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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倚西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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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应迅速的捂住嘴,把快要出口的惊呼声生生又憋了回去。

有一瞬间,我感到了眩晕。虽说我并不晕血,但作为一个现代人,看到此种情景难免是一阵心惊,这可不是涂了番茄酱的道具,一切都是真实的,恐怖血腥的断肢被包装精美的快递上门……胃里忍不住的翻腾起来,我很想吐。

只听“啪”一声,左靖海迅速阖上锦盒。

“庄主……”田伯颤声道,眼中闪着慌张。

“莫要惊慌。”左靖海竭力稳定情绪,但话中依然泄露出一丝惶然来。

田伯不再说话。 

“我没事。”我咬牙轻声道,而后深吸两口气,把邱铭远捂住我眼睛的手拉下来。

田伯正满脸忧色的垂眼立于左靖海身旁。

而邱铭远的脸,已然是铁青一片。他身为天下第一剑客,显然不会是被这恐怖的一幕给吓到了,应该是意识到了这忽然出现的锦盒的真正意义。

这是警告,亦或是威胁?

而且这到底是谁送来的,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刚才进门前我还记得邱铭远曾说过,烟云山地势险峻,终日被浓雾环绕,山庄附近更是布置了许多机关迷阵,他熟悉此地且武功高强才能够在夜半带着我也能够走的顺畅,那个来送快递的人在我们到达不久后就送上了断肢,说不准就是跟踪我们而来,可跟踪我们却又没让邱铭远发现,说明那人的武功也许不弱于他,最起码,轻功是不弱于他的。

好一会,邱铭远沉声问:“师傅,这手……您可知是谁的?”

左靖海看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懊恼与浓浓的悲伤,“是楼儿……他中指与食指间有两点小黑痣,为师不会记错。”

“三师弟?!”邱铭远惊骇道,拳头握的格格作响,“为什么……”

左靖海打断他,“都是为师的错,数日之前因江湖传言魔教东山再起,为师并未重视,所以只派了楼儿一人下山去探查。却,却没想到……如果,我能多派几人,而不是让他孤身一人犯险,也许,也许就不会……”他的声音哽咽住,转过身去背对我们,似是不习惯在小辈面前露出伤心的表情。

“不会的……师傅,说不定是您弄错了!三师弟的武功不弱,就算碰上了,我想……我想他保全自己定是不成问题!”他虽说的肯定,但声音却不再平稳。

“风儿……接受现实吧。”左靖海幽幽道,脊背在那一瞬似是微微佝偻起来,就像是肩头被压了很沉的担子一样,“楼儿,他……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不!”

邱铭远嘶声喊道,抬手一劈,与武侠片中的经典桥段相同,手边无辜的桌椅便在顷刻间成了他的熊熊怒火之下的炮灰,虽不至于成为粉末……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他向来是沉静而隐忍的,头一回,我见识到了他的怒气。

我心头猛一震的同时,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在他盛怒之时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不然下场就会等同于身旁这堆看不出原先是何形状的烂木头了。

念头一转,我微微拢起眉尖,平时一向泛滥的同情心,怎的在此刻却变得吝啬起来?

心中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细一想,也的确是不值得同情。

在正派人士看来,他们弟子的命很金贵,而魔教中人,活着都是多余。想当年左靖海带领八大派攻打魔教时,定是有一千杀一千,有两千杀两千,杀完说不准还会吐口口水。那时难道他们就不觉得,那些生命同样是鲜活的,他们也有父亲母亲,有兄弟姐妹,有妻子儿女。只为了维护自己心中的正义,滥杀无辜便也成为了理直气壮。

只能说: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对于这件事,我的思想处于中立,两不偏帮,只能说一切皆是因果报应。

邱铭远拍下一掌后,左靖海的身形没有移动半分,他甚至没有转头去看那堆烂木头一眼。

田伯也是自始至终低垂着头,只是脊背愈发佝偻了——好不凄凉。

很久,邱铭远总算勉强平静下来。

“那纸上,写了什么?”他问。

左靖海不语,只把字条递了给他。

我探头一看,纸上很干净,只写有一个暗红色的“壹”字,与右下角一个像是形状怪异的X的奇怪标记。但是,隐约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血书吗?看那字迹颜色,鲜血早已干涸,但衬着白色的纸张,看来依然是惊悚骇人。

血的复仇已经开始,而铭远的三师弟,就是第一个牺牲者。

“新月,弯刀。的确是逍遥宫的标志。”左靖海长长的叹了口气。

原来,那是一轮新月与一把弯刀。

“师傅,你一定要派人去找三师弟,就算……只是尸身,也要找到他。”这是邱铭远与左靖海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我们便离开了山庄。

月光清冷昏幽,照的整个山体都像是笼在了浓郁的悲伤气氛中。

晚风一阵陈吹来,陡峭山路两旁的树林互相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们两人自出了山庄后就没再说过话。我说不出安慰的话,也许,他也并不需要人安慰。他当时就是不赞同攻打魔教,今时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心中不知是否会觉得自责。如果那时能够再有勇气一些,不是逃避,而是彻底的反对到底,那他三师弟的性命也就不会丢了。

行至半山腰,我忽然发问:“你是否会离开,去帮助你的师傅?”

其实我很想问的是,他是否会离开我,而去助他师傅对付魔教。毕竟,师傅师兄弟与皇帝相比,在我看来,似乎师傅会更加重要一些。

他道:“我有我的责任。”

他的责任?是指保护我,还是指保护山庄?

未等我细问,他忽然停下脚步,放下我,朝向前方一处厉声喝道:“出来!”

我一怔,也看向那处,可是似乎是除了树林……还是树林。

但他既然觉得有人,那一定就是有人,而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逍遥宫的异装癖变态!

“我再说一遍,出来。不然,休怪我下手无情!”他警告对方。我不自觉的往他身旁靠了靠,他一手搂在我肩上,微微用了些力道,安抚了我的惊惶。

“嘿嘿!大师兄……是我们拉!”

左豫率先跳出林子,挠头傻笑。跟在他身后出现的,自然是身量小巧,看似娇弱的左樱。

远远看去,他们两人都背负包袱,腰上佩剑。

卖糕的!不是又要跟着我们上路把……话唠上官瑞加上左家兄妹,我们真能凑够一个访日(曜日)观摩慰问团了!

“胡闹!你们二人怎会在此?!”邱铭远的话中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怒火。

“大师兄,我们……只是想跟着你行走江湖,长长见识。”左樱羞怯的略垂下头,那模样绝对是堪称古代名门闺秀的典范。

原来他们以为邱铭远这一年多一直在江湖中闯荡。

“是啊!这么多年一直被闷在山庄里面,老爹只允许我们偶尔能下山晃悠两圈。大师兄你看,我这凤鸣都快要生锈了!”只听铮一声,左豫抽出腰间佩剑,月光反射之上,闪闪发亮,看来是把好剑。

“你们俩简直是太胡闹了!快回去!”邱铭远不耐的重复。

“大师兄——”

“大师兄!”

他们两人同时出声。

“别再让我说第三遍,走!”邱铭远也是下了狠心。

“大师兄,你怎会变得如此……不通情理?!”左豫看我一眼,“你以前对我们可都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难道这一切,都与你这位异姓兄弟有关?”

我张大嘴,指指自己的鼻子,真是百口莫辩。

怎么说着说着就怪到我头上来了……

他奶奶的,老子可是一句话都没说那!

左樱没有说话,我看不清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大抵是在幽怨的看我吧,也许……幽怨算是轻的,更有可能是在怨恨的看我,可怜又可悲的丫头,殊不知自己是恨错了人。

邱铭远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左樱忽然拉了左豫一把,“咱们回去。”

“姐!不是你说……”

“闭嘴!”她看了邱铭远一眼,“不要给大师兄添麻烦了,咱们回去。”

“师妹……”

“大师兄,你不用多说了,我……我都明白……”

她都明白?她能明白什么?

我按住额头,心中怒火骤然升起,我看她明白个XX!

                  祸起之责

千日醉,逍遥宫。

到底这两者有何关联,我苦思不得其解。

所有的事就像是一团乱麻,寻不着头绪。

离我们去御剑山庄那日已经过去五天,这五天里,我与邱铭远两人都在装没事,却又都不是心机深沉的人,难免让人看出端倪。话劳瑞和晋王都曾来探过口风,邱铭远向来沉默寡言,问不出什么。而我,问急了也就是四个字——无可奉告。

秋意渐浓,暖风渐冷。

越是远离皇城往边关去,就越能看到战祸对百姓们造成的伤害。

街道依然繁华,却有不少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孺互相搀扶着在行乞。

我心中明白,这是边城逃到此地的难民,而不是那些所谓的丐帮。因为在行乞之列,没看到任何一个成年男子出现。战争是需征兵的,那些家中的青壮年,想来都是被征去打仗了。

我一路看着,才略微明白了有琴渊的无可奈何,他作为一个身负重任的帝王所需要的考量。

送我去曜日,是迫于无奈,不然这仗再打下去,就算最后魁星按捺不住参入其中,崟月免受灭国之灾,但受难的终究是百姓。

路旁,一老一小坐在石阶上。孩子满面脏污,看不出男女,只见他把手中的半个窝头递给身旁的白发老人,而老人却推拒着,把窝头重又塞回到孩子手中,孩子看看那老人,咬了口,再次把窝头递到老人嘴边,而老人只是摆摆手,摇摇头,对着孩子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忍不住喊道:“暮岚,把车停下。”

坐在我身旁的晋王冷哼一声:“你又要去当散财童子?”

我淡漠的看他一眼,不做声。

马车依然在前行,暮岚显然是不听我的。

我气急吼道:“再不停车我跳了!”

“暮岚,停车。”晋王悠然吩咐。

马嘶长鸣,暮岚扯动手中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我想下车,手腕却忽然被晋王拽住,我回头冷冷看他,“放手。”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再往前去,这样的逃难者会越来越多。他们的确可怜,你给他们银两原也是没错的,可你这种做法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你认为那一点点银子,真能帮助他们脱离目前的生活困境吗?”

我心中一紧,蓦地发酸。

我咬紧牙道:“我知道我无法让他们的生活脱离困境,可难道要因为如此,就见死不救吗?我只知道,他们都是崟月的子民,如果我给他们的那一点点银子,能让他们撑到我到达曜日那一天,他们就能够活着回到原本就该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园!”

晋王明显的怔了怔,他收紧眉头,古怪的看我,“皇家怎会养出像你这般心慈之人来。”

这时,邱铭远撩开竹帘,目光聚在晋王拉扯住我的手上,问道:“王爷,出什么事了?”

“两位王爷……你们这是在比腕力?”上官瑞揶揄的声音随之响起,俊美的眉眼微微向上挑起,“可是需要裁判?”

晋王放开我,我收回手腕揉了揉,这细皮嫩肉的,看来明天就会出现一个乌青手镯。

“小七,你去给路旁那一老一少一些银两吧,最好是够他们使半年的。”我没抬眼看他,只朝窗外那两个人影处努了努嘴。

“属下遵命。”邱铭远向那处走去,我这才抬眼看向他的背影。

上官瑞咂嘴,“啧啧,王姑娘啊王姑娘——你一定是观音菩萨投胎,老天会保佑你的!”

他这话说的古怪,我竟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嘲讽。

我白他一眼,“我看你一日不说话,就要死过去了!”

折扇轻轻敲打手心,上官瑞笑道:“王姑娘说的极是,短短数日您就对在下如此了解,我这感动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请受在下一拜——”说着他就要给我作揖。

晋王被忽视,不爽的出声:“够了。上官公子且请上马吧,我们今天还有很多路要敢,耍嘴皮子还请改日。”

上官瑞耸肩,刷的开了扇子,无言一拱手,回身走向自己的马。

我往窗外看去,那一老一小正要下跪给邱铭远磕头,邱铭远忙着扶起他们。

我喃喃感叹:“这战争之祸,在哪个年代发生,受难的都是老百姓。”我又叹口气,扭头狠狠瞪向晋王,冲他呲了呲牙。

晋王冷哼,有所指的嘀咕:“红颜……祸水。”

我火大,狠一捶马车,“操!别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什么狗屁‘红颜’身上,你们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人性七宗罪,排第一的就是好色,一切皆是因上位者自己的贪欲而起。你指桑骂槐的说我是祸水,那我问你,我可有去招惹过你曜日的君主?如果不是,凭什么你一句‘红颜祸水’,就把这生灵涂炭之罪全数都怪责到我的头上?!”

晋王愣住,想是没料到我会发那么大的火。

从穿越过来第一天我就在忍。终于,爆发了。

为了在这个空间生存下去,我不得不忍受着种种不该是由我季易来承担的不公命运。现在的我,不知还能不能活过三年,面临着一步步走向死亡,却还要被人指责是因为我而引起了惨无人道的战祸,难道那曜日国君真是只为红颜?亦或是在其背后还隐藏着更加深层的阴谋? 

“你觉得你还有资格与本王这样讲话吗?”

晋王似乎是觉得有些难堪,端起了他曜日太子的架子。

我嗤笑,“抱歉,本王一时激动,忘了身份,还请太子见谅。”

晋王皱眉,沉默不语。

我也不说话,任气氛尴尬下去。

邱铭远前来禀报,打破了马车内的沉寂。

#奇#“王爷,一切都处理妥当了。”

#书#我垂眼,道:“嗯,我们出发吧。”

#网#马车继续上路,而车中的温度更是降至冰点。

我自然是不愿意道歉的,而晋王,更是不可能。

我继续看窗外,不理会他。

“你喜欢他?”

这问题似乎很耳熟。

我装作没有听到,不答。

肩头突然被人扳过,晋王燃着莫名火焰的眼眸像是一直看到了我心里。

他重复:“你喜欢他?”

“我的护卫,我自然是喜欢的。”我冷淡的回答。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眯起眼,眼光闪烁。

“玲珑愚钝,敢问晋王是何意?”我扯扯嘴皮。

“你!”他差点被我气歪了嘴,只是他下一秒的举动是我所料未及的。

他吻了我——

肉碰肉的触感只是持续了一秒,我立即反应过来,手脚并用的猛把他踹到马车角落处,震的车体左右摇晃了几下。

我拉起衣袖猛擦嘴巴,“你疯了吗?!”

有了有琴渊的前车之鉴,我原以为他会再次扑上来,但没想到他却只是盯着我发怔。

呆了有好一会,他突然搜的擦过我的身旁,飞快的窜出正在前行的马车。

我把背紧贴住马车壁,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举动。

不多时,上官瑞进了来。

他随意一躺,脚又是高高翘起,扇子有节奏的敲打着膝盖。

“出事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左右而言他道:“你怎么进来了?”

“那位王爷忽然说要骑马,所以我就进来了。”他嘿嘿一笑,“不想看到我?”

我朝天翻翻白眼,“不是不想,我是害怕。”

                  鬼医钟千

上官瑞这厮号称江湖百晓生。

百晓生是如何炼成的?很简单,多看、多听、多问。

而我怕的就是他这多问,所谓言多必失,说多了难保会漏出些本不该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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