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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婵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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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年幼时的可爱令已失去视力的孟老爷子神态像是被点亮般。
“她很喜欢问我,最喜欢什么花,她要种很多给我,老夫总是摇头,男人怎么会喜欢花!”
“孟老爷……”孟楚茵忍着心酸不敢相认,对父亲而言,她死了;对此时的她而言,平王府的步步逼近,若认了只会为好不容易安宁度日的父亲带来麻烦。
“这个红花是有温度的,夏时平凉,入冬温暖,情绪起伏伤心的时候,这个花会像烙印般有浮突感,这就是老夫用小开的原因。”
孟楚茵缓缓睁大了眼,呼吸也屏息了。
她想起初到闻府和闻老爷子面工时,顺手接过佣人递上的茶给老爷子,他的手碰到她的手腕时,忽紧握住,连茶水都打翻了,一双没视力的眼用力“看”着她,当时她和佣人都吓一跳!
孟楚茵捂着唇,泪连番滚落,这事他用窦小开的原因,就是说……早在当时他就已经认出了……那些补药熬的药膳病逝他腻了,而是为了她……
但是现在她的花印没了,她失明的父亲已经感觉不到了?!
“来到湄城的日子,粗茶淡饭心中却很满足,心中却总挂着四年前死在瀑汩河,但尸体从没被找到的女儿,心中抱着一丝希望,没想到四年后,老夫真的再握住了这个希望。”
孟楚茵酸哽着,不敢出声爹,怕一出声自己露了情绪,悲恸的唇无声的唤着:爹。
“老夫只想再牵起女儿的手,告诉她:爹没有一天不后悔将她送到平王府,没有一天不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支撑她的力量,竟让她无助到选择死亡……”
身为峒武帮小当家,孟楚茵早知道父亲在她死后一年,隐姓埋名的落脚处,当她来到湄城的七里阁时,就曾偷偷来探过父亲,只见他在放满家人衣物的房间内沉声痛哭,老泪纵横的悲恸令她心中跟着沉痛,以致她隔段时间就来湄城。
“我想你的女儿她知道……知道您的心意,她……一直都知道……”激动的悲伤情绪终于再次牵动体内的伤,她咬紧牙关,忍住溢出唇畔的血,此时此刻,她只能庆幸父亲的眼睛看不到。
“哪怕……她暂时没有办法陪在你身边,但是……她会努力,以后一定可以……”抽噎的声令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孟祥问枯瘦的大掌忽抚上她的脸,柔声道:“爹心中最喜欢的花,就是茵儿手腕上这朵小红花,世上的花都比不上我的茵儿,哪怕花印没了,她还是爹最喜欢的,因为我的茵儿就是花仙转世。”
当泪崩时,当她抓住一个骨瘦的肩,听到自己的哀泣时,她才知道自己紧紧抱住眼前的老人!
回到野溪上的茅屋时,月色已高悬。
“请你……等我,现在……我没有办法……”她哽噎。
“老夫清楚,只要知道这希望还在,老夫已经很满足。”孟祥问理解般,轻拍着她的手,低声道:“老夫和下还有一点眼线的力量,平王府的人今天在湄城部署得厉害,平王府在傍晚已到湄城,等会儿我让吓人商借辆不起眼的牛车载你出去,你要好好小心,老夫这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别担心我。”
忍不住她又是红了眼眶,原来父亲什么都知道了,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她。
体内逆冲的气血又再次夺喉涌出!甚至溅到父亲手上,看到父亲眉皱起,她赶紧同时打翻桌上的茶水杯。
“怎么了?你发生什么事了?”孟祥问另一手慌张的抚上她另一边面颊,拼命想检视,就在大掌要碰到她嘴上的血红时,她忙握住了他的手。
“我……打翻了茶水,不小心溅出来……了。”她微颤着手,以袖子擦拭父亲手上的血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为人父的忧心面色这才稍缓,在她要离开时,还不忘塞给她一包沉重的银两,无限思念的抚着她的口、鼻与发,才不舍的让人送她离开。
在茅屋前,孟楚茵深深长吸口气,知道自己要坚强起来,事情没到自己想的这般绝望,她不能自怜自艾,要先想办法稳定自己的伤再说。
只有自己先想办法活着,她才能溅到每一个她想见的人。既然关长天和兰若秋人在湄城,她只能忘京城去找药。
“小香肉,我回来了,今天比较晚,你饿了吧?”推开门却没见到平时会兴奋到汪汪扑来的小黑影,她努力看着黑幽幽的屋内。“小香肉?”
黑暗中似传来低呜声。
“小香肉,怎么了?”
赶忙要摸到桌边打亮烛火,却在定眼桌边的瞬间,震骇得无法动弹,不是她动不了,而是她不知自己该不该往前走这一步,只能定住当场!
“晚安,本王的爱妃。”桌边一道魁拔的身形,平日威严震慑的声,今夜听来有些异常的低沉与粗哑,健壮的手臂上有一个伏动黑影,正是吓缩成一团的小香肉。
“今天一天玩得尽兴吗?”
眼前与她仅三步之距,月光从他身后的窗照进,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态,但拿拔挺的身形与气息,深深的攫紧她!
呼吸瞬间沉重起,她瞠圆了双目,下意识她抚了抚卸去面具的面容,惶恐的想到,她正以“自己”的面貌面对眼前的人!
“从此刻起,关家与孟家的关系彻底断绝!”
她揪紧心口,因为心音从沉重转为紊乱!
“本王陪你玩了五年的亲情、爱情游戏,哪一点不如你意,你要这样背叛我——”
“不会的……不会的……”她摆脱了!四年了,她摆脱了!
“这桩婚姻最早便是母亲的促成,本王曾说过,这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虽然这场交易曾经有过美丽的转变,可惜你毕竟是孟祥问的女儿,贪婪无耻的本性是不会变,身分卑贱的血统,果真是怎么样也难扶上台面。”
抿咬着唇,眼前的一切竟开始扭曲模糊起,泪光占满她的眼,这一切的束缚她早就摆脱了,不用载陷入这令她悲伤痛苦的身分与过去,她已经埋葬了孟家的一切,彻底改变自己,抛掉身分、背景、盖掉容貌,重新再来……
“我们拜了堂,你孟楚茵已是我关家人,是我小平王关长天的妻子,就算是皇上主婚,如果发现妻子的行为有谋害夫家甚至皇亲之实,本王想怎么处置你,该是没人能说话了。”他冷峻的长眼眸寒厉的瞪锁。“如果就这么给你一纸休书,再对你断罪,也是本王的权利,无人可干涉。”
不想流,泪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滑落。她张开紧咬的唇瓣,想深深吸口气,力图稳定的告诉自己别慌,要冷静。
“……一个在大婚当天就被休离的女子,将遭受世人怎么样的耻笑,本王会好好看着你这辈子受尽这种唾笑,这事你自甘下贱的代价。”
“我……只想埋葬过去的一切,只想过自己要的生活,为什么……”
四年来,她以为自己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以为自己就算便是真正的“云窦开”,也绝不会是“孟楚茵”了!
“停止……停止再用这种无辜、虚伪的面容看我!”
当桌边的身形站起,茅屋内的烛焰也亮起时,她骇瞠双瞳,窒息与沉重的悲伤同时攫住她。
“不要……”
身中剧毒在“瀑汩河”中痛苦挣扎,毒哑的声喊不出,河水灌进口鼻,让她心碎、心死的只想放弃自己。
面对造成这一切的人,她想呐喊,却发现自己的声好像四年前一样,再也喊不出来的无声嘶哑,当她看到自己的发在眼前扬开,泪水飘向虚空时,才知道自己正往后倒下,一双健臂接住了她!
“救我……”
她不知自己唤出口了吗?是救此时的她别再陷入他的怀中,或者是救四年前在“瀑汩河”挣扎的她,她只知道失去意识前的自己竟朝他伸手,哭喊的求救。
“茵儿。”看着臂怀中已陷昏迷的人,终于见到那卸去一切伪装的面容,关长天轻贴着她的面颊。“你终于回到我身边。”
月光下的容颜清灵秀丽,眉宇中那份带着令人娇怜的柔弱,此刻添上的是哀伤的忧愁与泪痕。
关长天轻吻着那细柔的唇瓣。
“我的茵儿,以后你的世界有我就行,仙者永远都别想带走你。”
尾声
“茵儿,乖,吃下‘郁玖紫’,它能稳定你先天体魄的问题。”温柔的声轻哄拥在臂弯内的人儿。
半睁半醒的,她似见到一颗鸽蛋般紫润鲜红的药丸,放进碗内溶开。
“只有先稳下你的体魄,内外之伤才能稳下。”见她闭眼蹙着眉,不愿就口。“来,乖乖喝药,好吗?”
熟悉儿低哄的声,就像以前她病倒时,睁眼看到的,都必定是那张俊伟关切的面庞。
“药……苦……不要。”陷在半昏半醒的意识中,她下意识的抗拒喃言。声音的主任呵然笑起。
“还是和以前一样,像个孩子,总要本王喂你。”
迷离的,意识似远似近,分不清真实与虚幻,连睁开眼都吃力至极,她想开口,男性的气息却先覆上。
浓郁的药汁缓缓流进她的口中,随即是他探进的舌,轻吮的摩弄她的唇瓣。
“还苦吗?嗯。”
她艰难的睁开眼。
“长天……”微弱的唤,不解为什么唤出他的名字,让她的心这么痛。
“怎么了?”他在她唇上轻问。
却在她开口想说话时,唇舌再次探入的攫住她的舌,紧密的深吮舔砥,直到她细碎的吟喘才放开。
意识一团混乱,眼有难受的闭起,她病了吗?记得他对商将军的事愤怒时,后来她病倒,他陪着她直到病好,她好喜欢他照顾她时的温柔。
她在大婚前病了一场,她答应他要养好身体,现在她又病倒了吗?
药再次渡进口中,他正一口一口的喂她将药喝光,像以前一样,她温顺的咽进,她要乖乖喝完药,大婚快到了。
“茵儿。”手指抚摸她细嫩的嫣颊。“吃下‘郁玖紫’,有三天你会虚弱的连站都没力,所以乖乖的待在本王怀中,好吗?”
“郁玖紫”?头痛起!当瀑汩河、峒武帮、云窦开这些名字接二连三的涌进脑海时,她狞的想挣扎,但浑身的力想是被抽掉般,虚软无力。
“乖乖养伤,知道吗?”他制止她不安动起的身躯。“否则你肩上的伤又要再裂开了。”
感觉到衣裳正被解开,她想反抗。
“不……”
“让本王看看你的伤。”
带伤的身躯和开始发挥的药力令她已难做出任何回应,只知道衣衫被一件件褪下,直至不着寸缕。
“茵儿……”
沙哑的声随着热息的唇烙在赤裸的肌肤上,臻首微仰的喘息,伴随着她益渐晕沉的意识。
临渊江上,脱俗的身影逸立,清圣的面容看着浩浩江水,似在思忖又似入定一般,四周江水激湃、风动林摇,都入不到她已“静”的思绪内,唯有风中杨飞的如云发丝,缕缕舞动着主人如悠似忧的心情。
“仙主好大的雅量,徒弟算计、女儿失踪,连在紫晋轩朝的地位都将受到挑战,还能如此不动如山。”
风传来再违的熟悉声,她淡斂思绪。
“六分天命、一分天意、三分人心,异常已开的局势,天命、天意既定七分,本仙只能静待机缘。”
“连爱女正受难,也只能静待机缘?”几缕清风拂过她云白与乌黑的发丝。
“绯儿须懂,唯有她在人界缘尽、情消,不化这场人间尘缘,牵绊就会是、水远存在。”圣丽的面容透着清睿的深智。
“缘尽、情消。言易行难、绯儿初降人世,无论人心或者七情六欲都是她该面对的,不走着一遭,不经这过程,她无法体认与成长。”
“所以仙主只能忍痛让她面对?”
“蚩締不也正因明白此点,暗助了这场事。”她淡浅扬唇。“化身在人间玩得可尽兴?”
虚空的声笑得纵羊。“未来有仙主相伴,会更尽兴。”
“吾有不得不为的尘劫,蚩締实在不该下凡徒惹尘缘。”
“有你林渊仙者的地方,我岂能错过、更何况未来的轩朝,大事、大局将起。”说到这,话语的主人转为忧声,“仙主,你的爱徒不容小观呀!他体内被封住的魔性并不因转世而消淡,只是藏而不现。”
“他的天赋惊人,本仙的责任就是防他入魔乱世。”
“仙者传说将在轩朝起波涛呀!”
“他打算封住轩朝的仙者传说,那本仙只好再造一则新的传说。”
临渊江上,红花林中,轻然的声已注定未来将掀起的对峙。
清晨,阳光照进,婢女梦进来服侍平王妃的梳洗。
二名婢女扶起床上纤弱的身躯,替她更衣,平王妃始终不言一发。
婢女梦偷覷这位传说四年前已死在瀑汨河,西四年后却奇迹生还,且被王爷找到的平王妃。
清丽脱俗的容颜虽有些苍白,却反添一份娇弱,灵秀的气质在蹙起的柳眉中更是动人。
王妃娘娘,奴婢送药与早膳来了。
二名婢女忙上前开门接手。
王爷交代他等会儿会亲自来照顾王妃喝药。
王妃娘娘?纱帐后的人没做声,一名婢女上前探看,僅愕的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怎么了?沉厚的威严声传来。
“王爷!”一屋子婢女慌得行仪。
“王妃娘娘不见了!”最靠近床畔的婢女忙禀道。
“婢女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才一个转身端药,王妃娘娘就不见了!”
他到床边探摸被褥,温热依旧,显然刚起身,犀利的双眼看向房中四周,随即走到床尾一道薄纱后,大掌伸出,握住薄纱,一道人形明显勾勒出。
“四年后,你真是顽皮多了,茵儿。”他亲昵的笑骂,大掌握住的却是薄纱下的纤颈。“学些小法术就开始调皮吓人,不准了,知道吗?”
“再不乖乖养身体,我会生气的,嗯。”
孟楚茵脆弱的几乎无法站立,更别说推开他,举起的小手只能无助的搁在他的手臂上,难受的长着唇想吸气。
“〃郁纹紫〃的效果才要过,就迫不及待想下床了。”隔着纱,他贴上她的唇,令她呼吸更难受的抓着他的手。
“放……开我。”
“都下去吧!”关长天挥退房中婢女。
大掌放开了对薄纱下的箝握,不待纱下的人喘上一口气,一臂已环上隔着纱的叫屈,让她整个紧贴上他精壮的魁梧。
“以前这美丽的唇是对着我笑。”拇指扶着纱下那秀美的唇瓣。
“我……没有办法在告诉自己,可以对着你笑。”
“难道做任何弥补都没有办法让你原谅四年前的事?”
“有,请你……放了我,就当孟楚茵四年前已经死在瀑汨河。”
他只是斂眸的抚着她发颤的红唇。
“我宁愿……过去只是一场梦。”她在他摩抚唇瓣的长指下,幽幽道:“一场睁开眼就彻彻底底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梦,梦是一场虚幻,不会伤我,甚至是一场幻境都行,我只要闭上眼睛就不会看到幻境……”
“但我们的过去不是幻境,更不是一场梦,你平王妃的身份不曾改变。”
“就算……我孟家欠你,如今我孟家形同家破人亡,已经没有价值了……”她知道四年前,她在他眼中,唯一的价值就是利用的报复,虽然知道这已过去,说出来还是令她心痛。
“我对你已不值一用,以你的身分、地位,能得到与你更匹配的人,能和你心中真正索爱的人结合……”
“本王已经做了。”放在她唇瓣的长指改为抚着她的面颊。“和心中真正所爱的人在一起,至于结合,四年前错过的新婚之夜,本王都将会一一弥补回来。”
纱下的孟楚茵,闭紧着眼,哽然摇头。
“我不知道该说服自己什么理由,可以得到你的感情,因为我知道那从来不会是属于我的………”她深吸着气,恳求道:“平王爷,求求你,请你放过我………楚茵吧!”
一如她在汴赞城对她的请求,而今一根长指压上她的唇。
“嘘,这些话永远不准再说,因为本王不会答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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