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离我最近的天涯-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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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夜里，千俟和万木连夜赶回Q城，第二天还要上课。
　　说实话，千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万森和艾雪，她觉得自己对他们两个的亏欠太深了，现在唯一能够给自己安慰，并且理解了解自己的人，怕是只有万木了吧。
　　千俟有的时候很庆幸，如同恶果般的自己，竟然还能够遇见像万木这般这样好的人。
　　真的好幸运。
　　但是千俟忘不掉，在火车上，万木突然看着自己出神时，问自己的问题。
　　他说：“千俟，你有爱过我吗？”
　　“爱过的。”千俟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
　　“什么时候？”
　　千俟笑笑，不再答话，转头继续看着车窗外了。
　　——明明也是知道的，他的想法，明明也是知道的，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自己这个问题。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始终无法明确的给他回答。
　　——是的，是爱过的，那么究竟实在什么时候呢？
　　——其实就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很了解吧。
　　难受的是，无论如何，小雪都不肯原谅自己。虽然也习惯了这些年，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朋友可言，但是她仍然也还是不愿，就这样放弃一个勉强算得上是朋友的朋友。
　　她早已是漂浮在大海中的难人，渴求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这些天来，千俟每日都会大清早的就跑去买艾雪最喜欢的热奶茶，放在她的桌上，然后旁边附上一张道歉信。
　　千俟总是想，不管艾雪看不看，反正她每日都写，那么总有一天她是会看到的吧，她一定会看到的吧。
　　可是这天，当千俟正巧从八班的教室经过的时候，门内的艾雪却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千俟走进八班教室，目光正巧扫见角落里万森朝她投过来的安静深邃的目光，千俟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惶恐，她故作镇定的回过神来，走到艾雪的座位前，小声地问道。
　　“千俟，你以后不要再送这些东西过来了，我连看都不想在看到它们一眼。”
　　“对不起，小雪，真的对不起。既然你不喜欢的话，那么我以后不会了。”千俟低垂着眼帘，表情非常的沮丧，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也可以这样的卑微。
　　艾雪心中定然也是有些不忍，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千俟，但是每每一想起那天夜里，千俟和万森的亲吻，她就如同百虫噬心般的苦痛难受。
　　“你也知道这样我会不喜欢了，你还这样做？”
　　千俟听出了艾雪的话中话，死死的咬着下唇，道：“对于那件事，我很抱歉，但是我说过，我们真的不可能。”
　　“够了吧，千俟！”艾雪气恼的拂开桌上的热奶茶，却不料滚烫的汁水溅了千俟一身，她的皮肤迅速的翻红。
　　艾雪一下子慌了神，千俟见状，虽然很痛，但是还是勉强的笑着：“没关系……”
　　谁料想千俟还没有说完，万森早已经看不下去，直接快步走过来挡在了千俟和艾雪的中间，口气凌厉的冲艾雪道：“小雪，到此为止吧。”
　　说着，也不待两人反应，万森已经拽着千俟奔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的老师见又是千俟和万森二人，无奈的道：“怎么又是你们两个哦，一天少惹点事多好，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平静生活的珍贵哟。”
　　一边说着，医务室的老师一边查看着千俟的情况，找了些药出来，叫千俟自己抹。
　　“不是很严重，你先回去吧。”千俟看了一眼一旁的万森，缓缓道。
　　但是见万森一脸极不情愿，坚决死守的样子，千俟冷冷道：“我叫你回去听到没有？！”
　　万森的脸涨得有些红，“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跑了出去。谁知没过一会儿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千俟放下手中的药膏，“不是都叫你回去了？！”
　　谁知抬起头来看见的却是红着眼睛的艾雪。
　　“小雪……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艾雪看着千俟红得刺目的皮肤，脸色苍白，“……对不起，千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艾雪重复着上面的话，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激动，最后说到眼泪啪啪直掉，千俟吓懵了，赶紧跑过来给她擦眼泪。
　　“对不起千俟，我……我只是因为太爱阿森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唯一的朋友，但是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啊千俟，阿森他从来都不爱我……”
　　“没关系的，小雪，万森他是爱你的，真的，他是爱你的，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千俟小心翼翼的安抚着艾雪，她知道的是，艾雪和她一样，都孤单得谈起朋友只有彼此，她和她一样，都是可悲的灵魂。
　　艾雪和千俟两个人，在医务室里一个痛哭失声，一个数次哽咽，两个人，总算在不知不觉中敞开心扉，和好如初。
　　友谊一直都是这样，同爱情一般，来得快去得快，误解的快也原谅的快。
　　中午千俟照常和万木两个人在食堂的特定位置吃饭，谁知道正在千俟吃得正欢的时候，万木却看似不经意的问她：“听说你烫伤了？”
　　“啊，没事，已经上过药了，就是奶茶洒了，没那么夸张。”千俟淡淡解释道。
　　“让我看看。”万木说着，也不顾千俟反应，直接拉过她的手，挽起她的袖子查看她的手臂，上面红肿一片。
　　千俟遮遮掩掩的很是尴尬：“其实真的没什么事，我好多了，真的。”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万木说着，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找来的药膏，直接就朝着千俟的手臂上抹，动作粗鲁，但是下手却很轻很轻，就像是微暖的和风似的，药膏又凉凉的，很是舒服。
　　“之前我已经擦过药了……”
　　“再擦一次又不会死。”万木头也不抬的继续认真的为千俟的手臂擦药。
　　“……喂，万木，万大少爷，你该不会以为药擦得越多好的越快吧？”千俟为自己突然想到的这个想法胆战心惊。
　　“难道不是吗？”说话者一脸天真样。
　　“……”
　　“我想喝汤。”千俟吃着干巴巴的饭，头一次可怜巴巴的抬起头来冲万木喊。
　　万木愣了愣，恍然了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对了，忘记跟你讲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食堂没煮汤。很渴？”
　　千俟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那我去帮你要碗面汤？”
　　“恩，好。”千俟总算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看着万木逐渐走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逐渐的，慢慢地，开始依赖对方，明明说过觉得是恶果的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抓住最靠近自己的，身旁的唯一的光源。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呢？
　　千俟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她不敢承认，也不敢相信，万森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逐渐的脱离她的生活，无论如何。太美的承诺只是因为太年轻了啊，就像之前的余哲事件一样。
　　而如今，始终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是万木，是万木啊。
　　那个最了解自己的人，总是包容自己宽恕自己，总是对自己无限好的那个人，他是万木啊。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万木端着两碗从食堂师傅那里要来的面汤，微笑着朝千俟走过来，不知道是因为脚下没有踩稳，还是食堂的地板实在是太滑了，万木摇晃了两下，就连手上的两碗面汤也一时没有拿稳，正在千俟要伸手去接过碗时，万木已经毫无形象可言的摔在了地上。
　　“万木，你没事吧？”千俟丢下筷子急忙跑了过来，也不知道万木摔得严不严重。
　　万木摇了摇头，撑着千俟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耸了耸肩膀道：“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汤可能要重新去打了。”
　　“汤洒了倒是不要紧，只要你人别摔出事就好了，看你最近人总是恍恍惚惚的，和你说话你也要反应半天才理我。”千俟轻声抱怨着，万木逐渐苍白了脸色。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千俟有些担心，总觉得最近万木越来越不对劲儿。
　　“千俟……”
　　“恩？”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的身边了，你会怎么做？”
　　千俟睁大了眼睛疑惑不解的看着万木。
　　万木尴尬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万木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再加上我又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别人，离开了你，你会怎么做？”
　　千俟就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万木，道：“你神经病吧？！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就分开好了啊，反正我们一开始在一起不也是闹着玩儿的吗？”
　　“是啊，一开始就是闹着玩儿的吧……”万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眉目低垂，看不清表情。千俟却已经转过头去了。
　　“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啊，感觉你神经兮兮的。”
　　“啊，大概是之前打篮球打得太久，又没怎么休息，所以头昏昏沉沉的，无视我之前发神经说的话！”
　　“知道啦，快吃吧你，还是我再去打两碗汤来吧~~~”
　　万木望着千俟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空落落的，想要去抓住些什么，但是却已经认命的看着千俟离自己而去。
　　反正本来……就是闹着玩儿的。就是因为闹着玩儿的，所以才莫名其妙的开始的对吧？反正迟早，都是要分开的吧？
　　——不是的。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奶茶事件”，千俟和艾雪的关系竟然出乎意料的有了出奇的好转，两人的关系没有那么的僵了，只是难免还是有些尴尬。
　　当艾雪和万森在一起，而恰巧千俟和万木又在一起的时候，四人虽然见面，但是也能够心平气和的打打招呼，然后擦肩而过。
　　偶尔正巧碰上四班和八班一起上体育课，千俟和艾雪也会很自然的一起做活动。
　　万木和万森的关系好像也不是那样的僵了，甚至千俟还惊奇的发现，万森有了一个巨大的转变！
　　他好像不再像以前那样的任性不懂事了，甚至在某些时候，千俟还会发现，万森竟然会让着万木。
　　真是奇迹，万森竟然也会有了这个觉悟。
　　而这些惊奇的发现，都是在万木与万森的球赛上千俟发现的。
　　万木和万森的关系好转了之后，他们两个人依然会约定时间一起打球，千俟和艾雪两个人会坐在看台上看着两个人打球，一边热火朝天的谈论。
　　千俟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她跟万木两个人从假装情侣到也渐渐的熟知对方，而万森，虽然口头上说不喜欢艾雪，但其实也正在渐渐的接纳她，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其实他也在渐渐的接纳艾雪的关心，接纳艾雪的爱。只不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在万木和万森的球场上，这两兄弟不再如同过去一般的残忍厮杀，两个人互相谦让，根本不像是在打球。
　　按理说对于万森的这种转变，万木身为万森的哥哥，应该替他感到高兴的。但是万木并没有，相反的，万木因为万森的转变而变得忧心忡忡，甚至恼羞成怒。
　　没有人能够摸清楚他的心思，没人能够知道万木到底是怎么了，至少在于千俟，完全不能够理解最近的万木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就变得这样的暴躁不安起来，怎么会突然就这样，变得让人无法理解，怎么突然就变得这样的不可理喻。
　　有好几次，千俟看到，万木在万森让了他球后，摔球而去。千俟和艾雪二人急忙跑过去想去看看究竟，想去劝劝万木和万森二人。
　　但是还没有待千俟走近，她就已经发现，万森红了的眼眶以及手上暴起的青筋。
　　万木实在是太过分了！
　　因为看台离球场实在是隔得太远，所以万木和万森两个人的对话千俟和艾雪根本听不清。但是千俟还是头一次看到万森这个样子，想来万木实在是对万森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
　　最近万木实在是太奇怪了，千俟完全无法理解。
　　等到千俟终于在她和万木的“秘密花园”里找到万木的时候，他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千俟以前常躺着的那颗小叶榕的下面。
　　千俟本来打算追到万木之后就痛骂他一顿的，可是这时候却突然喉咙口就像是吃鱼的时候被鱼刺卡着了似的，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万木，太让人感到陌生了。
　　他闭着眼，好像很累的样子，静静的躺在小叶榕的下面，树的阴影包裹住他的全身，让他整个人都变得不真实。
　　他的面色很白，就连嘴唇也是，几乎白得发紫。千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万木，心想他之前已经打了那么久的篮球了，现在又被自己追着跑了那么久，一定是非常的累吧？
　　可是千俟实在是不能够忍受看着这样的万木而好不作声。
　　因为他……
　　他此刻，这样静悄悄的，就好像……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一样。
　　千俟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活蹦乱跳，总爱和自己吵嘴的万木。于是千俟用脚踢了踢万木的腿，万木动了动，用手臂遮住半张脸，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俨然一副“大爷今天就要在这里睡了别来吵我”的架势。
　　“喂……喂……万木……万木……”
　　“恩？”万木继续安稳的躺在树下，不耐烦的“恩”了一声。
　　“你最近发什么神经？你以前对你那弟弟不挺好的吗，最近怎么了？感觉你好奇怪。”
　　“我的事你就别管了。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万木……”千俟没有想到万木会这样说，心里有些堵。
　　“让我安静一会儿，你走吧。”
　　万木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变动，整个人都笼罩在树荫下，好像和千俟隔着千重山万重水的距离。
　　千俟有些惊觉这样的奇怪感受，心里总觉得像是失了些什么，好想要再问问万木，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究竟是什么让他这样的疲惫这样的不安这样的烦躁？有究竟是什么让万森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但是她已经没有机会再问了。
　　因为万木要她走。
　　这是第一次，万木让她走。
　　她原本以为，虽然两个人是在假装谈恋爱，至少，至少他们两个已经逐渐的相知，逐渐的了解了彼此，并且也逐渐的开始接近了。
　　至少，千俟想，至少万木和自己，都是有一点的喜欢对方的吧？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敢断言了。
　　因为万木，竟然让她走。只因为，他想要静一静。
　　似的，自己也该静一静了吧。
　　自己也该静一静的，想一想，对于自己而言，万木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而自己对于万木呢？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千俟扯了扯校服的下摆，刮了刮自己早已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埋着头，一声不吭的朝着原路跑了回去。
　　——那就，让你静一静吧。
　　千俟早该知道的，从万木的变化开始，再到万森的变化开始，再到……艾雪的变化开始，从艾雪看自己的躲闪的眼神开始……
　　千俟早该知道的，这是暴风雨前的预兆，自己早该知道的，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就像之前，自己无数次的逃课、打架、惹事，最后干脆和余哲出逃一样，总是该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但是她依然不想要醒过来，她依然欺骗着自己。
　　不敢想，也不愿想，他们瞒着自己的，究竟是怎样的事情。
　　如果是与自己有关的，但是又不好的事情，那求求你们，就不要告诉我吧。就当做我是鸵鸟，就不要让他们发生吧。
　　但是，千俟早该知道的，越是不想要其发生的事情，越是会迅疾的到来，她早该知道的，这样就不会再有任何的企盼和希望了。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