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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之寡夫-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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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柄入手;识海一片清明,心魔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叶知秋呆了呆;这剑……能消除心魔?是林莫南放在他的身上……救了他?目光落在躺在一旁的林莫南的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喂喂喂……别看了……叔是我的;看一眼收十万灵石……”
苏仙童不乐意了;从羽毛下面又爬出来,挡住了叶知秋的眼神。
“臭小子……”
威严的女声自天际传来,带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刚才片刻间,她已经跟无天魔君交流过了,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你大师伯的至清至神丹,可滋补神魂,先给林小友服下。”
一点清光自天而降,落在了苏仙童的手中,清光散去,却是一颗清香四溢的丹丸。
“娘,你……”苏仙童大感意外,他本以为,玉清仙君到了,必然也是要杀林莫南断了二人之间的因果,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无天魔君是什么行事禀性,其实玉清仙君也没差多少,要不然这二位老大能凑一块儿去。
“你爹行事鲁莽,为娘自然不会这般粗暴……”
无天魔君轻咳一声,这话他听不下去,明明他的做法才是一劳永逸。
玉清仙君根本就不理会他,继续道:“至清至神丹虽可保林小友一命,但他神魂崩碎太过,纵使活下来,也无非是活死人一个。若要救他,邪月宫的奔月诀确实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法子。你与他有前世因果,想以此法救他,为娘不拦你,但有一点,你需答应。”
苏仙童欢呼一声,赶紧把至清至神丹给林莫南服下,然后点头如捣蒜道:“娘你说,我什么都答应。”
“自此之后,因消果灭,你只是你,与前世无关。”
“那当然……”苏仙童正要一口答应,心中突然一凛,隐约察觉有些不对,细细一想,他整个脸色都变了,“娘,你……你是要我斩去曾经的那个我。”
有一个问题,自上古流传下来,见诸各种典籍间,这个问题不难,然而却从未有过明确的答案。
我是谁?
这个问题,若是凡人听了,大抵就要笑了,我是谁?我当然就是我。若我叫张三,张三就是我,若我叫李四,李四就是我。凡人不经修炼,魂魄不凝,转世后,或为草木,或为尘埃,或为月中一缕光华,或为风中一抹淡香,无识无知,自然就不再是“我”。
但修士却不然,修士魂魄凝聚,一旦道消,魂魄可入轮回,若在轮回途中,偶遇一株草木,偶撞一粒尘埃,偶得一缕月华,偶吸一抹淡香,魂魄便可分出一缕,赋予草木、尘埃、月华、淡香以“我”,草木、尘埃、月华、淡香从此有知有识,亦可入轮回,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它们不是“张三”,也不是“李四”,而是那个修士的“我”。
所以,轮回后,这个修士就可以同时是“赵五”、“郑六”、“王七”、“钱八”等等,若这些五六七八今生无缘,仍是一介凡人,自然又会重归草木、尘埃、月华、淡香;若今生有缘,得修大道,身死之后,再入轮回,却又不知会因而成为多少个九、十、十一、十二等。
诸如此推,每一个“我”,同时也会是“你”、“你们”或者“他”、“他们”,无穷无尽,生生不息。
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与“道”,极其相似,但“我”只是“我”而不是“道”,因为“道”可知而“我”不可知。
于是,问题又来了,“我”,究竟是谁?这世间一定存在一个最初的“我”,那个“我”,才是真正的“我”。
这个问题没有办法往前推,就算无天魔君深谙因果道,顶多也只能看穿十世因果,他若能将世间从古至今的因果全部看透,找到最初的那个“我”,那他就不是无天魔君,而是自身成为天道。
但是,这个问题可以终结在今生,终结的办法就是一个,斩我。斩去前世那些“赵五、郑六、王七、钱八”等等,自然就断掉了前世所有的“我”,从今生起,我就是我,我叫苏仙童,那么苏仙童就是我,我叫尹天人,那么尹天人也就是我。
“我”只有一个,独一无二,斩我之后,“我”就是那个最初的“我”,以后所有的“我”,都将从现在的这个“我”而来。
从某个方面来说,斩我即可得道,因为最初的“我”,与道几乎完全相同。
玉清仙君没让苏仙童斩断因果,但她更狠更绝,直接让苏仙童斩掉曾经的“我”,苏仙童前世的“我”,是葛欢,也许还有别的什么人,但那不重要,重要的只有葛欢。斩掉了葛欢,哪里还有什么因果;斩掉了葛欢,苏仙童也许不会再多看林莫南一眼。
“为……什么?”
唇红齿白、风华无双的少年双唇微颤,令人生怜。修炼不是为了自由自在吗?修炼不是为了挣脱世间的束缚吗?为什么他连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都不能?
他很喜欢叔啊,在云海间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尽管他那时只是一个被人抱在怀中的婴儿,甚至无法开口说话。但在母体中孕育了足足四十九年,灵智早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开窍了。
孤高的独峰上,叔一个人坐在山崖间,脚下是奔涌的云海,霞光照在他的身上,侧着脸,不知在想什么,眉眼间一抹微笑,比霞光更美。
只是这一份记忆,被无天魔君抹消了,那一日,并不是只有林莫南一个人被封锁了记忆。直到他使用通天之眼,才终于找回了这份记忆。最初的心动,分明是前世缩缘的牵引。现在想来,当时叔一定是在想葛欢吧,那个曾经的“我”。苏仙童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化在了那抹微笑中,沉溺得再也无法自拔。
可是,现在玉清仙君却要他斩去曾经的“我”,斩去葛欢,让那抹微笑再也不属于他。
“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想答案。”
一道清光化做青索,自天而降,将林莫南一把卷起。
“娘……”
“把哥留下!”黑鹅大叫,双翅乱扑,却怎么也无法离开这片天地。
“林小友的肉身,我会放在玉清宫太液池中蕴养,这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仙童,想清楚了,你来找我。”
玉清仙君的声音渐渐消去,再也没有响起。
“哼,最好也想清楚,你到底是要做苏仙童,还是尹天人。”
无天魔君的声音也落去,不消片刻,巨指写出的那个“定”字消失,这片天地的封锁被解除了。
“还我哥来!”
黑鹅二话不说,拍翅就往林莫南被青索卷走的方向追去。但瞬间它就惨嚎一声,被一道剑气打得在空中打滚儿,然后一头栽了下去。
第199章 碧落黄泉还在人世间
“公子;留神……”
甄秦一把抓住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的苏仙童;以免他从鹅背上被抛飞出去。而其他几人;便没那么好的运气,青云子油尽灯枯;第一个就被抛飞出去,练红尘大惊;赶紧追去,虽是抓住了青云子的一截衣袖;然而却不防又是一道剑气袭来;正巧斩在衣袖上;青云子闷哼一声,再被被剑气震飞。
叶知秋紧握越人剑,心魔虽除,可识海、肉身受到的伤害却一时难好,在鹅背上尚且立足不稳,何况黑鹅这一打滚儿,他自然也飞了出去,幸而郑袖的反应够快,白绸一卷,及时将他拉回来,然而他二人的运气比青云子还差,才刚刚稳住身体,冷不防黑鹅一个滚儿翻了一百八十度,一只翅膀拍了过来,直接他们师兄妹俩个给拍飞不知多少远。
至于葛无缺,没被甩飞,不对,是被甩飞了,只是算他运气,恰好从鹅屁股的方向被甩出去,黑鹅屁股大,翘得高,被他顺手扯住了一根毛,这会儿自然跟着黑鹅一起往下栽,根本就不敢放手。不放手,不是怕摔死,而是他察觉到,这片天地间,居然到处飞窜着无数的剑气,此时放手,他随时都会成为剑靶。
黑鹅冷不丁挨的那一剑,并不是有人有意攻击,而是这片天地,本来就到处是剑气,并不密集,但剑气游荡如龙,神出鬼没,根本就无法感知到它们会突然往哪个方向刺过来。
原来无天魔君刚才定住这片天地,并不是阻止黑鹅逃跑,而是阻隔这些剑气。转念间,已是一声轰鸣,黑鹅一头栽入地面,硬生生将柔软的土表,撞出了一个巨坑。
葛无缺没得选择,跟着撞进了黑鹅的屁股里。好衰,不会被臭死吧。年轻的掌门觉得没有比自己更倒霉的人了,莫名其妙被肖红衣抓来,莫名其妙跟鹅屁股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不过……不疼,鹅屁股真软。挣扎着从羽毛里爬出来,葛无缺忍不住用力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然后眼一眯,半空中,肖红衣的身影不知何出现,虽是红衣如炽,但一身清冷,正与百丈外的一个金袍男子对峙。
金袍男子的手中,提着一个人,正是青云子。数丈外,练红尘脸色苍白,全力抵抗着来自金袍男子的威压,进不能,退不得。
“是不是很意外,他还活着。”金袍男子,自然就是无法魔君,青云子被甩飞,竟然落入了他的手掌中。
“在我心中,他已死了。活着,也是死人。”肖红衣的声音冷冷清清,无情无欲。肖红衣只记住了千年前死得轰烈的赵青云,眼前这个像死狗一样被无法魔君提在手中的人,于是她而言,只是死人。
“咳……”青云子想说话,唇一动却先咳出一口血,而后欣然微笑,“正是,千年前,赵某便是死了。”
“她这般无情,你还替她说话,倒真是有情有意,痴心不改。”无法魔君嗤笑。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我开心,她记住了我最好的时候,而不是最坏的时候。赵青云一生,所求不过如此。”青云子越说越高兴,竟是放声大笑起来。
“没有得到过,才会如此卑微。”无法魔君冷哼一声。
“情到浓时情转薄,你修炼千情*,竟然连这个也不懂。”青云子回以嘲讽。他修的是极情道,肖红衣也是,极情道修到极致,就不再执着于“情”之一字的本身,肖红衣无情也好,有情也罢,千年已过,难道还放不下吗?相逢一笑,便是大欢喜,只可惜,肖红衣面上覆纱,他看不到她的笑容。但那亦无妨,本以为此生无缘再见,不想竟还是相逢了,欢喜已至极处,再无遗憾。
想到这里,青云子不禁又是放声长笑,笑声惬意畅快,一声声,如浪涛拍岸,荡云惊雪,然而无法魔君和肖红衣是何等修为,已然听出这笑声虽然痛快,却明显中气渐虚。
肖红衣双目依旧无情,衣角随风翻飞,然而游荡在这片天地间的剑气,却渐渐安静下去。
“不忍心了?”无法魔君冷笑。
“恭喜道兄,今得安乐。”肖红衣没理会他,只是清冷冷的道。
“同喜同喜,红衣,今日你来,斩断情丝,亦得安乐,你我皆大欢喜,不负此生,足矣……足矣……哈哈……哈……”青云子望着她,笑声渐弱,终至全无。
“不成用的东西。”无法魔君也未料到他竟然死得这么快,愠恼的冷哼,随手一甩,竟将青云子的尸体远远抛去。
“师伯祖!”练红尘悲怒,人死如灯灭,无法魔君如此作为,太过分。
“嘶……”
一道剑气横空而出,斩在练红尘和无法魔君之间,瞬间就斩断了魔君威压对练红尘的束缚。
“无干人等,滚开!”
肖红衣目中一片清冷,这一道剑气,不仅将练红尘远远的拍飞了,连黑鹅和葛无缺都没有放过。
“擦,老妖婆你不要太过分……”
黑鹅好不容易才从坑里爬出来,就被剑气斩得连翻几个跟头,这货体型太大,肖红衣剑气惊人,居然也没将他拍飞。葛无缺倒是飞了起来,可惜他靠黑鹅太近,又一头撞进了黑鹅的羽毛里,黑鹅翻了几个跟头,差点就把他压成肉饼。
肖红衣的目光冷冷的转过来,有些诧异这一剑居然没拍飞这货,黑鹅却猛打哆嗦,见鬼了,这女修的眸光居然比她的剑光还犀利百倍,后面的狠话顿时就憋回了肚子里。
“别打……别打……爷自己滚……”
黑鹅双翅一扑腾,抱头逃窜,顺道还把飘在半空怔怔出神的苏仙童和护在一旁的甄秦一起扫上背,至于葛无缺,他还在羽毛里挣扎着。
飞出去不知多远,猛听得一声:“鹅道友……”
黑鹅头一低,下方的一处山巅上,青云子正冲它招手。
“擦,老头你还没死?”
黑鹅一个俯冲,把他也扫上背,然后继续没命奔逃。
青云子被它粗鲁的动作震得连咳数声,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道:“老夫本已命归黄泉,只是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不曾交待,便又回来了……”
“师伯祖……”练红尘本来见到他未死,还激动得双目发红,此时一听这话,竟是无语。
生死若能自主,还叫什么大恐怖,碧落黄泉若可来去自如,世间还有谁惧死。青云子之前分明是装死,是了,昆仑坐忘诀,本来就是仙盟一等一的道法,精髓便是道法自然四字,若修炼到极致,身与道合,道法自然,若行至深山,便是山石一块,行至江河,便是清水一滴,强悍如肖红衣、无法魔君,都不能分辨,装个死,还不是手到擒来。想来千年前,师伯祖的坐忘诀还未修炼到家,所以装死没装成,才让无法魔君给生擒活捉。
见过肖红衣一面后,遗憾全无,青云子倒是显得豁达多了,冷硬的面容也柔和了许多,见练红尘一副无语的模样,不由失笑,道:“莫多想,老夫终归是要死的。”
语毕,却是伸手一牵一引,把葛无缺从黑鹅厚厚的羽毛中挖了出来。
“咳咳咳……多谢前辈。”葛无缺深吸一口气,他被羽毛缠住,差点被活活闷死在里面,得亏他筑基后,已经能用穴窍呼吸,不然这么长时间,真就闷死了。
青云子上下打量他几眼,道:“之前老夫就有所感应,只是一直无暇得问,小友身上,可是有一枚剑胎?”
其实他本无意装死,只是从葛无缺的身上感应到了自己曾经留下的本命金剑所化成的剑胎,当时心里就觉得不妙,当年他将本命金剑连同优昙花一起送给肖红衣,这千年来,肖红衣只当他死了,这本命金剑多半就被她葬在了蜀山剑冢,有剑冢孕养,必成剑胎。只是他此前与林莫南有约在先,将剑胎送了出去,如今剑胎竟然在旁人身上出现,不用想也知道必是剑胎自动择主,肖红衣出门报仇,还将这小子带在身边,多半也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衣钵传人,欲借此机会让剑胎与新主彻底融合。
青云子顿时就犯难了,不得已,装死从无法魔君手中脱身,反正他本也活不长,但在死之前,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赵青云一生,绝不失信于人。
葛无缺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遇上剑胎正主儿了,闻言连忙道:“正是,前辈可有法子将剑胎从晚辈体内取出?”
他被肖红衣强行塞了个剑胎,满心不愿,几次想挖出来,却被肖红衣阻止,这一路上,剑胎与他融合的程度越来越深,到现在,他已经无力挖出剑胎。
葛无缺是倔性子,剑胎再好,他说不要就不要,青云子若是不问,此番事后,他甚至都有了自毁本命金剑的打算,大不了重新再修炼。
感情自己的剑胎还被人嫌弃了,青云子再是豁达,此时也有些讪讪,他先还怕这个小修士不肯交出剑胎。
“取什么取?”练红尘也不乐意了,不过他心性平和,倒是不好骂人,只道,“师伯祖将剑胎送给了林道友,你要是不想要,回头让林道友自己取去。”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葛无缺俊美的面瘫脸瞬间就露出十二分的难受,只是他面瘫惯了,表情表达不到位,难受是难受,但看上去更像是皮肉扭曲。
“我师叔他……”
第200章 机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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