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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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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嬷嬷凑近皇后的身边,在她耳畔低语一句:“夏侯大人推崇的人是槿妃。”  
    皇后愈发吃惊,面色大变,她没料到一切,都转变的这么快。“何时槿妃的人脉,都牵住了夏侯家了?”  
    “想来是因为太子妃的病,槿妃常常去探望的关系,夏侯大人才会为槿妃说话。”  
    海嬷嬷径自揣测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皇后下颚紧绷,脖颈上的细纹愈发明显,她如今当真是孑然一身了。  
    如今不只是太子跟她没有往日那么亲近,就算是夏侯家,也已经被槿妃迷惑住了,到底这个偌大的皇宫,还有谁是当真一如既往站在她这边的?!  
    穆槿宁这么快就除掉了沈熙,或许是有她的理由,沈熙跟她的情人一前一后都去了黄泉,如今穆槿宁还未除掉的人,就只有皇后了。  
    皇后清楚穆槿宁无心恋战,她只想早日取代皇后的位子,皇后如今毫无动作,并非浑然不知,也不过是在等待穆槿宁先出手。  
    “她以为,这世上所有人的把柄,都握在她的手里。”皇后冷着脸,缓缓拾起银亮色汤匙,细细品味着鲜美的肉汤,她漠然地卷起唇边的一道笑容,幽幽说道。“殊不知,本宫哪怕一败涂地,也一定要拉上她的。”  
    她突然有了胃口,她绝不会孤军奋战,哪怕无法保住自己的位子,也决不能在有生之年眼睁睁看着穆槿宁坐上凤位。  
    她记得沈熙是一个娇气傲然的女人,对荣华地位格外看重,依她对沈熙的了解,笃定沈熙哪怕被关在冷宫,也会撑着一口气活下去。就像是当初哪怕沈熙在青宫被皇上冷落了半年,她不照样活得好好的,不照样等着东山再起?这回,皇上没想过要沈熙的命,毕竟沈熙是后宫之中唯一一个颇得圣心专宠多年的美人,但沈熙却还是自行了断,皇后的心中有些疑惑不解,不知为何沈熙要如此跟自己过不去。  
    人人都说沈熙是为了那个叫做金世道的年轻小生而寻思,仿佛是被拆散之后,不忍阴阳相隔的痛苦而殉情,皇后却只觉得这个说法,实在可笑,一点也不像是沈熙,她或许比很多人,还要了解昔日的敌人。  
    可这一次,沈熙不但没有苟活于世的念头,她放弃自己性命的时候,便也放弃了追逐一辈子的**和权力——她终究败在了穆槿宁的手下,先行退出了皇宫这一场勾心斗角的战役。//  
    站在穆槿宁面前的人,只剩下德庄皇后一个了,原来,穆槿宁跟沈熙联手交好的,不过是迷惑她的假象而已,穆槿宁进宫的原因,只是因为要除掉皇后。如果不出意外,穆槿宁这回誓不罢休,她步步紧逼,回回反攻,已然让皇后独自站在了高大悬崖之上。即便如此,她都不曾停下脚步,穷追不舍,穆槿宁的手腕是柔中带刚,耐性也是无人可比。  
    皇后的心中满是尖利的冷笑,她闭上眼,仿佛都能察觉的到自己脚下的石块,有了碎裂的痕迹。  
    她依旧维持着微微扬起下颚的高傲姿势,眉眼之上看不到一分苦痛惆怅,不冷不热地问道。“皇上这个月都去哪儿过夜?”  
    “大多的时候是去淑宁宫的,也有几天是到了珍妃那儿。”  
    海嬷嬷的回应,正如皇后所想。如今皇上对穆槿宁越来越放心,他这二十年最宠爱的女人已然让他死心痛恨,他急不可耐要在别的新欢上寻求安慰。情势,越来越对穆槿宁有利。  
    “这一回沈熙的事,虽然是庄妃珍妃处理,却反而让众人见到了槿妃的才能和手腕。庄妃那个好老人,兴许已经在皇上的面前夸过槿妃了,若我们还不出手,别说槿妃变成贵妃的那一天指日可待,就是她要抢夺本宫的位子,说不住后宫也有人拍手称快。”皇后说的成竹在胸,众人以为她如今只是一个病怏怏的无用之人,但她从不懈怠,费劲了心思去派人到塞外找出了可以扼杀穆槿宁前途的法子。  
    如果最终注定没有人可以走到最后,她宁愿接受两败俱伤的结果,也不能让穆槿宁飞上枝头。  
    “麻雀只是麻雀,飞得再高也当不了凤凰——”她咬紧牙关,双手愈发颤抖起来,她望着自己苍白手背上的条条青筋,眼底的怒气,炽燃成鲜明的恨意和鄙夷。  
    海嬷嬷在一旁静静听着,面无表情,心中却已经明白了,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战。  
    皇后噙着笑容看她,神色上浮着古怪的温柔,浅浅笑道。“后天是本宫跟皇上成亲的日子,不管皇上是否记得,你都要为本宫去将皇上请来,就说本宫准备了酒菜,有话要对皇上说。”  
    皇上再无情,哪怕一面都不想见她,她也是他的结发妻子,在夫妻成婚二十几年的新婚日子这一天,她至少铭记于心,哪怕彼此都无心,他也不该辜负她这一个小小请求,哪怕来一趟就走也好。  
    ……  
    “主子,我方才在半路上见到了夏侯大人,他要我同你问好。”琼音从淑宁宫之外走来,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身影,一袭白色里衣,黑发泼墨一般垂在腰际,雪儿在为女子梳头,晨光将每个人的身影都温暖打亮,像是朦朦胧胧的,格外迷离梦幻。  
    女子不曾转过头来,她凝视着铜镜之中的面孔,肌肤胜雪,眼眸晶莹澈亮,还未点上胭脂的双唇,透出原本的淡淡粉色。她并非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她的皮囊之上,甚至还有人人惧怕的丑陋伤疤,这些年都不曾褪的干净。  
    她伸出手去,纤细五指落入满满当当的珠宝匣子之内,选了半日,她却还是取出了一只素雅的玉钗而已。  
    “夏侯大人太热心了,我并未想过要当什么贵妃,想来如今皇后一定会以为,这件事又是我一人所为。”  
    这一个月,后宫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像是一年一样漫长,她也不会是例外。  
    她没想过要戳破沈熙最后的秘密,她的决定至今也不曾更改,而沈熙在金世道死后的一月之后,还是毅然自尽。  
    沈熙的死,是让她当下听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错愕。  
    或许死对于沈熙而言,才是唯一可以摆脱如今的命运,才能去黄泉路上跟金世道相聚的唯一方法。皇上太熟悉沈熙的性情了,笃定她怕极了死,更不敢死,不曾在冷宫之中安插几个耳目看着她,一个月风平浪静就过去了,更是渐渐把沈熙淡忘了。其实,心中的刺绝不会磨灭消失,只会随着日子的久长,越来越让人痛罢了。活着的时候,也唯有金世道可以让她不孤单,沈熙最后还是想通了——  
    “呀。”雪儿低呼一声,她的眼中有些许不安和惊慌一闪而过,穆槿宁在铜镜之中捕捉的清楚,看着雪儿将手藏在身后,行迹实在可疑。  
    “怎么了?”穆槿宁眸光一闪,见主子逼问,雪儿只能不得已将手探了出来,在晨光之下,一抹浅淡的银光,划过众人的眼底深处。  
    琼音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两个婢女都格外安静。  
    穆槿宁也看清楚了,那是一根长长的发丝,躺在雪儿的手心之处,不同于往日的是,从发梢到发尾,它白的彻底。  
    一抹复杂的情绪,因为这一根白色发丝,梗在她的喉咙,让她第一瞬间,都不知道如何跟她们继续说笑,继续强颜欢笑,继续不以为然,漫不经心。  
    两位婢女不禁沉下了眼,甚至有些不敢迎上主子的视线,她们的心中满是酸楚,她们的主子才十八岁啊……。十八岁是女子最好的年华,本该跟春日花朵一般绽放的美丽,但居然有了白发!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好了,别一个个灰心丧气的,去做事吧。”  
    穆槿宁淡淡微笑着看她们,手掌拂过她们的手臂,轻轻一拍,她们也不再开口,随即转身走向外堂。  
    独自一人坐着,穆槿宁紧紧凝视着铜镜之中的女子,缓缓探出了右手,轻轻拨开了一缕墨黑的发丝,一抹银色的光亮,再度刺伤了她的眼。  
    她突地垂下了双手,眼眸之内满满当当的幽深颜色,她仿佛在雪儿跟琼音的眼中看到了痛惜的神情,她知道她们在感慨什么。  
    她才十八岁而已。  
    年轻,美丽,端庄,优雅,平静,从容……那便是世人对她所有的解读。  
    早生华发,又是为何?!  
    她蓦然轻笑出声,只是笑容都无法击退眉眼之中沉重的阴霾,她最终抬起眉眼,直直地望入那影子的眼底深处,娇美容颜上失去了任何一个表情,眼神仿佛是满溢的,却又似乎是苍白空洞的——她毫不费力,从皮囊看到了灵魂深处。  
    有一样东西,她已经放在角落很多年了,她以为不会伤害她了,但却还是会划破她的双手,她的双目,她的心。  
    她迅速老去的,不只是一头青丝,不只是年轻美丽的面容,而是内心。她的心,越来越苍老,越来越憔悴,何时都不会动了,那便是她的死期到了。  
    她只是浸透在思绪之中些许时候,却最终还是唤来了雪儿为她打点,梳好了头,穿上一套紫红色的娇艳宫装,穆槿宁走出了淑宁宫,抬起天际,今日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她一路上都不曾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走在小径,穿过繁华簇锦的御花园,沿着湖边缓缓朝前走着。  
    匆匆往来的太监宫女,见了她便下跪行礼,也有一道在赏景的妃嫔,看到穆槿宁的身影,便主动前来问候寒暄。  
    等他们都最终走开了之后,她才转过身子,凝神望着那平静的水面,思绪仿佛从锦鲤吐出的水泡一般,一个个将她全部围绕起来。  
    她痛苦的回忆,并不是只有一桩。  
    沉入湖底的时候,她跟凡人一样,恐惧又慌乱,水波像是张狂的野草,将她的身子全部束缚捆绑,在她最终闭上眼的时候,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她有多无奈多冤枉。  
    一颗石子,打破了此刻的安谧平静,一圈圈水纹,在穆槿宁的眼底,荡漾起来。  
    她侧过脸去,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正是赵尚,他不曾看她,继续将手中剩下的另一颗石子,丢了出去。  
    石子在水面连番跳跃了五六下,到了湖心的时候,才彻底沉下去。  
    她的眼中,渐渐有了温暖的一丝笑容,她的脑海之中有遥远的回忆,赵尚还只是一个少年的时候,并不开朗,他整日都忙着钻研医术,唯独只有两样本事可以让她开心,他编制树冠的本事,还有一个便是……。打水漂的本事。  
    每回看着赵尚打水漂,她还是可以会心一笑,这些年改变了很多东西,却也有一些东西不曾被改变。  
    她再度将实现从赵尚身上移开了去,红唇之中溢出淡淡的疑问:“从东宫过来?”  
    “对。”  
    赵尚今日一袭浅蓝色常服,他太多时候都穿着深色太医服,显得为人稳重得体,但今日的衣服,更显的他年轻蓬发,俊朗端正。“昨日太子妃下了床,由宫女照看着走出了屋子,在庭院中走了一圈。如今体力还不足够让她长时间停留在外,但每一天都在好转。”  
    赵尚已经预见,花不了半年的时间,夏侯柔便能恢复成往日的模样。不管当初对太子妃下手的人是谁,他的计划都已经破裂。  
    穆槿宁笑着轻点螓首,却并不言语,眸光依旧停留在湖面之上,没有一分起伏。  
    “方才走来的路上,看到有一处有几棵木槿开了花,我带你去看看。”赵尚的话,将她的思绪拉回来,穆槿宁淡淡看着他,挽唇一笑。如今一想,已经是七月天了,当然木槿花该开了。  
    穆槿宁却也有些狐疑,御花园她已经走得熟门熟路,百花争艳,唯独不曾看到木槿花的身影。“我进宫快三个月了,还不知哪里有木槿能看。”  
    赵尚俊朗的脸上,有了一抹浅淡的温和的笑,他先行走开。“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来。”  
    穆槿宁见他走了十步之外,她对着身后的雪儿点头示意,便一道跟随着赵尚走向一条小路,经过了御花园,最后止步在一个墙角处。  
    不起眼的地方,的确栽种着几棵木槿,木槿虽然朝开暮落,但每一天都开着极多的花。白色的,浅红的,紫红的各种颜色的花朵,在绿叶之中闪耀着与生俱来的美丽。  
    也不知为何,木槿天生就让人看了一眼就觉得很安宁,不贵气,不华丽,不艳美,不脱俗,偏偏,每一朵木槿花,都很安宁。  
    花影,落在她的眼底,在她的眉梢之处,带来一抹温暖和飞扬。她缓缓的扬起白皙脖颈,整个人被木槿中穿透而过的夏日阳光包围着,她闭上眼,仿佛回到了从未看到的景象之中。  
    隐隐约约,有一个肃丽的女子,她笑望着庭院中盛开的木槿,转过头去,倚靠在床头,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孩,对着一个满脸是笑的男人说道。  
    “这个孩子,往后就叫槿宁吧。”  
    一阵莫名的心痛,像是用尖锐的硬器钻入她的心,她以为固若金汤的心肠,也微微颤抖起来。  
    目光飞快转移,庭院前花开花败,又是数个年头过去。  
    一个一两岁的女娃,在床上慢慢爬着,如今还不能行走,手脚并用,她睁大着幽黑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娘亲走到那几个从未见过的人面前,接过了一杯酒。  
    女人仰起头,将那杯酒全部喝下,等众人都离开了屋子之后,她才缓缓坐上床沿,将女孩怀抱在胸口,眉眼之中是无法抹去的伤痛悲凉。只是她的唇边,有一抹笑容,她哄着女娃入睡,唯独等她睡着她才放心离开,她幽幽哼唱出一首童谣,每回她只要唱完一遍,女娃便会乖乖入睡。今日也不知为何,迟迟不肯入睡。女人心中凄苦,继续哼唱着,滚烫的目光,滴落在女娃的心口,凝聚成眼泪。  
    将女娃轻轻放在床内侧,她躺平了,与孩子一道安睡。唯独她清楚,这一闭眼,再无一天可以睁眼。  
    她将手背,轻轻覆上女娃的胸口,神色一柔,渐渐的,双眼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一道尖锐的呼喊,吵醒了记忆之中的婴孩,她一睁眼,满屋子的人都跪在地上哭——  
    回忆彻底划过她的脑海,她蓦地睁开眼,如今,她却站在木槿花下,身边没有人在哭,只有赵尚。  
    赵尚蹙眉,他看得出穆槿宁的面色惨淡,心事重重,他出现在她的面前,带她来看,只是想看到她的笑靥,却还是让她难过了。他的心里,满满当当全是自责。  
    谁知道她深埋地下的秘密?  
    谁知道她无奈深重的仇恨?  
    谁知道她生不如死的煎熬?  
    她咽下的,不只是苦。  
    她学会的,不只是忍。  
    亲手用时光酿成的那一杯毒酒,仰头,她一口一口咽下。  
    过去的崇宁消失了,如今的她,才会获得重生。  
    这世上最丑陋的人,到底是谁呢?  
    “血债,血偿。”她站在那木槿花下,手一伸,压下沉沉枝桠,光耀绚烂了她的眉眼。深深浅浅红色的木槿花,绽放在她平静如水的眼眸之内,如火如荼。  
    这条路,她绝不会走一半。  
    “最近还去过语阳那里吗?”她淡淡睇着他,神色一柔,敛去了方才的恨意汹涌,面对自己及其信任倚靠的人,她依旧跟往日一般温婉动人。  
    “我去的话,便是她病了,宁愿她没有让任何人来药膳房请太医,我便知道她活的好。”赵尚清朗的眉目之内,没有一分愁绪,仿佛跟语阳之间,再无任何藕断丝连。  
    “你当真释怀了?”穆槿宁噙着笑意看他,有时候人的无情,却是有情。她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哪个女人跟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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