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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山河空念远-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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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伊与策零不敢怠慢,新一轮的扑杀重新揭起。

安顿好一切,雍正爷如旋风般地刮下了城楼。他目今的样子可谓狼狈非常——胡渣未刮,脑门未剃,一身征尘与杀意。

可是他想,那个人,并不介意……

胤禩又怎么可能介意?!!

他终究乃一军军务总督,不可能当真阵前杀敌,遂指挥了所有军马一股脑儿地分西、南、北三路洪流围向敌军,便调转了码头,单骑往城郭之下飞驰而去。雍正爷在城门上远远瞅见了他,然而他在上,对方在下,胤禩是无从回望的。胤禩的心头火急火燎,那个人还好么?还活着么?几乎成了心头最后一份牵挂。

看到行四的家伙飞奔下城门时候,胤禩只觉得眼眶在那一瞬酸痛。

而雍正爷几个箭步跃下了城楼的石阶,便瞅见猩红色披风的青年,驱策着白蹄乌,往他眼前飞扑……

雍正爷一把抄住栽下马背的胤禩的时候,城墙之外的炮火猝然轰天彻地。他本能一把将那人护在了怀中,那个人亦将他紧紧拥住。回护的冲动,与心脏的撼动,在那一瞬间重合在了一处,盖过了令天地灰暗的炮火雷鸣。

咚——

咚嗒——

“四哥……”

雍正爷粗喘着气,似乎觉得两辈子都没有这样想他,却在下一秒,听到了那人嘶哑着嗓音,倾吐出的真心话:“你先是我哥,才是我对手……”

雍正爷“哧——”地一声笑了出来,贴在他耳畔大声嘶吼:“你只是爷媳妇儿!”

他两辈子头一回这样糙,却是换来了一句更糙的:“……滚妈蛋!!”

随后,这声分明硬得骇人,细品之下却又柔肠百结的情话,便被新一轮的刀兵之声掩盖了过去。雍正爷手中豁然被塞入了什么东西,随即手臂一沉,胤禩的身体忽而脱力……

“小八!!”

“报——虎炮十门,弹药二十箱,已运到。”

“报——长枪、箭弩、两百箱,已运到。

“禀将军,一万骑兵已与我剩余兵士完全汇合,调配完毕。”

一声声禀报之声震耳欲聋,整个后方阵营之中都陷入了一片井然有序的忙碌。尚且在飘雪的草原之上,因着兵士们的导引,让通天河快要结冰的河水近乎直接奔流到玉树四司的城墙之下。而太阳落山之后,薄薄的流水迅速成冰,底部被涂抹了蜡油的辎重木箱与沉重火炮便被两匹马拖拽着,在狭窄的冰道之上飞驰而过。

保障了他的后背,保障了全军的供给,让他在前方再无担忧。

雍正爷满面肃杀地指挥着现场,每一个前来支援的邸报,都让他的眸光更深一层……

胤禩凿开了河床,使河水倒灌逆流成冰,不是为了和什么劳什子的女人冰上共舞,却是为了给他输送粮草。

所有的物资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了前线阵地,井然有条,而最初下命令的那人,至今晕在他的床上。听郝进说,他之前已然倒下六日有余。

可是他还是来了,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在最后一刻撑着将兵符塞入他手中。雍正爷明白着那意味着什么——是信任的交付。

他忽而将手中的兵符攥得死紧……

“给爷打!给爷狠狠地打!!”

火炮与箭弩像是不要钱一般的倾泻而出,小气了两辈子的雍正爷几乎没有这样阔绰过。他心内喷薄而出的浓烈感情从未这般炙热而幼稚——媳妇儿给护住了后背,爷还有什么好怕的?!!这样的底气,怕是两生第一回拥有。

他很想回去看看胤禩,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被火炮轰开的前路坦荡了太多。三军层层往前推进,几乎不留一丝余地。夜晚的北风刮地沙沙作响,而连天的战火却烧得天际染红。雍正爷不敢懈怠,日前便听闻策妄另外亲率了一只奇袭军,正在往这边日夜兼程的赶来,现在他们粮草充沛、略占优势,势必一鼓作气猛如虎,在老子赶到之前将这对兄弟杀得屁滚尿流。

草原部队即便兵强马壮,火器方面还是逊色于大清的。大清虽对火器也并不在行,但是自从噶尔丹一役以后,雍正爷就上书请皇父稍适加强。康熙也许固执,但是胤禩在这方面却与他出奇的合拍,遂这场有他们两个主导的营帐,火炮便多带了好几十门。一通狂轰滥炸一直持续了莫约有一个多时辰。策伊与策零两兄弟大概是考虑到了还有王父的奇袭军,终于率领着部队暂时撤退。

雍正爷负着手立在沙盘之前,与诸位将军们参详着是否需要派遣一支队伍,往北面堵截。派出去的探马前后三队,连雍正爷身边最后两只猎鹰也撒了出去。

生死关头,刻不容缓!

“报——”

子时三刻刚过了须臾,正在焦急的等待“北面敌军”军情的参谋部的房门,被一个一身征尘的兵士撞开,他脑袋上的头盔有些歪。雍正爷本能地心头一慌——莫非还有很多人?他从来不知道策妄阿拉布坦的力量居然如此强大?!除却这三万人以外,他还有多少人马?!!

孰料,那兵士抬起头,却是一脸的傻笑。

“报——禀将军,北面的危机已然解除了!”他一脸情不自禁地喜色,另在场的所有将军们面面相觑。

“说清楚!!”

“是!!策妄阿拉布坦本来率领五千精兵往这边奔袭,我等在制高点之上窥探军情,却眼见他被另几只从东北横插而出的蒙古骑兵吞噬殆尽!!连携带着的军粮、辎重都没能幸免,很快被蒙古骑兵统统围剿了去。”

“蒙古?!”雍正爷心中顿觉不妙——莫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却豁然听到从里屋出来的郝进惊呼了一声:“是蒙古……科尔沁右翼中旗、鄂尔多斯左翼中旗的钮祜禄氏,与四子部落旗的博尔济吉特氏!”雍正爷倏然回头,刀锋般锐利的视线直逼郝进,郝进被吓了一跳,险些后退半步,却在一旁苏培盛的鼓励之下,将话完整地吐出:“是爷……爷在六天昏迷之前,曾经让小的将一封通知蒙古援兵的密信及时送出。”

雍正爷登时往后倒退半步,面上一瞬煞白,却又是一瞬间地通红——原来,早在他去塔尔寺途中,尚且犹豫着是否要将小八暴露在策妄阿拉布坦刀口之下时;胤禩……便已经在筹谋着,怎样倾尽所有护他无恙了么?!

他的心情在须臾飘然升仙,又霍然如坠谷底。

胤禩啊,这样的痴心如许,四哥怕是,用一生一世都再偿还不清……

兵败如山倒,相当用来适合策伊与策零的结局。就在雍正爷他们接到策妄阿拉布坦被蒙古铁骑围剿邸报的同时,策伊与策零也接到了他们的王父被鄂尔多斯左翼中旗的钮祜禄氏,用板斧劈下战马,重伤生死未卜的消息。

自古兵家擒贼擒王,策伊与策零眼瞅着王父岌岌可危,而大清军后方还有“三万”铁骑,登时心生退意,加之策零与策伊之间本也有嫡庶夺位之争,相互忌惮之下更是不敢孤注一掷。于是雍正爷便乘着夜色的掩盖,将胤禩的“树上开花”施展到底,欲盖弥彰、声东击西,唬得策妄的部队宛如杯弓蛇影,仿若他们才是井底之蛙,苦熬了四日的玉树之战就是要先诱敌深入,再耗光他们的兵力,最后一举击破。

寅时十分,战场终于出现了一面倒的局势。

而雍正爷终于可以缓口气,将所有的事务交给那些尚算得用的副将、参谋。

胤禩被他安置在了指挥处的里屋,雍正爷推门进屋的时候,郝进正守在床边给他揩拭着满头的热汗。较好的军医当时都给雍正爷带来了前线,胤禩中的也不是什么致命毒药,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

雍正爷从郝进手中接过了布巾,坐到了胤禩的床边:“大夫怎么说?”

“禀四爷,大夫说药性已经褪得差不多了,只是略有残留。主子晕倒难受的原因主要是多日水米不打牙,之前又在马背上奔袭了一天一宿……”郝进低眉敛目,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他家主子为了四爷付出良多,当然该说的都得吐露!

雍正爷又何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心里更多的却是难受,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探入被褥,握住了胤禩尚且有些发寒的手。

郝进见状,悄然无声地退出屋内,顺带薅走了探头探脑的苏培盛——没见过吵架三年,终于和好的夫夫么?!!

雍正爷揉开了胤禩的眉心,知道这回药性将他的肠胃伤得厉害,给揉了两把,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胤禩的被褥。果不其然,对方只穿了件贴身亵衣,两条光裸而修长的大腿上却缠绕了好几圈白布,直至膝盖,丝丝缕缕的红点从纱布之后渗出——400里的路途,立在马上长途奔袭,一日一夜未得停歇,驿站的信使都未必能人人做到,何况当时还在病重的胤禩。

雍正爷只觉得心头点点滴滴的酸涩蔓延开来,他想要摸摸他,又怕将人弄痛。

而这时,睡得迷糊的胤禩,似乎是有些难受。雍正爷敢想喊大夫,倏尔听到了胤禩拧紧眉宇地一声轻哼……

“胤禛……”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从百汇穴一直通透到了脚底心,仿佛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找到了归宿。雍正爷再也克制不住心头闷疼,他伏低了身体,虔诚地贴住了胤禩的嘴唇。像很多年前那样,却更真、更诚、不再带丝毫假装。

“小八,四哥在这里。”

胤禩像是听到了,身体忽而放松。

那一瞬,雍正爷心脏剧烈地收紧了,随即,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窜过了脑海。对他来说十足疯狂,斯情斯景又理所应当。他愣了下,忽而笑了,他想,这次他没有错。

他不会再放开他的手了,永远也不。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屋子的时候,胤禩微微眨了眨眼睛。趴在他床畔睡了一夜的雍正爷立刻有了反应,坐起了身体。

胤禩大概没能想到一睁眼便能见到四哥,表情呆愣了一下,才慢慢缓过神。

雍正爷笑了,伸手捏捏他的耳垂:“策零投降了,策伊被他拿出去祭了旗。策妄阿拉布坦重伤生死不明。”

胤禩眨了眨眼睛,扯了下唇角,他似乎想说——你他丫的第一句话就说这个,真煞风景。然而,他们之间的浪漫,本就是建立在山河天下之上,细一想来,又没有什么不对。雍正爷将插/着芦苇杆的杯子,递到他唇边,让他先润润喉。

胤禩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那我们赢了?”

“赢了!”

胤禩的目光猝然一深,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雍正爷却率先伸手按在了他的唇上:“嘘——让哥先说。”让我付出一次,即便是同时低头,这次,也让哥哥多付出一点吧。胤禩像是瞬间明白了他要说什么,有些着急,却连手都被雍正爷摁住了。

他听到那个素来说一不二、冷面冷心的男人一字一句:

“八弟,咱们不争了。这次,换四哥辅佐你登极。”

他们的爱情之中,恐怕永远都会有利益的纠纷。

他们是皇嗣,他们是天家子嗣,再深厚的感情之中,也势必糅杂了阴谋算计、江山社稷。

可是为了你,我愿意低头。

或许,从来都无关于皇权,他们只是都在内心缱绻地希望着——即便这段情感从不能与利害得失分开关系,但是当利益和我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能有哪怕一分的踟蹰。上一世他们都不懂,据理力争非要拼个高下,所以都输了;这辈子,他们已经学会了为对方付出,所以无人再输。

这段建立在山河日月之上的感情,这一世,不分胜负。

或许,雍正爷多退了一点点,但是他得到的更多。你看,小八并不知道他在塔尔寺曾经动过歪心思不是么?多留一份感动,让未来的帝王欠他一份大人情,又会怎么样呢?

皇帝算什么?!上辈子累死累活还不讨好,早干腻了!皇夫与朕上人,才是最牛气的。

大漠荒原,栖踪烟霞,风舞残阳。

有你在,地老天荒。

TBC



四哥:媳妇儿亲亲╭(╯3╰)╮

八哥:滚~!

四哥:亲亲嘛!

八哥:……啵~

四哥:车震一下!

八哥:……下、下一章的!

=v=下一章,乃们懂,来来,回帖走起!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到这里就正式和好了~(≧▽≦)/~啦啦啦,收尾还算收得漂亮吧?

求回帖爱抚表扬ing

【通知】

明天第三部就完结了,这意味着大概还有三~四章全文正文完结。第四部说的是四哥与小八怎样登极的,比较短,但由于感情比较繁复,线索需要整体布局,我想全部写再发。所以大概会停更几天,抱歉。骅仔想要一个美好而壮阔的结局。

☆、75·四哥,我痒

康熙四十二年的三月仲春;七世j□j经由雍正爷麾下副将吕良;亲自护送于拉萨坐床。至此,由策妄阿拉布坦所发动的叛乱被彻底平定;皇四子爱新觉罗胤禛;与皇八子爱新觉罗胤禩威名远扬,定于三月末班师回朝。胤禛麾下副将吕良,与胤禩麾下副将孟藏;获准奉命留于西藏,担任长期督军;负责策妄残余势力的清缴工作。

康熙帝龙颜大悦;谕令立碑纪念;命宗室、辅国公阿兰布起草御制碑文。

三月末,浩浩荡荡的凯旋军队之中,一前一后两辆马车显得分外显眼——辛苦了大半年时间,雍郡王疲惫,禩贝勒受伤,坐个马车也十分情理之中么!然众人所不知的是……

胤禩歪在铺了厚厚软褥的马车之中,十分惬意地枕在四哥腿上,虽已舒服地有些困乏,口上还是不太饶人:“自己有马车,怎么不去坐?”

雍正爷往后撑了撑懒腰,靠在了车壁之上,像是早已习惯了这人的口硬心软:“不是想跟你呆一块儿么?”

胤禩许久没听着他这样直白的表白,耳根子红了下,便没做声了。

七年之痒痒过劲儿以后,老夫老夫般地甜蜜重新回炉,雍正爷的手顺着褥子下面的身体摸了下去:“颠得痛不?”

胤禩拍开他的手:“都结痂了,别摸,怪痒的。”

“膝盖可没结痂,你那膝盖比十三弟还不如,金贵的不得了。”

“就你瞅着金贵!”

“那是,我媳妇儿可不得天底下第一金贵之人?”雍正爷说着,觉察到胤禩似乎躺得乏了,便将人扶起来,从身后拥在怀中。车内中的气氛瞬间有些浅浅地暧昧,与浓浓地缱绻。他忍不住将下巴搁在了胤禩的肩膀之上,想说些什么,却似乎在这一瞬欲语还休——真得不在意了么?真的原谅了么?其实他早就知道,胤禩早已原谅,不曾在意,可是却有些患得患失了。

这样的心绪,两辈子,从来都只在这个人身上才能体会。

而似乎他们永远是心意相通的,胤禩轻轻地笑了笑,摸索到了腰间的那双手,握紧了:“四哥,世间本无完人,我又何苦求全责备?”

雍正爷的呼吸在一瞬间急促了,胤禩却回过头,拉过他的颈项,给了他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探入玉粳,撩拨过舌尖——我们都有错,都犯过错,可既然已经为对方低了头,那就一切都就此揭过!

雍正爷的眼眶猝然一酸,忽而夺回了主动权,用力噬咬起了胤禩温软却至今尚无甚血色的唇瓣。直到将两瓣嘴唇咬到了微微发红,银丝牵动在二人之间,他才轻喘着松开眼神有些迷离了的弟弟……

胤禩在喉间溢出了一声低笑:“伤可还没好~~”说着伤没好,声音却沙哑地宛若一只挠人的狐。

雍正爷挑起了眉梢。

胤禩亦没吭声,眼眸之中,只有温柔。

他很快被放倒在了马车内厚厚的软垫之上,四爷凌乱地吻跟着车轴的颤动一路追随。胤禩放软了身体随他折腾,眼神望向马车顶棚的时候,又忽而忆起,他们似乎有三年多都没有这样相处过了,忍不住伸手攥住了雍正爷的胳膊,手指微微用上了力道。雍正爷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他在想什么,抬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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