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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农夫-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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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柏村也防着有人偷水,所以派了人轮流看渠,看渠的人一看水渠被豁了,赶上来制止,散花村的人早憋了一肚子火,暴烈的孙生财一抡锄头,把巡渠的打了一顿,其他人也把怒火发泄到那些人身上,把那些人围着痛揍了一顿。

李东升拼命拉扯,直着脖子叫:“住手,别打了,要出人命了。”

几个桐柏村看渠的抱头逃命,逃回村里报告给里正,里正看见自家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怒火中烧,一挥胳膊:“真是欺人太甚,大伙抄家伙,给我上。”

一大群人挥舞锄头棍棒冲向散花村报复。

庭秋骑着驴跑到城里找庭霜时,庭霜已经和宝琪、晨光歇下了,听到庭秋说的村里晚上的行动,预感到会出事,赶紧爬起来一边穿衣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庭秋:“小秋你赶快到县衙去见齐县令,告诉他散花村和桐柏村要闹事了。赶快带人过来,晚了要出人命了。”

庭秋听了赶紧撒开脚丫往县衙跑,庭霜骑上家里的驴。

“等等我。”宝琪也赶紧从马房牵出骡子追上去。这骡子是灯节火灾后被牵到县衙的,一个多月过后也没见原主认领,于是折价出卖,庭霜抢先下手,用便宜价格买下了这头很不错的铁青骡子做脚力。

两人急匆匆往村里赶,晨光跟在后面跑。

庭秋从庭霜紧张的态度中感觉到了大事不妙,一路飞奔跑到县衙,拼命击打鸣冤鼓,差役一看半夜有个半大孩子捣乱,举着水火棒想打他。

庭秋赶紧喊叫:“我大哥要我来找县老爷,散花村和桐柏村因为争水打起来了,快闹出人命了,你不禀报,闹出大事来你担得起吗?”

那差役也吓住了,只好进去禀报。

齐重煜接到禀报不知所措,问师爷,师爷说:“每逢天旱时节,那几个村为争水相斗不是头一回了,而且刁民彪悍,前任知县下乡劝架,连轿子都被打烂了,要不是被差役们护着逃回来,差点当场就被打得满头包。”

齐重煜听了犹豫起来,几个村子的彪悍他也有体会,打群架最难制止,搞不好连自个儿也会挨一顿乱拳。

庭秋见他不肯去,着急起来:“如果出了人命,两村更结下冤仇,冲突控制不住,大人的官声也不好,传到上峰耳朵里,未免对大人的办事能力有质疑。”

庭秋焦急之下话说得还算委婉,但是意思表达得很明白,就是:如果闹出重大人命,你担得起吗?上司和老百姓会怎么看你?

师爷很生气:“乳臭未干的小子,敢讽刺大人,找打。”

齐重煜制止他的拳头:“别动手,这小子说得有几分道理。”

庭霜头一回狠狠用马鞭抽打驴子,急火火的赶到村口,却见村里一个寡妇刘大娘正跪在井台边祷告,庭霜听见她无比虔诚地用一种呜咽的声调唱着:

“玉皇大帝诸神灵,

观音老母玉净瓶,

清风细雨洒青苗,

龙王水神哟,救万民。”

对于这种封建迷信行为,庭霜向来是持反对态度,换上平时会停下来批评两句,可是现在他听到那哭泣般的祷告,心里倏地一沉,这悲戚的祈祷是庄稼人无助的呼喊,面对自然灾害,他们的力量显得那样薄弱,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把希望寄托于虚无的神灵。

人要有希望才能活下去,无助的庄稼人在其它途径找不到希望时,只能祈祷神灵。

庭霜忽然觉得很惭愧,村里遇上困难时,他在城里忙着给自家盖房子,没有发挥一点作用,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批评这些陷于绝望的人从神灵那里祈求一些渺茫的希望呢?

庭霜狠抽一鞭子,跑进村子。

局势已经难以控制了,两个村各出了几十个身强力壮的后生,拿着锄头棍棒打得不可开交,混斗半个时辰,参与混战的人越来越多,连半大孩子也抄起地上的石头乱扔。婶子大娘们看见自家老公或孩子受了伤,哭着喊着扑过去和凶手拼命,最后,连女人也上了阵。

李东升声嘶力竭的喊:“大家冷静些,快住手,别打了。”

可是人们打红了眼,人声鼎沸乱成一团,哪里听得见他的喊叫。、

神箭张本来还想劝架,待看见大儿子被几个外村大汉打得爬不起来,也忍不住抄起家伙抡上去,他力气大还有几下功夫,立即打倒了两个壮汉,桐柏村的气急,几个人把他围了起来乱打一气。

庭霜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男女老少齐上阵,百多人打成了一团,男的吼女的叫孩子哭,乱糟糟不可收拾,地上还躺了一地的人,不知道死了没有。

“别打了,大家有话好说。”庭霜扯着嗓子喊,灯节火灾时被浓烟熏坏的嗓子还没恢复,声音一大,就呛得胸肺疼。

宝琪赶紧上前给他拍背顺气:“别急。”

“我能不急吗?”庭霜急得要命,真打出人命或是打残废了,这种户族之仇结下,以后麻缠事还不少,仇越结越深,双方都没好日子过,许多人无意义地倒在血泊中。

庭霜急得要冲过去,宝琪拉住他:“都打成这样了,就凭你怎么拉得过来?当心锄把子打破你的头。”

一边田埂子处庭芝也被几个人围着打,庭霜急得脑袋嗡的一下,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把那几个人踹到一边,对方打红了眼,抄起家伙把他围起来,还有一个拔出了刀子,宝琪看见,赶紧过来护着。晨光又跟在后面护着宝琪。

眼看局势混乱成这样,除非有大队人马过来搁翻几个刺头,才能把冲突平息下来。宝琪看看天色也焦急起来,齐县令怎么还不带人过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更了四千。写了22万字了;越写越迷茫;越写越困惑越没有自信。去看看和我同类题材的文。都是透明新人;有的没上什么榜;才六万字就收藏两千;有的和我上过一样的榜;二十万字收藏四千多。我倒底差在哪里了?看本文的读者应该是喜欢看种田文的;肯定看了许多;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一样的题材;我的文倒底比别的种田文差到哪里?为什么收藏少这么多?直说好了。我挺得住。好过自己纠结。坚强地挺胸……

兴修水利

庭霜被好几个人拿着家伙围攻,宝琪用身体护着他,又不能下狠手对付那些失去理智的村民,抵挡的很狼狈。

混战中,庭霜挨了几下乱拳,好在有宝琪护着也没受多大伤,爬起来就往家跑,从炕头抄出火枪又跑回战场。

“别打了,快住手。”庭霜大吼一声,拔出火枪朝天放一枪。

“砰!”的一声巨响,打群架的人怔了一下。

庭霜连放三枪。

打架的人和看打架的人都被吓住了,立在当地不敢动弹。庭霜拿着枪指着打得最凶的几个,凶狠狠吼道:“都他妈的住手,再打下去要死人了,想死的话就上来,不用打,我一枪嘣了他。”

看着还冒着烟的黑洞洞的枪口,打架的人停了手。还有几个不停手的被宝琪和晨光一顿干净利落的拳脚打翻到一边。

庭霜放缓口气,诚恳地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打成这样?再大的事有性命重要吗?打死了人,死者的妻儿老小怎么办?打死人的人也要偿命,这是何苦?有什么事大家商量着办不行吗?”

“里正在吗?桐柏村的里正在吗?有事好商量。”庭霜左看右看找里正。

“商量个屁?你们打俺们的人的时候,为啥不商量?”对方阵营中一个壮汉气乎乎又举起棍棒,晨光手一挥,只一招就把他掀翻在一边。

桐柏村领头打架的就是被称为二竿子货的方始,这厮头脑一热做事就不顾后果,可是还记着庭霜对他的鼓励和宽容,记得他答应提供稻种支持自己勤劳致富。心里很是佩服他,赶紧安抚本村的人:“大家快放下家伙,听这位兄弟说。”

桐柏村的里正就是那个卖牛给庭霜的纪老头,庭霜每个月都按时给他送分期付款的牛钱,还常在他那里买鸡鸭,今春又在他那里买小羊,两人比较熟了。纪老头也很喜欢他,也不好再鼓动手下人上去打他。

“你们村的人豁了俺村的渠不说,还打伤了俺们的人。”纪老头先声明己方是出于自卫。

散花村的里正李昌富恼火了:“你们村截了俺们的水怎么不说?”

纪老头也恼了:“说的好象俺们多坏似的,俺们村渠里的水只有去年的一半多,怎么成了截你们的水了?”

方始帮着向散花村的人解释:“卫水连河床石头都露出来了,流到俺村的只有往年的一半,俺村的地只浇了一半,并不是故意要截了你们的水。”

李昌富这些人也冷静了下来,说来说去,这次天旱干涸了卫水,上游几个村的水也不够,也不能完全怪桐柏村,都怪自己性急了些,搞成这样伤了这么多人,也解决不了天旱缺水的问题。

孙生财几个却不服气,气势汹汹:“那你们也不能截了水不给下游一点啊。”

桐柏村的也气乎乎:“俺村的地才浇了一半,浇完再放不行?”

庭霜赶紧平息战火:“我知道节水灌溉的法子,你们不要打了,让我想想法子。打架解决不了问题,赶快把受伤的人抬走治疗,快点,别闹出人命。”

纪老头和李昌富都又惊又喜又疑:“啥?节水灌溉?”

“就是浇地时节约用水,象以前那样浇法太费水了,我有法子,可以节省一半水,浇同样多的地。大家都只为一口饭吃,还是互相体谅一下吧。”

庭霜只知道节水灌溉这个词,但是具体怎么做,还不是很明白,现在只能先安抚住群情激愤的两村人。書香門第

“现在赶快把受伤的人抬走医治。我去想办法,给我一点时间。”庭霜安抚住他们,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用手腕上的接受器联系吕教授,询问节水灌溉的具体做法。

方始对庭霜很信服,帮着纪老头安抚住本村的人停止斗殴,把受伤的人抬走治疗。

庭霜知道节水灌溉的一些基本原理,但是怎么在有限的条件下操作并不知道,用接受器联系吕教授问了一下,得到节水灌溉的全部资料,可是受时代局限,实际应用有困难。

庭霜眉头拧成疙瘩,宝琪拿手巾给他敷额头和其它受伤的地方:“你不要愁,先放宽心。折腾这么久还没吃饭,先吃点吧,吃饱了才好想法子。”

庭霜想来想去想不出妥善的法子,只好一挥手:“算了,毛爷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停,毛爷还说什么来着?

伟大领袖毛主席指点江山:“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滴。”

那些老农实践经验丰富,再结合我的理论知识,应该能解决问题,我真是太能干了,哦也。

庭霜脸上重现光采,宝琪也跟着振奋,庭霜无穷无尽的奇思让他有种强烈的好奇,同时也对这人有着无穷的信心。

庭霜招集经验丰富的村民,开始提供理论:“节水灌溉最基本的道理,就是用水浇庄稼,以前老灌溉法子是浇地,又费水而且容易使土地板结盐碱化,我们把浇地改为浇庄稼,就可以省一半水,还可以保持水土。”

老农们若有所思。

庭霜摆上纸张,边画图边解释:“方法有以下几个。一是管道输水,也就是说用管道直接把水浇在田里,不经过渠沟,减少半路损耗。二是滴灌法,把水直接滴到苗的根部。三是喷灌法,把水喷到庄稼上。还有点灌、渗灌、坐水种等方法……”

庭霜讲了半天,老农们神色依然严峻,理论上说的有道理,可是操作时很困难,管道输水,哪来这么多管子?喷灌,拿什么喷?庭霜也知道实际操作的困难,眼巴巴地看着种了一辈子庄稼的老农们。

毛主席说了,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任何困难,只要把群众发动起来,就能搞定,可移山,可填海,可改变山河。现在不是让你们移山填海,只是让你们想法子把浇地改为浇庄稼哎。

李昌富吐了半天旱烟,下了决定:“就这样吧,咱们用水桶,用盆罐,用皮袋,只要有水,端也给它端到地里。”

庭霜感动极了,只觉得中国的农民真是最可爱的人,且不说这样做有多大效率,能管多大的用,仅这种不向困难低头,这种敢于移山改河,敢于战天斗地的气概,已经够让人由衷佩服。遥想古代,靠劳动者的手修起万里长城,凿通横贯南北的大运河,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初期一穷二白,还被西方封锁,没有技术没有资金,也是靠着无数劳动者,用双手用抬把子用锄头,硬是把“天堑变通途”,把公路修到青藏高原,一点点建立起现代的工业基础。

怎么不让人感动?

庭霜感动得热血澎湃,顾不上剽窃几句诗歌来表达心情,一个想法逐渐在脑海中形成,无论如何,他也要想法子为这些人修好水利,他没有本事“为生民请命,为万世开太平”,退而求其次,他可以为这些乡村百姓开几世的太平,让他们以后不再为用水发愁,不再靠天吃饭,可以丰衣足食。

“咱们商量一下,好好修个水利工程,彻底解决浇地的问题。”庭霜振奋起来,鼓动广大人民群众想法子。

“修水利?怎么弄?”众人不大明白。

庭霜又拿起纸连画带解释:“这样……在这里修个大坝,把水蓄住,下雨时拦在这里,可以避免庄稼被水淹,干旱时再放出来……详细怎么弄,咱们再商量。”

李东升先看明白了:“你是说修个存水的库房之类的东西?”

“对,水库,就是水库。お稥”庭霜很高兴他们能想到水库这个词。

“可是得好些钱,哪有这么多钱修水利?”李昌富一针见血提出最大问题。“这次春旱,苗没出齐,好多人家的地都不会有好收成,都要吃不上饭了,哪能修坝?”

“钱嘛……”庭霜也为难了。正在这时,孙生财急惶惶地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

“你邪火啥?天塌了还是死人了?”李昌富训斥他。

孙生财急得脸发白:“天没塌,可是人死了。”

“啥?死人了?”所有人脸都发白了。

死了的是村东头的穷户刘大,可能打架时他摔到沟里,摔死了,留下寡妇刘大娘,和一个儿子,他的儿子是个憨儿,说白了是个智障,成天挂着神秘的笑容,背着个破口袋拣垃圾,都是些破绳头烂蔑片铁钉子什么的,把家里铺着烂席片的土炕都快堆满了。刘家没有地,父子两人力气很大,给村里人打个短工,再加上刘大娘做针线,饥一顿饱一顿还能糊住嘴。

现在刘大死了,留下个寡妇和傻儿子可怎么办呢?

孙生财发表意见:“这是桐柏村的人打死了咱村的人,咱得抬着人过去,叫他们看着办。”

“啊呀,算了算了,百多人打群架谁能说得清谁打了谁。”庭霜赶紧制止,好不容易停下来战火,再抬着尸首上门,还不得再打起来啊。

“哪能这么算了?一个寡妇一个傻子以后咋过日子啊?”

“就是。”

村民们七嘴八舌。

庭霜觉得必须把事态控制在前头,不能再重燃战火。做个手势让大家停下来。

“刘大家的还有她的傻儿子,就呆在我家吧,反正我家收留了好些没处去的人,也不争他两个。”庭霜先处理了刘大遗属的问题,再处理春旱的问题,“至于庄稼的事儿,我和李叔商量过了,今年卫水干涸,流到桐柏村的都不到往年一半,就算分流到咱村,也剩不了多少,所以,大家拿盆拿桶,把水洼子的小溪里的井里的水,统统往地里送,注意浇在庄稼根部,我去找知县求救济,把秋收前的难关过去。”

这么一说,因为死了人而群情激愤的村民们又安定下来。

“不用去了,他来了。”李东升指着远处过来的轿子,后面还跟着许多差役。

庭霜看了直撇嘴,下个乡你还坐个毛的轿子啊,典型的官僚主义脱离群众,简直是现代警察学校出来的高材生,事情过后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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