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黏的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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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早知道自己喝醉了会是这种丑态，平日压抑著的东西全部都表露出来，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再喝一滴的。

昨天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到底是谁……佐藤拚命想记起，把脑海中聚会里还有印象的人都给翻搅了出来，却觉得没有一个吻合的。

哪个人会傻了跟自己做爱的……又老又丑，又不是疯了。

看来那人肯定也喝得烂醉。

模糊记忆中，只觉那人的动作轻柔温和，声音也软软的，煞是动听。然而昨天集会里却好像没有这样的人。

──凤卿。

脑海中突然窜出这个名字，佐藤先是吓著了，接下来就是怔。

确实，温柔这词用在凤卿身上，是再适合不过。以上那些形容，摆明了就是在说凤卿，根本无从反驳。

佐藤顿时感觉整个身体被轰炸似的爆发，一下子从脚热到头顶，面红耳赤。

凤卿没有理由这样做的啊……怎麽可能呢。

佐藤想是不是凤卿喝得多了，不小心动了情，关上灯就把自己压著；或是自己本来就迟钝，加上近期来有关情感的神经都被剪断，才不知道凤卿对自己有意思。

但佐藤想来思去，都觉得後者机率极低。

那只是……友情吧？佐藤想。尽管凤卿对自己是多麽的好，好到让自己无以回报，但他也觉得那是凤卿的天性，会温柔地对待任何人，自己不过是那众多被凤卿施予关爱的其中之一。

佐藤不会相信谁会喜欢上自己。从小到大，都没人喜欢过他。

他全身上下都平凡，还懦弱怕事，也不懂得去与人争，因为他总只想安稳地过活，但这种心态在这个社会、在他人看来就是「没用的孬种」。

於是就连自己最该灿烂的青春期，也总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别人交女朋友、给人告白，甚至出了社会也是如此，连老婆都是相亲後因为与他还不熟悉就结婚，才勉强讨来的。後来佐藤也明白，妻子对自己完全没有情。

到了这里只让蓑田一个人困著，而要与蓑田谈什麽喜欢，佐藤更是觉得傻了都完全不可能。

连一般人都不用谈，现在要说凤卿喜欢自己，恐怕杀死他也不会相信。

他习惯了这种模式，习惯了看扁自己，只因长久以来别人都是这样看他，久了也就觉得自己是这个样子了。於是把自己局限於这个框里，不曾想过跳脱。

所以现在要让他自信起来，怕是花上一辈子的时间都嫌不足。

「身体还好吗？」凤卿轻柔如风的声音传过来，佐藤愣了愣，打断思绪，抬头，看见凤卿一脸笑意地朝自己走过来。

那脸庞是熟悉的，笑容也是熟悉的，眼神里的柔情也是熟悉的。

可是今天怎麽好像就看来特别暧昧，像参了情那样多采。是自己以前疏忽了，还是现在敏感了？

佐藤看著凤卿已经坐在床沿，两眼看著自己，想及昨晚的事，脑袋晃过一些片段，果然那双星眸般的眼是凤卿的？

这麽想著，心脏就不自觉快了起来，佐藤不安地转了转眼珠，斟酌著语气说：「那个，昨天晚上，你和……呃，我……我是说，我们……」

凤卿听佐藤这样支支吾吾著，嗤一声笑出来，轻然悦耳，而後神情如水波，柔著口吻说：「嗯，做了哟。」

听凤卿那几个字，天地像顿时崩塌了一样，佐藤这下子想找出一百个不相信的理由都不行了。只得丧著脸：「为什麽……」

他确实是想知道为什麽凤卿会与自己上床，是一时冲动呢，还是真有情愫？

「为什麽？」凤倾听佐藤这样问，漂亮的脸愣了愣，佐藤觉得那张脸好像会发光一样美丽，头晕目眩。

凤卿似乎过了些时间才回神，一脸莫名与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喜欢啊。」

《腥黏的爱》（57）→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这回轮到佐藤愣了，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原本听见真的与凤卿做了後，还想说一定是因为凤卿喝得醉了，才会如此冲动，这样也好给彼此一个交代。

但竟真是因为喜欢自己。方才给自己推翻，且笃定机率不到万分之一的理论竟然就是理由，看来这世界上，果真是没有绝对的事情，万分之一不及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佐藤怔著脸看凤卿，这比被雷劈到还要让人不可置信。

但想凤卿一脸仙气正经，不像是唬著自己玩的，更何况，耍弄自己也没什麽好处，他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麽多像蓑田一样以玩弄人为乐的人。

只是到底是看上哪一点？没财没色的……难道情这东西，一旦出了头，就真这麽让人不能理解？这让佐藤原本就对情感这方面极度困乏的脑子又转不过来了。

凤卿见佐藤没有回应，笑著摇摇头，无奈似地细细说：「佐藤你啊……真是很呆很迟顿呢。」而後垂著睫毛，在佐藤这个角度看过去，阳光洒在上面，好像在闪著金粉一样耀动。

凤卿停顿了很久，像是思索了什麽，又笑开，佐藤见里面好像有苦涩：「不过，就是这几点，特别招人喜欢的吧。」

哪点？愚蠢招人喜欢？佐藤蹙眉，反应不过来，只见眼前一黑，感觉唇上被什麽柔软的东西压了压，而後看见凤卿放大的笑脸，知道自己被亲了。

不轻不重的吻，佐藤却觉得心脏跳动极快。凤卿真对这样的自己有著情欲，更有著情感。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作梦麽？

梦境也不该有这麽吓人的。

生平第一次被人喜欢，被人告白，理由不清楚，但佐藤没有什麽喜悦，只觉得惊愕与不知所措。

见佐藤被自己亲了後仍然没有反应，凤卿轻蹙眉，语气有些许担忧：「难道佐藤不喜欢我吗？」

佐藤终於回神，看见凤卿这样苦恼的模样，「啊」一声，忙答道：「没有，没有……」

他怎麽可能不喜欢凤卿，凤卿帮了自己这麽多，是自己现在最亲近，最感到放心的人，从以前到现在，都比任何人都来得让他轻松愉快。

怎麽可能不喜欢。

只是自己的那种喜欢，与凤卿口里说的喜欢，好像不能混为一谈，因为本质上就是不一样的。

他知道，喜欢分为很多种。有些喜欢，是能跟爱与欲扯上边，有些则不能。

而现在自己要面对的，好像就是两种不太一样的喜欢。

佐藤纠结於「喜欢」这个词上，有些困惑与混乱，这个时候凤卿却开口，打断佐藤的思路。

「那就是了。与自己喜欢的人做爱，有什麽不对吗？」凤卿笑著，弯起的眼里像一泉黑流。佐藤呆呆看著，想凤卿的口才甚好，这的确是没什麽好反驳。

与自己「喜欢」的人做爱，认知来说是没什麽不对。先不论是哪种喜欢，比起以往只是传宗接代的责任，与满足蓑田的激情外，与喜欢的人做，还是好的。

可是好像哪里怪怪的，佐藤说不上来，却觉得怪异至极，感觉被人拐了去骗似的，却又觉得不能这样说凤卿，他的言论其实也是正确的。

内心深处有很多想法，但瞬间冲上脑袋，佐藤原本不灵光，还没来得及整理。

「好了，别想多。」凤卿再次打断了佐藤的思绪，俯下身把佐藤抱了起来，走到阳台外面，而後让佐藤坐在自己腿上，柔柔说：「在傍晚之前，就待在这里，看最後一幅囚禁的画吧。」

佐藤起初觉得别扭，想挣扎起来，却一次次被凤卿耐心地安抚，最後佐藤消耗了体力，索性不反抗了，就这麽傻愣愣地坐在凤卿腿上，闻著海风的咸气，湛广的天，蔚蓝的海。

突然心底划过些想法。这样漂亮的景色，却终究是幅被框住的画。

过了今天，就能离开这里，看见外面世界真正的辽阔。佐藤勾了勾嘴角，似喜似苦。

於是整个下午跟著凤卿坐在阳台上，佐藤平日爱胡思乱想的脑子却一直是空白的。

只因每次佐藤想去探讨关於蓑田，或关於凤卿，或关於「喜欢」的种种问题，凤卿就好像会读心似的，总在那个时间点上发出蛊惑般的声音，遏止佐藤的思考。

佐藤也不能说凤卿是否有意无意，只是这下子连思索都不能了，佐藤只得像之前行尸走肉时的空荡看著风景，任由问题放在心底，长霉腐败，默然般接受现实。

除了一些杂事，佐藤现在心里必须面对的最大现实，就是那个凤卿喜欢他，而他也喜欢凤卿，两人彼此喜欢，而後做爱的事实。

极其诡异却不得反驳的事实。

而也不知道是什麽时候，天空开始染上了橙色，天地皆是黄橙安定。

这时神智昏沉的佐藤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魂魄拉回细听。但那人只敲了门，便没有动作，一片沉寂。

佐藤正感到奇怪，就感觉软绵绵的身体被人抬了起来，茫然抬起头，看见凤卿笑著，眼角柔情，连颊上的凤蝶都闪著些不稳定的神采：「走吧，放逐的时刻到了。」

《腥黏的爱》（58）→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原来方才的敲门，是逃亡的暗示。佐藤恍惚地想著，他没忘了今天是要逃的日子，只是想不到一天的时间竟然可以过得这麽快。电子书，快到连个心里准备都完全没有。

他总觉得，自己连外面那片海洋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却已经要离开了。

佐藤思索著，愣了愣，想自己还没从昨日与凤卿做爱的事里缓过气来，更没理好俩人间的情感，现在却又来了更棘手的事情。

但毕竟现在「逃」是当务之急，於是佐藤只好把其他事先搁下。

现在他与凤卿已经出了房门，当踏出房门的霎那，佐籐有种强烈的感觉，好像心脏某块地方被剥掉了一样不安。

可是胸口那片缺口，佐藤还没来得及去填补，就已经被凤卿拉著走，在昏暗的长廊间穿梭。

凤卿走得很急，却没有脚步声，佐藤还能看见他用馀光像在时时刻刻探查什麽。

他们这样，真是在逃了。

他将再也看不著那片从窗外看出的海与天，尽管那是片被限制住的画，自己仍是为它深深著迷。

为它著迷，为他著迷。是它也是他。

意识到这点，佐藤的心脏猛烈地跳了一下，却没有停下脚步，只觉紧绷的情绪越盛，掐得自己快喘不过气。

佐藤最後只得不再去想琐事，逼迫自己专注於现在的逃亡。

他们并没有与其他要逃的人一路。想想也对，这麽多人一起行动，一定很快会败露，还不如分散开来，到时候再一起碰面。

在长廊间钻来拐去，佐藤头都晕眩了，感觉地板上艳红长毯的色彩都遮盖了自己的眼，看不清。

那种漂亮浓郁的红色，好像在哪里见过。一片一片，全都印在了那个男人脸上，也印在了自己的身上，如铁烙般痛著心。

而今，他是要走了。他是渺小的，在这里留不下任何东西。但这里在他身上留下的，却是一辈子。

佐藤这麽想著，而再次迷糊地回神，是已经到了外面了。

不比城堡内的污浊沉重，空气突然清新起来，佐藤甚感惊讶，一下子清醒过来。不知道凤卿是什麽时候把他拉到外头来的，更不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竟没被人察觉。

「来。」凤卿没有回过头，把佐藤拉到了一个隐密的转角，而後小心地左右看了看，好像在避著什麽。

佐藤紧紧贴著凤卿纤瘦的後背，让人心醉的淡淡幽香窜入鼻头，与现在紧张的气氛完全不搭，却好像让心跳更快了些。

接著佐藤的手腕被不小的力道给扯了走，心还留在那个转角，身体已经被凤卿又拉了好几公尺。

凤卿领著他钻入草丛，佐藤的视线被片片翠绿给遮蔽，却还是被凤卿拉著跑。

树叶划破了佐藤身上不少地方，甚至连脸上都有，期间佐藤还被小石子跟树根给绊倒了几次，却连站起来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拖著走了。

好不容易出了那片让人窒息的树丛，佐藤大口喘著气，凤卿终於回过头，怜惜地摸了摸佐藤被刮得难看的脸，手劲温柔：「抱歉，让你受伤了。」

佐藤「呃……」了好几秒，觉得被凤卿摸到的地方有些烧烫。而抬头，却发现凤卿淡白的脸也有几划血丝，比眼角的蝶还要艳红，看来怵目惊心，不自觉地也伸手替他抹掉血，有些担忧地嘟哝：「生得这麽好看，可不能破相了……」

凤卿给佐藤的动作愣了愣，而後弯著眼抹起笑，在夕阳馀晖下看来闪闪动人。

然而这种温情自然不能持续得了多久，只是佐藤反应较慢，还呆愣在其中，凤卿就已经意识到两人所在的危机，於是又拉著佐藤走了。

接下来一路躲躲藏藏地通过好多层警卫的把关，越往外面走去，看守的人就越多，而凤卿动作迅速，总能巧妙地避开，或是找些视线死角切入。

佐藤心里剧烈跳著，手里都出了汗，不知道其他人能否跟他们一样顺利？心里忐忑，紧紧握著凤卿温温的手。

若是放了，就什麽都没了。

这些天来小心地建立起来的那些，会全部瓦解。

佐藤模糊中有著这样的想法，於是更谨慎地抓紧了手里的东西。

过了些时间，佐藤心想这个地方真是大得离谱，无边无际似的。他还深刻记得，自己只出来过一次，还是让蓑田锁著链带出来的，那时候只去了花园，被桃花渲了一身腥，顿时觉得这里辉煌壮阔，哪知道其他地方更像无涯疆土一样辽。

佐藤走得都冒了汗，有些踉跄，体力不支，浑身虚脱，毕竟昨晚的性爱是累人的，伤了元气。

而前方的凤卿敏感地察觉了佐藤渐渐无力的步伐，回过头来，佐藤连开口都尚未来得及，就被凤卿打横抱了起来，继续向前走。

「忍著点，就到了。」凤卿低下头在佐藤耳边细柔说著，细碎音节入了耳里，佐藤感觉撕痒，更觉得这样的姿势羞人，也累了凤卿，他舍不得，也要不得，然却无从抵抗。因为凤卿抱得紧，而自己也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了。

即便抱著佐藤，凤卿仍然走得平稳，一路上没有颠簸，佐藤从紧绷渐渐转为安心，一下子又困倦起来，一边佩服自己怎会有如此兴致，半困半醒。

又走了段时间，佐藤意识迷茫间，渐渐闻道熟悉的味道。

咸湿的。是海水。

那麽，看来已是近了海边了。船只也近在眼前了吧？

佐藤想到这，忍不住激动起来，从凤卿怀里探出个头，果真看见汪洋的海近在眼前，连激起的水花都清晰可见。

佐藤哆嗦著身子，心中情绪随著海水高涨又落下，一时间分不清那亦悦亦忧。

他们这样，真是在逃。

真要逃，真要离开，真要去看外面的天，外面的海。

去看那片被蓑田上锁了好久好远的世界。

佐藤心里明白，明白到让心脏几乎要停止。

他著实不太能在脑海里勾勒出没有蓑田的外边世界。

《腥黏的爱》（59）→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到了。」凤卿轻柔的声音一下子随风散去，佐藤都还没听进耳，就感觉被放了下来，有些不稳地恍惚踏在地上。

眼前的景象相当模糊，佐藤晃了晃脑袋，视线才渐渐清晰起来。

大海近在咫尺，只要再多走一小段路就可抵达，连船发出的鸣笛声都像在轰著脑袋。佐藤呆愣著，脚像是定格了一样没有动作。

「走吧，船在前面而已了。」凤卿牵起佐藤的手，语气煞是匆促，却又坚定。

只要再往前几步，又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佐藤想著，有些迟疑，抬头看了看凤卿，凤卿一脸真挚，漂亮的脸上出了些汗，滴在上头像一颗颗晶莹露水。

佐藤呆著，迟迟没有动作。

凤卿看佐藤不动，有些不解，於是也回望佐藤，而後温和的表情渐渐有些怔了，最後参著些不信。

凤卿读出了佐藤内心的犹豫。

佐藤也意识到了这点，瞬间感到相当难堪，窘迫著羞赧了脸。虽说是自己没做好心理准备的，现在临阵退缩却也无颜面对凤卿。

正踌躇著该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