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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之入局-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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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捷提着一碗盒饭递给林芝,“吃点东西吧。李言蹊他吉人自有天相。”
林芝失魂落魄地坐在塑料椅子上,双眼失焦地望着前方,“因为我太贪心,是我害了他!整个李家都被我害了,李家待我恩重如山,我却可能让李家绝后。”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周思捷不解道,“警察已经说了,是有人嫉妒‘周记早点铺’的生意红火,才在酸豆角里放了砒霜,后来还有几个倒霉蛋当场就死亡了。”
周思捷反应迟钝地捂嘴,他偷瞄了一眼林芝,她的双眼已经肿起来了,泪水就像止不住的水龙头。
他猛地扇自己两个耳光,愧疚地说:“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往他碗里加酸豆角,他就不会躺医院,该死的人是我才对!”
林芝用手抹着眼泪,事情就是那么巧,有时候由不得你不信邪。
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脚步声响起,桂菲拎着酒红色漆皮的提包赶来,还来不及管被风吹乱的头发,她在林芝面前蹲下身子,慌忙地问:“李言蹊,他醒了吗?”
两人都没答话,林芝不住地吸鼻子,满脸泪痕,周思捷面色沉肃,双眼望着病房里的李言蹊。
桂菲嘴唇微张地站起来,她走到玻璃窗前一看,李言蹊憔悴极地平躺在病床上,鼻间插着导管,身体连一丝起伏都没有,如果不是心电图还有波动,她真要怀疑李言蹊是不是早已经没有呼吸死去了。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林芝旁边的椅子坐下,她的眼眶发红,却没有落下一滴眼泪。整个人几乎是陷在椅子里的,仿佛丢了魂魄。
“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今晚我看着他。”林芝说,嗓音破碎极了。
“我也留下来。”桂菲望着林芝,眼神里居然带着一抹祈求。
周思捷一愣,这桂菲是林芝的情敌?
林芝顿了三秒,“好。”
送走周思捷后,走廊上就只剩下林芝和桂菲。
桂菲把周思捷留下的饭端起来,“林芝,你吃点吧,你都一天没吃饭了。”
林芝摇头,“我不饿。”
桂菲一直压抑的泪水快要抑制不住了,她低声说了句“去洗手间”就离开了走廊。
她走进病房,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给李言蹊擦了擦额头。手指无意间碰到他的卷而长的睫毛,她的动作顿住,随后,她的手取代了毛巾,沿着他的面颊极其小心地轻抚着。
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林芝握起他冰凉的手,泪眼婆娑地吻了吻他的手背,又弓起身子,吻上他的眉心和干燥的唇,她的手流连到他的脖颈处,滑过他的喉结。
她起身站好,专注地望着李言蹊,好像要把这副画面永久地定格在自己的脑海里。憔悴苍白无法掩盖他的周正俊美的五官,如两把小刷子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李言蹊,你一定要活下来。
我只要你活着。
林芝的右手缓缓覆上自己的左手,食指和大拇指在婚戒上反复摩挲着,她双眸含泪,闭着双眼任命般地把左手的婚戒缓缓褪下。
她右手颤抖着,将婚戒放在病床前的床头柜上,视线在上面逗留很良久,才恋恋不舍地挪开。
最后吻了吻李言蹊的唇,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李言蹊,我爱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活下来的,再见。”
当桂菲回到病房时,林芝已经走了。在病房里搜寻了一圈都不见人影,人去哪了?
忽然她眼尖地看到一枚静静躺在床头柜上的那枚戒指,那不是林芝的婚戒吗,怎么取下来了?
事情有些不对劲,桂菲立刻走出病房打给林芝。
“林芝,你上哪去了?”
“回家。以后……我不来医院了。”林芝平静的说。
桂菲一听,急着解释,“是不是因为我?林芝,你可别想多了,我没有想暗中勾搭李言蹊的意思。这样,明天我就不来医院了。”
林芝平静的嗓音;“不是你的关系,是我的问题,我仔细想了想,我和李言蹊确实不合适。”
“说什么呢你?都快要结婚了怎么说这话?”
“婚戒我放在床头了,等他醒了你帮我还给他。”林芝低低地说。
“你就不怕他醒不过来?”桂菲反问。
林芝沉默一阵,回:“那我会用余生守着他。”
“这都哪跟哪呀?林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就是——我和他分手了。”林芝的泪水又快要涌出来,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桂菲,我挂了。”
“喂……喂……”桂菲拿着手机说了半天,那头一阵忙音,再打过去时,那头已经关机了。
什么情况?
桂菲一脸茫然,为什么林芝在这个时候说分手,在李言蹊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
走进病房,桂菲坐在椅子上望着李言蹊昏睡的脸庞,眼里划过一抹担忧与心疼。
这毕竟是她活了将近三十年来,最爱的男人。
她极其小心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侧颊上上下轻抚着。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唇畔挂着一个知足的笑容。
昏黑的卧室里,林芝双手抱膝坐在墙角,泪水倾涌如同决了堤的大坝,书中的诅咒还是应验了,张世卿死于非命,李言蹊的父母死于非命,李言蹊也有可能死于非命。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嘴里一点血腥味。最该下地狱的应该是她,为什么要让李家受这么多的苦难和折磨?
林芝哭着哭着就侧身倒在了地上,浑身不住痉挛着。
黑暗、内疚、孤寂快要把她吞没,她的泪水也一点点地流干,睁着大大的眼睛毫无神采地望着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门铃声打破这钟死寂,一个急促的声音在外响起,来人是陈景峰。
她侧卧在地上没起来,也没应声,捶门声更响了,陈景峰快要把门给拆下来,“林芝,你怎么不开门?你再不出来,我就硬闯了啊!”
林芝皱着眉头,颇为费力地站起来给陈景峰开门。
陈景峰走进屋里,只见林芝没精打采地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工字背心,身上衣物有的颜色比正常的灰色要深一点,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凌乱不已,两鬓的头发半湿,嘴唇留下不太明显的齿印,微微有点血迹。
“林芝,发生什么事了?打你电话也不接,敲门那么长时间你才开,怎么了?”陈景峰蹲在林芝身侧,抬头望他。
不问还好,一问林芝眼里又泛起了泪光,她双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声音颤抖着,“李言蹊,他也许快死了?”
陈景峰大惊,如果说李言蹊快死了,林芝怎么还在家里而不去他身边陪他,太没道理了。
又问了一遍事情大概的始末,他脸上惊讶的神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和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的手掌在林芝的后背轻轻地抚着,柔声安慰着,“别担心,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李言蹊一定不会有事的。”
林芝垂头一直低喃,陈景峰听不太清,但隐约能猜出一个大概,无非是林芝觉得李言蹊出事都是她自己的原因。
陈景峰敛起眼眸,越来越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对着林芝安慰了一番就火急火燎地离开。
跑车在公路上疾驰着,陈景峰把车停在楼下就直奔家里。
“爸在家吗?”陈景峰在家里各个房间都找了一遍,问陈景岳。
“不在,他在公司还没有回。这么急……”陈景岳话还没有说完陈景峰就已匆匆离去,留下陈景岳和陈母两人面面相觑。
陈景峰刚把车驶入地下室就看到陈正国正要上车,他不善地把他拦下,对陈正国的司机使了个回避眼色。
司机愣了愣,这父子间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下一秒他就退避到地下室的另一头,离得远远的,生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事。
陈景峰开门见山地问:“李言蹊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陈正国面如一滩沉静的湖水,嗓音威严,“儿子,这是个法律的社会,没证据不要乱说话。”
陈景峰一脚踹上陈正国的奔驰座驾,黑亮的油漆上留下一个脚印,“你最好不要执迷不悟,李言蹊如果再醒不过来就会死掉,那你就背负了三条人命,罪孽深重!”
“死掉?”陈正国极淡地笑了,“正好可以祭奠我儿子的命,如果他还活着,我儿子现在就三十五岁了。如果他还活着,也许我早就当了爷爷,更不会有你了,阿峰。”
他低吼着,“你都已经杀了李言蹊的父母,两条人命还不够抵偿你原配的一尸两命吗?”
陈正国气红了眼眶,猛地给了陈景峰一个耳光,“你给我闭嘴,这么大声做什么?”
陈景峰的嘴角沁出了一丝血丝,他抹着自己的嘴角对他放着狠话:“我会去报案,你等着坐牢吧。”
他说完就走向自己的跑车。
“如果你执意要那么做的话,那么林芝的命……”
话音未落,陈景峰愤怒地回头,他一手抓住陈正国的领口一手握成拳,就要砸向他的面门。
这副饱经风霜的面容是疼他宠他的父亲,两鬓的头发已花白,脸上的皱纹是一年比一年多,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父子相处点点滴滴凝聚在心头,那一拳怎么也下不了手。
他的嘴角动了动,紧捏着的拳头渐渐放下来,颓然地松开他的衣领,陈景峰靠在车门上,嘴角浮现一丝自嘲,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吞云吐雾起来。
抽了没几口,他又心烦地把香烟抛在地上,用脚踩熄了烟头。
“儿子,你不是喜欢林芝吗?”陈正国拍了拍他的肩,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现在就是个好机会,我可是等着林芝嫁进我们陈家。”
还不等陈景峰反应,陈正国就打电话叫回了司机,绝尘而去。
陈景峰望着黑色奔驰消失的方向,眼里一片疑虑,好机会?
是指李言蹊死了林芝就会嫁给自己么?
他摇摇头,总觉得有哪里说不通。
凌晨时分,陈景峰按照林芝给的地址来到医院。
他隔着窗户望着病房内,眸光一凛,趴在床边凝视着李言蹊的女人是桂菲?
不一会儿,桂菲也发现了陈景峰,她微微吃惊,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第五十七章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尴尬。
陈景峰粗粗扫了一眼桂菲,她的双眼稍稍红肿,下眼睑上有一些黑色的妆容,一看就是哭过。但她的眼神却很复杂,除了难过和悲伤外,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满足于愉悦,还有些连陈景峰都说不清的东西。
桂菲盯着陈景峰半晌,才问:“来看李言蹊吗?”
他点头,望着病床上昏睡着的李言蹊,脸色沉重,“他情况有没有好转,能不能……熬过今晚?”
桂菲望着李言蹊,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
如果李言蹊熬过了今晚,又该怎么告诉他林芝已决意要跟他分手的事呢?她颇为头疼地想。
“林芝,她明天要来医院吧。”他十足肯定的语气。
桂菲一怔,答:“应该不会,林芝好像要和李言蹊分手,还把戒指放在了病床旁的床头柜上。”
陈景峰身躯一震,他的视线挪到床头柜上,上面确实是有一枚钻戒。
脑海中突然闪过陈正国的对话,“现在就是个好机会,我可是等着林芝嫁进我们陈家。”
陈正国到底还隐瞒了他什么?
陈景峰眉头轻蹙着,实在是没有头绪。之前到林芝家的时候,他可以肯定,她绝对是在乎李言蹊的,那为什么又要在这个时候和李言蹊分手?
他从皮夹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告诉了她密码,“李言蹊医药费就从我卡里扣,全部用最好的药和最好的治疗。”
桂菲愣住,对着那张银行卡有些不知所措,陈景峰为什么要帮他呢?
陈景峰强行把银行卡塞进她手中,“他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她木讷地点点头,“我会的。”
陈景峰走到玻璃窗前,双手负背地望着李言蹊,他神色黯淡,只希望能够尽可能地去弥补父亲犯的错。
三伏天格外炎热,而桂菲却是在病房里冻醒的。
看了一眼李言蹊,他依旧昏睡着,一点要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她担忧地望了望窗外,天已经亮了,她双手摩挲着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起身走去卫生间。
匆匆洗了把脸,桂菲坐在椅子上凝视着李言蹊的睡颜。
忽然,她的目光被床头柜上的戒指所吸引。
静静地盯了几秒,桂菲把戒指拿在手中细细地注视着,钻戒并不太大,但和指环却搭配得恰到好处,简单流畅的线条,看起来落落大方又不失优雅秀气。
鬼使神差地,桂菲把那枚戒指缓缓地套入自己的无名指。
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她举起左手对着窗外的阳光,戒指时不时闪烁着光芒。她又倏地把左手握成拳,放在自己的心口。
这种奇异的感觉在浑身的血脉中流淌着,她竟感到一丝丝的幸福。
她的左手徐徐地靠近李言蹊的右手,小心翼翼地与他十指相扣。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里瞬间盈满了泪水。
蓦地,桂菲感觉李言蹊的右手动了动,她惊喜地擦干泪,“李言蹊,你醒了吗?”
李言蹊双眼睁开一条缝,看了桂菲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力气,接着又昏睡过去。
“李言蹊……李言蹊,你醒醒!”桂菲激动大叫。
看了一眼心电图,还好,还有起伏。
她匆匆忙忙跑去找医生,医生查看了一番,对她说:“病人的情况算是稳定了,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这几天只能吃流食,家属务必注意。”
“好好,我会注意的。”桂菲抹了把眼泪跟着护士去办了手续。
某家咖啡厅内。
林芝搅拌着咖啡杯里的摩卡,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双眼黯然,眼皮发肿,下眼睑一片青黑,嘴唇微微起皮。
整个人气色不足。
陈景峰抿了一口拿铁,定定地望着林芝,“为什么?”
林芝静默片刻,“没为什么。”
“你明明还喜欢李言蹊,为什么要和他分开?”陈景峰紧逼着问。
林芝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今天叫我出来,就是来做妇女之友的吗?花花公子要转型了?”
“林芝,有时候我真是无法理解你。”
林芝抿了抿唇,垂着头没说话。
陈景峰:“林芝,你……”
话还没有说完,陈景峰的手机突然想起,电话那头一个兴奋的嗓音,“李言蹊,他已经醒了,现在已经转进了普通病房,只是现在还在睡!”
“李言蹊醒了?”陈景峰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来,下意识看了看林芝的反应,她手里的搅拌棒明显定住了,眼中闪烁着泪光。
“是住的最好的病房吗?”他追问。
“嗯,最好的病房,单间,他现在在输液。”
“好,我知道了。”
他知道林芝从头到尾都在听着他们的对话,把手机放在一旁,他说:“他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一起去医院看看他?”
林芝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下,最终摇摇头,“不去。”
陈景峰说:“你们总还是同事,你只能躲一时,一个星期开学后你们还是要见面的。”
林芝顿了顿,“那见面再说。”
陈景峰挑着眉,随意地往椅背上一靠,“照李言蹊那性子,你觉得还会等到一个星期后?”
林芝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次又要怎么躲呢?
病房里。
桂菲一直守着李言蹊,几乎是寸步不离。
李言蹊脸色略微有点血色,但依旧显得有些苍白。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桂菲坐在椅子上趴在床上睡着了。
她睡得很浅,李言蹊轻微地动一下她就醒了。
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一看,李言蹊已经醒过来了,他侧目望着她,疲倦而沙哑的嗓音,“林芝呢?”
桂菲一愣,心里有些生气,想了想,依旧平心静气地说:“她回去了,等下就来。”
李言蹊浑身没力气,哪哪都疼,“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李言蹊阖上了双眼,没有再和桂菲交谈。
他现在还十分虚弱,桂菲帮他掖了掖被子,便出门帮他买了一碗粥。
粥香四溢,再推门进来的时候,李言蹊闭着双眼轻唤,“木木,你来了吗?”
桂菲强压心中的无名火,再也无法心平气和了,她冷着声音说:“抱歉,是我。”
李言蹊睁开双眼,淡淡地望着她,不置一词。
她把粥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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