淖,更多难关,她稍不小心,就会沦为众矢之的。
而她,对于秦昊尧而言,更是陌生的全新的女子。
崇宁的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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