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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风颜录-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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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针从他手里掉落,不愿意的,还是他,不舍的,还是他。
他在她床边守了一夜,她的梦境温柔而宁和。
翌日,她眼眸睁得极为明亮,看见他就在旁边,她惊喜之极,“师父你没事了?”
“没事。”他起身离了床榻。
她的痴症终于治好,又恢复了乖巧弟子的模样。
但是有一幕在她脑中挥散不去,她知道是梦境,那样甜美的梦境无比真实。但是那只能是梦里她的幻想,她知道。
“师父,我做了个梦。”她看着他背影,却不能告诉他。
俞怀风转身看了她一眼,她噙着笑,又有些害羞,似乎不敢看他。
“一个梦而已。”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宫廷里商议着太子娶亲的事,大臣们闻风而动,明着暗着推荐自家女儿。皇后心中早有人选,与寒筠商议后,基本上便定了下来。
宫里又开始了一段忙碌。
卷四 情错章台任流年 凤仪东宫尽韶华
第46章 君心陌路
“大司乐到!”兴庆宫勤政楼内,内监在门外高声禀道。
案前踱步的寒筠身形一顿,手里的折子合了起来。
“陛下!”俞怀风入殿,对着龙坍上站立的人微微行了个礼,“召臣何事?”
寒筠瞧了瞧他,微笑道:“这次我大宸与回鹘赛曲,大司乐中流砥柱力挽狂澜,大败高昌回鹘,为朕挣足了面子。朕想重赏大司乐!金银之物,只怕也入不得你眼。你想要什么?朕尽量满足你所求!”
俞怀风微微抬眼,与寒筠对视后,径道:“此臣之本分,陛下无需嘉赏!”
“怀风。”寒筠立于丹樨上凝望他,又下了一级,观察了他半晌,“朕见你面有惫态,神情稍显萧然,可是大赛累着了?”
“略微有些,不过不要紧,有劳陛下相询。”他语声淡淡,不知是否是错觉,似乎夹杂有几分萧索。
“朕要赏你,都不知道从何赏起。”寒筠笑了笑,满是笑意的眸子毫无预兆忽地一寒,冷光迸现,“你入这深宫十几年,不求仕途不求锱铢,是在等待什么?”
俞怀风眼里一簇火焰跳起即灭,转眸之间,云淡风轻地犹如新雨后的天空,“陛下认为臣等待的是什么?”
寒筠负手含笑,“莫非与朕的儿女们一样,等待一幅宝卷的面世?”
俞怀风面容一震,目光与他相接,“陛下何出此言?”
寒筠不答他,走下坍樨,抬头看向前方一扇镂金雕牖,“朕的儿女们想要的是朕的天下,大司乐要的是什么呢?你不是愿意争这些的人,如果你所求与他们一样的话,那么朕只有一个猜测。”
“是什么?”俞怀风淡然看他。
“你的真实身份。”寒筠转头看他,“怀风并非出身寻常人家吧?能文能武,无所不能,岂是一般的乐师?岂是一般的能臣?”
“这十几年里,难道陛下尚未查清臣的身世?”他无任何惊慌之态。
“终南山下,还真大师高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承还真大师衣钵,纵曲长安无人能敌,声名享誉四海。”寒筠默默道来,末了,眼皮一抬,“这些不过是世人所知的一重身份。”
俞怀风站在殿内金丝地毯上,眼睛盯着前方一只圆形雕镂香炉上袅袅而起的云烟,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寒筠续道:“你的另一重身份,朕虽早有猜测,不过证据不足,暗下寻访的密线尚在搜集蛛丝马迹,要不了多久,朕就会知道你究竟是谁了。”
俞怀风依旧无任何表态,似乎在听与己无关的外人之事。
“算了,今日召你来,并不是为了说这个。”寒筠打开手里的折子,“太子纳妃一事,朝中议论颇多,太子妃人选拟满了一个折子,朕看得眼睛都花了。”
“此事自是陛下与皇后娘娘拿主意。”
“朕与皇后挑来选去,考虑良多。东宫女主,早晚一天要母仪天下,草率不得。”寒筠眼里光芒又凝重起来,“舒儿将来若登基,还需重臣辅弼,右相中书令是朕的股肱之臣,可堪托付。中书令的女儿,也就是大司乐的高徒上官那颜,是朕与皇后都认可的人选。尤其是此次大赛,上官小姐气度不凡,让长安子民都见识了一番。不过,高昌回鹘素有与我大宸联姻的想法,回鹘公主慕砂颇有胆识,巾帼不让须眉。若是由回鹘公主做了太子妃,大宸与回鹘两国成为亲家,不可不说是万民之福。所以,朕与皇后还是颇有踌躇。”
俞怀风认真听完,分析道:“大宸与回鹘早就结为兄弟之国,边疆和宁,并不需太多忧虑,何况以回鹘国力,根本无法与大宸抗衡。陛下与其考虑回鹘,不如更多思虑太子将来的辅弼大事。若定要与回鹘联姻,遣一位公主和亲便可,那时回鹘与大宸是甥舅之国,回鹘有了大宸血脉,于大宸更加有利才是。”
“大司乐言之有理。”寒筠点头,笑望他,“这么说,大司乐也认为中书令的千金更符合太子妃人选?”
“舍她其谁?”俞怀风依然望着前方铜炉香烟,那一次她醉酒回仙韶院,用香炉给她驱酒气时,用的便是那样的香炉吧。香炉在她头顶绕了一圈,她一双迷离的眼无意识跟随铜炉烟雾飘来飘去,比云烟更加缥缈。
“怀风?”寒筠随着他目光回头看了眼案上铜炉,笑道:“你喜欢朕的香炉?”
他猝然回眸,眼中深潭一般,却不纳万物。“可定下了时日?”
“九月初八。”
他心中一算,还有十天不到。“为何如此仓促?”他蓦然抬头。
“太史令推算来推算去,说是这一天再合适不过。尚有九日,倒也算不得仓促,礼仪要事两个月前都已开始筹备了。”寒筠一面说一面蹙眉咳嗽了一下,再开口便说不出话来,咳嗽愈发厉害。
良久,俞怀风才回神,将他扶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寒筠以袖掩口,重重咳了一下,袖角便被濡红了。他将袖口捏到手里,面色平静,接过俞怀风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朕休息一会儿,大司乐去吧。”
俞怀风无心多问,行礼后告退。
紫竹居幽篁如林,笔直修长,犹如根根琴弦连纵天与地。上官那颜两手托腮蹲在紫竹下,忽而见到月洞门下进来一人,白袍如雪,不是俞怀风是谁。
“师父。”她跳出来,快速跑到他面前。
俞怀风停步,抬手摘下她额发上的竹叶,“怎么跑到竹林去了?”
上官那颜一把握住他的手,面色不太好,眼里有委屈的神色,“慕砂在厅里等你。”
“她来做什么?”
上官那颜鼻子里哼哼,“来看美人呗!”
俞怀风盯了她一眼,她立即甩开他的手,正色道:“慕砂公主来看望大司乐,要么是来拜师的,要么是来让大司乐娶她的!”
不等他动手敲她一记栗子,她就远远跳了开去。
慕砂此次造访紫竹居,自然不是上官那颜胡扯的那些缘由,却是为兄长提亲而来。
“前不久太子生辰宴会上,王兄毗伽见到令徒,不由自主生了爱慕之心。两国乐师大赛上,上官小姐曲艺过人,风姿罕有,王兄愈发相思成疾。慕砂不忍看王兄整日茶饭不思,便来替哥哥说媒。”慕砂情深意切娓娓道来,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喝茶的俞怀风。
他喝完一杯茶,才不紧不慢道:“公主来晚了。”
“来晚?”
“劣徒已许给了大宸太子,不久便要举行大礼。”
“咣当”一声,大厅门外似乎有人被花盆绊倒。
俞怀风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厅外,继续道:“她是圣上钦点的太子妃。”
慕砂带着无尽遗憾离去。
俞怀风送走回鹘公主,回到里院。
上官那颜“扑通”跪倒,抱着他的腿,哭道:“师父,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是太子妃,你是骗慕砂的吧?”
“还记得师父曾经跟你说过,要你如红莲一样盛放在大明宫最高处么?”他俯身牵她起来,眼眸深潭动澹。
上官那颜如何也拉不起来,伏在他腿边,哭得绝望,“我不要在最高处!不要!我不要做太子妃!不要!我不要嫁人!不要!”
泪水染湿了她面颊,染湿了他衣摆。她跪在他脚边,顿觉整个世界都将她抛弃,连他也要抛弃她。
他不再拉她,走不动,他便立在原地,等她哭够。
他不劝她,亦不安慰她。
上官那颜抬起红肿的泪眼向上看去,他面容冷峻,根本就没有打算对她施舍一丝怜悯,甚至看都不看她!
“我不明白,师父,这是为什么?”她嘶哑着嗓音质问。
“是圣上与皇后的意思,你父亲也同意。”他语声冷漠,犹如从天边飘来。
“那师父呢?”她仰头看他,泪水都灌进脖子里去了。如果他不愿意,她不管这是谁的决定,她定要回绝,不惜一切代价!她竖起耳朵,听他的答复。
俞怀风凝望萧萧竹梢,嗓音沉定,无比的动听,却也无比的寒冷,“我为何不同意?你成为太子妃,本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打算。”
抓着他衣摆的手渐渐松开,那唯一的一丝温暖就此离他远去。
上官那颜踉跄爬起,不再看他一眼。这咫尺的陌生,凉到骨子里去。她边哭边笑,看着他哭,看着他笑。她一生的悲喜,都已耗在他身边。但是,无人垂怜。
他龙章凤姿,玉山般静立在她面前,眸光不为她照,情意不为她留。为何一早不警惕呢?这样一个在紫陌红尘中漠然行走的人,怎会因她的情意而牵动一分?芙蓉园初见时,她将灵魂无意间遗落,愈行愈寻不见。为何不早些警醒呢?
她不懂何为情,何为爱。是点点滴滴的相伴,是日日夜夜的教导,使爱慕如春草般疯长。她看他的眼神早已悄然暗换。这是她的劫,她的难!
眼泪流到嘴里,混进咽喉里。这无尽的酸楚心意,只有她品尝滋味。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独角戏……
深秋的风吹过,牵起他如雪的衣袂,眉如墨裁,鬓似点漆,玉质天姿,仙风道骨。他生性冷漠,淡眼看世态。温柔只是一时,骨子里的淡漠,任何人也无法改变。她是他弟子又如何?
她在风里哭,在风里笑,泪水决堤弥漫,再看不清他的身影。
为什么要看清?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她转身跑去,脚下绊了一下混不在意,片刻不停地跑出紫竹居,跑出仙韶院,跑出大明宫……
他始终不看她一眼,任她带着温暖一步步离开,一段段走远。他听力过人,能听见风过竹梢的轻微声响,能听见她跑出紫竹居后跌了两跤,跑出仙韶院后绊了三下。
只是,他不能看,无法看!
早晚会走到这一步,一切都料到,唯独没有料到自己心中会有厉刺贯穿。
上官那颜失踪了,整个皇宫都找不到人影。他才知道,这一步,走得是多么的凌厉!
第47章 秋雨夜寻
深秋中夜,寒意渐起。
灯火幽明的书房内,俞怀风立在案前磨墨,墨石在他莹白的手指间规律地转动。不知研了多久的墨,直到房外秋雨敲打竹叶的声响淹没他一片思绪,才将他的意识激醒过来。
停了研墨,他离开案台,推窗看雨。
长安许久不曾下雨了,上一回是什么时候呢?
蓦然记起,上回下雨时,他在书房练字,上官那颜在一旁研墨。没多久,她看得眼馋,也要练字。他将笔让给她,换成他给她磨墨,看她摆姿势掳袖子,面容庄严,临摹他的字迹。
初时还像那么回事,她模仿的本事素来不弱。白皙的手紧握着笔管,在白纸上一笔一划学他运笔的习惯。提笔上扬的角度,顿笔收势的力度,学得像模像样。本想赞赏几句,却见她运笔后劲不足,越写越没章法。
“动笔前心内要有腹稿,想好字的结构如何摆放,动笔时凝神沉腕,将先前的想法临摹下来即可。”他在一旁言传。
她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按照他说的方法,试写了一个字,竟更加歪歪扭扭,结构奇怪。
他又悉心讲解运笔要略,一句句解释给她听。看她越听越迷茫,他走到她身后,拿过她手中的笔,边讲边示范。末了,让她重复自己讲述的方法,再试写。这一回,有了些进步。夸了几句,她便眉飞色舞,手腕松懈了下来。
他叹气,拿住她握笔的手,教她沉腕到几分,以及落笔的力度。带着她写了十来个字,既言传又身教。
那时,也是夜雨潇潇。室内,一灯,两人,一笔,双腕。手握手写出同样的字体同样的字迹,白纸上的墨汁在二人手下蜿蜒。他带着她起笔落笔,提笔顿笔……
当时的画面再度浮现,站在窗前看雨的他蓦地回头看向案台——空无一人。磨好了墨,却没有练字的心情,雪白的纸张安静地躺在镇纸下等待书写。
荧荧灯火下,在他久久的凝视中,似乎有个少女正专心习字,写完后抬头冲他一笑,灯光在她眼里汇聚成两湾璀璨的渔火。
他一眨眼,眼前又只剩空空的案台。
秋雨被风吹进窗台,细细密密倾洒在他肩头,他懒得挪动半步。
世间最能啃噬人心的,是四个字。
时过境迁。
楼下的喧嚣被琴声隔绝,楼外的秋雨被屏风遮挡,深秋的寒意被怀抱消融。她半躺半靠着他,断断续续拨弄几下琴弦。
“阿颜,不想弹了?”他一手揽着她腰,一手顺着她鬓边的发丝,“外面下雨了,可要在我这里留宿?”
“你弹琴我听,我就不走。”她转过身面向他,眼里空落落。
缠绕着她发丝的一只手伸向了琴弦,潇洒地抚弄了几下,一串相思曲便流泻而出。“只要阿颜想听,弹多少都可以。”
她躺到他膝盖上,闭着眼听曲。
他弹完一曲,以为她睡着了,正要收琴。
“子夜会弹郁轮袍么?”膝盖上的人闭着眼睛轻声问。
“没有子夜不会的曲子。”他继续拨弦,一曲郁轮袍铮铮出鸣。
她睁开眼睛,从他膝头爬起来,绕到他身后,忽然伏在他背上,两臂张开,双手拢起他垂散的长发,梳理到后面。随后,她解开自己的腰带,给他束发。
子夜嘴角微微上扬,指端弦音铿铿如剑出鞘。上官那颜趴在他肩头,看他急速拂弦,目光一丝丝漾开。
不待他收尽尾音,她从他肩头滑下。
子夜快速侧身一把将她抱住,指尖划过琴弦,带出悠悠颤颤的一串尾音。她拿起他的手指仔细端详,反复摩挲。
他不由低笑,“阿颜,你的手指其实更好看,你不知道么?”
她将眼珠一转,看着他,有些不信。
子夜翻转手腕,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掌中,指给她看,“玉葱一般的手指,巾帼乐师,非阿颜莫属!”
她不看自己的手,却凝视向对方,“子夜,你也是很厉害的乐师。”
“我厉害么?”他凑近,含笑看她。
她毫不退缩,直直瞧着他,“很厉害,跟某人堪称伯仲。”
子夜嘴角笑意渐收,将她放到床榻上,欺身靠近,“阿颜你不怕我?”
“我什么也不怕。”
“留宿醉仙楼,你不怕?”他意味深长,眼里另生了笑意。
她放松地枕着他的枕头,神情松懈,眼里无惧无畏,湛亮的眸子又温柔又疲惫。天然的璞玉,最是无邪中透着无尽的诱惑。
子夜手指一勾,给她宽衣解带。
她在他绵密的吻中天旋地转,不知今夕何夕。
秋雨淅沥,夜愈深。
他从书房走出,撑伞走过黑暗中的廊子,到后院看看,那一树海棠。
雨打风吹,海棠零落,胭脂满地,一树支离。
这晚来的花期,终止于此夜。
他心里忽然落不到实处,海棠花雨纷纷,如漫天的泪滴。
遽然迈步,他撑伞走入雨中,穿过海棠泪雨,往仙韶院学子居处走去。
望陌深宵被叫起,一脸迷茫地看着面前的人,“大司乐?”
“四殿下可知那颜去了哪里?”他开门见山,客套话都省了。
“她没跟大司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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