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黏的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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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自己又睡了多久？只是从下午睡到晚吗？还是又睡了几天？

自从来到这里，没有手表，没有日历，似乎与外界，更或者与世界失连，佐藤一直活在不知道时刻的迷茫时空里。

但他也早就明了，这些不重要。

睡前被凤卿按摩过，於是感到舒畅灵活，佐藤试著想活动活动下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凤卿握著，而自己这麽小小的动作，让凤卿的手又收紧了许多。

而凤卿本来细腻，佐藤这点小移动理当把他吵醒了。於是用鼻音「嗯」了声，凤卿颤著睫毛打开眼睛，琉璃般漂亮的眼珠子转了转，最後定眼看著佐藤。

佐藤「呃」地搔搔头，说：「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凤卿先前不眠不休地照料自己，身子一定累坏了，才会睡在床沿的。而自己还吵了他睡眠，实在很不应该。

然凤卿只弯了弯淡色的唇，声音轻轻的：「没关系。」而後直了身子，放掉了佐藤的手，手掌心一下子溜失了暖度，佐藤霎时感到有些寒凉，手与心都凉凉的。

佐藤从小就不喜欢与人牵手。因为当下虽然暖，但总有一天会放掉，那麽窜进冷风的时候，就会免不了的失落。或许这种想法有些幼稚，可是一直存在在自己心里，如疙瘩一样。

而这时凤卿却猝不及防，平淡地说：「好在你没走呢。就是怕你跑了，才抓著你的。」

佐藤听在耳里，一下子愣了，原来凤卿是真怕自己离开的。他能感受的到凤卿语气里的放心，以及一点悲。方才给凤卿握著的手掌心冒了汗，就算放掉了，都觉得有著馀温。实在太暖。

过了几许时间，佐藤才说：「我不会走的……」顿了顿，又说：「真的」。

之前他想，自己一个人，怎麽可能逃得掉。而现在他又多加了个原因，因为凤卿。

如果凤卿在这里，他就不会留下他离开的。他莫名笃定著。

佐藤不晓得这种心思代表了什麽，只是单纯地这麽想著，毕竟他从来不会去细想些心机，与凤卿在一起的时候，更加放松地不必多想。

事实上直率单纯地表达就是佐藤的本色，只不过来这里久了，思虑才稍嫌复杂了些，但本质在这时就表露无遗。

当初偶尔会萌生的那点对凤卿的疑虑，现在早已消失无踪。能够在这个地方遇上凤卿这种人……不，甚至是连在外面都碰不上的那种人，自己该谢天谢地了。

凤卿带给自己这麽多无法用言语说的救赎，尽管只是再深渊里拉了自己一小把，也足以痛哭流涕。

从没人对他这样。没有拉他沉沦，没有看他下陷，凤卿不断拉著自己。

若要探讨凤卿对他的这份情谊是真的假的，他也不在乎。那些又如何，佐藤早已无法分辨与看清，伤得也够重了，他不必去害怕担心这些。

而凤卿听了佐藤的保证，立刻露出了安心的笑，佐藤也跟著不自觉笑了。

而後突然间想到，现在过著的，是稳定又平和的生活，蓑田给不起的，而自己向往的生活。

其实，能这样与凤卿活在这里，也没什麽关系呢……

因为已经没有价值，蓑田不会来打扰，但也会给予充分的物质生活。成天在这个房间，偶尔看看海，看看天，谈些琐事，这麽过著，虽然看来无聊，却对佐藤这种要求不多的人来说，足足有馀。

虽然不知道凤卿是怎麽想的，但这种生活，似乎也行呢……

「我想，时间差不多了。」然而凤卿突然蹦出这麽句话，而後又拉住佐藤的手，淡淡的语调里有些许坚定：「走吧。」

去哪里？佐藤愣了会，心里还没跟上，身体却已经被凤卿给拉了起来。原来睡著前凤卿说的那句要带自己去某个地方，不是幻听。

刚刚的思路都被硬生生打断了，佐藤反应不及，嘴里不断说著「等等」，凤卿却充耳不闻，拉著佐藤往房间外走。

佐藤这时只得想著，不知道凤卿这次又要弯来拐去哪里了。然而凤卿出了房门，只先张望了会，往旁边走了两步，一个转身，拉开隔壁房间的房门，把佐藤给推了进去。

简单俐落的几个动作，没有一点迟疑。佐藤在这过程中完全是呆著的，脑袋都转不过来，还在愣著上个动作，下个动作已经做完了。

而出现在隔壁房间後面的景色，更是让他惊愕地说不出话，脑袋加上方才的结，已经全部糊成一团。

《腥黏的爱》（51）→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这，这是……」佐藤张著嘴，伸出手指呆呆地指著眼前约莫十来个陌生人，各各有著不同面貌，不同身材，有几个更看得出不同国籍。

他们围在床边，似乎在商讨著什麽，听见开门的声音时，就一齐警戒地转过头来看著佐藤。

佐藤被看得极为不自在，那些人的神情活像是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把他吊起来打似的。

进退不得。佐藤吞了吞口水，相当紧绷。

脑袋一转，佐藤想到，这个房间，就在自己旁间的隔壁。那麽看来，这是凤卿的房里了？快速地一瞧，确实是有几分熟悉。但这些人聚在这里是做什麽？

「凤卿，他是谁？」根本没有要与佐藤交谈的意思，其中一个瘦小的男人刷地站了起来，脸蛋可爱，稚气未脱的模样，语气却强硬得很：「还有人要加入吗？」

加入什麽？佐藤想问，而凤卿往前踏了两步，把门带上，缓缓说：「是。」

「明天就要出动了，今天临时加进个人真的好吗？」另一个人皱眉，显然不悦。

「不会有问题吧？会是间谍吗？」

「凤卿带的人还信不过吗？」

凤卿这单音一出，房间就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而原本嘀咕的声音渐渐转为争议，此起彼落，偶尔会有些别国语言出现，说了什麽都不懂，听得佐藤头昏脑胀。

而这时方才那可爱男子吆喝了声，吵杂的房间煞时安静。没了口杂的声音，佐藤正松懈，就听那男子凶恶地说：「通通闭嘴！为了个人惊慌成这样，像什麽话？」而後回头定定看著凤卿，凝重地：「你自己说！」

屋内鸦雀无声，寂静得让佐藤感到诡异，而眼前数十双眼睛现在全部投以视线，直直看著凤卿，像在质问。一下子的反差以及成为焦点，让佐藤不安地抬头看著凤卿，只见凤卿神色自若，说：「放心，我带来的人，不会有问题。」

明明只是句简单的话，却让众人都瞬间安心下来似的，没人再去纠结於佐藤的加入，佐藤明显看见那些人脸部的放松。

佐藤为此甚感诧异，想凤卿不仅对自己，对别人也能形成强大的信赖感。不愧是凤卿，果真是凤卿，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信服。

然这样是好是坏呢？

佐藤还是一头雾水，却不去探讨上个问题，只看著现在的情况，小声地转头问道：「这到底在做什麽？」

凤卿看了佐藤一眼，柔柔地笑了，语气却相当认真：「等会就知道了。」而後领著佐藤来到房间最为宽敞的椅子上坐下，而旁人也习以为常似地主动让开。

让佐藤坐在椅子上，凤卿站在他旁边，众人一起看向这里，佐藤感觉如坐针毡，甚至还能听见有人说了什麽「怎麽让他做主椅？」这种话，被这样注目著，佐藤慌乱异常，想站起来，又被凤卿压了回去。

佐藤慌张地看了凤卿，凤卿却没再看他，对著那可爱男子说：「紫刹，你们说到哪了？」

紫刹「哼」几声：「还能说什麽？都计划这麽久了，能说的都给说烂了，却又硬给你拖了几个月，到底做什麽去了？」而後冷冷瞅了佐藤一眼：「为了他？」

只要有一个人开头，其馀的人也跟著用同样的眼光看过来，佐藤感觉极为害怕，像是被数把利剑刺入似的难受，视线只得往旁边摆去，又听紫刹哼笑：「看起来真不值。」

佐藤一愣，明显听得出那话里的不屑。想想却也觉得对，不管是什麽，为了自己，是不值。

「说什麽浑话。」凤卿突然平缓说道，声音一般轻柔，若不是仔细听，还真不知道凤卿方才说的是这样粗俗的话。

佐藤反应过来，惊愕不少，抬头一看，凤卿的脸与平时无异，薄唇又启：「没意义的事，就别谈了。」

紫刹咬著牙，看起来一脸被羞辱的模样，撇过头去，却也不反驳，说了声「知道了」。

空间安静了会，就有别的人开口：「凤卿，我们预计是明日傍晚出发。那个时候正好是运送供应品的船只一个礼拜一次进港，我想，我们只要上了船，接下来的事随机应变，应该就可以了……」

上船？佐藤皱眉，那话里全都是他不懂，仍然不能理解，心里却有股淡淡的不安。

而凤卿似乎也不打算给佐藤解释，淡淡地说：「就计划到这样？」

说话的那人愣了会，勉强挤出音节：「是。」

「我知道了，就这麽办吧。」凤卿就这麽说了句，便不作声。十来个人面面相觑，又是一阵冻死人的沉默。

而後面有个人终於沉不住声，有些隐忍似地喊道：「凤卿，你好歹是我们这些人的头，当初你让我们粗略计画，说後面的部份你会让我们逃得天衣无缝，可现在你却什麽也不说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计画？逃？

逃──？综合以上的对话，佐藤混乱的脑袋终於查觉端倪。难怪凤卿会说，等会就知道这是在做什麽了。

方才的不安感果然是真实的，而现在更是扩张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他们想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佐藤顿时感觉心脏猛然一跳，张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凤卿。

《腥黏的爱》（52）→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这个在凤卿房里的集会，竟是拿来计画逃脱的场合？

佐藤一下子惊愕到无法言语了，看著凤卿那张翩翩如鲜的脸仍是平静无波，而後把眼珠稍微往下移了些，看著佐藤。

眸子很亮很柔，像一滩化掉的春水。佐藤被凤卿这样看著，平常总会感到放松安心，今儿却不知怎地心脏越跳越剧烈。

而凤卿仍淡淡瞅著佐藤，像要把他望穿，佐藤一个寒颤，正想撇过头，就听凤卿开口，像是回方才那人的话：「我的计画，现在还不是时候用上。」

那人愣了愣，张著口想说什麽，最後还是闭了嘴。而一旁的紫刹个性就强烈多了，忍不住，抖著肩膀就骂道：「为什麽现在不是时候？你想等到猴年马月？明天就是定生死的时刻啊！你若不提出好建议，明儿我们几个就全葬在这鬼地方了！」

这句里的严重性任谁都听得出，於是此话一出，除了凤卿外，全场皆愕，当然也包括佐藤。

而众人只愣了几秒，而後也开始议论纷纷，语调里还带著些惶恐，看来方才紫刹的话是戳重了他们担心的部份了。但似乎碍於凤卿在场，谈论的言语也不敢太过嚣张。

佐藤虽还不太明了现在的状况，但他能确定的是，这些人要逃，而且是明天要逃，而现在凤卿似乎能决定他们一切的行动与生死。

於是佐藤先忍下了满腹的疑问与些许尚未平复的惊愕，抬眼看了看凤卿，却见凤卿眯著眼，仍看著自己，半张的眼眸像条黑黑长长的线，闪著不稳定的光。

这下佐藤又转过头去，总觉得凤卿今晚的视线特别让他慌张。

过了半晌，交谈的声音又逐渐小了下来，大概是明了这样下去也无济无事，於是又一起看著凤卿，眼里装著的情感活像什麽要牺牲的勇士一样壮烈。

凤卿也不负众望，开口讲了话，佐藤低著头听在耳里，却不知道凤卿是否还看著自己。

凤卿的视线并不像蓑田一样让人窒息般的灼热，盯著人看的时候不会造成压力，如徐风落在身上，佐藤自然不知道凤卿是否望著自己。

即便如此，佐藤仍没有抬头，只听著凤卿轻轻说了句话：「放心，你们只管做就对了。」

凤卿的话仅止於此，却好像又起了镇定的作用，骚动的人群开始安定下来。

佐藤感到极为古怪，看来凤卿在这个「小团体」里面占得分量还真是不少。而後便听到有人说：「既然凤卿都这麽说了，那我想事情就这麽定下来吧……」

「也是，反正凤卿跟我们一路，到时跟著他走，还怕没活路吗？」

看来凤卿对这些人来说无疑是像救世主一样的存在，佐藤张望了会，看见每个人都是一脸轻松，方才空气里冻结的严肃早已消散。

只剩紫刹一人的眼里还存有些疑虑，嘴里似乎嘟哝了些什麽，看了凤卿一眼，就转过头去了。

而这时人群里一个黝黑壮硕的男子站了出来，一口白牙笑得极为阳光灿烂，看来极好相处：「好──那麽现在也不用担心太多了，为了我们明日就要来临的自由，先庆祝下吧！」

「说的是啊！为了等这天可花了不少心思呢──提前喝几杯也好。」

黝黑男子一开口，就陆续有许多人附和，於是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好几瓶酒，就往别人手里塞，边交谈著边开始灌了起来。

佐藤呆楞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原本肃静的气氛全然消失，现在整间房里充斥著醉熏的气息，以及打闹的声音。

这麽过了一阵子，声响愈来愈大，佐藤略微担忧，想著这样吵不知道会不会给人发现？又想著蓑田根本没在理「这边」了，更何况他想，房间的隔音效果……自然是好的。

「喂──凤卿带来的家伙，现在都是一夥的了，你也来一罐吧。」而这时耳边突然有人吼道，佐藤吓得不轻，转过头，一个长相秀丽的男子笑嘻嘻地往左籐手里就塞了罐酒，说：「你一定也很想逃吧？明天就是我们自由的时候了啊……啊啊，光想就开心呢。」

这麽说著，清秀的男子打著嗝，又跌跌撞撞地找人划拳去了。

佐藤呆呆地握著手里的冰啤酒，却感到掌心开始微微出了汗。

──自己想逃吗？

脑袋窜入这个问题，佐藤无法避免地细想起来。

自己与这些人一样，都如此渴望著外头的世界？

逃离这个带给他无数恶梦的地方，自己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并没有这些人这样的积极。

他想，不久前自己才在自个房间里想过，能与凤卿这麽安定地生活下去的，於是心里想要逃脱的感觉并没有那麽强烈。

而今却莫名奇妙地参加了一场逃脱计画，心里混乱得还无法理清，难免感到迷茫。

更或者像只被囚禁久了的鸟，突然打开鸟笼，它也会愣著不飞，忘了当初是为什麽撞破头也要出去了。

《腥黏的爱》（53）→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怎麽了？」这时凤卿柔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佐藤愣愣抬头，看著那张温柔无害的脸，竟一时间说不出话。凤卿笑了，继续说：「吓到了？」

佐藤踌躇了会，「嗯」了声当做答覆。

凤卿弯著眼，看起来煞是柔和：「难道你不想离开吗？」

佐藤听凤卿一问，顿了顿，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自己方才也在扪心自问的，但答案却是偏向於否定的那边。

於是佐藤看著凤卿，最後还是诚实挤出话来：「其实……并没有很迫切。」

凤卿看来并不很惊讶，只是脸上的柔和稍微沉了几分，佐藤一看，抿了抿唇，俩人之间沉默了会，与旁边吵杂的声音成了对比。

最後还是佐藤犹豫会後，先开口了：「在这里挺好的……我是说，跟你一起生活的话。」

凤卿听佐藤这些话，嘴角笑开来，细而绵密地说：「是麽。可是，我很想出去。」

佐藤愣了愣，想著凤卿短短一句话就迅速扼杀了自己的一切想法。先前设想的那点简单生活，想来凤卿并不满意。

正为此感到些许失落，凤卿就接下去说：「我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鬼地方。我想出去呼吸空气，想在太阳下生活，想四处旅行，想自己身上有人的感觉。」说到这边，凤卿停顿了下，定定看著佐藤，像是接下